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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传送台是宴星阑早为我选好的逃离之地,本来已经废弃了。
可因此阵隐蔽且离冰霄灵宗最近,他颇肉疼给我塞了一大堆青晶灵石,只为在短时间内灌满这早已干涸的灵纹。
虽然他家掌管着诞生青晶灵脉的海域,拥有独一无二的开采方法,可这玩意开采估计也极为困难,不能轻易浪费。
此传送阵通往泽木乘界,当我的身形出现在城镇的中央的传送阵时,所有目光都望向了我。
原因无他,因这座传送阵是通往上境界的,鲜少有人使用。
我在拖着受伤的身躯,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传送阵,守在传送阵前修士恭敬惶恐的向我行礼,我却拒绝了他的引路,独自离开了城镇。
宴星阑曾告诉我,出镇后往西走不远,会有人在等我。
我现在要立刻前往宴星阑说的地方,找他派遣来接我之人汇合。
“你要去哪?”
少年的身影从剑中浮现,皱眉挡在了我面前,我停下步伐,冷漠的看着他。
“当然是把灵根送到该去的地方。”
“我以为,这灵根是你为自己取的。”
他的话令我十分好奇,宴星阑盗取灵根貌似也是为了钓出我。
我究竟为何想要虞玉仪的灵根呢?
他从前在冰霄灵宗待我不算好,如今接近我也不怀好意,满口谎言。
而他甚至放弃复活的机会,寄生于剑上,与我一同从冰霄灵宗跑出来。
我实在太好奇,鬼使神差的问了出口“我要灵根有什么用吗?”
少年抬起眼睛,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露出的愉悦神情,我不由脊背发凉。
“因为小樹......想要它长在自己的身体里。”
我惊愕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成功!”
话音未落我便惊觉,我脱口而出的是不相信,而不是不愿意。
“宴家那位成功的例子,小樹不是已经见过?”
宴家......我见过......
是宴星阑和宴杳生!!
传言我废了宴杳生的灵根,可他的灵根刚被废,宴星阑便查出来被仇家下药,误以为是三灵根修炼了十几年,后竟成了单灵根。
且不论无垢灵宗是靠什么吃饭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种事哪怕说出去,没有证据也根本无人相信。
这实在......太过逆天改命了。
若是真的,是不是也意味着......
只要你是无垢灵宗的嫡系,哪怕你是五灵根,将来也会是单灵根。
因为只需要猎杀单灵根修士,把他的灵根取出来换给你就行了,像宴星阑一样。
明知早已从隐云山离开,可身体此时却仿佛坠入了隐云山的冰窟,寒意从骨髓里源源不断冒出来。
世人若知道......无垢灵宗有这种逆天改命的术法,又会如何?
无垢灵宗将拥有最多单灵根修士,甚至永远都不会灭亡。
不会有人容忍!
如果此事暴露,无垢灵宗要么面临全世界的围攻,要么与上境界其他宗门达成协议,形成一个绝不可能长久的联盟。
可若这样......还会有叶夜雨这样的人存在吗?
在他身负木天灵根,生在弱小的扶风灵界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已经被明码标价。
也许他未来是惊才绝艳的天才,可他不会有成长的机会了。
因为他的灵根,已经被上境界的某位垃圾灵根的嫡系剖走了。
替换灵根这种事,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无垢灵宗能替换灵根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知晓此事之人如今共有八个。”
“无垢灵宗有四个,而冰霄灵宗有三个,除了两宗之外还有一人知道,小樹要不要猜猜都是谁?”
我凝眉思索了一番才答道“无垢灵宗的是宴杳生、宴星阑和宴宗主与其夫人”
“至于冰霄灵宗,我想要虞玉仪灵根,说明此事我是知情者,甚至知道的不少。”
“宗正无尘把虞玉仪的灵根放在隐云山引我盗取,说明也知晓此事,还有一位知情者便是......虞玉仪了。”
“至于最后一个两宗之外的人,应该是魔尊吧。”
那位失忆前的我关系匪浅,是极有可能知道此事的。
“只是我不懂,我为何非要盗取虞玉仪的灵根?”
如果我真的想要替换灵根,下灵界亦或中乘界,天灵根虽然极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
除非这世上的天灵根都死绝了,否则傻子也不会选择来盗取虞玉仪的灵根吧。
少年并未回答我的疑惑,苍白的面容收敛了笑容,投向我的目光如平静幽潭,眼底隐藏着我看不清的情绪。
“把灵根送人不如自己使用,小樹失忆前便就是这样想的。”
我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手指轻轻叩着木盒,思绪纷早已在脑中乱成一团。
他要我用他的灵根?
如果真的能替换灵根,那他复活后给自己用不是更好?
我甚至怀疑他在跟我装傻,我不信他没有猜到我猜出了他的身份。
当初在隐云山,他分明有向宗正无尘求救的机会。
宗正无尘费尽心机想复活他,他却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他抛弃复活的机会,与我一起离开冰霄灵宗,甚至此刻还诱导我使用他的灵根。
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哼,就算我想要灵根,也不知道怎么换吧。”
“着世上能替换灵根的人只有一个,也只有你知道他在何处。”
“是谁?”
“宴杳生。”
我终于知道,失忆前的我为什么一定会去找宴杳生。
无垢灵宗的宗主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敢使用替换灵根的方法,他或许希望这玩意从未出现在世上。
可杳生的灵根被废,他们极有可能丧失四界之一的地位,并没有战胜贪欲。
宗正无尘与虞玉仪应该猜到了,却默契的守口如瓶,而魔尊被封印无法开口......
这世上知晓这件事,迫切想要替换灵根的人便只有我了。
宴星阑想借着我能找到杳生,也不知杳生的父母会如何处置他。
可若找不到就杀了我,这世上亦无人知道杳生在何处了,秘密也无法公开。
我清醒时在夜昙谷,说明失忆前的我笃定杳生一定会帮我。
不过我失忆后,他便什么都没有做。
我去了一趟冰霄灵宗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可脑中仍有无数疑团并未解开。
我为何会堕魔,为何会失去灵根,为何知道替换灵根的秘密,为何废了杳生的灵根。
甚至我与戚揽珹,与魔尊是何关系,我又为何会与宗正无尘结为道侣,这些我都毫无记忆。
可这些虞玉仪都不会告诉我。
兴许我再撞一下脑袋,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准,可我不做这样的蠢事。
我只问了他,此刻可能会告诉我的事“虞玉仪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要我去杀了别人剖取灵根为自己所用,我想不愿做。
我清醒时在从扶风灵界,亲身经历过爬上来的艰难,那些磨难使我如今并不愿夺取,那命中注定属于如叶夜雨这般人的东西。
可我手中有一个现成的木天灵根,若是能替换我亦不会拒绝。
而曾经的我则不一样。
从小冰霄灵宗长大,要比别人加倍努力也无法拔得头筹的白断樹,会如何做?
凭借我前世的修为,想要杀死虞玉仪是以卵击石,我不会这么蠢。
况且虞玉仪就算对我不太好,也不至于罪无可恕至要杀了他吧。
可若是有人蛊惑呢......
虞玉仪是真的死于魔尊之手,还是死于白断樹与魔尊之手?
四周的风静了下来,少年抬起手掌,似想要触碰我的面容。
少年脸上露出成人才会有的无奈与包容的笑容,显得尤为诡异。
“小樹,让我看看你如今的面容吧。”
我缓缓揭下了双层面具,他的神情一瞬恍惚。
他无法触碰我,苍白的指尖仍执意停留在了我的眼下。
“小樹,你的仙纹呢?”
仙纹?
我困惑不已时,蓦然想起了那个梦境。
在阴暗湿冷的地牢中,宗正无尘的那句话。
他绘的仙纹,你不配用。
原来那日,他剜走的东西真的是我的仙纹啊。
我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有人会把仙纹纹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