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问的。隔壁房间里有人吗?”

  “不知道。”艾昔昔老实地说。

  “走,看看去。”

  古洛敲响了破烂的木板门,那时的门都很简陋,还没有防盗门呢。

  “谁呀?”居然有个声音应道。古洛示意艾昔昔,艾昔昔答道:“我,艾昔昔。”

  “你这小子,有事吗?我头疼。”

  “有。你开开门。”

  一个头发蓬松的脑袋先钻了出来,看到了古洛,眼神被惊了一下,因为是警察嘛。他打开了门,放这些不速之客进来。

  屋子里臭气熏天,充分展示了单身汉无拘无束的肮脏生活。两张床的毛巾被都没叠,一张桌子上放着饭盒和几本书,几只苍蝇飞着、叫着,让胡亮回忆起自己的大学生活。“也很浪漫嘛。”他想。

  这个人的姓永远能让人记住,但没有任何作用——李。他看着艾昔昔说:“对,那天他是在我们这里打扑克了。”

  “从几点到几点?”古洛看着这个脸色不好,真像是在头疼的银行小职员说。

  “大概是十点到十一点左右。”他胆怯地看看古洛,显然被警察严肃的神情吓住了。

  胡亮看着房间,忽然他发现窗户的玻璃有裂缝,古洛也看到了,也看到了胡亮想提问,就点了一下头。胡亮问道:“这窗户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从下面扔石头给打破了。”

  “多长时间了?”古洛接着问道。

  “有一天晚上,艾昔昔,你忘了,你在这儿打扑克来着,玻璃碎了,你还到窗口看了看。”艾昔昔回忆了一会儿,说:“好像是吧。我不太记得了。不过,你说是就肯定是。”

  “是七月十一号晚上吧?”古洛问道。这个姓李的人想了一会儿,说:“还真就是那天,你怎么知道的?”

  “瞎猜的。”古洛笑了笑,又说,“艾昔昔,你先走吧。”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也就立刻走了出去。

  “是他女朋友的事吧?这小子可伤心了。”

  “你知道倪雅芸?见过吗?”

  “见过。小艾带来过。我们都看到了,很漂亮。可小艾父母不同意,就黄了。”

  “什么时候黄的?”

  “那有日子了,反正这个姑娘死前和小艾黄的……当然我不是说小艾和这事有啥关系。”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容易让公安局的人产生误解,就解释着。

  “七月十一号,或者在这之前,譬如,十号、九号,你见过倪雅芸吗?”

  “没有。那时他俩已经黄了些日子了,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她没来过。”

  “十一号晚上,你说艾昔昔来这里打扑克,中间没出去过吗?那天你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吗?譬如,有古怪的声音,或者某人的神情异常?”古洛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关系重大,就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艾昔昔是十点多来这里打扑克的,一直玩到十一点半才回自己的屋。刚才我说的不太准确。我没觉得那天晚上有什么不寻常。中间他倒是出去过,好像说是上厕所,也就是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十几分钟?他回来后,神色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吧。反正我没觉得。其他人也不会看出什么,因为如果真有什么,会有人说的。”

  “你说有人扔石头打玻璃是什么时间?是在艾昔昔上厕所前吗?”古洛等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听到回答:“是在上厕所前。我可以肯定。”

  “你说艾昔昔看了窗外,那么他紧接着就去上厕所了吗?”

  “没有马上,但很快就去了。也就是一两分钟后吧。”

  “好,打扰你了。”古洛客气地说。

  他们走到楼下,古洛看了一眼收发室,里面一个中年人正襟危坐、目光严肃,其实他刚才已经看到过这些来客了。古洛和胡亮走了进去。

  “不用说,你们是公安局的。”中年人一副很聪明的样子,其实,古洛和胡亮的警服早就暴露了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好。你们这里进来挺麻烦,还要登记?”古洛翻看着登记本,到了七月十一号那几页,就一边仔细看,一边问道。

  “能不严点儿吗?我没来之前,这里常丢东西,还有的人把女的招来,乱,真乱。后来,就有人告到行长那儿,行里的头头脑脑开了几次会,就决定让我来这里。我来了后,这儿就太平了。”他端起大洋瓷缸子,“咕嘟”一声喝了一大口茶。缸子上写着红字,是给劳模的奖品。

  “这里面住的全是男的?”古洛注意到他说有人招女人来。

  “对。我们银行的单身宿舍分两个,这楼是男的,后面街上的楼住的是女的,这要是住在一起,还了得了。”

  “你见过这个女人吗?”古洛拿出倪雅芸的照片。他接过来,仔细看看,说:“她跟刚才的小艾来过。像是他的女朋友……该不是……不会,小艾可是个好孩子。”

  “是,我们知道。我们想问的是,七月十一号那天,这个姑娘来过吗?”古洛顺手指了指登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