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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着那建筑走去，那是虞玉仪的严霄殿大殿。
我还未走到殿前，厚重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身后立刻被白雾笼罩，再不见我过来时的路。
无法回头了么……
眼前只有敞开着的大门，门内一眼望去，只有不到边际的黑暗。
这种漆黑阴森的感觉，与我记忆中那华清明净的严霄殿毫不相符。
明知这是虞玉仪创造的梦境，我也仍忍不住勾起嘴角，倒是这样的严霄殿，才配得上虞玉仪。
披着神仙玉骨的皮囊，包藏的是极端黑心的疯子。
吹毛求疵、冷血无情、佛口蛇心、笑里藏刀、目中无人、惺惺作态、假仁假义……
若是让我在这数落虞玉仪的缺点，怕是数个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上天怎就偏生让我摊上这个师叔呢？
总有一天，我也要让虞玉仪尝尝这被人拿捏的滋味。
最好也把宗正无尘，给狠狠揍一顿。
这一天，应该也快了吧，最起码将要触碰到......起点了。
希望杳生不要出差错才好。
想到此，我忍不住低笑一声，踏入了黑暗之中。
脚刚一踏入门内，眼前黑暗散去，骤然亮起的光芒使我不适的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这是何处。
原来这些光芒，是各种外界一件难求法宝汇聚而成的，怪不得如此刺眼。
这里是严霄殿，却不是大殿。
这里是......虞玉仪的私库，是严霄殿地下，最深一层的私库。
从前我偷溜进他的私库，也只会破开一层的法阵，临走时修复至完好无损。
一是我学艺不精，那下层的法阵，我尚破不开，二是我也不敢进入如此深处。
这里与我想象中的不同，只有一间屋子大小。
各种灵宝仙器的光芒简直让我移不开眼睛，它们却只被人乱七八糟扔在地上。
虞玉仪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身前被挡着的，这间私库唯一的柜子到底放了何物。
我只能看到他手持圆刀，正在雕刻着什么东西。
他不唤我，我亦不敢开口，耳边只有刀具细细的摩擦声，我只敢安静的聆听。
以虞玉仪的修为，想要雕刻什么，根本不用使用这种工具。
看来我又发现了他的一个不被人所知晓的小爱好。
“小樹，你来了啊。”
虞玉仪转身，放下手中那具还未成形的玉偶，缓缓走到我面前。
我立刻垂下眼睛不敢再看，跪倒在地上“师叔，小樹有错。”
回应我的是他的轻笑声，我刚刚那一眼，瞥见他神情愉悦，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吧。
“小樹犯了什么错？”
“我......并未完成师叔交代的任务，也并未如期回宗，我令师叔失望了。”
“为何没有完成？”
“师叔，是我遇到了金阚灵宗那位少主，他一直缠着我，我甩不开他......”
我把错都推在戚揽珹身上，好让虞玉仪不过多惩罚我。
可惜，并没有如我所愿。
我跪在原地，跪的脚都麻了，他也没说让我起来。
“无缘无故，他何会缠着小樹？缠了足足一个月之久？”
他的嗓音骤然冷了几分，抬手掐着我的下巴，我吃疼的茫然的抬起头，正对上他尚带笑意的眼眸。
一瞬间，身上的暖意尽数褪去，从小到大深入骨髓的恐惧，令我无法抑制身躯的颤栗。
有时候，我觉得虞玉仪想杀了我。
可有时候，我却又觉得，我若在某一刻离开他的视线，他才会真的杀了我。
我的眼眶逐渐湿润，我不想这样脆弱，可我此刻竟连反抗虞玉仪的念头都不敢升起。
果然，我还要变得更强，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这里安静又压抑，比真正的严霄殿还要令人作呕。
他松开了我的下巴，腰猝不及防被他圈住，一把抱起我转身压在了柜子上。
他的气息与我近在咫尺，我的手掌恐惧的向后摸索，想要支撑起身躯。
可我只摸到了柜上摆放的，冰凉的玉石，里面竟都是他雕的玉偶。
我的指尖被他握住，目光顺着他的手掌看去，那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的，竟都是玉偶。
是与我面容一模一样的玉偶，从小到大都有，栩栩如生。
“以前学着刻的，小樹可还喜欢？”
我只觉得，恐惧。
我的后背再不敢靠在柜子，身躯紧绷不已。
虞玉仪的手却越收越紧，身体仿佛要紧贴在我身上。
“师叔......”
我这一声已经带了哭腔，只觉得梦境中的虞玉仪，格外诡异。
......
虞玉仪为什么要刻那么多像我我的人偶，是要把我的神魂，分成一片一片，封印进那冰冷的玉器里去吗？
我有些抗拒的垂下头，他的眼神令我呼吸急促，我觉得此刻他好像要把我残忍的分割。
我还不想死啊。
虞玉仪突然松开我，我摔倒在地上后，立刻连滚带爬远离了柜子，远离他的气息。
虞玉仪并未阻止我，望着我的目光逐渐平静下来。
他像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一样微微侧头，好奇的问我“小樹，我养了两株花，一株养了很久，极其长寿，马上就要结果。”
“而另外一株是我中途养的，可我很喜欢。”
“如今将要结果那株花，需要新花死后的尸体做肥才可结果。”
“我想长寿花结果，可又不想新花死，小樹你会怎么选？”
我茫然的听完这番话，完全不知是什么意思。
虞玉仪在考验我的学问？他可没养过什么花啊。
不对，他这样问我，一定是别有深意。
我陷入沉思，思考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
“那师叔不如等新养的那株老死了，再用就是了。”
“可我若是喜欢到，连尸骨都不想放弃呢。”
这样，岂不是两朵都得不到。
我有些困扰的抬起泛红的眼睛，小心翼翼问道“师叔若爱惜到无法选择，那小樹再替您寻两株一模一样的？”
虞玉仪并未回答我，莫非是我的答案并不能使他满意？
我只能又说道“我......我不知道，那师叔您会怎么选呢？”
“反正您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吧。”
虞玉仪微怔，我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流露出茫然的情绪，眼中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这种神情已经消失，他转身在柜上取出一只玉偶。
虞玉仪指尖点在玉偶的唇上，我的脸色瞬间苍白。
感知到他缓缓抚过我的唇峰，我的身体轻颤，有股异样的不适。
“小樹，马上快成年了吧。”
虞玉仪的嗓音，此刻带着股病态的缠倦，令人总会被他下意识被他蛊惑，顺着他的心意而答。
温热的触感流连在我的喉结，我顿了顿，警惕的轻轻摇了摇头。
潜意识里生出的直觉，使我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危险。
“师叔，小樹到十八岁还有四年呢。”
“呵。”
虞玉仪轻笑一声，手中的玉偶碎成齑粉，我顿时吓得闭上了眼睛，身躯瑟瑟发抖。
“小樹还没成年，就已经这么不听师叔的话了。”
我没有感受到痛苦，我想我的神魂应该没有事。
我听到衣袖摩擦声，应该是虞玉仪在柜上又拿了一个玉偶。
一股炙热的气息，轻轻的覆上了我的唇。
我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那种触感稍纵即逝。
我......那是......
我不敢猜测，刚刚触碰我唇的是什么，绝不可能是手指。
我心神不宁的又后退了几步，恐慌到甚至不敢看他隐晦的眼神，也不敢再猜测他眼底的深意。
“赶快回家吧，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