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胡亮想起总经理那矮小得像侏儒般的身材,也笑了起来。

  回忆到这里,胡亮心情好了一些。那个美丽的女人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了。

  被害人的妻子,当时站在客厅中央,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她高个子,身体苗条匀称,明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性感。

  “他死了?我现在信了。他身体可好了,能吃能睡的。我当时跟他好,有一半儿是看上他的身体了。一般人能杀了他?我都不信。可不信也不行呀!他不是死了吗?我说的对吧?”她眼睛是红肿的,眼下有黑色的阴影。

  “他有仇人吗?或者其他的……嗯,能干出这种事的……”

  “仇人?”女人皱着眉头,看样子在拼命思索着,“没有。还真没有!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他还真没有仇人。怪人!唉,我才发现他是个怪人。怎么会没人恨他呢?还是个中层干部,能不得罪人吗?可我想来想去,他就是没有。我和他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他呀!没仇人,就是对他有意见的人好像都没有,连我还有呢。”她忽然沉默下来,眼睛失去了焦距。

  “他没说过单位的事?”

  “没有。他从不说单位的事情。还告诉我,单位和家千万要分清。单位的同事再好也是同事,不是家人,也不能成为朋友。你看说得多好!他可真聪明!”她叹了口气,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不是个一流演员,就是个一流傻瓜!”胡亮当时这么判断道。

  “你出什么神儿呀?把那个年薪三十万的小子叫来!”古洛一进门就喊道。

  他的声音通过让人难以理解的声电转换魔术,又通过同样让人难以理解的喝汽油的怪物,在终点就是一顿极其剧烈的敲门声。

  “找我啥事儿?我很忙。知道吗?我年薪三十万,不是你们能赔得起的。”说话的人身材不高,很结实,即使在北京上了名牌大学,又工作了几年,但身上的土气还是有一些的,当然这需要古洛这样的火眼金睛才能看得出来。“学得挺快。”古洛想。

  “你是刘彼得吗?”爹妈起的名是刘满库,他嫌土,一步到位,索性叫了个外国名。

  “Yes。”

  胡亮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地说:“什么三十万、四十万?!就是三百万,你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你有义务回答有关公共安全的问题,如果说谎,就是伪证,后果严重。你知道吗?”

  “我?你有没有搞错。我有说谎吗?”东北的土腔、港台的表达方式,很有些意思,连胡亮都想笑了。

  “七月十三号,你明明在家,为什么说没有?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案,你作伪证,我可以把你拘起来。”胡亮吓唬着他。

  刘彼得的脸变白了,他看了看古洛,又看了看房门,说:“我……没说瞎话呀!那天我是不搁那儿。”人一害怕,就想家,他的口音也一样,回归故里了。

  “没有?看看照片!”胡亮已经让技术人员将录像带转成了照片,他指着照片上的楼说:“是你的房子吧?”

  刘彼得仔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认了出来:“嗯哪。”

  “看看日子!是不是七月十三号?”

  “是。”刘彼得点点头。古洛看见他的眼睛开始转了起来,就赶快说:“那天的事,回忆一下。”

  “其实吧。我……上回也不算骗你们,情况是这样的……”

  “好了。不说上回的事了。你那天回来后,大约在十点多钟,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没有?”

  “这……”刘彼得的眼睛把屋子各个角落都扫了几遍,还想跳到窗外去。

  “快说!说实话是你的义务,也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说谎是最下流的作风,可……”胡亮说。他最近最爱说做人和做人的道德话题,在这里他又找到可以发挥的地方了,不过,他突然想起现在这样做不合适,就打住了话头。

  “你肯定听到了什么。你们的楼上下层隔音并不好,何况是你的楼上。”古洛紧盯着问。

  “听到点儿。可我不知道是……那个……杀人呀!”刘彼得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眼睛停止了转动。

  “是什么样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闯进去了。不,我也不敢肯定,后来就听到上面的动静挺大,像是几个人在跺脚一样。我还寻思上去问问,告诉他们什么叫公德。可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就没动静了。”

  “大约是几点钟?”古洛说。

  “不是大约,我这人做事就讲究个认真。我看了挂钟,是十点五十多一点儿。”

  “那天你一直在家吗?没出门?”

  “没出门。”

  “你没听见走廊里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没有。我洗了个澡,就睡觉了。每天累得跟王八犊子似的,一落枕,就睡着了。啥也听不见。”

  “不是说谎吧?”

  “绝对没有。”

  “你走吧。”古洛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