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东来>第175章 外传30【修】

  文殊在魔境的这个夜晚,注定要因为普贤这个家伙而变得又一次与众不同了起来。

  因为对比某人之前总是一副虚伪自私,对任何人也没有说过一句实话的样子。

  今夜,他在文殊面前第一次将自己心底最脆弱受伤的地方单独展示了出来,这带给二人的改变才更复杂了。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是简单的仇恨二字所能解释的。

  而普贤这种人也不会被旁人猜测到他的真实想法。

  可以前普贤什么真话也不和人说。

  文殊所能看到的也就是这个人想给每个人看到的那一面。

  现在普贤一旦脱掉了他的面具,又用他这种苍白无助的面目去吐露了内心,这给人的感觉更截然不同了。

  要知道,这里还是魔境。

  不止是两国战争中现如今埋藏各种危机四伏这一点,他们本身也都是不存在更多安全感的人。

  但从来没有安全感的普贤明明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一点,他还是做了。

  这除开他今晚真的心情很糟糕,急需要一个找人去共同排遣的发泄口,只说明了一点这个人心中或许从来不在乎生死。

  他在魔境这个地狱中,或许从来不抱有活下去任何希望,这唯一一次忘掉自己到底是谁,他也只想有一个人能起码拉住自己一次而已了。

  这种人,你说他疯也好,说他坏也好。可说到底普贤这样一个人,本来也不能简单去定义了。

  偏偏在这个人对着文殊的这重面具吐露了自己的内心之前,他们还发生了一场对话。

  而即便这种把佛国一把火给烧了的人为什么现在还会是一个菩萨之身是有点让人不敢相信,但这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他身上对佛国戒律尤为反应大的一点。

  要知道,观音还了俗。

  当他再蓄发,食荤,他现在的身体也就不再承担菩萨受戒破戒的痛苦。

  但这个人为什么要一面把对自己佛教的信仰亲手毁掉,一面又保留自己的菩萨之身这就很奇怪了。

  他到底对佛国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唯有他自己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的的确确应该没有真的想杀观音,连他对佛国到底想做什么都是一个谜题。

  因为文殊其实心里一直知道一点,那就是普贤如果想杀观音和毁灭佛国,现如今,他来到魔境所看到的就不会是这个人现在面临的这些了。

  而这个问题,也在这种情况下,才被这个人亲口用一种二人私下方式对文殊第一次解答了。

  “佛魔两国的人……现在都说你出卖了你的亲师弟观自在,为什么只有你还是菩萨这件事你却选择不和任何人去说,如果你根本没有做一些事,你至少该对曾经和你在一起的人去解释清楚。”

  “或者,哪怕不对魔国人暴露这些,你也不该用毁掉你自己一切的办法去亲手诋毁你自己。”

  这话,文殊其实一直就想找这人问清楚了,他需要普贤去解释清楚这些问题才能够去了解这场阴谋本身,哪怕二人现在情况下有些混乱,可是他还是要确认一件事。

  但面对他这种问题,普贤反倒在他面前埋着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不说话了。

  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身体更多地是一种还没有清醒的脆弱,接着又自顾自在这夜色冰凉的夜里,贴在自己的胳膊抬头扯扯嘴角反问他了一句。

  “所以……你真的认为,建立在现有两国战争基础上,无论是从前佛国的僧伽,还是现在外面的人就一定会去相信我,然后追随在我身后么?又或者,我应该去和那些从来也没有把我当过一个人的人去解释。”

  听到他又开始了,文殊隔着面孔上那半个镂空铁面具什么也没说。

  他们以前就有过分歧,更因此造成了现如今这种局面。

  可这个人现在还在他的面前,他俩纯粹交换利益之下也就没必要先去以理念质疑对方了。

  因为在文殊看来普贤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也已经知道这个人有一些思考方式了。

  可文殊自己就是一个战争中的婆罗门佛将,他也不是不明白普贤这种个性本身对于战争和自己不同的看法。

  但文殊一方面已经认可了普贤的能力,另外一方面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个人坚持。

  只不过,文殊原本在今晚要找上他也是因为心中还有一个怀疑,虽然,最初他是不愿去信这一点的。

  至少,文殊虽然理性上能猜测出这件事必定存在着一定联系,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为自己脑子里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可现在这个问题还是势必要被他亲口向这个人确认一次了。

  “所以,这就是你帮助目连他们,并告诉五不管的那些奴隶,佛国没有毁灭还有可能死灰复燃的真实原因么。”

  “你因为这个缘故才躲在魔境和佛国覆灭的背后,去试图改变你眼中一直以来的不平等。”

  说到这里,文殊此时也压根没有被他再去把有件事掩盖过去,反而撑在他一边耳朵旁,直视着他的双眼冷冷地开口道,

  “又或者,你上次之后又找上我,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是么,平等王。”

  平等王这三个字来的突然,但普贤此时听到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他早知道,自己留在五不管的东西会被这个人看到的。

  那迦罗之前一直问他,平等王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可普贤也从来没解释过。

  可他把目连他们留在那里,本来也就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显然已经真的到来了。

  因为如果不是这个人本来就有能力去识破他的一切计划,普贤原本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去看到目连他们。

  这就等同于一个双向配合和试探,最终接近于此刻才能真正达成的机会。

  普贤给了文殊这个有可能发现这一点的机会,现在这个人真的做到了,也是如此,普贤才被这个人一面摸着自己的底不说话,又压下喘息闭着眼睛小声用手指抵住彼此的嘴唇嘘了一下。

  “嘘,我可不是什么平等王。”

  “我只是普贤,又怎么会是那种暗中帮助一群奴隶试图逃跑的人,这种话,你就算去和任何人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普贤这话双眼中依旧都是似笑非笑的模样。

  可是正是因此他老这种样子,文殊才更能看破他现在深藏在身体下的另外一重面孔。

  “只不过,正因为我是普贤,当我想去做有一些事,我也不能告诉别人,因为大家不需要普贤,大家只需要真正的英雄,所以平等王才需要出现。”

  “没人会知道,平等王从来不存在于世上,他们只需要知道,平等王是一个真正能救他们脱离魔境这个苦海的人,那么接下来任何去做这件事的人,他都可以是平等王。”

  “而我,从来也不会去站在阳光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话,普贤说的是真的完全撕开了自己内里的精神世界。

  但偏偏,普贤把什么内心埋藏的东西撕开来给他看了,也不在乎去更多地暴露自己了。

  这个面色还泛着苍白,实际不可能臣服于任何人的人才索性先抬起手,又在用手掌心把他的头发朝着一边弄了下露出整个额头。

  紧接着,他才张开双手将身上那些失去了衣服,才更明显的东西当着文殊的面给他看了一下,又一并展示了自己的后背和身躯。

  他这举止有些反常。

  这种去对一个人展示自己的狼狈,更比一个奴隶向着主人去祈求更卑微。

  但普贤好像也不在乎,他的双手拂过自己的身体和脖颈,把他冰冷病态的身躯完全在月光下褪去衣物才仰起头假笑了一下。

  “……看到了没有?”

  注意到文殊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身体,而且是从头到脚都看清楚了,普贤此时也重新有点不太舒服地抱住自己的两条手臂,好像有点怕冷地开了口。

  “其实,我以前也有去想过,为什么我明明也是一个佛王子出身,却好像活的就是没有一种菩萨该有的样子。”

  “除了眼睛上的这道疤痕,其他的这些有我八岁时的,还有十一岁,十六岁,十九岁时,这每一道疤是为什么留下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可不是现在的这些魔国人赐给我的,相反,就是僧珈蓝摩这样一个满是菩萨罗汉的极乐国度里的人曾经给我的。”

  普贤说到这里还又指了指脸上和这具身体遍布的疤痕,才接着望着二人眼前仿佛还在普渡着迷途者的月光开口道,

  “我从出生就活在一种连佛菩萨们都不保佑和喜欢我的极乐世界里而已,每个人都说僧珈蓝摩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极乐世界,可说来奇怪,我竟然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每个佛菩萨都不接受我,不承认我,仿佛我的出生天生就是一种错误一样。”

  “我愤怒过,也去记恨过每一个对我不好的人,我和自己说过,会永远比这些人活的更拥有才能,现在,我也已经证明了这点,但我,依然活不到光下……”

  这话,普贤说的很慢吞吞还回忆着自己已经被大火覆灭了的故国来了这一句。

  可说实话,就连之前,文殊都从来没认真看过这个人脱下衣服到底是什么样子。

  结果就是这一次,文殊亲眼看到的不止有普贤之前和自己那一次留下的还没好的旧伤。

  还有他整具身体上在夜色照射下,根本也看不出到底对着他人埋藏了多久的一道道疤痕秘密。

  那些从来没有被人当做过一个菩萨才留下的疤痕,看得文殊心都无法去形容自己的感觉了。

  因为如果不是他现在去对自己脱下衣服。

  普贤这具比自己掉进狮子坑还要狼狈凄惨的身体到底发生过什么,也许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而这其中最明显不过的,就是普贤位于他脸上那个被什么东西划破了的淡白色旧疤,可此时普贤才对着他又一次开口说话了。

  “因为……就像你所说的,如果一个人能够天生什么也不做,就能能成为一个在光下长大的人真的很幸福。我从来就是去看着别人拥有这种人生的。”

  “如果我今天是我的师弟观自在,或者……其他那些活在僧珈蓝摩的菩萨王子一样,或许换做是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当然不用做现在这种事。”

  “可事实你也看到了,我就算说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害观自在,我只是想让他去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从来只能站在别人身后露出嫉妒表情的普贤。”

  “我帮了每个人,但是我不能让他们知道,因为说到底,我不敢去面对那些人可能知道我到底是谁之后的厌恶眼神。他们知道了我是谁,也许就再也不会感谢平等王了。”

  “而我也不敢去告诉任何人,平等王的真实模样是我这样的,我只能去告诉他们,平等王是一个我从来都不可能去实现的人。”

  “我有时候会去想……要是我真的就是我自己说的这样,那该多好,或许我这满心满眼对别人的人生充满着见不得光的嫉妒,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罪吧。”

  这话,普贤说着摊开手臂,将自己手指捋了下二人身上沾上了彼此四肢拥抱在一起的汗液。

  他向着一边勾起的嘴唇很白,纯粹是在和他分享自己的内心,那没有深入眼底笑意的眼睛好像真的早早看破了许多。

  但他人面对着文殊的神态上倒是一点没有多余的个人情绪。

  他整个人平静到可怕,说着又一次扯扯嘴角,明明是没有血色的一张脸,但他的表情却在好像也无所谓了。

  但他的话,却好像又一次把文殊弄得更一语不发了。

  因为文殊知道普贤现在明白说着自己的嫉妒,可他的表情却是自嘲的。

  普贤未必真的嫉妒谁。

  只是在这样一个连平等都实现不了的社会制度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要去证明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这不止是曾经的普贤,连此刻的文殊也是这样。

  他本以为自己的自信和骄傲是天生的,可是当他失去了,他才意识到这世上没什么是永恒的,唯有依靠自己真正的一面去设法活下去才是真的。

  当剥离了人的一切外表,一个人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他们现在真的也不知道该谁嫉妒谁了。

  可伴随着二者跨不过的隔阂和防备,半天就在普贤以为他不想说话时,他们俩之间却再度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根本不需要去嫉妒谁。”这人这话使普贤一顿,但文殊既然说到偏偏这么说了下去。“因为你本来就是平等王。”

  这种话,普贤听了竟第一次没有回答他。

  可是文殊说到这里还是俯下身,一边用手落在这个人双眼上方去指引彼此的前路往下去说,一边用铁面具尽可能遮挡自己的真实表情开口道,

  “如果那些曾经接受了你帮助,被你所救的人连你长什么样子,又或者你到底是谁都不能接受,那他们也不应该由你再去帮助他们。”

  “但你现在如果还是想有一个人去帮你分担另外一半活在阴影的平等王身份,有一个人今晚已经自己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了。”

  “就当做把我之前所欠你的还掉,下一个交易,平等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你做其中一半的平等王,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去做另外一半,直到你想做的真的成功。”

  “……”

  这一刻,月光下,文殊一双除却感情更像是达成一致的眼眸是几乎对人来说压倒性的。

  “好。”

  当下,跪在他面前的短发男人对此也笑了,又怀着一种注定和他一起堕入黑暗的奇怪眼神似笑非笑仰视对他摊开双臂再次主动引诱道。

  “或许,我现在可以……真的拥抱,或者被世上的另外一半平等王拥抱了。”

  可就是这句只有二人才能听懂是什么意思的话,才使普贤仿佛突然又改变主意般和文殊一起留在这里了。

  但不可否认,明知道危险和监视随处可在,但从陌生和突破禁忌的奇怪关系好像总在二人之间发生了。

  可这几乎是他们说完这些话之后的第一次交心了。

  当下,他们暴露在月光下交融着彼此,分享着对方的汗水和叹息,其他所有声音也掩埋在底下。

  心想到这里,文殊此刻真的把有个主动勾引彼此沉沦的人抱起来,他也没再去沉默下来。

  反而开始闭上眼睛回忆着某人一面从头到脚表现出已经羞耻到无法忍受,还在自己手上不停发抖的模样。以及,对方之前无意识歪着头,双眼越来越湿润,只去取悦着上方作为抓着他头发的自己时的眼神。

  那人的眼神,在近在咫尺。

  他发红,发热,因为在文殊给予他的舒适和愉快发出阵阵叹息的眼眶像这夜色,晦涩而古怪。

  但文殊和对方今夜选择一起堕入魔境中的心,更仿佛快看不清眼前浓稠黑暗的夜色了。

  “……嗯……嗯。”

  这鼻子里发出来的压抑古怪的声音,普贤双手抱着他像是在舒服到控制不住叹息了起来。

  而显然,在过去文殊的个人经历里,他其实是见过有许多真正有着美丽外表,灿若玫瑰一般的男女的。

  佛国从不缺少面容和身段美丽的飞天菩萨。

  文殊自己过去都是佛国菩萨外表中的佼佼者,他对于美的眼光自然也就比常人来的更高。

  而他当初生下来时,他的引路菩萨,古佛之二的毗婆尸佛和尸弃佛就曾经和他说过,他是佛王子,还是真佛第一个亲手孕育带来人间的长子。

  日后是能在僧珈蓝摩这样一个净土世界选择一个自己的右协侍的。

  左右协侍象征佛教的两性关系,左边站着的男性护法神,右边站着的则是女性护法神,他们象征人的情感和理性,是两种佛教中先天思想智慧的化身。

  这个右协侍,理论上是女性。

  而这个女性一般应该是文殊的姐姐或者妹妹,但是他生来并没有姐妹,所以他可以自由地在众生中去挑选他觉得符合心意的人选。

  无论是灵山还是佛国的任何一个女性,能成为曼殊室利这个佛国第一个王子的另一半精神支撑都会是佛教中一生的殊荣,日后更能和他一起成佛去往西天。

  可是五十年来,伴随着佛魔战争由波旬一手主导爆发之后,僧珈蓝摩日益失守的战况也令文殊早已经无暇于去想这些。

  他没想过和任何人怎么样。他也没再想过自己以后会不会遇上能使他感觉到足以匹配他一同成佛的人。

  可是就算是很不想说出这一点,普贤这个人此时此刻却让文殊感觉到了面容之外,一个人能以才能和个性去和他人展示的另外一种不同。

  那就是这个人身上那种奇特而复杂到,常人根本无法看穿他的精神世界。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和这个人去产生什么,文殊几乎以为他现在心里的这种情感是在被对方所改变了。

  但在文殊生平所见过的英俊和美丽之人中,从前更是不乏他师弟观自在这样的,还有那传说中作为伎乐天存在的灵山美人。

  皮相美丽的人无论是菩萨还是罗汉,生下来就得天独厚,文殊理所应当地也会去欣赏这些人。

  但是本质上这种欣赏,也从来没有使文殊感觉到自己内心有什么改变。

  因为,他所见过的一张张能被称作佛国美人的面孔,说到底并不能使文殊感觉到自己的心为为了其中任何一个人有真实地与众不同。

  他这一生其实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被什么人所真正吸引过,可现在,他第一次被另外一个人改变,却是一个他从来没去正视的人。

  这个人,他的名字恰恰,就叫做,普贤。

  因为他明明知道,普贤是一个个实实在在只是长了张平淡无奇面孔的人。

  他们过往从来没有去多看过对方一眼,更怀着恨意和冷漠以两个佛王子的身份活在佛国中。

  可是,文殊对他的的心情就是已经无法和从前一样了。

  他们总在互相排斥着对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而这个人这具身体,在他自己的反复自我折磨下,明明已经和自己袒露一切的秘密,却还去继续沉沦的样子一点也不让人厌恶。

  甚至文殊都没有去阻止他,或者说再去践踏他,反而现在还想用这样一种方式去纵容普贤的一切行为。

  文殊……甚至想去用一只手拉住他,哪怕和他一并拉出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逃离出去也好。

  因为,文殊其实已经透过这人一系列言行,意识到普贤或许不是需要被人羞辱才能释放。

  他只是真的内心真的痛苦无助而又压抑,所以想让自己有一个发泄口。

  文殊不知道这个人这么长久以来到底是遭遇过多少对待,才会令他唯有在这种自我放纵中,才能感觉到他是还活在世上的。

  可这一刻,普贤落入他的眼中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脆弱,就像是被自己的一只手就能去打碎。

  他总是那么选择自我麻痹。他只想要用这种办法把自身变得无比破碎,但这何尝不是因为普贤从来也没有获得过真正的安全感。

  如果普贤心里现在是没有安全感,文殊心里其实也没有。

  他的这种心情不同于普贤一直受困在自我世界的孤寂,文殊从高高在上的坠落,才更深刻地理解到了对方身上的困境和痛苦。

  他们俩都是早已经失去了背后的佛国支撑,身处这个牢笼里的野兽,这才会令这两个躲在这逼仄的地方的人找到彼此活下去的真实感。

  所以,当下他们选择像今晚去这么做,心情都说不上好和坏,只是一种二人不需要去计较更多的纯发泄。

  他们不是现今社会制度下被定义的两性。

  他们的身体性征,其实谁也都看上去不像一个佛魔两国本土意义上具备两性性征的女性。

  男人和女人可以孕育生命,男人和男人之间却不可以。

  所以,这似乎也只是一种囚牢下互为困兽,又相互为对方舔舐伤口的举动罢

  这种关系,根本也不可能被真佛和摩多所承认,当然也就不需要二者去对彼此承担责任了。

  而相比起文殊现在还去为某一个人站着,并用全部身体去挡住二人身后魔境的那些危险和监视。

  人被还躲在他怀里,向内侧缩着肩膀的普贤整个人都一副偏瘦苍白的样子地闭着眼睛,他随着文殊给予他的每一次起伏着内心。

  还有着一道蜿蜒的白色阴影勾勒下的肩胛正完全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这种情况下,普贤的头从始至终放的很低,嘴唇和眼睛都是之前那些不明显的泪水。

  他身上那件一点不适合他本人的白色衣饰也已经被丢弃在了二人的脚下,被扔的远远的。

  他真的很不适合穿白色。

  至少文殊从来没觉得他这种人应该穿白色。

  这和普贤一点不相配,所以方才他也毫不留情地把这件让这个人更虚假的白色给脱下来了。

  而没有了虚伪的白色和掩盖伤疤的衣服,普贤看上去更没有安全感了。

  这个人有点怕冷地抱着他自己的胳膊。但他的这具还是菩萨之身的身体此刻正和月光几乎融为一体了。

  可这种情态下,普贤看着也不弱小。

  他和文殊是一样的男人,身高上是虽然差了一些,但他其实从来不弱小,他的身体比例更是完全符合男性的模样。

  而这个人除了他那张脸,不止是整个人背部和腰肢长得非常细腻,身体皮肤比女性摸起来还光滑舒适,还有一种不同于文殊这种男性的另外一种个性。

  普贤好像总是在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去忍耐。

  无论是被折磨,还是身心痛苦,得不到任何人的一点保护和珍惜。

  他的疼痛和一切都隐藏在心底,哪怕身体变得如何血淋淋,他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这让人更无法去伤害他了,可除此之外,他今夜,还有一种非常奇特又破碎的性感。

  因为,在黑夜下,普贤暴露在文殊目光中的身体,嘴唇和脖子的皮肤已经完全红了。

  这一点,文殊上次和他在一起时就发现了,那就是这个人身为男人,但他的身体四肢其实很容易敏感发红。

  仅仅只是一点点不好或者让他觉得内心难堪的对待,普贤就好像羞耻心很强烈般立刻能被刺激到红遍全身。

  这和普贤本人的个性其实一点都不像。

  但恰恰是这种冲突感才令人觉得普贤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这种奇怪到说不出的感觉,甚至算不得是一种吸引人的特质。

  “……”

  这一切落入了那和他保持着这种上下位置的狮奴眼眸中,才令他无法再去忽视这个人这双好像总是冷静狡诈算计着人的通红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要说吸引人,是算不上的。

  和他的脸一样,普贤这个人真要说有哪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根本就让人找不到。

  但文殊就是这一晚都在这个过程中都为了这个人在这里和他一块,以至于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普贤搞得觉得自己需要去纵容他了。

  偏偏就在此时,某个一直没开口只是低着头的小人还刚好也抬头又眼神奇怪而湿润看了他一眼。

  “……”

  二人在这一刻无声对视。从彼此到此时都没说过一句话的眼神中,好像也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可二者同样被对方占据了的眼眸里,似乎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到彼此脸上每一丝真实表情的月光。

  他们的身体亲密无间。

  二人都是完全处于对不用于自己的另外一种男性的身体性感和任何魅力才去赞美彼此。

  而此刻当他们带着一张陌生面孔再去看着对方的脸,反倒有一种超越了两性爱情的感觉,更甚至,他们第一次产生了比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要奇特的内心情感。

  他们不是男人和女人。

  理所应当,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不是爱情。

  可当他们不去仇恨对方的身体,而是选择爱上彼此的身体,他们好像回到了生命诞生的最初。

  是否是爱情,才使他们天生无法去分开,人伦和天性更令他们哪怕只是想去拥抱对方都是错误的。

  也是这时,有一个叫普贤才主动打破这种关乎于情感和人伦的对视下说话了。

  “看什么。”普贤问文殊,他有点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过的样子,好似在问一个问题。“像我这种脸长得这么平常也根本没特点的人,有什么可看的么。”

  这种话,公狐狸自己挂在嘴上说着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文殊听了却第一次打破沉默来了句。

  “我说你长得很平常,根本还有没特点了么,我们俩现在难倒不是都半斤八两么。”

  文殊盯着他这么说的态度还是那种老样子,可他确实已经把自己和普贤放到同一个位置了。

  在他自己现在的心中,他和普贤只是一样的两种人。

  正因为文殊已经感觉了自己的困境和看到了普贤的痛苦,他才会觉得他对普贤反而有了一种更能正视彼此的心情。

  可普贤被他这么说了下也没吭声,半天才保持平时的样子,继续望着他盯着自己的眼睛道,

  “嗯,没有…我或许要感谢你……因为这一次,并没有人说我长得平常没有特点……”

  普贤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失落回答,竟然意外收获了这句话,不自觉嘴角上扬还带着一点笑容的回答。

  可普贤此时偏偏却又一语不发地抬起头,只是望着他耳朵上那个闪闪发光的银色耳环半天才笑着补充了一句。

  “但我觉得你很好,非常好,俊美非凡,光彩夺目,让人看一眼为之崇拜和爱慕,就像是朝阳一样。”

  “就比如现在,明明天还没有亮,但我的眼睛好像都完全离不开你,就像光芒是从你身上来的一样。”

  这种话,说完笑了一下的公狐狸自己这么开口说的一点不觉得心虚。

  他本来就口才很好,擅长用各种语言去令人感觉到他天生高超的言语能力。

  当他以二者从来互相被吸引的角度想去说一些让人觉得心里被他所吸引的话,普贤简直是世上最有说服力到令人去相信他说的就是真话的人。

  因为普贤专注地凝视着人的眼神中真的就是在说实话,还仿佛对他天生的迷恋和崇拜一般。

  没有人能抗拒这种精神世界远远要比身体和面容还要强大的人所带来的奇特吸引。

  哪怕,文殊知道他不应该去为这句话而完全地被吸引,他还是选择闭上眼睛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还带着狮奴面具的他永远不会说,自从他来到魔境那么久,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身上获取过自己曾经还是真佛儿子的骄傲和自信了。

  他到底是狮奴还是文殊。

  文殊几乎忘了他以前也曾经是一个骄傲和自我的人,他失去了自我认可,也很久没有获得过自己还能站起来的力量。

  可此刻这句话竟然从普贤口中说出来了,这给铁面具阻隔着二人内心后的文殊所带来的内冲击就更不一样了。

  文殊无法否认,在这种情况下被这种人的这种话给感动到了。

  这种奇怪的被感动,让文殊越发一语不发起来,但普贤似乎也看出来他听懂了反而接着开口道,

  “虽然我们从来也没说起过你从哪里来,但你和我是不一样,你本就应该如此光芒万丈,受世人眷顾,你是一个骄傲自信天生不该受挫的人,如果可以,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一生都活的骄傲,比任何人都要自信,没有什么人可以使你承认挫败和投降。”

  而说到这里,公狐狸还仿佛诚心赞美文殊一般,露出了一个他确实在对文殊表达着最真挚赞美的眼神。

  “因为,诚如真佛所赞美的,您是……光芒,您也是太阳。”

  普贤这像是对着文殊诚心赞美他的身躯,面容一切光明骄傲所在的一句句话,远比一切外在的性爱还要来的使人完全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脏在跳动。文殊听到这话的手臂抱着他完全地收紧了,埋在普贤脖颈间一语不发,因为哪怕二人紧接着一句话都没说。

  当他们两个再度因为这种相互吸引的奇特感觉一起时。

  这种因为比死敌还要复杂的关系而越来越浓烈气味还是接近于牲口笼里最野蛮的野兽一般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

  他们当下还是没有亲吻,也没有拥抱。

  二人只处于自我放松和相互对抗,所以简单粗暴地可怕。

  这无关两个人本来是什么关系,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诉说内心的无助和排遣身体的孤独而已。

  可不得不说,哪怕双方之前都没再提起过有一件事,但他们俩似乎都没忘了上一次。

  只是那一次文殊和普贤对彼此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可言,但这一次,他们好像终于知道什么是认同和自己不一样的对方了。

  因为不可否认,他们真的方方面面都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奇特契合般。就像是天生头尾相连,不可分割的衔尾龙一样,二人身体和灵魂都完全地能被对方所打动。

  甚至于,当普贤感觉到文殊今天和上一次明显对自己有些不同。

  他也没说话,只是对着这个人将自己双腿打开,用之前留下湿漉漉触感帮助着能更好地接纳对方,又咬着手指去掩饰自己的嘴唇和牙齿,尽量不发出更多声音。

  因为,他其实本质上不是一个喜欢去承受另外一个人的人,但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去接受,所以他才选择了让自己更容易感觉到的一方。

  可就在普贤顺从地低下头,觉得这次或许还是得先有这个过程,以及他并不想比这个人更弱小时,有一个人竟然在这时还对他问了一句话。

  “疼不疼。”这一句藏在二人眼前黑暗之中的话,算是今晚目前为止文殊对普贤说的第一句问他感受的话了。

  文殊的一只带着男性气息的手落在这只双眼早已经通红的公狐狸的脸颊旁边,又沿着他的下巴捧住他的一边冰凉面颊去看他的表情。

  因为之前才去哭过一次,表情上现在还有点空白的普贤听到这话之后立刻停下。

  当他睁开眼睛面对着捧着他脸看自己的文殊时,普贤先是低头无声地喘着气时,竟难得有点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半天他还是认真想了想才摇了摇头。

  “不疼……嗯,和上次比,不疼。”

  普贤现在这种难得对人表现出实话是说的样子,以及蜷缩在怀里的样子明显还是有点没清醒过来。

  他平常总是理性冷静的脸也像是变得很依赖人压根离不开他。这落入文殊眼中,当然也就不可能继续说别的了。

  因为,这样的普贤真的很性感。

  是真的性感地让人无法去忽视他这种模样所带来的对人的奇特吸引力。

  明明多数人第一眼去看到这具身体,也只会觉得普贤这满身瘦弱心机的骨肉不具备什么吸引力。

  可普贤的这种隐忍和破碎感恰恰才是他身上最具有奇特吸引力的一点。

  这就像是他面对着文殊一样,明明浑身被曼陀罗花油麻痹应该疼痛的半死,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最后也只是那挂在面颊上的一滴无声的眼泪而已。

  可普贤脸上的这些眼泪,也不是软弱,更不是屈服,反而是他个性中最接近于他心底真实伤疤和痛苦的那一面。

  这使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对着这张面孔去施虐。

  眼看普贤那些接二连三失控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下来,一个人心底最不堪试图去破坏的欲望或许才会被激发出来。

  “忍一下,不会和上次一样。”心想到这里,文殊抱着这个人,单手抱着他这张被泪水弄得有点冰凉病弱的下巴低声对他开口。

  “……嗯。”听话地闭着被身体情绪染上了的眼睛,半张脸早已经都变得湿漉漉对着文殊点点头,普贤如此在他怀中回答。

  公狐狸低眉顺眼去听他说话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顺从,他好像不仅仅是把文殊当做了自己的依赖,更像是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了他。

  因为上次是怎么回事,二人都清楚,普贤现在都这么不轻信了还记着上次的事,那只能说明他上次是真的被文殊搞得到现在很记忆深刻了。

  可虽然普贤不想说,他真的无论多少次一开始都会有点吃不下去对方,但他的另外一条汗津津的手臂此时还是不自觉滑落在二人某个此刻看不到地方去感受了一下。

  他这用手指去一感受两个人的存在。

  文殊感觉到没吭声,反而还让他去继续了。因为他其实感觉到普贤现在这样子根本和平时也不一样,所以他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纵容着这个人。

  可很奇妙。当用手指触摸到如同衔尾兽一般的二人那里,普贤才意识到他们谁都不是女性这一点。

  自己不是女人,他们谁也不是,却还是在接受着另外一个人。

  可其实在古佛教的教义中,从没有说过男性和男性的两性特征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相爱。

  古婆罗门祭祀和生产文明中都不认为强壮高大的男子和男子应该交合。

  因为,本质上人的繁衍才是建立在生育伦常上的正常,如果两性之间不能孕育生命,失去生命意义的性欲也只是堕落饿鬼道一般的淫恶之罪罢了。

  可普贤现在却能感觉到,他们俩内心对于彼此的身体和一切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相反,他们都很为此沉沦,还有一点真正地去感觉到了对方在自己怀中的那种真实感。

  但这种每次一碰上彼此都失控投射到现实的战争残酷中去,才让他们绝对不能对彼此轻易地上瘾。这种又疼痛又着迷的感觉大概就像是那些该死的曼陀花般,普贤当下甚至脑子里晕涨的厉害,又依偎着某个人的怀中去心想。

  可或许是爱情,才能让他们两个人像现在亲密无间到仿佛上辈子就没分开过。

  因为再糟糕黑暗的眼前,都抵不过此刻他们只能找上对方去排遣心中一切孤寂这一点,他们俩真的太孤独了,以至于同为困兽,才总是在一起。

  而对于这一切,普贤似乎从来也不在乎文殊对于态度更多地还是一种冰冷,复杂和说不出的隔阂感。

  他自己低下头去抵抗着曼陀罗花和这个人所带来的双重身体麻痹感,用一双指骨瘦长但也灵巧无比的手挡住了到现在还是湿漉漉的眼睛。

  他急需要一场发泄,否则他的脑子还是不会清醒,所以他的人紧接着也被文殊抵在了黑暗中,头和腿都向着后方高高地抬了起来。

  这让普贤看上去肩绷直成一条直角线,这条线随后更是在文殊的面前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一道夜色里的阴影。

  而在月光下,因为面对着另一个人所表现的自我尊严,普贤一瞬间整个人抖的厉害,一副一被欺负又在文殊面前快哭了的样子更可怜了。

  文殊看到了,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竟让他完全没办法再放弃对方了。

  他知道这不是真实的普贤,或许不完全是。

  可在这种陌生情感增增叠加支配下,文殊接下来对于这个人的每一个动作还是在尽可能让他清醒的同事放轻了许多。

  因为,如果普贤今晚在他眼中是个易碎的器物。

  那么,文殊现在或许对待对方的感觉就是怎么一种心情了。

  他这种陌生的心情和动作真的轻到在保护他,甚至建立在这世上第一次有人对普贤这么保护和认真对待他的时刻。

  这使得普贤今晚本以为会被疼痛和麻痹让他清醒归来的过程被文殊用另外一种办法取代了,反而让他整个人更激动蜷着他怀里都发抖了起来。

  这种越来越快的发抖让他后背的汗水都滑落,双腿一度都软麻接近于瘫软在地上,完全没了支撑一般。

  可普贤今晚真的前所未有地投入。

  因为,这越来越浓烈真实,来自于他人对他的呵护善待,远要比自我破坏还要让普贤整个人变得更激动了起来。

  在近似于被爱和爱别人的情感支配下,普贤现在这种抱着他又开始无疑是祈求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在文殊怀中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家的小孩子。

  如果不是他之前已经失控地哭过了一次,他很可能会被文殊这样的对待搞得再在他怀里丢脸无比地掉一次眼泪。

  心想到这里时,那一刻灭顶的感觉已经涌上。

  可连主动释放都不会,早已经习惯了被抛弃和嫌弃的公狐狸还是连脚趾都快麻了。

  他整个人被眼前的感觉完全地淹没,却只能保持着一种掩盖住脸上真实表情的姿态。

  并用双手抓紧着文殊在黑暗中拉起自己双手,又到底还是因为怕冷怕高一般地抱紧了文殊。

  他的个性明明比谁都自我,可是当他去选择相信了爱情,这具曼陀罗华一般使人病态上瘾的身躯才是真的让人无法去看穿他的内心了。

  这一瞬间,哪怕有夜色遮掩,一滴滴冰凉的眼泪再次从面颊滑落,整个人到此终于发泄结束的普贤好像在这种隐忍和放纵中抱住了对方。

  “……”

  文殊见状任一动不动由他直到最后都用双手抱着的自己,又在二人都无声地一把将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才像是黑夜里唯一能收留这个人的另外一半精神般支撑着普贤。

  这一霎那,他们同时,抱着对方交颈在夜晚选择相爱。

  二人彼此头发和汗水磨蹭到皮肤上,那脖子里不知道何时再度重新带了上去上的狮牙项链和象牙项链竟撞到了一起。

  项链发出类似亲吻一般的声音。

  这一刻,二人身体上白色的狮牙和象牙项链在月光下竟好像那光芒一模一样的太阳和月亮一般。

  “离天亮还早,要一块去一件事么。”

  带着狮牙的普贤抬头问。

  “去做什么。”

  带着象牙的文殊也看向问。

  也是这时,普贤才抵着文殊的身体,用手去触摸着二者身体上的那个奇特到碰撞在一起发出声音的狮象项链开了口。

  “去一起看看明早的天亮,也看看……像平等王一般照耀世人的那个永远指引众生的太阳吧。”

  “……”

  这话说完,二人再度陷入无声。

  可当黎明来到之前,文殊伤痕累累的面孔和普贤苍白病态的身体相互依偎着,又终于是相互抵在了一起,伴着一种男性间颠覆伦常的角度面对着这夜色。

  也是到这里,夜幕再次掩盖住了这一切。

  这所有到此为止,才帮助着今晚二人暂时地散了那心中的孤寂和冰冷。

  一个古老悠久到不知道从何传来的佛陀声音也仿佛久久地留在了这个夜晚。

  ……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佛国的净土世界中曾经有一个这样的故事。”

  “说佛教第一位护法神帝释天菩萨的儿子曾经自愿将自己变作一条河水,一生追随着一座金色神山留在了人间。”

  “这位菩萨的身体原本是一个人,他一生更该舍弃爱情,如父佛般皈依净土世界。”

  “但是只因为他有一天从佛国经过人间,看到了一座神山在日出时发出金色光芒的样子,他就决定从此为神山留下。”

  “可神山不是人,菩萨更是一位男子,人当然无法和一座神山之间产生爱情,毕竟在世人眼中,神山无法开口讲话,无法走下人间,人和神山注定无法永世在一起,这无望的爱使帝释天的儿子无法再回归天上,于是乎,这位佛菩萨的儿子就把自己化作了一条河流,亲自来到了金色神山之下,永世为对方停留。”

  “因为河流和神山都成为了芸芸众生一部分,当它们不再以寻常人的模样,才能真正地去陪伴彼此一生。”

  “也正因为如此,山峰和河流才通过这种方式终于能够在一起。”

  “而这就是,佛国净土世界上的第一座山峰须弥山,和第一条河流佛河之所以会诞生在世间的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他俩就是又十八禁,又超级神圣的感情有没有哈哈

  我觉得普子对于大师兄的情感绝对不止是爱情那么简单,他俩之间这种关系比两性关系还复杂,就是因为这样,才处处充满着宗教感。

  只有在宗教世界观里,才会出现人和山发生爱情的故事,但是这种不建立在爱情本身的感情也没有人说它不是爱。

  因为爱原本就多种多样,所以普子和大师兄就是这种感觉,有没有感觉很般配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