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离婚[星际]>第72章

  这条腿当然不是意外断的,那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失败,逢睢硬生生打断的,那时候他才不满十七岁,逢睢没带他去医院,也没让医疗机器人为他处理,他用两块破木板把受伤的地方简单固定了,然后就在小公寓里硬熬着。

  大概是他没绑好,骨头就这么长歪了。

  因为逢睢喜欢看他残,喜欢他受伤,喜欢他活得痛苦,这样他好像就能高兴些,所以逢时一直没敢去治,就怕他发现他腿好了又发怒。

  不过好在歪的也没多严重,只有走急了才明显能看出来深一脚浅一脚。

  反正……他大概率就快要死了,死了就不会再受谁的折磨了,如果他的乖巧顺从能让林上将高兴的话,他也很高兴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价值。

  片子很快就出来了,医疗机器精准地测算出了几个治疗方案,林叔公表示今天就可以立即手术,五天内保证痊愈。

  新人类的身体素质比之古地球人类,已然有显著的提高,再加上这个时代医疗技术的爆炸性飞跃,就算接个断臂残肢的也是十天的事,再加上疤痕修复手术,术后就和什么都没断过一样,更何况这种骨科小手术,说五天已经是林叔公谦虚了。

  得到了林上将的点头应允,林叔公立刻就按着逢时去做手术了。

  、非空


  半个小时后,那扇简陋的手术室门就被打开了。

  林叔公稍稍一侧身,林封尧就挤了进去,他看见被医疗机器人从手术台上平稳转移到病床上的逢时此时正苍白着一张脸,双目紧闭,而眉头微微皱起。

  林上将自然而然地在床边坐下,然后伸手抚了抚他起皱的眉心,问:“他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不过接下来几天都要尽量避免走动,麻醉的效果还没下去,还得等上一会才能醒,”林叔公对他说,“估计还得睡上半小时——怎么样,陪我出去泡杯茶?”

  林封尧略一点头,然后陪他走了出去。

  掉漆的茶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紫砂壶,林叔公不紧不慢地烫着茶杯:“你在赫利俄斯做的好事,我可全听说了,上星际新闻了都,他们还挺拿你当回事的,那新闻写的好像你下一秒就要叛出赫利俄斯了。”

  “新闻局上层有几条达勒养的狗,他们怎么写都不奇怪——您是想说什么呢?”

  “你不是听劝的孩子,我也没那么大的脸觉得我能劝的动你,”壶中的茶叶被热水烫得一片片舒展开,林叔公语气不急不缓,“新闻上只说你是为了不法分子中的某个人渎职,却没说清楚到底是谁,我问了你爸,你爸只说是你给自己找的伴侣,所以我猜——”

  “你的这位伴侣应该和达勒有什么关系,否则像他这种人,肯定会在不法分子是你的合法伴侣这事上大做文章。今天看见我这位侄媳妇,也算是确定了。”

  说到这里,林叔公叹了口气,想来应该已经把逢时的身份猜了个大概:“难怪后来我去达勒家拜访的时候,他儿子的眼睛完全好了,而且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假体,我当时对为他进行手术的医生很感兴趣,但达勒却语焉不详,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揭过了,原来是这样……他是个可怜孩子。”

  林封尧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刚刚看他看着你的时候的眼神,”林叔公啧了一声,然后说,“连我这种万年单身汉都能感觉到他那种……唉,我是文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你肯定也能感觉到,就比如那要不是间手术室,是间处刑室,只要你一句话,他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跟我走进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一低:“你呢?究竟是为了好玩还是真的?”

  林封尧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杯茶,并未犹豫:“是真的。”

  他怕他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不喜欢呆在冷冰冰的医院里接受治疗,也信不太过星立医院里的医生,所以千里迢迢带他来了这,一开始就不只是为了旅游。

  他短暂而又漫长的人生中,还是头一回对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地体贴过,林上将对感情并不迟钝,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单纯对身世凄惨者的怜悯,他没有那么多富余的善心。

  他应该是真的对这个人……动了心。

  “我想也是,只是为了好玩的话,你应该也没有带他来这里的闲心,”林叔公喝了口刚泡好的茶,慨叹道,“挺好,我很高兴你能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

  过了半小时,逢时醒来了。

  林上将吩咐医疗机器人将他一路送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上,一直留在车上的诺伊斯看逢时原本是全须全尾地进去的,出来的时候一条腿上居然打上了石膏,他吃惊地感叹道:“我天,这是怎么了?”

  逢时笑了笑道:“刚断的,感觉挺好,你要进去试试吗?”

  诺伊斯立刻摇了摇头,谢绝了逢时的“好意”,大概是怕受到这莫名的“断腿”之灾,逢时感觉他回去路上的话都变少了。

  林上将偏头看了眼安安静静坐着的逢时,他发现自从来到这个星球之后,逢时说话的时候好像显得比从前活泼了一些,但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回到旅馆之后,林封尧在阳台摆了两把靠椅,接着把逢时抱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然后他们就一起坐在阳台,看蔚蓝的天、湛蓝的海、天上柔软的白云以及海面上轻盈的白鸟。

  被大自然驯化了的风卷着海浪的气味,一阵一阵地扑向他们的鼻尖。

  逢时在这一片祥和中,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有天我死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老了,我还挺想到这儿来的。”

  “你才二十七岁,不必想那么久远的事,如果到那时候你还这么想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林封尧顿了顿,然后又道,“对了,逢姳的父亲也在这里,你想见见他吗?”

  “她的父亲?”逢时偏头,目光闪烁着,“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想来在达勒家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的监视下,她不提起自己的家人,应该也只是一种克制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