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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冰霄灵宗后一路不停歇,我们不到一日就来到了脉妖乘界罗平城。
“师尊刚下界,贸然去打扰也不好,不如你在城中等我,我先去找到师尊,如果师尊愿意见你,我再来寻你一同去拜见。”
我哪知道宗正无尘在什么鬼地方了,自然不可能带他去找。
“这么麻烦吗......”
戚揽珹眼中闪过几分纠结“阿樹,要不算了吧?仙尊下来肯定有要事做,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也不迟。”
我走到戚揽珹面前,声音逐渐上扬“这怎么行!”
“其实我留在冰霄灵宗,是想见阿樹......”
“别说了,你就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吧。”
戚揽珹犹豫的神情又变得坚定“既然阿樹如此替我着想,那我就听你的吧。”
我第一次对他露出纯粹的笑,心想戚揽珹太好骗了。
我嘱咐他在此等我,又立刻换了一家客栈,吩咐不准人打扰我后,门口设下结界,才取出蓝炎魂灯。
灵力包裹魂灯,幽蓝的火焰慢慢燃起,指尖触碰到时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灵魂仿佛被森冷幽暗的鬼气包裹。
我拿起魂灯,不......是我的魂魄拿起了魂灯。
我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与懒懒躺在床上笑,美得仿佛一幅画的褚权煊。
我真是疯了,我居然让魔替我守护肉身。
褚权煊说着听起来就不靠谱的保证“放心,本尊不爱上小朋友的身。”
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魂灯映出眼前白雾弥漫的未知路,烟雾渐渐缠在我身上,迫不及待想引起进去。
我深深的看了褚权煊一眼,终踏了进去。
这......就是亡魂界吗?
褚权煊好像很了解这里,可我却是我第一次来不属于生者的领域。
此地是望不到尽头的白雾,我的白衣仿佛也与此地融于一体,只有手中幽蓝的火焰在提醒我,并不属于此。
耳边偶尔传来或凄厉或悲悯的低吟,脚踩的是金币纸钱和各种我没有见过的宝物。
这些,都不是我能带走的东西。
脑中想着褚时的面容,我顺魂灯的指引前行,偶尔能见到徘徊的游历魂魄,也不会去打扰。
我希望褚时已经往生,可显然魂灯告诉我,他并没有。
若在这里遇到他,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总之先见到他吧。
耳畔传来脚尖踩在纸币上,轻微的沙沙声,可魂魄是没有声音的。
我立刻警惕的望向前方,那白雾之中的人,也转身望向我。
一切都完了。
“师尊。”
“你为何在此?”
我想此刻我若是求饶,把一切都告诉他,宗正无尘会不会放过我?
算了吧,我不信他。
“我......来帮忙。”
“我去过灵境,若褚时师弟还未往生,我可帮他把凶手的面容画出来。”
“此灯何处得来?”宗正无尘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的脸色更加惨白。
“是......是师叔的私库里。”
宗正无尘总不会记得,虞玉仪私库里都有什么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脑袋都恨不得垂到地下,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意识到宗正无尘要没收我的魂灯,我握紧灯小声反抗“师尊,这是我偷拿的,我回宗就还回去......”
“伸手。”
我磕磕绊绊地伸出右手。
“以你的修为,在魂界不可久留,极易魂魄迷失。”
我从没想过会被他牵着手,走在魂界。
宗正无尘手的温度有些微凉,大概是冰灵根的缘故吧,我垂眸想着。
我们走了许久,因为我不想告诉他魂灯已为我指明方向,我不希望他见到褚时。
“褚时。”
可惜宗正无尘还是找到了。
我抬起头,望着那淡到透明的魂魄。
再次面对褚时,心底不由有些愧疚,其实我当初并不想杀他。
人死如灯灭,褚时你为什么不去往生呢?
混沌茫然的眼睛逐渐有几分清明,褚时竟没有恨,只是平静的望着我。
宗正无尘询问他“褚时,可还记得杀你的凶手?”
“白......”
我吓得慌忙打断“你是想说,凶手是身穿白衣的人?莫非凶手是戴着面具行凶所以你记不清,那还有其他特征吗?”
褚时突然不说话,目光却一直停在我身上。
“白断樹,让他自己说。”
宗正无尘发话,我也只能闭嘴。
“凶手……没有毁我魂魄……”
是啊,我如今万分后悔当初的犹豫不决,才造成了今日苦果。
“我猜他......不是......有意......”
我怔怔的望着褚时,他断断续续的这句话,我好像听懂了,可又好像很晦涩,大有深意。
“褚时,那你为什么不去往生?”
“等他......的歉......”
是我没有毁他魂魄,他便原谅我了?
他没有往生,他的执念是在等我。
我掩下心底的酸涩,眼眸不由泛起湿意。
褚时,对不起。
对不起。
褚时望着我的神情,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凶手......我不记得了。”
褚时的魂魄不再理会我们,一直往西走,终没入烟雾之中。
“师尊,既然褚时去往生了,那我们也走吧。”
我轻轻拉了拉宗正无尘的手,他却没有动。
“褚时如何突然释然了,原来凶手在我眼前。”
宗正无尘望着我,眼底如寒潭,话也透着深深的冷意。
我吓得松开手,跪在他面前不敢看他“师尊,我不是有意杀他......”
“你不可再行此事,做心术不正之人。”
我低眉顺眼的受教,心里却暗想,你宗正无尘竟敢说我心术不正?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心术不正,有什么资格以师尊之名管教我?
“他既原谅你,此事我不再追究。”
我松了一口气,又得寸进尺道“师尊您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走吧。”
我犹豫了一瞬后,才碰了碰他的手,他动作微顿,又伸手把我的指尖包裹在他的掌心。
我再次被他牵着,懒散的神游天外。
好像换个冰灵根也不错?
宗正无尘就是冰灵根,他这么厉害,要不我也找个冰灵根吧。
变异的冰灵根......不好找啊。
等我们离开亡魂界,宗正无尘松开手后,我才回过神来。
“想必师尊下界是有事要做,那我先告辞了!”
“你肉身在何处?”
“......”
“你赶快回到肉身去,再跟我去一个地方。”
“师尊要带我去哪?”
“琉焰灵界。”
去下灵界?我跑去下灵界做什么,我从小到大去下界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我还想甩开他,急着回去找戚揽珹呢。
我只敢暗自腹诽两句,还是带着他来到了客栈中。
“师尊在楼下等我吧,我现在就上去返回肉身。”
魂魄回到身体后,我又把魂灯扔进储物袋,又摸了摸胸膛褚权煊寄生的书,小声告诉他宗正无尘来了,可千万不要现身。
我跟着宗正无尘,来到了琉焰灵界一处荒芜的院子前。
院后立着两座相邻坟冢,因许久无人打理,已覆了厚厚一层黄叶。
“师尊下界原来是祭扫啊。”
见宗正无尘一动不动,我极有眼力的从储物袋中取出灵酒摆上,然后开始为坟墓除草添土。
宗正无尘只静静看着我做事,冷淡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是师尊的旧友吗?”
“是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
我茫然的看着墓碑,想要在脑中拼凑出,两道单薄的身影。
可惜以前从没有人,提起过我不在冰霄灵宗前的时光。
我儿时的记忆,早已不清楚,对于父母也没有印象了。
我觉得心底空荡荡的,有些不舒服。
“这是师尊找人立的碑吗?师尊,我父母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很普通的修士。”
“虽然是普通修士,但我想天底下所有的父母,大概都想望子成龙吧,不然我父母临终前,也不会把我托付给师尊。”
“父亲,母亲,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宗正无尘注视着我,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忽然又开口道“修为,你不必强求。”
“或许你父母,并不是这样想的。”
宗正无尘是在安慰我吗?因为我的三灵根。
我不以为意,这很快将是我的阻碍。
“师尊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师叔和您失望。”
“虞玉仪也是这样想的?”
什么叫虞玉仪也是这样想的?
“师尊,我不懂......”
宗正无尘垂眸敛目,我竟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困惑“当初......大概是托错人了。”
“师叔虽对我严格,但我也知道是为我好。”
所以我才一忍再忍,不过虞玉仪那狗东西,我早晚要把他踩在脚下。
“难道师尊不希望我成才吗?”
所以你才懒得教我?真是莫名其妙。
“那师尊希望我做什么?
“三灵根寿元不过数百年,你是冰霄灵宗少主,想做什么都可以。”
“正因为我是冰霄灵宗少主,若一直安逸享乐,那我岂不是成个废人?”
我想宗正无尘大概认定我天赋不好,灵根也差劲,能到元婴已是幸运之事。
所以问我何必辛苦几百年,还不如好好享受?
可恶,那你且看着吧。
“罢了。”
“你师叔自小聪慧,他在意的事,总是力争做到最好。”
我不太懂,他突然莫名其妙夸起虞玉仪做什么。
不过宗正无尘,好像也不在乎我在想什么。
“左右你跟着他,多学一学他温和的性子,总不会是坏事。”
温和?各界虞玉仪的簇拥者不胜枚举,夸他的话我从小听到大,早听腻了。
我是恨不得虞玉仪在外的名声,能难听一些。
凭什么只与我相处时,他才会阴沉病态,时不时发疯?
宗正无尘洒下一杯灵酒后,才对我道“走吧。”
他抬手祭出裂霜灵剑,我顿时眼前一亮,不愧是宗正无尘的灵剑,仿佛雪魂玉铸,剑仞薄若霜花。
也不知道用起来,好不好用。
大概是我的垂涎之意太过明显,他淡淡道“你若喜欢,送你无妨。”
我先是一愣,干笑着收回视线“师尊真会说笑,裂霜是您的本命灵剑,再说我非冰灵根,发挥不了它的威力,拿着也是个摆件。”
“我的灵剑多得很,储物袋中收不下它。”
我不就多看几眼你的剑,可真小气,还故意这样问我。
“若师尊日后能多多指导我,就再好不过了。”
比起虞玉仪,我发现宗正无尘貌似更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