他兀自站在寝宫前,眯了眯眼,踌躇了片刻,终是未将剑□□。
跟前一路上未见什么守卫,他不奇怪,那其实还与他有关。
适逢战乱,国内正式的军队早就在抵抗入侵中被消耗的几尽殆尽,而敌人的攻势却还源源不断。无奈之下,他一边死守皇城,一边长书请兵。
皇上大手一挥,竟是把禁卫军拨给了他。
他接到兵符时,只是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皇上什么意思,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再多说些什么——
“随便你怎样折腾,要是你挡不住战死沙场了,朕也干脆皇宫等死算了。”这也许就是彼此间的信任吧。
于是他凭着区区五千禁卫军,不攻反守,神出鬼没地奇袭了数次敌军援军,阻截了敌人近二十倍倍于己的兵力。
他有些累了。
正欲带着几乎无一伤亡的军队打道回府,却又受到皇上的急令——
远征敌营的军队被围,需要他紧急营救。
那支军队的将领,是皇上的亲弟弟。
他微微叹了口气,心知那是皇上唯一的亲人了,皇族的人基本都是战死沙场的,而皇上又不肯立后宫,若是救不回他弟弟,自己怕是又要见着他那副“老子不当皇上,老子要报仇去”的样子了。他可不想让皇族在这一代灭了种。当然要是出于其他原因,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皇令不可违。
但是兵力太少,奇袭尚可,正面作战......面对数量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再精锐的部队也撑不过一个照面。
他轻抚了抚兵符,当即无奈的再上书请兵,他当然知道,国家哪还有军队可用若是强征民兵,那成天喊着“你要欺负百姓朕第一个参军”的皇帝,是瞒不住的。
“还真是个傻皇帝。”他笑着暗叹道,“不过要救人,你也舍不得我去送死吧”。
他已经想象到皇上坐在龙椅上纠结不已的样子了。
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魅俞忽而为自己的反将一军而感到得意。
“皇上,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棋手。”
谁料第二天真有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赶到了他营前,甚至还带来了一份皇上的手谕。
他摊开了那份信条,仔细看了看,不由失笑。
信条中间写了四个字——“兵贵神速”
后面还画了一只看起来略有些呆萌的狮子,兴许是皇上心情好,随手涂鸦了几笔。却毫无皇族的霸气之感。
他顿时哭笑不得,那从没上过战场成天想着街头火拼的皇上,哪会懂什么兵贵神速,这会儿想必催他快走呢。于是笑了笑,把那手谕塞进了怀里。
不过他倒没顾皇上那的火急火燎的势头,出于为将军的谨慎,他先派人检阅了一番这帮子“军队”到底什么来头。
半天后,他一边骂着皇上不靠谱,一边庆幸着自己的谨慎,把这五千人全划去了后勤。
一半是皇宫里的侍卫,一般是一些商人和皇上看不顺眼的那些文官。
“再不济,做些后勤总是够的吧”他自我安慰道。
“不过幸好皇上未立后宫,不然怕是能给我凑满一万人的军队”
他郁闷的暗叹着,总是发了兵。
而此刻站在寝宫门口的他,不愿意再回忆下去了,他看了看胸口致命的伤,无奈的苦笑了声。
他其实是来告诉皇上,这场战争的情况的。奈何朝政无人,不得已才来了寝宫。
于是魅俞大将军,不再顾及寝宫口都没有侍卫的诡异情况,只当皇上傻傻的把自己最后的保护连同那些普通的守卫,一并丢给自己打仗去了。
他持着剑柄的手,轻轻按开寝宫的门,侧身倚过门缝,蓄势待发的剑随时都能出鞘。
寝宫内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幽幽的长明灯在长廊两侧闪烁。
嗅了嗅空气中燃烧的鱼脂味,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才想起来,自己也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当即脸色微红,又想起自己往曾私下来访随口询问皇上为何不立后宫之事时,皇上的躲避着他的眼神,支支吾吾说着什么“一生独一人卿”的样子,慌忙的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份尴尬甩出去。
不过他可不知道那什么“一生独一人卿”什么意思。
轻车熟路的径直走向皇上平时休息的卧房,将剑重新按回了剑鞘,扯了扯长袍掩住伤口,站在紧闭着的门口,轻喝一声:
“镇国将军,魅俞到!请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