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东来>第126章 第五局

  顷刻间, 一声巨响中, 积压在头顶数日不明阴霾的天地都被那银色佛刀从远处挥出而大放光明。

  当那人一路送人往生的佛经声从头顶厚重响起,这众佛被困生死不明的死局, 也因为这第一战的出现而打破了过去数日佛位游戏规则所带来的黑夜。

  作为当事人之一, 算是所有人中第一个亲耳听见了刚才那句话的顾东来正一身黑衣身处于龙江市一处楼顶的上空。

  当下,他人是悬空坐在这最上方的。

  一眼所见,黑衣的白发男人支着条腿, 将手臂搁在腿上。

  那像是尾羽的衣摆非常长,也很破碎, 所以顺着双腿和楼顶拖出一条长长的阴影,远远乍一看像一只羽毛漆黑, 头冠冷峻, 尾羽也丧失了过去美丽鲜艳的黑孔雀。

  他亲手剥夺了自己身体中原本每一丝属于花朵一样的颜色和香气, 发色全白, 衣着漆黑, 更失去了孔雀本该有的众生第一美之中的之名。

  也因此,即便他还活着,他的人却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动不动。

  可当那一句话在耳边响起的刹那, 顾东来的一整个身躯都像是被这狂风暴雨中裹挟的强大战意而慑住了心脏, 处于一种一整颗心脏都在亢奋诡异地跳动,人却不动如山的状态。

  那一身黑色僧衣的下摆支离破碎地蔓延在楼顶, 布料上是一个个灭度佛经梵文字,而他头上的黑纱和露出的一根根白色长发也被远方那爆裂开来的白色佛光所被后飞起。

  他在一语不发地感受远处那个刚刚开口说话的人的所在。

  从二人哪怕过于遥远,目光不触及都能一眼锁定对方内心每一丝心跳的地方锁定着那个人的踪迹, 他搁在衣服上的一双手看似平静,事实上,他的佛目和佛耳哪怕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一团黑雾中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

  红色心脏贴着胸膛的剧烈跳动在这一刻是如此真实,无法否认,当顾东来坐在这在脑子里想着这一切,今晚之前积压所有不得纾解的无聊,天生骨子里带着的好战和数日来对这场游戏的旁观和内里的主宰权都被打破了。

  他黑纱下遮住面颊下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和下巴还是冷的,整个人表情和具体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却也笼罩在阴影中完全未知。

  可这一次,像是专程等待着这个结果的他却已经确定了,他真的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远处顶端的熟悉而印在他命里的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对于现在像个死人一般没有感觉的转乱圣王本人来说,只属于一个人。

  一个和他这一生有着过去密切一次次联系的人。而这世上,现在还敢跑来这种游戏中央不怕死地对他说出自己叫方定海的,世上本身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可那个人现在到底知道他是谁么,顾东来自己之前又是否知道是这个人来了么,这一点,二人的心到底都不能被一般常人看穿。

  但现在顾东来一样亲耳听到刚刚那句话的人肯定都知道了,他们两个是要以此作为佛位游戏的第一战两方而出面了。

  因为,顾东来显然十分清楚,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在就近朝他发出的挑战,而是一个人现在正对着整个龙江市所有人发出的挑战,而他的最终目标就是自己。

  要知道,如果他是过去那一个事事都让人抓着他把柄,一次次击中他人性弱点的他,他现在就不可能还坐在这里。

  他踏着刀尖和血泪走到这一步的一生本就是踩在无数次挫折,伤痕,磨炼了肉身和精神才造就了他现在的身躯。

  他和那个人永远在不停地为自己而前行,这才造就了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哪怕还没有真正拥有自己重出后的第一战,却也令人不敢揣测他目前实力的样子。

  因为过去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打败过顾东来,他此前和他人每一仗都是赢了的,这才会令现在这个他更让人不敢揣测的样子。

  那一瞬间,沧海桑田,因果不改。

  明明先前整整一年半他们两个人都完全地消失在了这世上,更消失在了对方的生命中。

  他们在那场生离死别后,谁都没有一个给对方一个真正的交代,像一双世上最无情,最开悟,也最看破了红尘因果的佛门中真正的菩萨一样,不再因为个人而执迷不悟,更完全地只追求自己心目中的佛法。

  可也是在这一年半后,当他们再次以两个屹立于两大顶峰的佛教菩萨的身份对上,顾东来迎接的第一个首先就是这人的这样一句话。

  一场名为二人消失,重出,改头换面后的第一战。

  这样的转变,本身即他们二人才能有一场注定要迎接的碰面了。

  心想着,时隔一年半不得不说还没和任何人迎来这第一战的顾东来只表情昏暗无光的抬起一只手,如同端坐莲花佛座上的菩萨一般蜷起自己一个个黑色灭度经文布满的僧衣的腿,口中也像是哼唱经文般的闭眼长长喟叹了一句。

  “竟然……是你。”

  “是你,是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我佛,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我佛,竟然是你。”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这从一个人坐在黑夜中的白发男人口中发出的声音从平静一步步开始过度为一种不属于他的情绪。

  他的表情又笑又嗔,又喜又怒。仿佛在无止境地只为一个人颠来倒去的四个字,这一刻,情爱交织,欲望涌上,一头雪白长发不断地飞扬,隔空向着天空从沉寂中回应的转轮圣王本人竟像是一个身体和灵魂都不太正常的疯子了。

  “你来了……方定海,方定海……你来了……你终于又一次地来了……”

  “是你……竟然……竟然是你,竟然……会是你,竟然会是你,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你!!”

  他的手指抓握在半空,说不上是在表达一种对那个人什么样的感情,但苍白的嘴角塌陷下来又拉扯向上的表情非常地古怪,不是痛苦,不是愉悦,是一种被刺激之后产生的七种情绪的分裂。

  那种一遍遍像在切换身体中不同的人格说话的语气夹杂着困惑,讽刺,激烈,彷徨,思索,怀念甚至是刻骨铭心为一个人而死的爱恨纠缠。

  因为他现在脸上这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感觉到变化的表情,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笑,更不像是哭,是一种自我表演式的表情,是一种自我分裂般的感觉。

  和那个人杀人时一模一样的咒文在顾东来耳边响起,这七种截然不同和他七个肉身一样处于分裂的精神状态集体在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爆发了。

  他们就像是七个不同的,却因为一个人而产生佛格一样在顾东来一个人的脑海中以不同的人格互相搏击着,争夺着,却没有一个能说清楚对那个人的出现带着怎样一种情感。

  是不服么,是牺牲么,是纠缠么,是仰视么,是二人那至死永存的恩怨爱恨么。不,他和那个人之间那一种一旦再度遇上,就杂糅了太多外因的因果,根本远远不是一种关系能够说清楚的。

  这七种从他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分裂出来的情感,就像是一下子使顾东来想起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分尸成七个的那一幕。

  以及,他当时心中对于那个人始终也有着七种不一样的理解和情绪这一件事。

  而本质上,这七种情感其中哪一个都是属于顾东来自己的,又其中哪一个都不完全是顾东来真正的自己。

  一旦按照灭度后的办法复活,他只要因为那一个人的出现而产生真正的情感变化,其中一种就在某一时间成功占据了这一刻他身体的主权。

  当下,顾东来更会以他此刻拥有的这一重人格来主宰他的行为,这更使他身上七种或邪恶或杀戮或偏执的佛光一刻不停闪烁,令人看不穿现在到底是哪一种在支配顾东来本人。

  因为作为顾东来自己,他真的很久没有这么有明显剧烈的情绪波动了。

  所以,尽管他此刻脸上的面貌已经和那个人眼中的顾东来完全不一样了,曾经只属于那一个人性格和肉身也被因果和命运毁的支离破碎,怕是两个人再见面也不可能完完全全认出了彼此了。

  但是顾东来却知道,这个人现在却还是再一次来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在这里了。

  这就是像一场宿命因果的两端,用锁链,毒药和刀尖逼迫和拉扯住一头的两个人早晚会等到对方。

  是执着,更是恩怨,是宿命,更是成败。

  所以,一刹那,心脏和大脑都在被积压而充血兴奋,白发男人的两侧肩膀因为头颅向着自己的锁骨腹肌压下,冷白色的后颈一下向身后挺起又因脖颈而拧着。

  那双手指修长苍白的手一下强大挥出,带起他眼前天空中一瞬间变得乌黑,白发男人却在乌云密布中将身躯向着上方环抱天空,仿佛在抱住一个人般十分病态偏执地抓握着一团黑夜的手指都在咯咯作响。

  他的心情和龙江市的一切变化都紧密相连,当下抱着自己的身体,双眼还是死人一般地冷,但那黑纱下露出一边无血色的嘴角不断拉扯,古怪地向着两侧抽搐着,

  “快让我去见他……让我!出来哈哈!!让我去!!你们统统都放开我!!他会想要第一个见到我的……他是我一个人的……都给我让开!!”

  “我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个顾东来!!我……我是顾东来……是迦楼罗的大哥,是从前的我……你们全都不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出来……”

  他在这种奇怪诡异的举止下不停地自我拉扯,佛格中七个不同的他自己更在剧烈争夺着到底哪一个可以时隔一年半首先见到那个人的身体主权。

  而或许有人还无法明白他为什么当初要把自己亲手分成七块。

  那么用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来讲,那就是他在用一种名为灭度的佛门苦行让自己从上一个顾东来变成真正的佛。

  顾东来在用自己内心对于这一生力量的追求,实践佛祖如来走过当年的路,正因为作为佛弟子,他做到了,所以他才能活着坐在这里。

  七大娑婆诃,就是他被分裂出来的七个自己。

  当被分离出来的那一个被他自己所认为的不能被人发现的弱点被隐藏起来,剩下的六个佛格就是世上最不可打败的顾东来。

  这也是为什么顾东来之所以如今不再选择做从前的那个自己,而是转轮圣王的原因。

  毕竟早在他选择为一个人而自我灭度的那一刻,他对如今的自己从外貌,人格和行为模式的要求上都有一个新的要求。

  人人都知道现在有一个转轮圣王在龙江市,却没人知道这个人就是顾东来。

  这放在他自己以前的性格,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顾东来这个人天生最热爱他自己,他活着就是为了大放异彩,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更恨不得要令所有人知道他就是顾东来,让每一个人知道后又怕他,又杀他,然后知道顾东来三个字。

  但是这一次,他却一直久久地没有真正地出手带来这一战。

  他会这么做,不止是因为他内心到此刻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和他抗衡的对手,更是因为这重新归来的一战,从理智上来分析,本就对于来说分外重要。

  他不是不好战,而是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顾东来死了现在又活了。

  这一个天大消息,不仅仅是一个人起死回生那么简单,他要让再一次得知他还活着的每一个佛教的佛陀菩萨都知道他到底是谁,他们所有人面对的又是谁。

  他自打再一次活过来,到现在一次都不和人动手,因为他知道一个强者,当他的境界到达一个阶段,随意释放情绪滥杀只是把自己的各种弱点暴露。

  要令世人知道自己,需要有悲壮的过去,强大的实力,更要有无论何时都一出现即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越是一个佛法强大的佛菩萨,就越是懂得一生掌心合十坐于高台,令自己慈悲为怀,非另一个人出现而不开启自己的实力。

  他不会再轻易走下佛座去和任何一个人随随便便发生一场打斗,恰恰是因为顾东来已经是下一个他自己了,他只会令自己的名字震慑佛门,而不是只追求和每一个人的输赢了。

  他何必还要赢世上每一个人,这不止是掉价,而是一种对个人的不自信,他现在的眼中只能和他同样的人对视,只有真正的佛才能来挑战他,而他同样也只和佛发生强者之间的同位对抗。

  正是这一点支撑他为佛的这一生,可现在这一个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却用他自己的第一战,来令顾东来不得不亲自迎击了。

  不仅如此,他刚刚还指名道姓地要来打他了,这种要求,不得不说是真正的,十分不怕死了。

  因为从没有人能够去想象现在的他到底还是不是顾东来本人,就连圣子他们也都基本认为他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顾东来,更无法预估现在的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了。

  可就在这时候,这个于他而言算是一生中最意义不同寻常的人却再一次出现了,而在这种二人一旦遇上,根本无法预估双方生死结果的特殊状况下。

  当冷不丁撞上对方的顾东来猝不及防地在这种被熊熊燃起的七种状态下从死身中第一次切换人格,在他身上那已经快被死气撕碎了的黑纱笼罩下,他今夜的躯体中暴涨的死亡之气却也被他身上七大娑婆诃的第二种给瞬间取代了

  “——!我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这从分裂状态下语调变化,一下从之前的死气沉沉变作一种鬼魅邪气感,一刹那嘴角染上裂齿般血色的‘白发男人’居高临下地一下七大婆娑诃下的佛身变化。

  他身上本就破碎的黑色衣衫碎裂开来,真正实现了他今晚之前所说的衣不蔽体般地杀气,他所在的这一处高空楼顶炸开了一大片,人也当下也完全地消失了。

  一瞬间,他第一个人格的白发黑衣一点点变卷,变黑,人更像一个蛰伏的怪物一样扭曲了脚下的影子。

  而当烟雾彻底散去,眼前,只见浓稠夜色和可怖死气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和转轮圣王的模样,风格包括个性都又完全不同的顾东来。

  这个第二个以全新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七分之一的顾东来是陌生的,也是强大的。

  如果要追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顾东来的七个佛格中,应该追溯到他成为吞佛孔雀的那一段记忆,因为他是真的在当初一口口吃过佛,这也造成了他的身体里一直有一个吃人的鬼存在。

  而有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惹上了一个真的吃人的鬼,本身即是一种令自己下地狱般的后果,可今夜,顾东来在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被刺激所造成的分裂下,却也率先地让第二个他自己出现了。

  眼前,他的长相趋向于一种和转轮圣王这个第一佛格完全不同的邪恶,那令死界众生臣服的铠甲下却也有着一种吃人的鬼该有的一切张狂。

  不仅如此,他很高,超出常人的高。

  他缩在眼眶中央的两颗黑色眼珠很小,像是受妖气而晕染后上挑的黑色眼角睫毛很黑很密,所以不可避免,这一双鬼一般的眼睛中眼白就很很多,一下占据大半眼眶。

  那窄瘦苍白的脸非常锐利,双颊瘦到凹陷。

  当他一旦说起那个人的名字,嘴角一旦兴奋时咧开时是双颊都有一条线,内里一嘴的牙齿都是裂齿状。

  他的下巴很尖,尖到像刀子一般已经有一点接近女子的鬼魅美艳感了。

  那下巴上一条红线衬托的整个人的嘴唇邪恶而妖艳,一头霸气张狂的长发却是每一根都在末端染上一簇红,两只耳朵上带着金色戒环,胸膛半敞,肌肉性感饱满,充满着男性的荷尔蒙魅力。

  那一身血腥的红和厚重的黑色交织的战甲将他的身躯包裹,不仅如此,这个第二个切换中出现的顾东来的裸露的皮肤某两处还鲜明地一左一右打着两个小环。

  这两个奇特的不符合男人魅惑感的小装饰品交织着邪恶,当那其中灵活的银色的小环被他一双手探入一段往下拉扯,令这个变态细细眉骨一下向着眉心两段那两个小小的红色血洞又爽又痛地揪起。

  “啊,感谢,我佛,啊,这一次竟然让我提前从七个人中抢占机会出现了,其他六个都不能见到我佛,只有我能去见到……这要让弟子怎么去感谢我佛呢……我佛啊我佛……你在哪里啊……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可不是转轮圣王那个已经都什么没一丝感觉反应的死人,这七个顾东来之中的我可是一个吃人的鬼,一个太懂活着是多么好处却得不到的鬼……”

  “不如让我一口口吃了作为活人的你吧……我佛……我们一起死掉吧,我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你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来了……”

  这样面色邪气,色/情无比的疯癫状态,这个双眼残暴的顾东来一边咬着一手将指尖吮/吸,一边潮红的脸上流露出真正的吃人般的状态。

  他那一身血红色的长披风垂至身体以下,胸肌腹肌肚脐以下只有两块护甲,身体和大腿的大半皮肤都都像个变态的暴露狂般禽兽一样堂而皇之地向脚下众生展示着。

  “对,对,只要……一口口吃了我的佛祖……他从此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不再是其他六个顾东来的了……”

  “正好,我今夜也将要亲手给每一个人一个惩罚,我要把他们所有人……都一口口吃光,吞进肚子里,肠穿肚烂,一个个吃光,你们的肉都要被我一口口吃光。”

  “我来了,我佛……我来了……让我找到你,你的顾东来就要……来了……”

  当那双不是人,反而长成了黑色刀片般形状的鬼手急不可耐地摩挲勾住那小小的一个环的内里,他加速这种肉/体和精神上的兴奋时,整个人的脑子也越来越亢奋。

  他惨白色调的皮肤手臂上到处都是罗汉金刚的红色纹身,快有接近一米九和两米之间的的身躯像是佛教中梵天罗汉的人物形象,更有很男性化的凶恶贪婪和杂糅鲜艳情/色。

  这造成了这七个中的顾东来根本没有什么人的思想能力,也没什么人对死亡思考,纯粹就是一个随时随地会跑出去吃人作恶的鬼一般的疯癫化身。

  “……死界众人,听我一令,接下来,不要管我做什么。去帮我们拦住每一个想靠近我一步的人。”

  “既然……未知者没有被全体游戏者杀死,反而让他杀死了华色王佛,取代了八十八个参赛者之一,现在,除了未知者本人,游戏中的每一个人都丧失了一次机会,所以,全员现在必须立刻接受第二轮开始前的第一个游戏失败的……惩罚。”

  “记住,别让一个人过来打扰我……否则,我可就不管什么,真的一个人都不放过了……”

  这话说完,双眼一眯笑了起来,在这第二人格下驱使下的顾东来已经挥出一道黑色佛光掩盖住他变了形的鬼躯一下朝着他心中此时此刻的那个目标飞了起来。

  深处楼顶一团塌陷引发的滚滚浓烟下,他身上那股不逊于之前另一边令华色王佛死去时白色佛压的黑色佛压一下迸发出来,更伴着一团从他未知的骨骼躯体中发出黑色佛光一下从地底直直撞上,却和那个白色佛压正面撞上了!

  这黑红交织的大恶鬼出洞般的一下飞起迎击,竟是第一战的两方同时露出了一点被人所发现的端倪,并令这天地都仿佛一下暗了下来,每一个人身处龙江市的众佛这一刻都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存在。

  一瞬间,龙江市风云莫测,云中的每一个人都抬头看向那不久之前第一战的所在。

  毕竟,今夜,死者复活,七佛降临,对于过去来说更加惊险无比的事本是一桩接着一桩。

  现在这一刀斩佛和恶鬼本人再一出现,佛教中盘踞的各大势力都被这双方之间的第一战所吸引了。

  这其中,不仅仅有死界那一边当即放下一切注意到这一切的圣子,日月,四大天王等人,就连此刻一个人在龙江市上空的迦楼罗,以及佛门这边人才刚来的三佛,药师和普贤本人都被惊动了。

  可因为每一个人和中央那第一战场的距离是不一样的,所以听到的这两边传来的声音清晰度也都不太相同。

  每一个人都一下都还反应过来一开始那个依稀说了句自己叫什么,名字却被雷声压下去大半的人是谁,另一个完全不可控,也深不可测的可怕力量却又冒了出来。

  但显然,这一场由一方主动发起,关乎佛业,灭度和末法时代众佛生死,最血腥暴虐的的双人对决,却是在一个未知者一力夺下华色王王人头的举动而震慑了众人的双眼。

  而这时听到顾东来从外头刚刚丢下来的那一句话,一个人一身黑衣,银面具,身处于死界的圣子也率先地从生死轮前站了起来,又用自己苍白面颊上感知到的双眼阴郁而深沉地锁定住了人间正在发生的一切。

  “顾东来。”

  “顾东来。”

  接连两声,已经一个人跑了更没有留下一丝音讯的那个疯子都没有一句回应。和对方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圣子意识到事有不对,再仔细透过生死轮去寻找那个人现在的状态,却只得到了一个大事不妙的结论。

  “……死界之主,鬼身。”

  “七个佛格中的第二个,竟然因为那个人而又一次提前出现了,而且,竟然还是对于现在来说最麻烦棘手的那一个。”

  这一句默默说出对方第二佛格的名字的话,已经看出了顾东来现在变成了哪一个他自己的话,断臂黑发的圣子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了然。

  他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对方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却也着实比他想的还要不同寻常。因为顾东来现在哪怕是一个鬼,却也还能冲过去找那个人索命,要把对方变成一个鬼再罢休,这简直不正常透了。

  而对方这种极端危险主义的佛格,和他的第一佛格转轮圣王不同,是完完全全嗜血好战,吃人不吐骨头的变态,被一个变态盯上这根本不是可歌可泣的感情,只是一场死无葬生之地的噩梦。

  而死界之主这个变态,也就是这一个特定的鬼身状态下的顾东来到底跑出去会干出什么事来,光是这一点,就令圣子担心起是不是还不用天亮,所有现在还在龙江市的正常游戏者都要被吃光了。

  因为这不止是因为死界之主的佛格很强,而是这个变态佛格是七个里最不可控,真的会干出一口口吃人这种事的存在。

  一个变态,他的行为就也不可估计。

  毕竟在这七个中,排列第二的婆娑诃死界之主本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危险存在,世上从没有第二人见过一次。

  这也让圣子哪怕一个人身处于死界,却在这片刻一下唤出手心里的红色生死轮,又思索着方才鬼身下的顾东来最后说的那一番话,又面无表情对于每一个死界的人冷淡开口道,

  “迦楼罗,日曜,月净。”

  “第二个顾东来刚刚自己一个人突然跑出去了,我们现在先分别去拦着其余七大佛,不要让他再看到更多大活人,免得他一上来,就真的吃光了他想吃的所有人。”

  “……”

  “以及,在他的下一个佛格出现前,离现在的这个他要多远有多远。”

  “绝对别去惹他的第二个佛格,不要和他靠近,更不要和现在的他多说一句话,看到了什么也不要说不要问立刻跑,不然一切后果自负。”

  圣子这一句话,可真是和恶鬼即将临头的恐怖噩耗一般了。死界的人都不会去惹这第二佛格下的顾东来,可想而知,这刚刚才被放出去的到底是怎么一个存在了。

  而就在圣子传达这一句话,又面无表情斟酌完地他的布局,自己先一步踏出死界去阻拦离他最近的一个药师如来本人时。

  此时此刻,人间的龙江市这一边。

  作为各方势力中混战,离这第一战目前最近的西方教三人,明明身处距离中心不同的两个阵营,也不约而同都被这动静大到惊人的一幕给吸引了。

  这之中,第一个因为距离原因,而接收到这信号的西方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佛门顶端的白色佛压席卷了整个龙江市这把他们三个都压的一瞬间心头一沉。

  他们不知道死的那个佛是谁,后头发生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但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个人紧随而来的反应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看这两边的佛压,这两个人是谁?这是谁在那边!你们两个都听到了那个人说的话了没有!”

  “我才和你们说什么来着!这种时候,肯定要有一个人先沉不住气了,你们看,都不用等太久,这第一对想单挑的人不是自己来了!你们说这一次的是谁,是药师还是大雷音寺的,竟然一上来就等不及跑出来送死?”

  这话,亲眼看着不远处,一头红黄色西装的清净施一下站立在一处楼顶上拍掌蔑视般笑了一声。

  当他开口时,他的一只手还在自上而下地把玩着三颗掌心佛。这三颗看着很小,却佛面清晰,表面呈现出逼真鲜红色的掌心佛是他的护法法器,每个都重达千斤,一旦掷出即刻立刻化身三人的佛座真身,以三人真正的佛陀之身主宰佛教一切。

  当下,他翘着一条西装裤下的腿,用一只脚像个土匪一样踩在这楼顶的尖头皮鞋更是精致无比,那半长卷发下的一双红眸却是狡诈精明。

  尤其这个人向来对于占便宜和看热闹十分热衷。所以,作为目前离那第一战的战场最近,他也相当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可也是感觉到清净施对于他人倒霉一把的兴奋,甚至是按捺不住想上去动手一番趁机劫掠的不良动机。

  之前观战中三人中一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那五官冷峻,顶着灰发短寸的弥勒却是微微睁开那冷白色眸子,又抱着一把套着黑色法印,呈现出一道道庄严梵文血红色光的长柄佛刀形法器开口道,

  “不要轻视那个人,更不要轻视另一个人。”

  弥勒冷冷道。

  “现在,更不要着急去靠近那两个人一边。”

  “嗯?为什么,胖子?”

  单手执三颗掌心佛的清净施一听弥勒这话倒也挑挑眉,又一把掌握着手中一团红黄色佛光勉强压下心里使坏心思的毒辣凶狠,可灰寸头,抱着刀的弥勒却只是声音死气沉沉地再度冷冷警告道,

  “因为,今晚这两个快要和对方打起来的人都很强。”

  “哦?弥勒,你现在这话说的当真?那如果我们三个一起出手对付他们呢?”

  一听三佛之一开口,那高马尾,戴眼镜的坚德佛倒也声音斯文,难掩惊讶地来了句。

  显然坚德这个斯文败类没有清净施那么阴狠,却也从来不是什么善茬,而和这两个一个毒一个坏的家伙从来不一样的弥勒对此懒得解释,只是指了指那个白色佛压的方向,又用自己对于众生以及眼前一切实事求是地沉默了下才回答道,

  “那个人,他也用佛刀。”

  “他的刀和我的刀可有一战,但佛身却可比拟三大佛祖中任何一人。”

  “至于另一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危险,我们三个现在去,得不偿失。”

  作为实战能力向来在三人中最强的弥勒这家伙竟然也会这么说,这可是一个相当耸人听闻的坏消息了。坚德一听心中立马明白了,想到对方刚刚说的那些话,只将一只手落在象征谋略智慧的眼镜架上面露沉吟思索笑笑道,

  “你这个人可是从来不会轻易评价别人的,更不会把别人的刀放在眼里的。比拟三佛祖之一?一个危险的人?这两个评价倒是很有趣,那既然这个正处于第一战的两个人这么厉害,我想他们二人身上一定有值得被我们三人瞄上的价值。”

  “虽然,他们最先找的那个人不是我们三个,但是无论是他,还是他口中的对手,一旦在一方出现颓势,我们就可以趁机夺下今晚的第一场胜利。”

  “呵,你说的很简单呀,假正经。”清净施一听倒也讥嘲他了。“那万一要是另一边是那个转轮圣王怎么办?”

  “嗯,可要是那个人是传说中的转轮圣王,不是更好了。”

  可看着白白净净的坚德佛却笑得好像更斯文更开心了。

  “因为我们这一次要杀的第一个人可正是这个转轮圣王。”

  “我们大家可是都要明白一个道理的,如果转轮圣王本人一直不出现,就等同于他树立的危险一面将被这个人这一刀而折损大半,他这个人的危险将不再具有说服力,因为他甚至连一句应战都做不到。

  “而转轮圣王本人要是一旦在我们三人面前出现了,那就意味着他的后背是暴露了,我们可以偷袭他,令他成为我们手中的手下败将。”

  “而且,就算我们不去,我想现在也会有人赶去观战。所以,阿清,弥勒,我看我三人既然离得这么近,还是去看一看到底是谁为妙吧。”

  三佛阵营中的智囊坚德佛这话一出,三个打家劫舍的土匪佛立刻再次达到了一致了,他们三人当下一步朝前踏出,从那云中就以三佛之身试图以最快速度追赶上那个即将有一场二人对决发生的地方。

  可偏偏就在三人将要赶去哪里的刹那,就像是为了借住三人不令他们前去阻止那两个人的第一战,一道血红色的生死轮伴着阵阵魅惑幽香却迎面砸了下来!

  “三佛……三佛,这是怎么着急哪里去呀……这夜黑风高,你们既然已经入局,不如和我一同在这佛法光明中好好快活一番,何必去追寻那些打打杀杀呢……”

  “大好温柔乡,情/欲爱伦常……就在眼前,呀,快令天母我好好地招待三位佛陀……也令在这佛门中忘怀颠倒,共享极乐……”

  眼前黑色和红色交缠鬼气中,在一个女人的笑声中,那一个双手率先挣脱开远处的天空魅惑撩人地撩开身上的衣裙,这一女菩萨的出现,竟是带来了一团佛门中最接近女色香气的红粉骷髅魔障,那白骨的恶臭和女人的幽香令三佛一起停住了脚步。

  那黑色血雾中拈花一指,化出法相而来的女菩萨来势汹汹,竟然一眼认出他们是三佛,对此,一听到这声音出现的刹那,三佛中的弥勒本人更是一下睁开双眼,当即向后仰倒立刻出手。

  “天母,避让。”

  认出对方是谁的瞬间,他灰色短寸头下看不出年纪只觉得又酷又冷的面颊不喜不怒,却一下单手拍下,抽出法印下的血红色佛刀,挡在两个伙伴面前用刀背和半空中出现的那一个强大的女人对抗上了!

  一刹那,并没有使出全力的弥勒佛感觉到刀背被震了下,心中第一次见识对面那个明明身躯妖媚,不比男性佛陀菩萨强壮的女菩萨竟然出手异常凶狠。

  “呵,哪里来的找死的女人。”

  这话,从后方配合弥勒突破重围的清净施却是第一个嘴角阴险向上一扯,又毫不怜香惜玉地对着那黑气中暴露伏击他们的天母本人一下出了手。

  可对此,化作一团黑气被掌心佛击中散去,那黑裙飞起,美艳妖艳的转轮天母和他错身间,竟也实力不容小觑地娇笑着从三人身后绕过,又挨个从他们三人的胸膛上划过一把揩油。

  “我和三位好言好语,怎么三位一上来就要打人家呢……清净施佛,好俊俏妍丽的宝相……弥勒佛,好结实迷人的佛躯啊……坚德佛,好文雅风度的妙僧,您三位这样的佛门美男子来了此地竟然都不容许天母知晓,这让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是女人就少给我对男人动手动脚,少拿这些佛门之外的女色在三佛面前做些掉价的丑事。”

  当即被牵制住了手脚,从来个性都阴狠毒辣,却头一次碰上女色这一弱点的清净施一下被揩油,浑身脸色都冷了起来。

  他这人对谁都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却一向也有点对于女子的自持和为佛的端庄。

  而毕竟这三个一辈子没破过戒的和尚被一个奇奇怪怪却也力气巨大的女人给摸了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不说是差点跳脚的清净施,就连从来不近女色的坚德和弥勒都不得不停下了,弥勒更是面色冷厉一语不发地自动退出了一大步远离这个佛经中相悖的存在,可那个对三个和尚动手一点不知收敛,看到他们三个反应的天母却在此时沿着嘴唇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清净施佛,你可真是不解风情,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遇,却彼此不动不动脚,难倒你是要和我动嘴么?我倒是很想和三位进一步好好亲近亲近,不管是手,还是脚或者是嘴,最好看看和尚的嘴这一辈子除了念经,还能不能懂得如何疼爱一个女人呢。”

  这话说完,那转轮天母的手已经向着半空伸出隔空魅惑无比撩拨了一下三人。只会偷袭打架的佛门土匪清净施和弥勒集体失去声音,显然亲女人远比打女人还要让二人退却,但坚德佛此时却一笑,又端详着二者之间手背上生死轮的区别一下看出了对方身份。

  “女菩萨说笑了,疼爱可是一门世间难寻的法门,女菩萨的嘴唇生的如此动人,简直是妙音佛法造就的至美之物,我只是区区没见过世面的小僧,怎敢玷污女菩萨身躯的纯洁美好呢?”

  “看您手中的这一个和我手上颜色不同的红色生死轮,该是死界中人,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什么要拦在这里,或许您美妙的嘴唇会愿意告诉小僧关于远处那一场对决到底是谁么?”

  “小僧愿意用心中对于女菩萨的倾慕敬仰交换我和您之间的尊重,各自为对方让开一条路,因为在不必要的冲突前,我坚德从不伤害世上任何一个女子,相反,我从来可是佛门中数一数二的正人君子,坚德更愿意以佛法起势,让女菩萨开心。”

  “我会用我的善良,光明打动女菩萨,令您相信我心中的善意,无论您是不是愿意放我过去,我本人都心怀善意,不打算伤害任何人,更愿意和您交朋友。”

  “而您更可以从坚德手中亲有两个对彼此来说最好的选择。”

  “两个选择?什么选择?”

  迦楼罗和他们三人周旋着心情不喜不怒地笑着问。

  坚德听了也不慌不忙举起一根手指微微一笑。“第一个选择,女菩萨放我一个人过去,坚德愿意立刻和这两个不解风情的和尚划清界限表明态度,脱掉我全身上下的僧衣在这里和女菩萨交朋友,随便他们两个自己怎么样。”

  清净施:“……”

  弥勒:“……”

  妈的。

  不要脸,贱人。

  这一刻,三佛其余两位老兄一起在心里十分默契咒骂了这孙子一句。

  毕竟这种话一听就是坚德这种人会说的话了。他身旁那两个总感觉自己要围观什么不健康东西的塑料兄弟一下表情非常直男地凝固,却是十分自觉地闭眼集体不想看这种低俗之物。

  而感觉到他们三个的窝里横,迦楼罗像个面对三个男仆的女王大人一般魅惑的撑着头笑了:“哇,这个主意听上去不错,那另一个呢?”

  听到女王大人发话,那那一点不在乎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黑色高马尾,戴着眼镜坚德佛这一次举起两根手指笑的更和善了。

  “女菩萨,这第二个办法就更优秀了,只要女菩萨让我一个现在过去,坚德愿意帮助您一起打倒我身旁这两个不解风情的和尚,帮您脱掉我两位好友清净施和弥勒身为和尚的所有僧衣,帮助您能和他们二人交上朋友,然后功成身退,把一切空间留给女菩萨和他们两个人。”

  清净施:“……”

  弥勒:“……”

  妈的。

  不要脸。

  这个死贱人。

  这个主意难倒不是比之前更恶毒,到底哪里更优秀了!

  这一刻,三佛其余两位老兄一起在心里十分默契咒骂地更凶了。

  可这么不是东西不是人,从来只想一个人速度逃跑的王八蛋,果然就是这三个塑料佛门兄弟之间长久认识的那个没义气的坚德了。清净施和弥勒忍了又忍却还是同时拳头发痒,一语不发,而这一切,更令据说情比金坚的三佛之间眼看还没打却已经要内部翻车了。

  “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这三佛之一的花言巧语,手指抬起掩在嘴唇边大笑了起来迦楼罗一听这话也笑的更开心快乐了。

  要不是她真的早就听说过对面三个过去打家劫舍留下的‘大名’,她可都要信了坚德佛口中这一番鬼都不信的佛法了,然而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却也不可能被眼前三佛所知,所以眼看这三个土匪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不吝啬于和三人来一场的魔女菩萨倒也双眼妖艳无双地扫过坚德佛带着眼睛又拍了拍手掌道,

  “坚德佛果然好聪明好会说话一个人,可惜啊,无论是你们三位哪一位我都非常欣赏,转轮天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愿放弃,今天你们三个必须哪一个都不准离开留下和我交朋友,那您说该怎么办呢?”

  这话,即是论法终止,一切和平之说化为虚有了。

  “那女菩萨,你可别怪我三人让你死在我们三个大男人手里了,坚德的善良从不留给超出我选择范围之外的东西。”

  “我三佛在一起过去可是杀过不少人的。”

  面相温润的坚德佛说着也翻开一只手掌推了推自己的细框眼镜淡淡地笑了。

  这一刻,清净施和弥勒在坚德两边呈现三足鼎立之势,而目睹这三佛目露杀机是要围堵自己,嘴角同样血腥残暴一扯的魔女菩萨本人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不在意,仿佛早已经心知肚明,而一刹那,心知恶战在所难免,这三对一的一方战局才在迦楼罗一撩长发的媚笑中一下拉开了。

  “好,我看不如,那就三人一起来吧。”

  “看呀,如此好的月亮,那么红的天,不多超度两个众生性命怎么能对得起今晚呢。”

  单手一下握住一把月光下迸发血液感的红色生死轮的女菩萨一言既出,笑声霎时间震慑天地。衣衫同样飞起,对面站立着的三佛齐齐站立起来摆出对敌姿态迎击,今夜龙江市的第一战却是第一次迎来了两边同时应敌的激烈场面。

  而就是一刻之间,云层翻滚,雷声轰鸣中。

  圣子独自前去拦截已经出现在龙江市的药师,日月二人已经候在天空某处等待远处那一声白象嘶鸣响起,迦楼罗一身黑色菩萨巾化身黑莲天母,死界四人的双眼已经同时伴着血红色生死轮而一下睁开了!

  ……

  “哈哈哈……哈哈哈!!来吧!我佛慈悲啊!真是我佛慈悲啊!”

  “既然这一切对众生来说是那么可惜!”

  “那转轮天母这就只能亲自来会一会三佛了,三佛啊三佛,这降临龙江市的第一战,你三人的对手是我将是你们这一生的荣幸,所以尽情地来吧,来吧——”

  ……

  23:05

  三方势力,佛魔阵营。

  一瞬间都因为一场佛位游戏而沐浴在这鲜红色和黑色的雷火佛业中,将以正法决出佛位第一战的胜负。

  “——!!”

  “轰!!”

  “——!轰隆隆!!”

  刺眼骇人的雷声在越来越大,暴雨也在越下越大。

  众生双眼都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大千世界天空中,白色佛压和黑色佛压即将迎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碰面时。

  与此同时,四方混战下,当众人回到一开始那华色佛死亡的第一战这边。

  这场燃灯太子消失一年半,重出佛门,夺下自己莲花佛座的第一战,注定也要因为他手上那一把镌刻着众生苦业染上佛陀鲜血的佛刀而大放异彩。

  因为就在刚刚众目睽睽下,八十八佛第四十二位——华色王佛的佛躯竟然被他的对手白衣佛祖一刀解决!

  明明二者同是佛,但经此一战,佛和佛之间本身如同天壤之别的佛法境界高低却也造成了此佛的死无葬生之地。

  一时,四十二位佛——华色王佛的死亡令周遭一切血染佛面,血肉横飞。那一大片白色的衣角向后翻滚的人从那令敌人身躯变得四分五裂的白光中一步向前跨出。

  霎时间,天地中出现的一位黑发白衣,一条手臂向前方一侧横着带刀站定的年轻僧人正是那杀佛者本人。

  那一头被狂风吹得有点凌乱的黑色长发却被血染污,又变作一缕缕湿漉漉又凝结的暗色垂在耳后。他的一只手指骨细长分明,正洁白冷感地落在刀上,十指抓握在手中那把鲜血淋漓的银色刀刃一端带来分外绝杀。

  华色王佛在他手上死无全尸,鲜血大面积从四面飞溅下,这让他那一张脸不再白皙,高洁或是不带丝毫人欲,而是布满了森冷的血红。

  这落在今夜四面被迫观战的游戏者眼中,每个人也就不可避免地亲眼目睹了那一滴滴残酷无比的鲜血正划过他的下巴和那淡色的嘴唇上。

  “我等着他,自己来打败我。”

  “告诉他,我是方定海。我要那个人自己来见我。”

  这面朝所有人开口说的第一句杀完佛后对着众生所发出的话语,已经是这个年轻僧人面对世人居高临下的命令,而非什么和气妥协的互相商量了。

  方定海是谁?

  为什么他们都从来没有在过往佛门中听说过这个属于一个佛陀的俗家名字。还有,这个人嘴里的……现在要见的那个他是谁。

  难倒会是转轮圣王么。

  还是这场攸关佛教权利顶峰的佛位游戏中的每一个还在活着参战的佛陀菩萨,这句意味不明,却也如同一场高位佛之间挑战的话竟是让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不敢说话。

  因为每个人,包括说此刻正化作一个小火星子模样躲在一旁观战的小徒弟小火燎都不可避免万分恐惧地想着,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佛啊。

  如果一个天生的佛是这样的。

  那佛教中,现在究竟还有多少能够做到如这样一出手即毁灭一条性命根本不带一丝余地的高位佛没有现身参战,而一旦他们统统动了真格参战,那群佛交战的场面又是多么地可怕。

  而显然,在这因果轮回,报应善恶都无法阻挡他斩业的佛法面前,竟无一个人敢直视这白色僧衣,胸前一串佛珠的年轻僧人身上的那股白色的佛压。

  可如今的佛门之中……究竟还有哪一位大佛敢如同当年如来和波旬城门对峙,恶战三天三夜一般,仅凭一个人来代表佛教威严去挑战一个名叫转轮圣王的强者,他的法号又到底会是原佛谱中哪一位。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是……是燃灯太子!这个人,这个人……好像是燃灯太子!”

  可这时,围杀者中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率先喊了这么一句。

  这最开始也不太确定的一喊,其余高髻僧衣,坦胸露怀,手持宝瓶法器的众佛这时循着那蛛丝马迹立刻就一一辨认出了这个从刚才起就堂而皇之暴露了自己真面目的人到底是哪一位佛教大佛。

  当下,那白色僧衣,脖带佛珠的佛太子线条窄瘦的侧脸正对他人,抬起一双血红下的漠然眼睛,倒也不在乎有没有人会不会理解他现在在说什么,又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人。

  可他这样漠然冷淡等同于望着一切众生的眼神,却也是一种默认。

  什么?!这个人是,原来,真的是这个人,燃灯太子……竟然也一起重出佛门了!

  他竟然是三大佛祖之一过去世界的佛祖本人,亲手斩杀并超度了四十二位佛陀华色王佛,那么,这第一战的结果为什么会这样也就变得说得通了。

  要知道,三大佛祖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八十八佛第一佛,他的前世真身更是上一个功德轮回中发起的第一次佛位战争中的三个胜利者之一,那么,在这佛门之中就没有另一个人要比他更熟悉佛位战争是怎么样的一种游戏了。

  而明明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杀生,却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这么如此正式地开启他这一生的度化众生之路。

  在涉及佛教中未来每一个佛地位和权利的佛位面前,即众生平等,同可竞争,所以,这一切落在旁人眼中也一下明白了,这个人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和所有人一样是一个现在跑回来掺和一脚并且狼子野心准备再占佛位罢了。

  七佛重出,紧接着是燃灯太子也跟着重出,谁知道下一个重出佛门的佛又是谁!这场佛位游戏真是太刺激,也太要人命了!

  可要知道,他们一个人之所以现在会一个个出现在这场游戏中,本身就是从前的佛教众佛已经集体转世经过一个轮回开启下一个时代了。

  既然第二次佛位游戏的开始,给予每一个最平常低位的佛陀夺取佛位的机会重新来到,那就说明哪怕是上一个轮回的三大赢家之一也未必会是眼前这一个新一届游戏的三大赢家之一。

  因为就算他上一世是佛祖又怎么样,他既然一个人现在选择来了,那么他现在也只是一个芸芸众生而已。

  毕竟这早就已经不是四百年前的佛国战场了,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二十一世纪的人间,还轻而易举地说自己可以再次脚踩众佛上位成为佛祖。

  而就像之前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转轮圣王自己说的,众生本是平等的,在彼此决出一个胜负之前,每一个渺小众生都不得以个人脚踏其余众生的权利,否则这就是一种不公正,一种不公平,一种佛法的沦丧。

  在这场佛位游戏中,生存必须是公正的,死亡也必须是公正的,那个转轮圣王真的说到把公正带给了在场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必须用双手去验证这种公平。

  而这一刻,众生平等。

  这四个字,这个佛门千年传承下来的最核心,最本质的佛法教义竟然是前所未有地令众佛双眼血红,逐步觉醒,洁白圆光和明黄袈裟笼罩下的或慈悲,或威严,或怒目而视的众佛面容也一步步转换为了一种开悟。

  他们头一次没有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因为对于佛门阶级的存在而对每一个竞争者产生退却干。

  这落在那最中央的那位燃灯太子漠然无波只向上方还没有一个人的黑暗天空出没的眼中就进一步地明确了一点。

  ——那就是眼前这个受一个人而改变的龙江市,简直完全验证小火燎或者说某位转轮圣王早在那之前就已经下好了的预言。

  佛位游戏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场竞争。

  一场对于现在正经历一场全体系变革的佛教来说最公平的游戏,它把从前阶级分明,古老腐朽的佛门引入一个末法时代,让一群佛陀和菩萨们再度为了自由,平等和慈悲而战,这才是对和错,正和邪,佛和魔都已经混淆模糊的一场末法大战。

  而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一个大佛愿意做这个第一人的缘故。

  混沌不明被死界统治了的游戏中央地带——龙江市,没有一个人知道转轮圣王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一旦第一个出头也就意味着风险最大,更有可能,在这样的挑战下率先被佛位游戏所吞噬。

  可是就是这种一个人独当一面的重出第一战,这位燃灯太子却偏偏第一个站了出来,第一个发起了。

  没有人能看穿他冷漠地低头注视着双手上那一把佛刀的眼神到底在看着哪里,但是那一刻,当他亲口喊出自己俗家弟子时的姓名并向那一个人再度抛出自己作为人的身份时,他已经舍弃佛祖之身,入世再经佛位考验了。

  那个人,他在哪里。他是否已经感觉自己的所在会出现,他现在在哪。

  是不是只有像现在这样永远站立在顶峰,他们二人一生才可以再一次重逢,是不是他必须这样做,他们两个人的这一生什么都共同做过的爱恨恩怨才是永久的,是不是二人之间从来没有一个输赢,才使他们两个彻底捆在一起一次次无法挣脱因果。

  他可以让他败,他也可以让他败,可那个人是否会出现,这一次,他是否又真的会再一次到来,他到底会不会来。

  这一字一句刻在过去二人彼此的生命中,反复捏紧一侧苍白的手掌也难以消下去的话,竟是令这位白衣僧人下的燃灯太子面颊上一滴滴血泪再度混着汗水将他的一生作为人的一切恩怨爱恨交织颠倒完全迸发。

  他无法估计那个人到底会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但是,他现在很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个人再出现时,对于二人来说,却才是这一场佛位游戏真正厮杀对决,必须击败彼此赢得一场胜利的开始。

  “该死,师,师傅……你……你明明知道会被人认出来,现在,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还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跑,只是,只是等着一个人呢……”

  “你现在这样……当着所有人第一个站出来,然后第一个出手,那不止是转轮圣王会被你吸引过来,其他七佛……不是,不是也知道你来了么,万一他们七个趁机暗算你,这,这不是一切都要糟糕了么……”

  而不可避免地想到这最坏的一点,小火燎这小子明明离得和那最中央的白衣太子很远,却也脑子一空,面露恐惧担忧地死死咬牙不敢插嘴说话了。

  他不知道对方现在在等什么。

  但他却第一次开始真正了解这场游戏的规则,并知道对方现在是在用世上最烂的一个办法正面挑战那个转轮圣王。

  因为第一个主动暴露自己到底是谁,第一个发起对转轮圣王的挑战,更是第一个冒着所有人不敢做,不去做,不想,以及做对于这场佛位游戏不服从会带来结果如何的巨大风险在这里破坏佛位游戏的规则。

  对方亲手酿成的这第一战,不止止是危险,送死和不要命那么简单。

  而是在真正的那个最大且未知的危险——转轮圣王出现并且带来另一种再难之前,其他暗中躲藏,各怀心思的七佛很可能也要吸引过来,甚至要一并认出对方是谁了,那么在此前提下,可没有一个大佛会对眼前这第一个燃灯太子客气,反而会趁此机会做出什么铲除一个威胁也不一定了。

  可两个人,一场挑战,却也是这场佛位游戏中率先由一个人亲自发起的重出第一战。

  因为,这不仅仅是重出打响战争开始的预兆,更关键的是,这所谓第一战,即这场佛位游戏开始后,每一个佛教中人都要面对所有人拿出自己第一次新面目拿下的佛门之战了。

  正是其他人此时此刻还没有来得及出战,而属于第一个敢站出来的人的对决,它的结果才会对于这场佛位游戏的开局来的如此重要

  谁一旦赢了,都将获得这打破佛位游戏的第一战中先发治人的权利。

  也是如此,在这场游戏者还没有完全击杀未知者,却已经被对方反击丧失了加时赛权利的输赢中,这一群八十八位佛的游戏者才一个个心思逐渐暗下来,又围绕着中间那一个入定的白衣太子将要动手。

  更甚至,他们的耳朵里还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死界众人,听我一令,接下来,不要管我做什么。去帮我们拦住每一个想靠近我一步的人。”】

  【“既然……未知者没有被全体游戏者杀死,反而让他杀死了华色王佛,取代了八十八个参赛者之一,现在,除了未知者本人,游戏中的每一个人都丧失了一次机会,所以,全员现在必须立刻接受第二轮开始前的第一个游戏失败的……惩罚。”】

  ——【“众佛,游戏失败,杀不死对象的第一个临时惩罚,现在就要开始了。”】

  这一刻,伴着这一句天外鬼魅,属于一个气质和语调都很特别如同一个危险的鬼要出没在人间的笑声。

  关于游戏惩罚即刻兑现,一瞬间,血光当下冲天,白衣太子隐约觉察出什么人来了却没有动,可他面前这群佛也不再是佛,只是被困在因果轮回中的一个个疯魔了的人罢了。

  “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一团鬼气惩罚涌上每一个加时赛失败了的众佛面颊,小火燎这小子一脸不忍地咬牙躲在一旁感觉到这帮佛陀集体要发疯了,更是一下抢在他们将要突袭那个中央的人时吼了一声。

  “太子师傅!!快走啊!!这些人都疯了!!人马上都一起来了!!”

  这一吼,救人心切的小火燎一扑上去就化作一团佛火点燃了半空。

  所有佛心和魔心一起觉醒,决定追杀这一个人的佛陀朝着中央集体化作修罗状扑上来,紧接着,那个面颊像要被业火染红了一身白衣的年轻僧太子本人才一下睁开双眼,看清楚了这些佛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一刻,白衣黑发的佛门太子本人的双手盘于胸前,作一朵莲花状,佛珠衬托的面颊无比庄严慈悲。

  但在他满头黑发向后扬起,他这两只映照着佛和魔两重法相面目的眸子深处,那一个个披帛法器,高髻慈悲面的佛陀宝相统统都开始变形。

  他们的五官不再庄严慈悲,红痣点于眉心却也不再清贵完美,殷红美态十足的嘴唇开始变形,甚至作为一个个佛陀整张脸都开始像鬼一样的扭曲了起来,五官开始血红凸起,牙齿开始尖利,双耳拉长,披头散发。

  不再是佛,只是魔,只是鬼。这就是杀心的业,更是使佛堕落,使佛死去的苦业,和那个华色佛身上一模一样的苦业。

  这样的苦业一旦沾上,唯有佛陀出手斩业能令众生身上沾上的此苦永不再来,而一刹那,心想到这一点,白衣太子手中那一把的银色佛刀再一次抽出并绕着周遭一刀劈砍下去,霎时间鲜血再一次喷溅在了他的脸上。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菩提萨埵婆耶!

  摩诃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唵萨皤罗罚曳! 数怛那怛写!

  斩,又一斩,一次次没入人的皮肤血肉,却没有变的一丝一毫迟钝的银色佛刀一次次带领着他的佛陀劈开这苦业的肉身,紧接着,被不明惩罚所污染,进而整个身躯血红开始发疯的鬼佛们却再一次集体扑向了那最当中的白衣太子本人。

  而小火燎最初还能在周遭为他引火,将一部分突然莫名其妙鬼化了的鬼佛打退,渐渐的,这一团红色小火星子却也飞在白衣太子身边,光亮模糊,气息微弱,几乎快要有些支撑不住了。

  “师傅……师傅!你到底还在等什么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难倒又是佛位游戏不能完成什么惩罚么,为什么,为什么八十八佛突然都变成了鬼!!到底是谁为了惩罚他们把每一个人都变成鬼,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啊!!”

  “……”

  这叽叽喳喳的小火星子飞在自己身后的一句问题,那个手执佛刀,白衣似血的佛门太子却也不言不语。

  可他的后背和双手,却在这漫长的和这群被什么东西附体的鬼佛的一次次对抗中被一个站在暗中没有出现,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的人观察着,戏弄着,狂热而变态地用眼神抚摸着。

  “……,……,……”

  那个人的呼吸粗重而鬼魅,眼神是陌生而恐怖的,尖利牙齿舔舐着血红色的嘴唇,像是对于方定海这三个字有着莫大的狂热,身体上的气息却是他这一辈子最熟悉的。

  这样被一个人在黑暗中盯着,那个人却不动手的遭遇,使光明磊落站在明处的白衣太子在清晰地感受着一个人对自己的试探和他身上那种味道,而且是一种他这一生简直在熟悉不过,即便现在消失了也能被他察觉的味道。

  而不可否认,这个人此时此刻已经仅仅只是未露面就表现出的这种实力,超越了从前二人始终保持对手平衡的佛法境界,更以一种近乎于碾压的姿态在边缘一次次撩拨他作为佛门弟子的意志。

  一生没有任何弱点的燃灯太子或许今夜头一次将要迎来一场失败。

  而且是,他自找死路,偏要招惹一个鬼找上门来吃了他,令他死无葬生之地的失败。

  因为那个一步步接近他的这个鬼,他完全做得到,更可能用那一双血腥残暴的手和满嘴森白獠牙吞吃掉他作为佛祖的每一块血肉。

  可是那个人,显然就是他在找的那个人,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了,是那个人真的来了。

  而如果说,最初他还无法确定是否有一个人来了,那么此时此刻,伴着那个人幽深遥远的双脚已经一步步像是踩着死界的黑气快要接近他时,今夜的又一场变故却是再度在此刻发生了。

  因为就在这踏踏声中,那天边依稀有一个人抬起一只黑色刀子般的手令天空都暗了下来。

  “……”

  “魔曰,待你末法时代,僧人褪去袈裟,丧失佛法忘却佛心,佛不是佛陀,佛是群魔。”

  “佛曰,待我末法时代,僧人褪去袈裟,步入凡尘普度众生,佛不在寺庙,佛在众生。”

  “我佛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和我走吧,我这一次,总算是可以来亲自接你下地狱了,我们一起,永远地下地狱,好不好。”

  “我不认识你。”

  可一刹那隔着天和地之间的差距,感觉到这个人身上陌生又熟悉,交织着反常的的味道,那一身白衣,嘴唇已经接近于被这人折磨到脱力的佛太子却只是闭着眼睛冷冷道,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嗯?不是我还会是谁,好绝情的佛啊,你在这里眼巴巴地等了那么久,不就是想见我么……可我来了,你却又说不是我……你忘了我是谁,忘了我们之间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能改变的初衷,这可真让我生气……”

  “看来,我果然还是不该和完整的那个我自己一样期望什么。”

  “我应该,把你吃掉。”

  “师……傅,师傅?这,这……”

  这长发疯子笑低头了一下,坐在高处的眯起双眼像个变态一般的话一出,简直令这杀气腾腾的决战一颗暧昧而奇怪,不止是变作一个小火星子一下就傻眼了的小火燎,那来者的言行,也把这白衣太子所带来的第一战变得分外不对劲了起来。

  可这个人,是顾东来,却也不是顾东来。

  他是自己在找的顾东来,却又不完全是他的顾东来。

  他的顾东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而这么想着,明知道自己今夜一旦停下哪怕一秒,都会被被对方手下这些控制的鬼佛快要一起涌上吃掉的白衣太子却也一瞬间挥起了自己手上的佛刀向着某处冷不丁丝毫不留情面地砍了下去。

  “——!”

  这对着天空一砍,二人一同出手,可谓是所到之处佛尸遍野。一刹那,天外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白色和红色佛经字咒卷接二连三地砸下来,巨大的金色佛转轮内爆裂开刺目的白光,一大片乌云也震慑着脚下尚未迎来光明的现代城市。

  这一刻,每一个被一种血红色的力量驱使动弹不得,只能作为傀儡‘惨死’在这场双人恶战的佛心里都充斥着惊愕。惊疑,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四百年前那场菩提树战争甚至是更早的佛国时代。

  想到了那年,在满地众生白骨尸躯中,一人独闯王城为城中拼命讲经的如来佛祖身着一件僧衣站在一个个欲将人间打下的国王城下发起的攻心战争。

  因为只见那身份不知名的鬼身佛陀竟是和对方一样毫不客气地扛起一把黑色大戒刀,又在彼此一语不发发起第一战的错身间,以一刀从正中央劈砍了过去!

  “……”

  霎时间,两双仿佛经历了又一次轮回的眼睛有片刻对视。顾东来,方定海,这两个名字,到底在这场宿命因果中再一次相遇了。

  当下,鬼身下本就像个恶鬼般不可控制的顾东来顶着一双瞳孔细小,眼白一下布满眼眶的鬼眼,更是感觉到对方一下认出自己的样子笑了。

  但当他的嘴角裂开,脸上浮现的根本没有一丝活人感觉的笑却更像是一种被放出笼子的吃人变态。

  “说,我就是顾东来。”

  “我是你要找的顾东来。”

  “而且,我可是七个中第一个迫不及待来见你的,你现在居然这么对我,你知道,惹怒现在的我是要付出什么代价么,太子殿下,我现在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因为你很可能将要第一次在没有弱点的前提下,仅仅只是因为你无法战胜一个人,而增添你佛门太子过往胜绩上的一桩耻辱了。”

  “你或许以后还有机会迎接很多次胜利,但这一次,你注定要完完全全败给我了。”

  这一句话话,顾东来顶着鬼身一笑过后说的可真是血腥透顶了。

  他来,就是要吃人,吃掉他这一生唯一皈依的佛,抓起来,一口口吃掉,谁让他又来找自己,而自己此时此刻恰好就从那七个中单独被作为一个人放出来了。

  而在这黑夜交织下,佛的白色僧衣和鬼的猩红披风竟是交织在一起。或许那年,还是一个凡人,却也是个能杀佛的凡人的波旬也是这样如同坐拥一座灭世王城的魔王一般脚踩万佛的尸体俯瞰着王城下的佛陀的。

  曾经的波旬和如来之间,是否也有过眼前这样一场残酷的佛教战斗。

  这一刻,竟然没有一个佛敢在再多想上一场佛位战争的残忍和绝望。

  可就如同如来当年勇敢无畏前去佛国城下的第一战,却惨败在波旬万魔时,今夜,那个身中数刀,也要一次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白衣太子也真的没能击败这和他一样经历了蜕变,却也已经强大到再无人能敌的鬼身佛陀手中。

  紧接着,伴着这鬼身下的顾东来把这个一声不吭只是用冷漠抵抗自己的人一下掐住撕碎了一般的一记反手扣在地上,又一次和记忆中重合的十几刀已经一次性令二人在片刻间血染黑夜!

  而在这血海之中,两个人胜负已分,人生中真的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失败者的白衣太子跪在地上面朝对方,银色佛刀没能使他站稳,他整个人就已经那死界之主一下大口吞噬了整个身躯!

  “师傅!!”

  “太子师傅!!!太子师傅!!”

  这鬼活生生吃佛的一幕,把小火燎给活活给吓死了。

  他一万个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吃掉了一个佛,眼睛通红,留下眼泪只错愕无比地目睹这一切,却无法去想象这第一战竟然会是一个如此之可怕的结果。

  可那吃佛的鬼铺天盖地的血光第一次压倒那白色佛压将对方一口吞了时,这一个下巴很尖,瞳孔很小危险的鬼身之人才爽快无比地仰起脖颈,一边抚弄着胸前那个小银环,狂热而痴迷地咧着嘴角出现,任由他那一抹末梢为一簇血红色,整体还是漆黑的卷曲发丝漂浮在了半空。

  他吃掉了他的佛。

  得偿所愿,身心满足,就像是求而不得的爱情再不用去等待谁,只有和那个人完完全全交融在一起的血液流动和刺激感。

  接着,这个现在这副模样根本没有一个人认识,曾经叫过一个名字,此刻却也只能被叫做一个死界之主的恶鬼才眯眼满足地感受着对方的佛身真的被自己吃下去,这才望着小火燎哭了的样子邪气地抵着唇边舔了舔舌头。

  “嘘,不要哭。”

  “虽然是死了很多人,但到夜晚结束,你眼前这些受过一次惩罚的佛们就会活过来的,惩罚生效后也会自动结束,这是一场公平的游戏,我不会没理由地杀了任何一个人。”

  “不过,小火佛,感谢你之前的‘好心’帮我将七佛都一个个引入了这场佛位游戏,好心地告诉你,我的大名是死界之主顾东来,而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继续去帮我做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

  “……”

  “去帮我找一个孩子送到死界来,他叫我佛如来。”

  “然后,帮我把我今夜吃掉了燃灯太子的消息去亲口告诉七佛,让他们来找我,我会在死界等着他们,然后,当我下一次出现,就是第二轮正式开始的时候了。”

  ——“记得告诉他们,这一场还没有和他们碰上面的佛位游戏,永远欢迎七佛到来,他们每一个人,可千万不要到时候……故意缺席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频道】:

  恭喜玩家【燃灯太子】达成特殊支线成就【我被我孩子的妈妈给一口吃掉了这是恐怖片还是爱情片我真是死都没想到】√

  请选择接下来的剧情场合,您的选择将决定玩家【燃灯太子】的命运!

  A:新手村重新来一次投胎吧(不过是重头再来,一百年后又是一个新佛祖。

  B:大雷音寺佛宫的太子寝宫(哦,一切原来都是一场噩梦,顾东来原来和我在家没出过门呢,我们俩早就是佛侣还生娃了。

  C:死界的八星八钻单独为一人打造的铁笼子里(我的变态老婆要和我开一场别开生面的食人族篝火大会,以庆祝我们一家三口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