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来阔绰大方到直接一辆豪车送了出去,外加一句老婆儿子的警告。
就这么要把他这位在渣男和渣女间切换自如的亲弟弟给成功制住，又设法赶走了。
因为他要是不提前处理了迦楼罗。
这家伙总留在自己的眼前，早晚会给他继续惹事。
虽然这个赶人的过程,远比顾东来最开始的这句话还要大费周章些,顾家这对兄弟本来也是再过八辈子都不可能和对方好好说话的关系。
但令顾老二现在真正赖在他大哥家不走的原因。
其实也不是他真的想捣乱这么简单。
毕竟，老婆儿子这四个字本身才是顾老二这辈子最厌恶烦躁,一说起来都不高兴的话题。
那么当下，他肯定也就被他哥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搞得冷下脸了。
而自打佛位战争结束后,顾西行虽然暂且对顾东来这个亲哥哥是没什么私心仇怨了。
可是他现在一提起关于此类敏感话题。
顾老二还是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甚至不顾之前还说的好好的样子，又坐起来生气地踹了脚床冷笑着回嘴一句。
“老婆？儿子？凭那个人也配？”
“……我当初被那个人亲手害的这么惨，连带着你们所有人都被这个人骗了，你现在不会还觉得我能和那个人继续怎么样？”
对于他弟弟这态度，顾东来一开始没做回答。
他本来也不想针对这件事去劝说迦楼罗什么。
这种事，原则上也都是对方的事。
但是两兄弟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保持着这种亲人间的讨论的情况,从不管他私事的顾东来还是实事求是把自己知道的有些事告诉他道,
“那个人是佛教的那迦罗龙王，原本不至于抛下曾经的身躯褪去鳞片化为凡人,又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他和王栩的存在,你不可能永远无视。”
“是么？他把自己满身鳞片都拔了,那个叫王栩的小子的确又是我儿子，可那又怎么样？”
对此,迦楼罗的一捋掉落在额前黑发打着卷挡住一只金色眼睛，对父亲这个词非但没一点认同感，还一副根本狂的没边的样子支着条腿笑了起来。
“谁规定了他过的不好,我就一定要去见他。”
“再者说，这两个人真的和我有任何关系么？是我让他等我了？又让他为我拔鳞了吗？做错事的人现在只要回过头装一下可怜，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是么？”
“我当初甚至没想要什么儿子，是那个人自作主张弄出这个儿子来的，还把老子变成了一个女人！”
“老子莫名其妙就这么做了半辈子的女人！每天都要穿那该死的女人衣服！活的不男不女的！我现在还不能骂他两句了是么！”
一想起那个人干出来的事，现如今还是一个青壮年年纪的黑发野性美男子都仿佛被活生生气笑了，态度上更是烂的出奇了。
要知道，他当年被关押在阴司最底层时不过二十多岁，莫名其妙做那个所谓的母亲，甚至是后面变为女体时，更不过是十七岁。
这么多年了，他脑子里始终浑浑噩噩。
除了疯癫之后剩余下来的少许记忆，就只有那个人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清醒过来，亲口灌输给他的那些谎言了。
是那个人骗他，骗了所有人。
让自己一直以来都觉得他的确是个女人，还把他变成那种样子后就那么关到阴司，说是要永远不放他出来，这种仇他怎么可能忘记。
而兜兜转转的，他这个大鹏鸟王子褪去了少年时青涩的面孔是还很邪气俊美，更像一个自由到不用在乎任何事的狂妄男子。
但是某个本来就比他大了很多岁的人，却已经被褪鳞做人的事搞得不行了。
这该说是轮回和因果帮助他对那个人报复么。
让那个曾经在自己眼中那么空灵出尘，像神仙下凡的大哥哥也变得如同最平凡的中年人，根本不值得人去看他一眼了。
而一个年轻时就个性相当无趣又迂腐，唯独只有身体美丽到让他觉得喜欢的人。
此刻明显也早已经失去了当初让大鹏鸟少年心心念念痴恋着，一边脸红一边抱着自己的神仙哥哥去表白的一切。
更别提，灵山的雄鸟从来都薄情寡义。
对于自己曾经报以热情追逐的美色多数也有着只要是得到又玩过之后，就丢在脑后听之任之的自私和绝情。
这种内心和脸完全成反比的种族劣根性。
更从眼前这位灵山老二的大鹏鸟王子身上得到了更实际的展示，使得报复心很重的黑发大鹏鸟不由得压下心底的多余情绪，一脸轻蔑邪气地就还了回去。
然而就是看他现在还纠结于变女人这件事，他家大哥倒是对他的暴跳如雷没那么感同身受，反而在这时还借机反问了他一句。
“所以你是对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有什么意见是么？或者也觉得我活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这话，顾东来对他说着侧了下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心情好或者不好地问。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是我哥，你是你，就算你根本和别人不一样了，你也是我的亲人这根不一样本……而且你到底他妈胡说什么，你明知道你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当初情非得已才变成”
一听到顾东来这个亲口反问自己的问题。
本来还挺嚣张的黑发金眸男人一被自己大哥问了这句话也紧张了下，又到底挺兄控地皱眉明显很不爽回嘴了一句。
他明显不想让顾东来说这种话。
毕竟别人不知道顾东来到底这么久了是怎么过来，迦楼罗还是很清楚的。
他更不希望顾东来走到这一步，活的好像必须在他人眼中一辈子走到哪里不容于世的样子。
可顾东来面对他的护短和反而没说什么，点点头又面对对自己亲弟弟凑近和他纯粹沟通兄弟之间感情般道，
“既然你眼中有大是大非，也从不看低别人，那你也首先别再否定之前的你自己。”
“至少让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乎的事不是那个时候你变成了自己不想做的女人，还丢失了记忆，或者你其实很看不起那时候的你自己。”
“无论你是男是女，现如今你靠着你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会纠缠于男女本身么。”
“……”
可听到顾东来这么说，迦楼罗尽管面孔上有着片刻的停顿，却到底在扭头不屑地笑了下，才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回答道，
“是，我是不看低世上的任何人。”
“但我看低的从来是欺骗和谎言，如果那个人真的在乎过我，或者把我对他的初恋当做一回事，他当初就不会那么对我，不过是仗着他比我年纪大，用些花言巧语来骗我，玩玩我这个少年无知第一次喜欢上他的小孩，最后还为了那什么狗屁佛教……把我变成一个女的关起来，你弟弟我这辈子之所以过的这么倒霉，还做了那么久失忆又发疯的女人，统统都拜他所赐……”
“我没杀了他，再把他这副最会勾引男人的身体扒光丢到欲界去让人玩个够，就已经是看在你和佛门还有关系的面子上了，现在凭什么还去找那个年老色衰的老男人叙旧？凭他那副老的没人对他硬的起来的无聊身体？还是凭他利用我，最后又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我和他儿子这件事？”
“哦？或者凭他如果亲眼看到我又回来了，一定会觉得心虚害怕脸色难看苍白的要死的样子，啊，这么一说……这件事倒是很有意思了。”
我们说了绝对不回头的大鹏鸟王子说到这里邪笑着倒头，这种嚣张欠揍到连报复都嫌弃某个人的态度，明摆着是根本不想吃回头草了。
可不得不说，以顾东来多年对他的了解，当然也知道这个除了嗓门大一点的家伙怎么也不可能去这么干了。
因为灵山的这对兄弟，虽然个性和名声从出生就是一个塞一个的糟。
自小更是伴随着反叛，凶猛，吃人，种种恶习留在现在，世人也从来觉得孔雀和大鹏着实是两个难以皈依佛教的邪魔了。
可是说到底，孔雀和大鹏的内心都还是遵从正邪善恶，愿意皈依我佛的，他们的秉性也就只有最彼此清楚。
迦楼罗不会主动去找那个人麻烦。
就算他心里有再多怨恨，也不会去主动触那个霉头见他根本不想见的人。
否则他这么多天也不会在这里根本哪里也不去，甚至刚刚一说就翻脸，更别说什么报复对方了。
而眼前这黑发金眸，个性野性狂傲的男人仅从态度上来看，也是真的轻蔑反感到再不想提不起有一个人了。
这一定程度是因为某种心结了。
毕竟在他人眼中，迦楼罗至今还都是一个前文故事中每每出现，都像个天生妖邪一般手段残暴疯狂的魔女。
他作为他人眼中王栩的母亲。
一个曾经在正文中没被任何人看穿过性别的女性角色竟然现如今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他。
这一点，一旦被外人发现了也的确不太可能相信。
要知道，如果顾东来的妹妹迦楼罗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男人。
那为什么在这个故事最早引发第一个轮回的金翅大鹏鸟公主传说中，会是他怀孕生下了王栩。
他和前龙光王那迦罗菩萨之间双双带着因果下凡历劫时，到底谁是夫谁是妻。
二人又到底是出于什么契机，怎么在当年的须弥山佛河边孕育出共同生命的，最后还反目成仇的，这还真的是引人深思了。
可佛教之间的孕育本就是如此，男性和男性的结合生子并不由一般人的常识所能理解。
在佛教中，男人生子本就是一个特殊到蕴含了宗教内部才能存在某种解释的命题。
加上迦楼罗的性别问题。
或者说由他到底是男是女所引发的这些尚未解开的谜题才是灵山背后的秘密。
也因此，顾东来出于目前还没打算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的想法，也没对他弟的事多管。
相反，作为给人当大哥的，顾东来知道自己亲弟弟明明还在这里嘴硬。
他家长兄如父的亲哥心想到这里已经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这活到这个年纪口是心非的王八东西的腰上。
“啊！草！顾东来，你他妈到底想干你！你突然又动手打我，还揭老子被子干什么！我还没穿裤子呢！”
这让迦楼罗瞬间后腰都疼的暴躁吼叫起来的一下，顾东来这个当大哥的看来对他也没客气可言。
随后，我们打他根本不用力气的顾亲哥更是直接单手一把摁住他这个家伙的头，就挑着这小子满后背纹身下那两个未愈合，也根本可能再飞起来的畸形黑色翅膀摁下下去。
等摁玩，他还去甘遂掀了这混账身上的遮挡。
可被自己亲哥这一掀，迦楼罗当下只能动弹不得被他大哥强行暴力镇压又开始暴躁大吼。
当下，他内心更是哪怕再想对这个从小揍他都很轻松自由的大哥去躲藏什么，某些没消退下去的半人半鸟的样子还是一下暴露出来了。
可他一打不过顾东来，二也是不能还手。
尤其，原本他背上就有很多疤痕。
这些疤痕密布在他纹着一只凶恶大鹏鸟的刺青背部，伴随着筋骨肌肉的纹路更给人一种他曾经遭受过各种折磨才生存下来的不易了。
至于他后背上这个唯有灵山族现在还保留的纹身，顾东来背上其实也恰好有一个。
但现如今纹的是孔雀。
这也是和他们这一族的生存，传承和繁衍方式息息相关的一个东西了。
而对此，顾东来什么也没说，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满身狼狈，又用手抓着他的头发针对他亲弟弟现在这副样子评价了句。
“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你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想不开，自己做蠢事拔了鳞，你想不开，自己做蠢事断了翅，你和他各自为对方干出来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
这来自亲大哥的话，黑发男子当下光着身子半趴在床上，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更是彻底埋下头被搞得不说话了。
过半天，就像是怎么也过不去那关似的，闷闷埋在枕头上的大鹏鸟王子还是恶狠狠嘀咕了句。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觉得自己现在回头去找那个人，他也会接受你的一切是么？”
“可是，万一呢。”
“你明知道包容和接受要比世上任何事都要难，一辈子这种事，根本也不可能凭着嘴上说说的一句话，就可以一直做到的。”
“哥，你就没发现你自己哪怕已经活过来了，也再也不笑了么，你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很好么？”
这小子现在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了。
等面无表情的顾东来眼看着这个命比谁都长的大混账又一次暴躁吃痛着朝旁边喊了一句疼，却捂着满后背的疤痕没主动还手。
一头妩媚的长卷发，体态也在睡裙下越发明显的顾东来这才收回那指甲鲜艳的手，落在自己的耳朵上随手揉了揉摘下耳环的耳洞开口道，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但我不管你和你嘴里那个人到底还要因此闹多久，这其实都和我无关。”
“但是你现在身上留下的这些问题，一直嘴硬呆在我这里也是没用的，还是要去须弥山后头的那条佛河修养一段时间才有办法，也能帮助你彻底恢复。”
“因为，你人生中第一次分化就是在那里，你的男身从一开始就只和他在一起过，所以你现在去找他说清楚有些事，才让你摆脱彼此的麻烦，也才能顺利度过自己的下一次分化，懂么。”
“给我记住，你是灵山的王子，上门有礼貌，别胡说八道，再一开口把人给吓唬跑了，我还是会继续把你变回去，做你心里最不想做的女的。”
“而一旦你又变回了你最不想做的女人，不管以后你想干点什么，你顶着女人的身体都只能看，不能摸，你确定真的想再试试看？”
被亲大哥吓唬到抱着枕头开始弱小可怜无助的顾弟弟：“……”
因为这来自于自家大哥的威胁可太可怕了。
也是这至关重要的一句话，顾东来就这么终于成功地把他这辈子最怕做女人的亲弟弟给搞定了。
而现在是个货真价男人的迦楼罗最后到底会不会去找一个人解决自己的问题。
顾东来也并不想去猜。
他知道，不出所料的话迦楼罗一定还是是会去的，这是对方此刻眼中明明白白告诉自己的。
所以当他所再提及那两个字，以及关于对方想要恢复本体必须去做出的妥协的事情。
黑发野性面孔的大鹏鸟王子明显还是把在他面前面孔一顿，又忍着内心不悦，而微微眯起金眸被真正说动了。
“……知道了，我知道了行了吧！”
“烦死了……顾东来……算了，反正你就是根本又不想管我了，我明早立刻走行了吧！？你以后也别管我这个当弟弟的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老子这就去找那个整天拉着脸，和教导主任一样的老男人，对他说话有礼貌！和他一切好好说！像对待老婆一样地和他和和气气说话，行了没有！”
“但等过了今晚，省的你到时候又不舒服了，还得一个人呆在这里没完没了行了吧！”
说完，顾西行这个除了脸像个灵山王子，其他地方都很野蛮恶劣的家伙就抬手扔了个枕头过来，又彻底算是听他哥一次话了。
他到底是个重视家人，也十分重情的人。
这一点，顾东来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勉强能放下心的。
而临走时，顾老二这个啃哥族不仅一点不客气地拿走了他大哥一开始给他的车和卡。
还额外顺走了大哥之前打完佛位战争后才留下的法器孔雀镗，佛弓和魔箭，最后还差一点就把那把名叫无恶之花的佛刀也带走了。
对此，他的说法是趁着顾东来接下来这段日子绝对很忙，也没办法去亲自做一些事。
不如让他带去给真正有用的人，然后他就带上法器一块跑的没影子了。
不过这些东西，以顾东来现如今连门都快出不了的身体状态都不太能用了。
而除了那把佛刀，他原本也不打算留下其中一个。
因此，顾东来倒也没阻止本身能更好发挥价值的迦楼罗带走这几个法器，最后就这么让他一个人走了。
迦楼罗真的这么一走，顾东来这才算消停了。
但是事后，他还是第一时间给有一个人和一个号码发去了一条短信。
也是这一次再度默默接受到顾东来时隔多年不改个性的好心好意，那个现如今一个人活在山中的人过了才回了句。
“多谢。”
“我会在这里等他过来找我的，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也会设法让他留在佛河边养伤，让他尽快恢复，也谢谢你帮我照顾王栩。”
“这次是我欠你的，一旦你，太子殿下和小佛祖来日再有需要，我一定会再次出手帮忙，但顾东来，你总是比其他人活的清醒。”
“这一次，也希望你也能够得偿所愿，谢谢你，顾东来。”
这句话，无形中也是那个性子比较温和平淡的人也算是真心感激顾东来一次了。
顾东来看到之后也不说什么了。
因为言尽于此，他对这个人和迦楼罗之间的其他事也不再多干涉了。
只是说是这一次他准备主动找人，在旁人眼中顾东来好像也不存在怕什么，但对他个人说还是不同寻常。
至少，他也并没有如自己一开始面对迦楼罗对他说的话那样，能完全地把有些事当做不存在。
尤其是那第四个事。
以及那个关于他此刻身体的秘密。
还是成了他哪怕之后亲自去到须弥山都始终没能说出口的一件事。
而说是这么说，这一晚，顾东来还是因此久违地失眠了。
哪怕他其实也不想把一件事挂在嘴上，或者令自己即将的到来带给那个人不好的事。
那即便穿着裙子将秘密暂且都包裹起来，可身体里还是带着无法形容的秘密使他压下这一切什么也没多说。
也让这夜，顾东一个人再坐在这已经空无一人的夜色中，都觉得前所未有的沉默不语了。
那将他的锁骨，肩膀勾勒的万分性感的紫色女人睡裙，还穿在他目前身材维持在男人体态的身上。
但他一个人所在的所有光已经熄灭了。
唯有一道朦胧流沙一样的紫色落地窗化作阴影，又打在他男性化的身体和女性化的穿着上。
四周不清楚的光线下，他像一个已经习惯了自己现在这样的怪物一样。
他有点难得地孤独，更一个人保守着身体的秘密，活在这地狱之中。
可如今的顾东来，却也真的连从前还会因情绪而放纵自己去向别人表露张扬个性的那个自己都失去了。
如今的他已经救得了苍生，却到底没能成全自己，更使得他闭眼都感觉到他活着对于其他人来说的不一样。
而黑暗中，一阵奇怪隐晦的，依稀属于两根手指勾起贴腿丝袜的抽丝声中，属于女人的长丝袜就怎么被他自己抬起一只手丢在地上。
当心情无法被外人窥探到的长发男人将手探入这不知名的黑暗中，还有一条形状和存在感更令人觉得不可形容的暗紫色女性内裤被一点点往下脱下来，完全离开了他的大腿皮肤。
四周围气氛古怪而朦胧。
没人能看得出这个不为人知的躯体现在到底是男是女，可是这个问题，对他自己来说同样是一个问题。
这世上大概少有人知道，他这种人身上一旦没有了任何衣服保护的地方到底应该长什么样。
但这具身体在顾东来眼中，的的确确不具备任何观赏性，更使他现在连看都懒得多看自己一眼。
而在这种前提下，他整个向后仰躺，长发洒下来盖住半张男女不明的面孔，然后用手指偶按压抚弄着锁骨胸膛下去。
闭着眼睛的顾东来沉浸在月光下的身体也从肩带滑落，接着，他的后腰缓缓抵住着身后，一双将脚趾向前勾起了一点的腿从交叠状态下露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他哪怕长得面庞分不出男女，精心修饰的指甲涂得完美，嘴唇也完全浸染着艳丽妖娆的颜色，又向着前方蜷起双腿打量着自己从头到脚的样子。
他一个人照着镜子，双腿抬起去向外打开着，唯独向自己的心展示着这些，目睹这一切的眼底还是没什么波动可言。
因为他这一生所拥有的赞美，光芒和自信，还并不足以使一个人能面对身体和性别的两面性而长久保持自尊和坚定。
他越是活着，就越无法和每个正常人一样，更只能活成他自己一个人的样子。
而就在不久之前，顾东来才独自面对着在自己眼前唯一的一面镜子。
在这皮肤爬满了各种浮华尘埃，性别彻底混乱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所落下阴影一面的黑暗中。
他像是没什么安全感般抱着自己，又亲手把一件更为露骨，或者说考验他内心的东西一点点自己主动穿在了他更贴近身体的那一部分。
“……”
当那只要是被一个男人主动穿戴起来必定万分古怪，带着一点点暗紫色刺绣的性感镂空布料扣子和肩细带从他的肩膀里向内探进去。
接着，又从长发男人的手上开始贴到他向前勾起了的胸膛上，并像孵化和保护着贝肉的贝壳一样绕过了心口保护住了他男性和女性性征杂糅的身躯上。
到这里，顾东来才终于是停下了。
可是他的嗓子眼里还是一下子翻滚的厉害。
他其实早就应该习惯这种事了。
但他好像还是无法去完全地穿上，这就像是自卑，怪异又自我怀疑的情绪在层层叠加，光是他一个人并无法去做到。
但其实当他保持着这种动作和举止，又亲眼看到自己敞开的身体时，他的脸上也其实没什么喜怒。
因为只有变成这样的他自己。
反而能让顾东来感觉到了一丝身体上的舒适，妥帖。
和自己必须同时作为两种性别，才能生存下去的精神和灵魂终于不那么奇怪的安全感。
当镜子里的自己真正变成这一种令自己变得像女人的模样，他其实也才能够保持这种心理，让自己一步步接受自己。
而要是他不穿上这个，他就没办法做到去见他人了。
这件事甚至是从不动死亡之后就已经注定了，顾东来那个时候就明白，自己想救每个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到底是成为现在的他自己，能救更多人，还是只追寻自我活着，他从没有丢掉自我，可是身体还是已经再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而在他人眼中那么轻飘飘的一句男女双身。
真正换算到一个人的躯体健康，两性特征和他所承受的日复一日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自我怀疑上，才是麻烦。
可就像他自己也对迦楼罗说的那样。
这到底是他自己亲手所选择的路。
但当他必须要去令自己活的更强大，更接受。
或者说要亲手去把这一面更多地展示给一个人时。
顾东来此时此刻好像也无法去想象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是不是一种还能支撑自己去寻找对方的唯一了。
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在世人的眼中，他早已经做了选择。
可是即便是这样，在他这身唯独能保护他的裙子底下还是有着除却男女二字之外更多的麻烦和问题的。
但他此刻反而坚信，这无法去打破的第四件事，永远不至于使他面对那个人时，是无法做到基本坦诚和自信的。
因为身有两性。
性又有男女。
而他并不会有两面。
他只有一面，那就是他自己。
至少，这一次。
他希望他自己永远不会更改那唯一的一颗心。
因为
“顾东来……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活的连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开始不能自我接受，不敢去寻找他心中那个人的人。”
“这世上，只有顾东来，他永远……不会舍弃，退却和放手。”
“……我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有点少！是舅舅心里的一些想法
但上章评论区有一个免费的小如来番外哦！啾咪啾咪！
因为有点活儿没干完，其实这只是半章，容我休息一会儿。
感觉眼睛还是太疲惫了，怕写的不太好，争取尽快把下半章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