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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迟阚拎起魔月雷狸的后颈,把它扔进了储兽袋。
身后的结界被他破开后,迟阚却转身回到了床上打坐,他竟对结界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结界后是个半人高的暗格,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我也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把手伸了进去,谨慎的在沿着冰墙摸索,指尖刚触碰到一枚浑圆的物体,手掌像被火灼到一般。
我硬是火中取栗,把那东西转了出来,那通红的圆球刚一落地,便冒出丝丝黑烟,燃起火焰。
我惊讶的望着那微弱的火苗,从它燃起至现在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冰室里的寒气却都弱了几分。
“这是火系法宝?可比火器强上百倍了。”
我轻笑一声,瞥了眼床上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的某人。
看来曾经有人是此地的常客,所以留下这玩意,以备不时之需。
不知那人是自愿来此修行,还是同迟阚一样被宗正无尘捉来的。
既然是主人自来藏匿东西的,应该不会设下陷阱,我放下心来后,又伸出手往洞的深处探去。
暗格被我搜刮的干干净净,我掏出了全部的东西。
是笔墨纸砚,还一些空白的符纸和几本薄薄的书籍。
我翻开第一页,里面记录着一些绘制阵法与破解符文的心得,看来主人对此极感兴趣。
拿着书籍的手顿了顿,我心下一惊,这是......我的笔迹。
我慌忙抽出第二本来看,依旧是一些对如今的我而言,毫无线索的心得,直到最后一本。
“又被那老不死的狗东西虞......”
压在最下面的这本竟是我的随笔,我随意翻开了一页,恰巧翻到了此处。
慌乱中差点就把后面的字给念出来,我心虚的看了眼依旧闭关打坐的迟阚。
我骂的是虞玉仪,迟阚的舅舅。
好在迟阚并没有注意我,我继续翻看起手中的随笔。
虽未留下日期,可从这断断续续的,每次都寥寥几笔的笔迹中推断,我不止一次来到过此处。
看着这几页薄薄的纸,我这心头浮现出微妙的诡异感,像是我在看我的前生。
也许作为冰霄灵宗的少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我,过得并不如想象中的舒服。
我失忆了,只能努力从这满腹抱怨与偏激之词的随笔中,窥探出我过往的冰山一角。
......
[难的修炼偷懒一下,又被姓虞的扔了进来,宗正无尘未曾现身,我也不稀罕见他!
虞玉仪要是陨落就好了,可惜大乘修士寿命悠久,兴许我寿终正寝了,他还活着呢。
我太弱了,不能反抗他。]
......
[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褚叡,我还是太弱了!
又被虞玉仪给扔进来了,宗正无尘依旧未曾现身,或许他已经死在隐云山深处了吧。]
......
[又被那人罚来此处,这次偷偷下界实在得不偿失。
这两年来被关在这隐云山外围思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从未来过。
我这大乘第一人的弟子名号,实在没有意思。]
......
[虞玉仪这狗东西,我不过与那位宴家少主寒暄几句,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倾斜的发冠而已。
我不过行笼络人心之举,如何就被他冠上大庭广众之下,举止失仪的帽子了?
这阴晴不定的家伙,就会变着法私下里折磨人。]
......
[宴杳生不会是我的对手,他志不在此,倒可以尝试拉拢。]
......
[宗正无尘!我对你而言,不过时是随手捡来的,嫌麻烦便随意扔给了虞玉仪玩具。
十几年来不闻不问,如今却要借着师尊的名义,来管教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心术不正。]
......
[若能在扶顶大典之前,去斩杀了那头畜生,还有谁敢说我难以服众?]
......
最后一道笔迹,停留在了扶顶大典之前。
扶顶大典是我十六岁之时举办的,如此说来记载的这些,都是十六岁之前的事,往后便没有写了。
是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来过此处,还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要去斩杀的那头畜生是什么东西?
我又是是如何入魔的?
之前我厌恶虞玉仪,厌恶宗正无尘,就差厌恶冰霄灵宗的一切了......
可我为何会在之后与宗正无尘举行了道侣大典?
又是如何得到的魔尊的影使?
虞玉仪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道道包裹着烟雾的谜题,在我耳边蛊惑,使我不知所措,惶惶不安。
我想知道过往的一切,却又怕知道过往的一切。
我想起那日在扶风灵界,杳生站在床前说的那番话。
他说去了也好,看看曾经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原来曾经的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从头至尾未曾变过。
如今,我是要逃离冰霄灵宗,找到叶夜雨修护灵根,与从前的白断樹一刀两断,渡过余生......
还是要陷入其中,找回失去的记忆,弄清楚所有谜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