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邪听到阿簪的喊话,像是心底最阴暗、最肮脏的一面,被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气愤得手下猛然就加大力量,手腕的条条青筋,都清晰可见!
无论我在一旁怎么对他恶语横飞,怎么对他拳打脚踢,我明明发挥了我身上所有的力量,可落在玥邪的身上,还是不及蚊虫的叮咬。
“求求你了,玥邪…别伤害阿簪了,我把眼睛还给你,我不要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了…我给你,我统统都还给你…!”
我瘫跪在玥邪的膝下,双臂环抱住玥邪两条修长的腿,对他撕心裂肺地哭喊。
本来以为,玥邪说他没了修为,他就会弱得和我们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我以为错了。
就在我尝试着用手指戳进自己的眼眶里时,玥邪依旧如往常那般,轻松地勾起舌尖,舔了舔唇角。
他一只大手隔着面具,仍然死死地吸附着阿簪的双眸。
另一只手,竟轻而易举就把我的两只手腕,钳住在了一起!
我似乎是被他的法力禁锢的,而不是他的力气。
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阿簪单薄的身躯仍然在打着颤的扭动,他的呻·吟,也变得越来越痛苦。
“看看,看看,这场景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啊,嗯?”玥邪闭着双眸发笑,“我的陆清鸯又在为别的男人求我了。”
七天。
短短的七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玥邪变得一点也不像从前呢…?
阿簪那双含情似水的桃花眼,终于在玥邪的手下,被成功地吸纳出来。
尽管他努力地闭起眼睛,似乎是怕我被他的模样吓到,可那一缕缕猩红的鲜血,还是从他仍然漂亮的眼角和眼尾不断地渗出来,缓缓地流淌在面具的背后。
玥邪同时松开了我和阿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扬起脑袋,像是吸血的恶魔大快朵颐,终于将阿簪的眼球融进了自己的眼眶。
我扑到阿簪的身边,将羸弱的他搂入自己的怀里。
他那一袭乌黑柔亮的长发散落满地,宛若一滴坠落在地的墨,被蕴绽了开来。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无能为力地抽噎着,如洪的泪水滚落在阿簪的白玉面具上,煞是凄美。
“姑娘莫胡言…是阿簪没有能力保护好姑娘…”阿簪气若游丝地说着,声线里透出浓郁的哭绪,“切记阿簪的话,姑娘为了自己,一定不要让仙君找到金蚨王的另一半蚨翼,还有那只狈…
或者换句话说,倘若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狈,也万万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他必会亲手杀掉姑娘的肉身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使劲地点着脑袋,“所以阿簪,你告诉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咳……”
阿簪一阵猛咳。
他说到这里,就很难再说下去了。
更多的血沫,开始从他面具的边缘溢出来,浸湿了他长长的发丝以及洁白的袍领。
阿簪似乎在哼吟着什么,虚弱的声音被面具拢在下面,我这样的距离根本听不清他的声音。
只得凑近了耳朵,屏住呼吸,才能听到他用沙哑的喉咙,在断断续续地吟唱着一首婉转的歌谣:
“…小小的玉人儿啊,赶的是你,追的是我…
尾巴,是屋檐下悬挂的冰棱,眼睛,是月牙上粘满的糖霜…
这一别,那一趟, 公子啊公子,盼啊盼,望啊望,再没见归期……”
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歌谣,却听得我泪流满面。
胸膛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儿肉,扯得我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位置。
就在阿簪停止唱歌谣以后,一抹阴暗的黑影从背后兜头罩下!
我的另一只耳朵,也迅速贴上来一双温热含香的唇瓣——
“走吧陆清鸯,我们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