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东来>第152章 外传7

  在魔国最奢靡华丽的寝宫床上偷偷藏饼,居然还能一个人睡得这么香。

  一点不敬业也不贤惠的爱妻观音今天也在各种激怒着他的魔王老公,让对方早日把他抛弃掉。

  毕竟他一顿饭就能吃那么多,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他了。

  虽然说今天这个饭量,观音也不能说自己已经完全发挥了他以往的个人实力了。

  但吃饭,作为他从出生就开始了的毕生追求。

  还是让观音这个时而有些自闭,脸长得也不太可爱的臭脸少年一直以来都最发自内心热爱的事。

  因为只有肚子吃饱了,他才觉得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心情好。

  不然,观音身上这种冷淡到压根不想多开口的低气压,只会吓的每个人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摆出这张冷脸把人给怎么样了。

  而在过去,他其实也少有能睡得像今天晚上这么安稳自在的时候。

  佛国一直很穷。

  常年疲于战事的僧人们在战场上每天都只能苟活的前提下,观音总是不能好好地躺下来睡觉。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没有睡过几次身底下是真正干净的地方。

  小的时候,都是文殊普贤轮流背着他,让他睡在二人的背上带着他一起往前走。

  三个人一起睡过死人堆,钻过野兽洞。

  后来大了就得是他自己,带着更小的定光四处走,或是没日没夜睁着眼睛,或是时刻提防自己下一秒会不会死或者被魔兵吃掉。

  好在定光从小也不哭不闹。所以一旦有一块地方能让观音躺下好好睡一觉,他就会成了一个倒头就能立刻睡着的人。

  而只要他真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除了他的肚子自动告诉他下一顿开饭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外头刮风下雨打雷都闹不醒观音。

  这种能吃能睡天塌下来都不会怕的心态,不得不说,是少年人长高必备的身体要素了。

  仅仅从观音的饭量来说,他未来指不定能长个两三米的个子都不为过。

  可今晚,就在观音这个理论上还有很大长高空间的佛国少年难得拥有一次正常睡眠,他的大好清梦,却被一个外部邪恶势力给打败了。

  而当那力气不重,却很懂怎么折磨人邪恶势力手朝他的鼻子袭来时,他本能地也像个小孩似的不情愿地翻身打了个滚,挣扎抵抗了下。

  因为他现在真的很困,也根本一点不想睁眼。

  加上赖床这种行为,本是世间众生无论多大了,什么个性都总之改不掉的小毛病。

  所以哪怕平常面部表情根本不多,一直在做人方面酷酷拽拽的冷脸少年当下还是眉头打结,啪嗒一下打开对方,倒个头继续睡了。

  “……”

  被床上呈一个大字状趴着继续睡的观音给反手打到了。

  活这么大被从来没被人打过的魔爪沉默看手三秒。

  等看到床上那小子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趴着继续睡,对方的眼神也顿时高深莫测了起来。

  可紧接着,这双今夜就是要收拾他的魔爪却没打算放过他,而是变本加厉来捏他这个猪猪侠命运的后脖子了。

  而鉴于某种昨天才发生的事,现在还没恢复好的观音相对于从前的他自己也变得弱小无助了一丢丢。

  所以,在他和那双比他大的魔爪一番床上的扭打过后,最终他还是不得不软趴趴被人用外力从床上拎了起来。

  等观音这下真的心情开始不好,又被这种熟悉的罪恶力量捏到鼻子呼吸困难醒来。

  大半夜睡得眼神都木了的少年菩萨这时才发现有个消失了一整个白天的魔王本人正看着他。

  不仅如此,这个人还像对待人质般优雅地举着一块咬过一口,分外眼熟的饼。

  一块观音原本为了明天早饭预留,都舍不得吃光只咬了一口的饼。

  “……”

  这让喜欢提前屯粮食过冬的乡下小子观音一开始还挺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焦了起来。

  一张冷冰冰,充满杀气的少年脸更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个劫持他心爱之饼的罪魁祸首拳头都紧了紧。

  在大脑一片空白下,他第一反应是想先立刻夺回自己的爱饼,但那个人见状却很狡诈地立刻把饼给换了个手拿。

  观音再夺,那个人再换。

  观音再再夺,那个人再再换。

  几次这样下来,本来人没睡醒,现在差不多真的醒了的观音冷冷想杀人了:“……”

  可看他一脸不爽了,有个人这下终于爽了还低头笑出声了。

  因为在他看来,观音现在因为抢不回自己手里的东西而死气沉沉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头只会撅鼻子和人生闷气的小猪。

  配上他浑身上下打扮的白白软软的样子和眉心那颗朱砂痣,更是可爱到让人更想欺负他以此取乐了。

  哎,他怎么这么好命。

  竟然平白无故就捡了这么一个好玩的要命的家伙。

  等某位劫持了饼才换来小老婆一个眼神的魔王老公美滋滋地心想着,又一把抱起这活生生好像睡傻了的观白团子音的人放到自己正交叉落在床头的大长腿上。

  明明只是想逗逗小老婆玩,自己的嘴角现在地却高高翘起来。

  心态上好像一下子变得很幼稚的魔王这时才把玩着这块能帮助二人良好沟通的饼,又对怀里被自己手臂圈起来的小老婆似笑非笑了一下。

  “晚上好啊,我可爱的小猪,今天一整天想老公了没有?”

  “……”

  一个人专程为他外出归来的色欲魔王对人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魅惑迷人。

  当他黑的像漆黑夜色一般披散下来的长发因为二人一起坐在床上头抵着头的动作而垂落到观音的少年肩膀上时。

  年轻魔王盯着被他放在怀中搂搂抱抱也没反抗的小老婆本人,倒是一点没有之前信誓旦旦想来抓人教训他的可怕了。

  尽管他的表情看上去是有点玩味,手好像也不太老实。

  但因为,这下终于能成功回来上手抱到了人了,毗那夜迦现在的心情倒是变得还不错。

  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这么无聊地只是因为一个人而简单地开心过。

  而此时此刻,当他用那自己双带着半指黑色手套和红色宝石戒指的手掌就这么落在观音少年人活力的腰上。

  大半夜才摸回自己寝宫床上的年轻魔王也没有特别心急去表达什么。

  他更像在对待某种大多数世上怕生的小动物般。

  先让自己的一只手一路往下,解开一点观音白色小裙子上两根系成蝴蝶结的白色细带子,又替这小子隔着衣服揉了揉平坦的小肚子,才出于关心般紧跟着来了句。

  “吃这么多,难不难受?”

  “魔宫里并没有人和你抢,你可以自己每一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是别生病,也别撑坏自己,当然,更不用提前把你喜欢吃的藏起来过冬。”

  这话,可真的是这位魔王本人迄今为止对观音说过的所有话里最罕见的人性光辉体现了。

  以前每次都喜欢口头吓唬人的魔王竟然转性了,这才显得对他这种个性的人来说分外反常。

  可他本意就是告诉观音。

  这里是欲望之国。既然二人昨夜已经新婚,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他也会一直兑现自己的承诺不会有任何一顿饭饿着他的。

  可对于观音来说,当下听到毗那夜迦这话,白衣少年还是盘着两条腿和他一起坐在二人的床上,被这个个子比高他一点的长发男人从后头抱在怀里低着头没动。

  而大抵是真的想从毗那夜迦手中拿回自己的那半块饼。

  过了半天,这话很少的小子才对人吱声了。

  “不提前先放起来一块,一直不停地问别人要饭吃,会很麻烦蛇女她们。”

  “……”

  这明明冷淡却还一本正经和人解释的口气,莫名给人的感觉还挺稀奇的,以至于冷血狡诈如毗魔王这种人听了他根本没头没尾的话都手一顿。

  他没去打断对方,但这时,他才又听到观音说话了。

  “我不想总是去麻烦别人。”

  “而且,我现在根本什么都干不了,不能打仗,不能干活,也根本回报不了任何人,不应该吃那么多的。”

  这话,可真是连毗那夜迦这种人都真正意义上地不知道开口回他什么了。

  因为连毗那夜迦这种善于揣测他人内心肮脏丑陋的人,显然没想到观音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把这一块饼偷偷藏起来的。

  他从佛魔两国最残酷冷血的战争中活下来,却好像根本没被任何人污染过,还是他自己的那颗赤子之心。

  可就是这种又直率又容易害羞的反差,才让这个一直活在传说中的少年佛将身上更有种奇怪到说不出的味道。

  因为眼前,观音一动不动窝在他怀中小声说话的样子真的很乖。

  他脾气不好,还有点直,也不会说谎,对每个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但他一个人睡之前,应该也曾经想过有另一个人是否会回来。

  所以他才会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在这个魔宫里洗了澡,至少不要让自己看上去再像最初那样脏兮兮地好像半块发霉的饼惹人讨厌。

  不仅如此,哪怕观音看起来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毗那夜迦给他的这条白色女人裙子。

  他还是穿上了,还真的像个小朋友一样在腰上为自己系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白色蝴蝶结。

  而明明今年都十九岁了,观音的身上竟然直到现在都好像自带一股没长大的奶香味。

  那淡淡的少年身上的奶香味,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坏。

  不是欲望之国里从前处处弥漫的情色荒淫的男女欢乐的香气,是毗那夜迦的鼻子这辈子从来没有闻过的,但让他的内心都跟着变得有点傻乎乎的味道。

  而不得不说,这小子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甚至有点腼腆到刚来了陌生地方所以都不多说话麻烦别人的少年样子。

  这对比,他昨夜自始至终躺在魔王的怀中的样子,更增添了二人这场新婚关系的诸多纯真感。

  可他之前在佛国的时候具体是怎么好好长到这么大的,毗那夜迦并不知道。

  但可想而知,这么一个在战场上一次次活下来,还能这么小孩心态的人过往是被怎么样好的呵护才能好好长大的。

  原本保护着他的人又或许是真的多希望观音这辈子一直这么单纯简单下去,所以才不把一切世上不好的告诉他呢。

  可这世上大概也没人会不喜欢这样长得美丽,内心直接,还总是知趣到可以被称作善良单纯的人。

  以至于,下一秒,有个只是抱小老婆都能抱得好开心的变态魔王就突然把自己的下巴往下宠溺无比地抵着观音的头,又从和他贴住彼此怀抱揉了揉他,从胸膛中发出了一阵好似难得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声。

  “呆瓜。”

  “……”

  这两个字,就是毗那夜迦在自顾自笑完一通后唯一扭过头勾起嘴角说出的两个字。

  可他这种嘴上好像在笑话观音脑子不聪明的口气,却又是那么愉快。

  就好像呆瓜两个字,就是他现在还能勉强再坚持着对着小子口头毒蛇一下,避免自己真的太开心过了头的别扭证明一样。

  “以后随便你吃好不好?”

  这话说着,毗那夜迦还像个大人似的单手抬起来摸了摸观音的头。

  “你要是怕麻烦蛇女,就来尽管麻烦我吧,反正如果是我,你肯定不会害怕麻烦了对不对。”

  “我就算下次出门,你也可以尽情来麻烦我,麻烦到我把你一口吃掉为止。”

  “……”

  听到他这么说,被他从睡梦中拖醒了,现在又被他说自己呆瓜。

  某个死鱼眼,保持仰头状冷冷看着他的白衣少年菩萨一如既往冷淡的内心也没什么感觉。

  他只是单纯觉得毗那夜迦自从今晚回来后,真的变得好像有点奇怪。

  因为之前说好了,是让他先干活才能吃热饭。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对方又对他说这种以后随便他吃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想了想,内心真的没什么七情六欲的少年菩萨还是觉得毗那夜迦今天估计是出门被什么东西砸到了,所以才会突然回来就对他这么奇怪。

  观音不知道,毗那夜迦之所以现在会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质的变化。

  那是因为以前的他还只是头野生的乡下小猪,现在已经是家养的乡下小猪了。

  毗魔王对于自己家养的东西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非常顺眼。

  哪怕观音吃很多也不干活,毗那夜迦还是觉得自己的养的猪就是头世界上最可爱的猪。

  这种从魔王对食物,到魔王对宠物的心态。

  使观音终于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办法,牢牢俘获了他这位喜怒无常人很神经病的魔王老公的心了。

  至少,毗那夜迦现在根本一点没觉得他吃这么多还不干活,应该被直接抓去杀掉。

  相反,毗那夜迦好像还挺开心的。

  也是这时,观音才发现从身后一直抱着他的这个人今天这么晚回来,原来身上还并没有穿平常在王都那件让他总显得懒洋洋的黑色大毛皮衣服。

  他像是今天白天一个人专门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所以换了比平常更华丽地坠在一头长发上的红色宝石额饰和一对银色的长耳环。

  不仅如此,他还少见地穿上了一身本土魔国男性贵族们骑类似驯化过的野兽时才换的黑色修身款衣服,以及一双漆黑装饰着宝石扣子的黑色皮靴子。

  这双这会儿就抵着二人床另一头的黑色长靴子把他整个人搞得更莫名骚气了。

  但不得不说,毗那夜迦现在这个打扮过越发夺目迷人的样子。

  比他以往在魔宫中浮夸浪荡只知道享乐的样子帅了不止一点,更像一个真正意义上血统高贵,气质优雅的魔国贵族了。

  而也是这时,这位魔国人家喻户晓的魔王大帅哥本人才像个靠谱好老公一样,搂着观音先在二人共同的床上往后坐起来一点,又用自己的膝盖当做身后抵靠从手掌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来。

  那看样子一路专程带回魔宫来的东西一路上都卷在一张羊皮里。

  当表面是淡褐色,摸起来光滑无比的羊皮袋子在长发魔王那带着宝石戒指指骨修长的手中向外一摊开,二人的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堆对于观音来说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打胜仗的魔国应该都算是稀罕到常人没有享用过的东西。

  因为,观音要是没看错,它们竟然都是一个个新鲜无比的食物和水果。

  而且不是他们平常人用来果腹,口感顶多只能算是粗糙难以下咽的麦饭和恰巴提。

  而是从真正的树上和土里好好长出来的,带着脆嫩叶子和露水香气,颜色可口新鲜到让人一眼就知道它们到底有珍贵值钱的食物。

  此时,毗那夜迦才好像为小老婆揭开一件神秘小礼物般扯了下嘴角,又低下身子保持着某种耐心对明明眼神还是冷淡,却不可避免露出少年人好奇的观音开口了。

  “以前见过这些么?知道这些东西叫什么吗?”

  “……”

  对于毗那夜迦问自己的这两个问题,观音只是看着这些陌生的东西却也没吭声。

  他这种从最穷乡僻壤地方来的乡下佛,别说是亲眼见识这些根本几辈子没见过的食物了,让他试图叫出这些到底是什么,名字又是什么那都是相当困难了。

  因为,五十年来,魔佛大地上因为一直以来存在于波旬和佛教中间的宗教战争问题。

  半数国境的领土上已经连一年中最容易长成熟的黑麦都种不出来了,这导致大多数新生儿在缺乏粮食的荒凉大地上根本都没办法活到长大。

  人口不断饿死开始极度锐减,能真正长大成为希望的成年劳动力变得越来越少,相对的,会种植,掌握知识的人就会越发地少。

  大多数常人根本没见过大多数能吃的植物长什么样,相应的,养殖足以被人类驯化的动物进而能使用到比人命还值钱的肉食更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久而久之,曾经处于发展中充满生机的人间大地真的成了荒废到只能堆放尸骨的尸场。

  所以,现在在毗那夜迦手中的这些让观音根本都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或许是真的是比金子还贵重的宝物了。

  “不知道。”

  并不会对自己无知这件事产生自卑,相反一直很勇于接受新的知识,当下,态度很认真向他请教的观音也口气冷淡地诚实发问并且实话实说了。

  “这是什么。”

  而对于观音这种虽然冷淡,却可爱到根本不掩饰自己好奇心的实心眼,毗那夜迦本来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就是想给他看看的。

  所以此时他才露出一个想去引导对方去了解这世上更多新事物般的笑,轻轻又握着自己小爱妻的一只白皙纤瘦的手腕让他用自己手掌心去摸了摸那其中的一个。

  “这是蒴果,也叫苹果,是一种表面是红色的,香气也非常好闻也很好吃的果实。”

  “它长在一种能一颗颗一次性能结出很多果子的大树上,大树上有很多叶子,没有你们佛国的那棵菩提树那么高,却是一种只要经过人为地浇水灌溉五年,最终当它成熟了,结出真正果子以后就会非常甜的果树。”

  “就像你一样,只要……它能真正长大了,它今后每一年还会长出来的果实也会很好吃的。”

  这个改不了下流的家伙说着这话还非常讨厌地对和他一起认真看这个东西的观音开了个玩笑。

  但说来奇妙,观音作为一个佛国出生的少年菩萨。

  明明从前没有见过这个陌生东西,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能在土地上长出果子的果树,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毗那夜迦今天到底为什么一直会这么开心的原因。

  他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心情才很不错,观音心想。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个人到底今天会消失一整天的原因了。

  “你说你今天自己一个人去了欲望之国周边的那五个属于的你属国?”

  “这些东西就是你从那里带回来的?”

  这还是第一次,观音亲耳听说欲望之国的土地周边,还有五个属于毗那夜迦个人统治治理的属国的事。

  毗那夜迦是一个年轻的魔国君王,这件事毋庸置疑。

  而观音因为以前也打了很多很多次仗,魔国境内有几座城市他大致上非常清楚。

  所以他自然知道按照地理位置来说,毗那夜迦的这座对外算是封闭的欲望之国是离不动明王那座繁华富裕的王城极其偏远的。

  不动是一个真正的战争狂。

  他需要财宝,酒色,金银来不断犒劳自己手下为他效力的魔兵,用这世上一切催生人掠夺意识的东西使这些魔兵们一个个对战争保持更澎湃激昂的热情。

  所以这样的五个小到榨不出一点油水的贫穷落后的属国,不动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看上去是个浪荡无能的浪子毗那夜迦却接受了,而且他不仅接受了现在还屈尊下顾亲自去那里。

  更甚至,这五个在外人眼中根本寸草不生的国度竟然现在还能不声不响地拥有了在战争中这么奢侈的新鲜果实让这位君王亲自带回来,这件事就来的很不合常理了。

  “是啊。”

  “难倒在我可爱的爱妻的眼中,你的丈夫毗那夜迦只是一个每天只会懒洋洋躺着不动,让蛇女们日日夜夜伺候我享乐快活的大烂人么?”

  这话,毗那夜迦一手撑在二人的膝盖旁似笑非笑地把玩着那个苹果,似乎一点不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件很不合情理的事。

  听到他的自我评价,心里其实觉得他就是这种大烂人以至于眼神都冷冰冰的观音:“……”

  然而观音根本不配合的态度,却没有使这个脸皮天生很厚的魔王产生任何不悦。

  相反他这个整天装样子糊弄人的家伙笑的居家更高兴了,还和闹着玩似的一把搂着观音把他放到腿上,又动手动脚摸摸他的头感叹道,

  “哎,看来一般人果然还是根本不能理解像我这种优秀又强大的魔王的内心啊。”

  “可是你知道么,我的爱妻,如果这个世上的一切有价值的宝物都能被每个凡人的双眼所轻易看穿,我又怎么会被人称作掌控欲望的魔王呢?要知道,真正的欲望可不止是只有男女之爱一种,事实上,一切权利,财富,情感都可以称作欲望。”

  “我和不动当初一起成为魔王波旬所挑选的两大魔王,是因为波旬在当时确实承诺了我足以实现我心中所想的一切的诺言。”

  “他的出现,在你们的佛国人眼中,是一场浩劫,而波旬,不动和我三个人更是狼狈为奸,杀人放火的魔,波旬是你们佛国人心中最十恶不赦,灭绝人性的大魔王,但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魔国人甚至是更多人眼中,波旬这么一个魔国君王,最初带领整个魔国向你们高高在上的僧珈蓝摩佛国发动战争也只为了两个字。”

  “那就是,平等。”

  “以及,世上每个人都想要被他人的认可,哪怕是一个血统肮脏到不行的魔也希望被他人从人格上认可的,真正的自由和平等。”

  “……”

  这尚且,还是第一次毗那夜迦主动说起他对于魔王波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看法。

  观音听了什么都没回答他。

  但从来没这么和一个魔国人交谈过关于战争话题的他好像真实且近距离的感觉到在毗那夜迦这么一个和自己不一样血液的人眼中。

  佛国人每个人都恨之入骨的波旬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没有一丝可取之处的魔王。

  至少毗那夜迦此刻对于波旬这个人的做法,是有着某种理念上的认可的。

  这种认可才是他这种随心所欲的人也会一直效忠对方跟随效力的真实原因。

  “你觉得波旬那种人是一个好人?”

  于是乎,观音也第一次冷冷地带着一种或许是少年人特有的冲动感抬头看着毗那夜迦发问了。

  他其实不想和任何人生气。

  不止是因为他和毗那夜迦还有交易,也因为他没那么真的冲动到想去和毗那夜迦翻脸的那个地步。

  但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波旬。

  哪怕他活到十九岁,从未一次真正见过那传说中能使整个大地为止服从波旬本人,但他不会对一个内心对人命没有怜悯感的杀人魔感到一丝一毫认同感。

  “……”

  但听到他这话,就是要故意说出这个敏感话题的毗那夜迦却又笑了,更甚至他对观音的笑罕见地没有直达他的眼底,只带着一种对于世人却好像没包括观音的讥讽就笑了出来。

  “好人?现在这可是战争,我的观世音,在你的眼中到底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或者这个世上现在真的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吗?”

  “而我猜……当我现在对你这么说时,你一定也在心里觉得自己曾经的家乡佛国是一群大好人,那我不妨再亲口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可能这辈子从来没了解过的事吧。”

  “你知道,现在在我欲望之国的五个属国中从这场战争中收容的子民过去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么?”

  “你又知道……为什么当这场战争持续不断波及大地,为什么你们明明是打着慈悲度人,祛除邪魔旗号的佛国人却没有得到更多民心,以至于现在还一步步落到要把你这个菩萨都卖了的地步么?”

  “……”

  毗那夜迦口中的这个问题,观音还是不知道答案。

  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世上的很多事,普贤说他呆瓜不是假的。

  但这时,某人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从没有真正离开佛国一天的观音明白一件只有到了魔国才能看见的事。

  所以当下,长发魔王把玩着手中那个看起来现在还充满了饱满生机的苹果,又将自己深黑色指甲的手掌一捏,这才用一种似乎在敲打他意志力的办法来告诉他某种真正活在这世上道理了。

  “因为,这个世上最多的是人,不是佛。”

  “是一个个要每天吃饭,喝水,像你说的那样一直好好活下去的普通人。”

  “你知道,世上不止有你们这帮清心寡欲到不吃饭也饿不死的和尚么,还有很多一出生就连自己命运都决定不了的人么?他们可能生来就有的严重残疾,疾病,或者被父母决定成为一个妓女,或者为了养活自己曾经犯下偷盗罪行,却连一个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错然后改过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只因为曾经连你们的佛国曾经都不收容这些生下来就处在灰色地带的人。”

  “这些妓女,屠户,病患,残疾人。因为你们佛国人常年禁欲,不吃肉,更不容许身体有不洁者进入,所以都不可能收容他们,这也是我从来不喜欢世上大多数和尚的缘故,因为在我看来……这些枉顾人命的规矩都是假慈悲。”

  “在真正需要得到同情和理解的一条条人命面前,这帮只知道认死理,拜菩萨的和尚还是计较着一桩桩规矩,他们连真佛当初到底为什么传授给他们佛理的脚指头学问都没有理解。”

  “这帮和尚的眼中根本没有所谓慈悲之心。”

  “……”

  “而当初波旬让我和不动选择属于自己的五块领土,不动只要富裕的地方,我却只要穷的地方。,这一切,只因为在我看来,从来没有长过东西的土地才是能够真正可以从头开始,焕发出新生的土地,种植畜牧,甚至是一个个经历过战争还希望活下去的人民,在这样五个看似贫瘠的偏远土地上使一切获得新生,这才是我想做的。”

  “因为只有在这看似是穷乡僻壤的五欲国土地上,我才可以去做我想做的,让新生,繁衍,土地,种植,畜牧业,连女人未来都可以堂堂正正走在街上,不必在乎他人目光,甚至可以获取一块属于土地。”

  “因为也只有我毗那夜迦这个在你们佛国人眼中的魔肯收留穷人,老人,妓女和病人。

  “这些人如果不来我的国家早都要死了,是我教这些子民们生活种地,如何识字,直到知识,重新获取自尊成为一个人生活的意义。”

  “不然你又怎么会亲眼看到这颗才从树上长出来,今天才被新鲜采摘下来的苹果呢?”

  “因为我要的从来不是死气沉沉的财宝,不是不能开口说话的王城,是能长出东西的土地,和能养活自己好好生活的人民,在这世上,也只有活着的东西才有被我把握在手里的价值,听懂了么,观音?”

  “……”

  这一番话,不得不说,就像是把人从所谓骗小孩虚幻故事中一下拉醒了一样,可它也来的太过发人深省了。

  观音今年只有十九岁。

  当他作为一个少年菩萨来到魔国遇上毗那夜迦之前,他其实一直只活在文殊和普贤所保护着他去看得那个世界里。

  他认为佛国就是他的家。

  那理所当然,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像他眼中佛国人一样的,不会去计较那些外物得失的。

  但其实世界上是有很多真的会去因为活这一个字,做出一切不可思议举动的平凡人的,就像此时此刻的他自己。

  正因为如此,现在毗那夜迦才会用最实际真实的话语去告诉他。

  佛国人到底为什么会一直输。

  这一切不止是因为魔国本身一直很厉害,厉害到占据了战争中的主要地位。

  更因为佛国人自身从一开始就存在了很大的内部问题,这才让这种从内而外的腐朽造成了这一场场战争中的惨败。

  这种根深蒂固的腐朽,让佛国这么多年来在战场上输的一点都不冤,这结合普贤到底为什么这次要对自己的亲人下那么狠的手也就能够理解了。

  因为三人中从来最聪明的普贤……真的很有可能早就已经意识到他们三个人一直苦苦守着那么多年的僧珈蓝摩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普贤一个人根本无法去改变整个佛国。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去彻底毁灭它,进而独自去寻找真正的新生和可能。

  而哪怕不想承认,观音也意识了到一点,那就是毗那夜迦或许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但他却是一个真正有远见,充满君王智慧和救世理想的人。

  他是比多数此刻还在纠结生存意义的来说僧人更接近理解真佛个人理念的人。

  他对于佛国来说或许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

  可对于魔国,或者说这帮如今正被他所救的常人来说,他是一个完美的君王,一个流淌着魔族混血,所以才更懂得平等是什么意思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人一开始会在波旬手下都救了自己一命的真正原因。

  毗那夜迦愿意救观音。

  只因为他要亲手给观音一场新生。

  而观音这个少年菩萨身上本身拥有源源不断可能性的生命力,又是否真的能在未来长出如二人手中这样的苹果来,或许才是毗那夜迦这样一个人想看到的。

  这一刻,观音没有觉得生气。

  或者说突然之间一下子对于知晓世上竟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残酷和无奈的沮丧。

  或许是他本身的个性就是如此。

  也或许是毗那夜迦今天对他用的办法实在太聪明了。

  所以观音竟然还觉得自己意外地驱散了今早醒来时的一点不确定,反而有了一种或许自己真的能从这个立场对立的家伙身上学到过去他从学不到东西的顿悟。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人肯给他一个机会,他也应该用自己的办法抓紧,这才是真正的等价交换。

  尤其是观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今年也没比他大几岁,准确地来说……他应该……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老公长得很帅了对么。”

  感觉到观音这个一直像小孩似的窝在他怀里的小子突然仰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严肃复杂了起来,毗那夜迦这个臭屁魔也挑挑眉。

  “你今年真的才二十四岁么。”

  对此,观小猪一本正经冷冷从他的臂弯中央坐着也仰着头认真看他。

  “嗯?我二十四岁怎么了?”

  还是个年轻人的毗魔王抱着小老婆反问,但观音这时又说话了。

  “你真的不是四十二岁?或者六十二岁?”

  毗那夜迦:“……”

  这种明明年轻潇洒却莫名其妙被小老婆当成一个老头子的冲击。

  让刚刚还能说会道的毗那夜迦一下子心态崩了,他当即表情很僵硬地顿住了,或者说皮笑肉不笑地顿住摸摸自己的帅哥脸,又不禁开始又自我怀疑假笑反问道,

  “所以,你是觉得……我现在看上去很老?”

  “还是我今天的打扮……让你觉得我其实今年都已经快六十二岁高龄了,观音?”

  可明明才一刀过去伤害了自己魔王老公的二十四岁少男心,这时,观小猪却冷淡沉吟着思考了一下,又发自内心地认真来了句道,

  “不,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毗那夜迦,你是一个厉害的人,和我以前认识的有两个人一样,你比世上的很多人都要厉害,更比我厉害。”

  “但将来,我会打败你,让你也看到我也可以很厉害的。”

  “……”

  这,可太奇妙了。

  毗那夜迦的心底都一下子被这话给弄得空了一下。

  他已经不是少年了,而他明明不该对观音这种和自己根本不一样的菩萨之身产生更多多余的情感。

  但毗那夜迦却好像一次次真的像是违背了自身意愿的贪心魔物一样好像不肯放开手里这个比苹果好像还要好吃的家伙了。

  这时,毗魔王今晚第一次亲口告诉了他自己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又或者令他贯彻了二人从此结为夫妻,必须一致保护的诺言。

  这个长发魔王一双不爱笑的眼睛今晚不知道多少次为他笑起来,这时才埋在观音的肩窝把那颗新鲜无比的苹果拿了起来,又亲自放到已经低头很久没说话的观音手上开了口。

  “好,我等着你。我一定在未来一直等着你。”

  “……”

  “要试试看好不好吃么,这些可都是我今天特意一个人赶回来,把整棵树上最好吃的一个单独摘下来留给我的爱妻的。”

  “……”

  “希望能你喜欢它,因为你是我在世上第一个想到,也最想亲手把它送给你的人了,我的……观世音菩萨。”

  就是这一句话,使欲望之国的这一段陷入前所未有的安宁。

  魔宫的黑色寝宫床纱后,新婚的魔王和他未来还将在整个封魔大战上真正焕发另一种生机的白衣少年还在陷入彼此最初的一次内心交集中。

  他们未来将一起共同经历什么,此时还没有人知道。

  但在真正远离这座欲望之国更黑暗无边的不动明王手下的五大属国中。

  经历数年不动明王对于普通子民的财宝金银剥削,早已经从里到外烂到骨子里的野孩子城外,有一大一小两个野孩子正在拾取着一具具发臭的尸体白骨中的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那衣衫褴褛,年纪明显大一点的是个绛色长发,皮肤雪白的冰冷少年。

  小一点的是一个被自己哥哥背在背上的瘦小女孩子。

  但她脑袋上的头发像稻草一样枯萎,天生长得黑黑瘦瘦,五官更是一点没有少女或者说自己哥哥长相该有的美丽,塌鼻子,厚嘴唇,脸上还有很多天生的黑斑。

  这女孩这种丑的不至于被野孩子城的魔兵们惦记上的长相,一定程度使她在战争中至今还能安全干净地活在自己哥哥的庇佑下,也是此时,这丑丑的小女孩才趴在绛色长发少年背上啜泣着开了口。

  “哥哥……我们……今天还有多久才能在尸体堆里……吃得东西啊……我们两个都已经……整整四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

  “摩利支天,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哥哥。”

  “那该死的不动明王……把城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抢走了,我们如果要去更远的地方只能靠自己的脚走过去了。”

  “但今天这里多了很多很多的新鲜的尸体,只要努力找下去,我们一定能找到吃的东西的。”

  那绛色长发少年闻言冷冰冰的面孔浮现一丝隐忍,却还是从自己长久对待他人的冰冷中尽可能温柔地安慰自己的小妹妹。可也是这时,在小兄妹二人摸着黑在尸体堆里摸索了那么久的前提下,二人却突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倒了。

  哥哥为了护着妹妹忙用自己扑倒的方式去挨了这一下,可也是这一下,使他一下意识到二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只……

  浑身浓密雄伟的漂亮鬃毛,此刻倒地不动,可怕到让人差点大叫起来的青面大狮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一头大的比佛辇车轮还大,却浑身上下被人打得狼狈晕厥过去的大狮子底下还躺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

  那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体无完肤,没有一块好的正常能被人看出他还活着的血肉了。

  他似乎是一个青年。

  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只耳朵上带着一个耳环。

  他被狮子爪牙活生生撕碎了衣服下的半赤裸身形不仅非常高。

  与此同时,在这种九死一生的处境下,他被死死压在尸体堆里的肌肉手臂非常健朗强壮,完美俊美地像座佛像雕塑,一头像狮子鬃毛般浓密美丽散开来的黑色长发正从黑暗恐怖的尸体中都熠熠生辉。

  除了传说中天生被佛祖保佑的佛国人,常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高到出类拔萃的外貌身形。

  可这个人……他……竟然一个人从狮子的肚子里活着爬出来,还一步步扛着这头被打的失去反抗能力的狮子走到了野孩子城外。

  这一幕,可把那对绛色长发的哥哥和那个小妹妹都看呆了。

  他是一个人么?

  还是一个佛么?

  这个人到底是怎,怎么可能做到的?

  也是这时,作为这对兄妹中的那个长相丑丑,却好奇心十足的小妹妹。

  那个叫摩利支天的小女孩眼看着对方这么完美俊美如佛陀菩萨的男性身体,好奇地试图窥探到了这满身狼狈真的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的脸,却第一眼一下子被这身体和面孔如佛陀和魔鬼的可怕反差惊吓地大叫着哭了起来。

  “啊啊……啊啊!!哥哥,这个人的脸……好,好可怕!!”

  “他的脸长得好可怕……好可怕!!”

  “上面都是好多好多血!!还有被狮子咬坏了的……他的脸统统,统统都是…………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四处当大哥大捡小孩文殊大帅逼上线

  老夫少妻富养猪妹二十四毗魔王上线

  哈哈哈哈虽然大势至从外传出场开始一直表现得老气横秋,但他真正的年纪确实没比观音没大几岁,是一个帅气青春的优秀魔国小伙子哦

  他们四个1.0的时候真的还都挺年轻的,虽然出身不同,性格不同,身上也各有各的优缺点。

  但是好在未来,四人也殊途同归了。

  这过程中四个人身上具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文殊是怎么活下来的,普贤到底想干什么,大势至口中的波旬1.0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未来为什么会和此刻效忠的波旬产生理念上的根本分歧,后面会仔细说的。

  显然,大某人根本不是恋爱脑。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喜欢上观自在,他和观自在之间从来也不是类似斯德哥尔摩患者霸总爱上我之类的剧情哈哈,他俩都不是那种人

  哎呀心疼大师兄,每一辈子都是毁容,人好又正直的大帅逼真的不容易,快好好养伤去抓有只狐狸回来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