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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硬的起身抱起褚时的尸体,把他背在身上逃离此地。
虽然我并未想杀他,可结果却他死于我的剑下,我还是找个地方安葬他比较好吧。
我不需要毁尸灭迹什么的,灵境之中无法传讯,褚叡那群人也绝不可能在诺大的灵境之中,恰巧撞到他的埋尸之地。
只要我不说出去,不会有人发现他是被我杀死。
二长老也无法进入灵境,就算怀疑也只会怀疑妖兽或魔修吧。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我也只能这样做了吧。
告诉虞玉仪的话,他一定会重罚我吧,单他交待的事情没有完成,我已令他十分失望了。
我还想做冰霄灵宗的少主,我不想因这意外,变成虞玉仪手中的弃子。
脑中浮现各种场景,我的脚麻木的前行,速度丝毫不敢停留。
直到走了很远,来到一处湖边,我才停下脚步。
“褚时,此地算得上是这灰蒙蒙天幕的幻境之中,风景不错的地方了,对得起你这混蛋了吧。”
“真是麻烦,明明是你自己非要往我剑上撞的。”
好在我是土木水三灵根,不用自己挖坟,掌心凝聚出木灵力击在地上,土地裂纹缓缓扩大,终分裂出一个墓坑来。
我把褚时的尸体放进去,目睹沙土掩埋掉他的面容,只觉得心间空落落的,干涩难受。
我第一次,亲手埋葬我的同门。
待一切夷为平地之后,我转身离开,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断樹!”
我猛然回头,褚时正手持灵剑刺向我的眉间,我想要用灵剑反击,手却在颤抖。
回神时,眼前的影子早已消失,一切风平浪静,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我后退几步,眼前又闪过一道剑芒,褚时泛红的双目燃着恨意,正恶狠狠的盯着我。
啪嗒,灵剑跌落在地。
我惶恐的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胸中炙火攻心,喉咙干涩无比,止不住的轻咳。
嗅到一丝血腥味,我抬起指尖,拭去唇角的血迹。
“白断樹,你魔障了。”
听到褚权煊这样说,我不相信的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是么?”
眼前不断出现影影绰绰的东西,我努力想要保持清醒。
“如果你一直心怀愧疚,他便会成为你的心魔。”
“白断樹,你要入魔吗?”
入魔,我不要!
我是冰霄灵宗的少主,未来的掌门,怎么能入魔呢……
“白断樹,他是自寻死路,与你何干?”
是啊,与我作对的人,挡我路的人,便都是敌人,还分什么同门不同门呢。
是我魔障了。
我坚定的抬起眼睛,眼前渐渐清明“很快就会过去的。”
再次捡起地上的灵剑,褚权煊又响起“就这么离去?”
我不解的问“不然呢,莫不成还要我给他烧些纸钱?”
“他的魂魄尚在灵境游荡。”
闻言我抬眼看向已经被我填成平地,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坟茔。
“褚时的魂魄不出两日,便会前往亡魂界了吧,那里不是活人领域,与我无关了。”
......
褚时死于灵境,这是飞升仙人所残留的幻境,死于灵境的修士,从未有人能在灵境之外招出其魂魄。
在灵境死去的魂魄,不出两日便会前往亡魂界,这是千百年来修士摸索出来的规则,无论再多不甘与仇恨,魂魄皆会被渡化。
无法凭借强大的修为留存于世间,亦无法被人拘魂炼器。
所以当初我才会不相信,褚权煊居然没被排挤出去,还真的能在灵境中存活。
在灵境中死了也就死了,与其与不信任的人结伴,不如单独行动更安全。
三大界来灵境只为争个高低,寻找仙人遗留法宝,并不会下死手。
当然,魔界除外。
褚权煊的身影缓缓浮现,依旧是青年模样,与囚禁在幻境之中的成年躯体相比,少了那股直面深渊般,邪异又绝望压迫感。
反而是孱弱的很,面上除了唇没有半点血色,一副恹恹欲睡的神情。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之事,血眸流转间令人心颤。
单这样看着他的面容极容易沉醉,像明知荆棘生出的血花,可仍忍不住想要触碰。
魔,都是这么美丽的存在吗。
褚权煊轻笑一声凑到我的耳边道,“小樹,你这样看着我,极易入魔。”
我微微凝神,摒弃脑中胡思乱想。
简直可恶至极,上境界厉害的魔都是这么蛊的存在吗。
“想不想学一道招魂秘法,保证百试百灵,比你在冰霄灵宗里学的好用百倍。”
我微微皱眉“我现在学这种东西做什么?”
我更多的是除魔时,遇到被妖兽或邪修害死的亡魂后,用符纸悼念,希望能渡其往生罢了。
褚权煊抬起苍白的指尖,细小的烬虫们穿透他的掌心飘落到地上,他是魂魄自然什么都接不到。
“把尸体魂魄召唤出来,粉碎干净,才万无一失。”
分明是毁人魂魄不留回路的恶行,他却十分随意,好像做了无数次这种事情一样自然。
不愧是魔尊啊,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我想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无偿。”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为什么?”
“这道秘法每次使用,都需要一滴心头血和一年寿命,你会虚弱一个月,这便是代价。”
“本尊仅提供秘法,作为朋友而言不收费。”
心头血啊,据说修士取一滴心头血,比剜心一样疼,我打了一个轻颤,犹豫了起来。
想了许久我才定下决心,朝他道“就当是上次在冰室中,你骗我的补偿吧,可不能再诓我了。”
褚权煊附在我耳边,告诉我秘法与结阵方法。
随后我寻觅到一处偏僻的洞窟,在门口布下结界,才开始推演。
我还从未学过魔界的法咒,在脑中反复推演,没有任何疏漏之后,才谨慎的掏出灵石开始布阵。
周围法阵绘制完毕,我从储物袋中掏出短匕,把一丝灵力附着于剑尖。
犹豫许久后,我才咬了咬牙才割破指尖,操纵细弱针尖的灵力,打算取出一滴心头血。
密密麻麻的痛感席卷全身,直至那一丝灵力包裹着血滴落回剑尖上,我早已浑身冷汗,小心翼翼收起来。
心头血无论是对于修士还是凡人而言都无比重要,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默默忍着心如刀割,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我只能把丹药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塞。
果然这种事情,我如今的修为做太过勉强,如褚权煊这般修为的家伙,估计会很轻松吧。
一滴血滴入阵中,阵法红光顿现,身躯顿时被禁锢在中央无法抽离,一股无法抗拒的法则,压在我身上。
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我,我的寿命,被抽走了一年。
我置身于一处玄妙的地方,眼前一会黑沉沉的,鼻尖充斥着焚烧纸币味道,一会白光乍现,刺到眼睛无法睁开。
“褚时!”
我伸手在虚无之中触碰,忽然顿住。
这就是我要找的魂,我忍着冰冷刺骨的寒意,握住了他的手。
再次睁开眼睛,阵法周围的灵石已经灵力耗尽,我抬眼看着漂浮于眼前的魂魄。
在灵境之中,我竟真的把褚时的魂魄给唤出来了!
我太厉害了吧哈哈。
这世上竟真有百试百灵的招魂方法,魔尊没有诓我。
“白断樹,魂魄已经现身,还不赶快用灵力击碎他。”
“褚时?”
“褚权煊,他......还有意识吗?”
“大概有吧,毕竟才死没多久。”
我叹了口气,掏出一张渡魂符点燃,魂魄在我眼前逐渐消散“褚时,去往生吧。”
下辈子做事不要这么偏激了,哪有硬往剑上撞的人啊。
“白断樹!你在做什么?”
“本尊教你秘法,可没让你渡他更快往亡魂界。”
“我只说要学招魂而已,也没说要粉碎褚时的魂魄吧?”
“人都已经死了,对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何必......”
我本来也没想杀他,何必如此残忍。
“他被你渡入亡魂界,无法再招魂了。”
我松了口气“那不正好,一切更无人知晓”
褚权煊声音冰冷,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魂魄在亡魂界内游荡还未转生之时,若被旧人寻觅到,极有可能恢复记忆。”
“可是亡魂界真的有进去的方法?”
关于亡魂界的描述少之又少,进入亡魂界活着出来的人,我只听过传说。
“有些大乘修士,有办法进入。”
“不会有事,褚时的父亲不是大乘。”
以我对虞玉仪的了解,他不会出手帮他。
至于我们冰霄灵宗剩下三位大乘,更是不问世事。
......
“呵呵,你开心就好。”
“本尊有一盏蓝炎魂灯藏在下界,点燃灯芯可入亡魂界,等你得空去取来吧,或许哪日会用得到。”
“亡魂界么,我倒真想去冒险见识见识呢。”
我边用脚毁掉法阵边说“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突破元婴最重要,其余的不能多想,我本就少了一丝神魂,心神动摇更容易出事。”
我如今元婴初期,在那群人之中,已经算末尾了。
“白断樹,以你的心性,三灵根其实更适合修魔。”
闻言我又乐了“以我冰霄灵宗少主的身份,早已站在了无数人望尘莫及的顶点,为什么还要入魔?”
“我入魔,然后跟你一样,最终被封印吗?”
“至少本尊拥有大乘修为,寿数无尽,你如今连突破元婴都千难万难。”
哼,牙尖嘴利的魔修,还不是被宗正无尘给封印了。
“也是,我先突破元婴再说吧,再不突破元婴我会死的。”
“哦,你为什么会死?”
“被人笑死。”
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魔又道“你现在好像越来越不怕我了。”
兴许是吧,与这位尊者拌嘴,颇有几分乐趣。
“那魔尊大人到底想要什么,要我救你出来吗?”
“本尊被封印这么多年,你怕也没这本事救我出来。”
呵,怕是这位魔尊大人恨不得立刻逃出来吧,只是暂时没有办法而已。
“那你是想要报仇?要我去杀虞玉仪和宗正无尘,还不如直接送我去往生。”
“暂时跟在你身边亦很有趣。”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