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本静静地躺在地上,除了残留少许的妖气外,什么都不剩。
行衍向来是个不怎么听劝的人。
他无师自通地将手掌划破,等待鲜血流出的时刻,忽地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定神看去,衣衫却完好无损,而那阵刺痛像有感知般忽地伸长数寸……
“你怎么在这?”
天清气爽,萝鸣山的训练室站在零零散散的弟子,不远处的药草焕发蓬勃生机,绿意几乎要冲破小小土地,“喂!”
恍惚间行衍抬起头,余光扫过身上挂着的简易腰牌,山间嗡鸣声四起,分明就是萝鸣山护山大阵的余响……
“喊三遍了,怎么就是听不见呢?”
喉咙发钝,视线迟缓,牙齿相撞。
行衍终于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这不是他那个二百年前就死在妖族的倒霉师兄吗?
借尸还魂了
思绪还在光海中游历,身体就抢着做出了反应。
“师兄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行衍负手而立,满脸倔强,“他人可以,为何我不可以!萝鸣山千百年来何曾有出过像我这样的天才!”
师兄拧着眉头,语气愈发加重:“世间修者万万,哪个不是步步修炼爬上山巅,你只见大机缘者……”
“为何我就不能是大机缘者。”行衍语气平静,眉宇之间却露出分明的野心。他转过身,只伸出一只手,嘴唇未动,空气中便凝起零星霜雪。“师兄,修炼本就铤而走险,哪怕魂飞魄散,我也不能继续在五阶的瓶颈中虚耗……”
师兄急得磨破了嘴皮,行衍却一句话也听不见了。
他的视线飘到了更远处。
传说极境之池中有一颗神树,与天地同寿,若是能祈到一片神树叶,便能知道未来命运。
视线抽离之时,行衍忽地觉得被什么人拽了一把。
他低下头,发觉右臂已经血肉模糊。
白发红瞳的小男孩停止咀嚼,抬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
从化为蛇形开始,东灼就从未失去过神志,包括他强行从行衍那里夺取能量的时候。说不上怀念,只是某一瞬间,他的确闪过将人拆吃入腹的念头。
几步之外,滔天的血腥气笼罩在昏迷的行衍身上。
东灼赤着脚走过去,抱起人,带进了山洞。那些张牙舞爪的血气像是畏惧什么般,纷纷退缩躲进支离破碎的残本,只余片刻,残本的章页纷纷碎裂开巨大的口子,再无动静。
地上年轻的男人蜷缩在一起,神色平和,额头上却不断沁出汗珠,像是承受着无声酷刑。东灼轻轻地抚摸着行衍的脸,缓缓向下,触碰到了暴起青筋的脖颈。
纤细的手停下来,毫不犹豫地掐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跳动逐渐缓慢起来,触感清晰的软肉陷在指缝中,东灼忽地停了下来。他仔细盯着那块淤青,伸手一抹,便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似乎觉得缺了什么般,东灼顿了顿,蜻蜓点水般的吻从行衍眉心略过。
“这才对。”
行衍的噩梦做了很久,才挣扎出来,就对上东灼楚楚可怜的眼神。
顿时有种黄鼠狼给他拜年的感觉。
“我那时神志不清,有些冒犯……”
行衍掐断对方的话“不用在意,我当此事未曾发生。”
对面一愣。
东灼赤身裸体批了件单衣,“虚弱”地倒行衍怀中。
眼含泪光,声音低沉“蛇族最珍稀的一是毒,二便是本体,我将自己最宝贵的事物都交给你了……行衍仙长,你要负责。”
行衍头皮嗡了一声。
自然不是因为东灼这番人不人蛇不蛇的话,而是对方的手,正缓缓探入他的后腰。
“副族长,若是有事相商,不妨好好说话。”行衍忍无可忍,伸手打掉了对方的手,他刚从梦魇中醒来,脸色苍白,被这么一激,反而有了点血色。
东灼垂下眸子,笑了一声。
“适才封印失败伤了元魂,现下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东灼袒露着白到有些异样的身体,他歪歪头,直勾勾地看着行衍,“我要你抱着我走。”
行衍嘴角抽动。
“背你行吗?”
作者的话:————
掉收藏了,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