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与安顿好周并之后又给他拴上铁链，拎上纸袋出门了。周并神情略有些呆滞，心里一阵阵堵得厉害，平躺着盯住天花板，余光里是滴壶里一滴滴下落的乳白色液体。
但他实在太困，没多久就不知不觉入睡了。
周并是被开门声吵醒的。隔离室一直亮着灯，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只是打了个盹。茫然睁开眼看手背连着的管道，才发现营养液差不多滴完了。周与低头给他拆针，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气。
周并愣了一下，他对周与的生活习惯很熟悉，知道哥哥通常只在睡前和晨起洗澡，但周与睡觉前用的洗漱用品都是不带香味的类型，只有晨起冲浴的时候才会用带香的产品。
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周并有些恍惚。不变的白色灯管带来的光线和固定的空间彻底模糊了他对时间的感知，他呼吸着周与动作时播散到空气中的浅淡香味，又闭上眼，祈祷周与快点离开。
但事与愿违，更浓烈木香忽然随着一阵微弱的风刮进他鼻子，呼吸时的浅淡热气碰到他的脸颊，发丝拂过皮肤的痒意让让转了下眼珠，睫毛颤了颤。
周与却只是确认一样拿额头碰了碰他的，要是测量体温应该有更简便精确的方法，但他就是这样做了。然后又帮周并活动了下四肢。
他保持这个姿势至少八个小时了，即便是在较为舒适的体位，正常人长时间保持相同姿势后关节也难免出现僵硬。周与帮他活动关节的时候，也依旧没有任何阻碍。
“恢复得不错。”没有骨折声传来，周与夸奖了一句。
周并根本高兴不起来。
就在周并以为哥哥又有什么手段要使的时候，周与却只是拔掉针，带着空输液袋出去了。
房间又恢复安静。周并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挪动。今天恢复了些精神，立刻觉得腿上的枷锁十分难忍，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让他感到烦躁。
周并后知后觉意识到，之后一段不知道多长的时间内，他都会保持这样的状态——无聊以及受限会是他今后生活的主旋律。
周并觉得有点绝望，半晌实在躺不下去了，坐起后费力地拖动腿部，发现被拷住的右腿在平面上的移动还是比较顺利的，但想要抬起就没这么容易了。
周并先把床上的部分锁链推了下去，之后才把腿移到床外，几乎是悬空的一瞬间，铁块的重力就把他的下肢扯了下去，幸好此刻姿势便于下床，不然非得被扯到韧带拉伤不可。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带着链子在室内小范围转圈。发现这个房间二十来步就能走完，有张一人小床——床很窄，周并一看到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床太阳穴就开始突突跳，说不上羞耻或者生气，只是非常难过。
此外就只有周与留下的那张转椅，周并在实验区看到过同样的，应该是周与带进来的。
房间右侧有个卫生间，站在里面双臂都伸展不开，但就冲他现在这个全靠营养液吊命的状态，估计几乎用不上了，大小没所谓。
周并逛完了隔离室，坐回床沿上。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也实在无事可做，似乎他该思考逃跑的计划，逃跑就意味着要——离开房间、穿过实验区。
他立刻回忆起昨天连中三次电击枪的经历，痛感短暂却十分鲜明，肌肉仿佛又遭受了一次电击那样不受控制地收缩。周并立刻不敢再想，好半晌平静下来，发现自己除了被周与虐待之外，好像就只能等待被他虐待。
这样的日子会有结束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可惜日子望不到尽头，对母亲、养父和哥哥在做的事情知之甚少的周并也给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假设。
不知过了多久，周并因为疲乏或躺或坐来回折腾了十几次，又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回，走廊里才传来熟悉的脚步。
他立刻绷紧了身体，等待门口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周与手里仍然提着那个没有logo的白色纸袋，周并现在知道里面装的可能是今天的营养液。周与依旧把袋子放到转椅上，自己坐在床沿，问他：“感觉怎么样？一个人会无聊吗？”
周并很想缩成一小团，但是铁链太重腿提不起来，只能维持一个尴尬的坐姿和周与相对，不去看他。
周与握住周并的肩膀，逆时针扭到周并背对他，掀开衣服看背上的伤口，又捉起周并的左手看手背，说：“都愈合了。”
周并没有关心过这个，闻言跟着他看了一眼，又飞快别过了头。
周与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脖颈，指尖来回抚弄皮肤：“亲爱的，你今天很不礼貌。”
“你觉得礼仪重要吗？”周并往一侧侧身躲开他的抚摸，硬着头皮问。
周与手指又动了动：“对你来说很重要，这决定了你今天会不会好过。”
周并觉得这个前提有点滑稽：“就算我不告诉你答案？”
“这是另外的算法。”周与说，顿了顿才又继续说，“猜猜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周并本能地又回忆起昨天的经历，咬着牙拒绝回答。
“好吧，那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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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