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快点帮我找一找周天元这个人,这是苗奶奶想了一辈子鬼生的事情。”我撑着身子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跟前,“师兄,求求你。”
“等你恢复身体,我带你去找他。”月应冷冷地跑抛下一个目光,留给我一个背影。
接下来的两天里,月应不见踪影,我姥爷放下食物就走,唯有师父来和我解释了前因后果,我被月应背着回来的夜里,我陷入梦魇疯言疯语自说自话,完全没有了自我意识,浑身发烫得和刚烤出来的地瓜似的,滚烫得灼手。
姥爷一整宿都没睡,忙前忙后给我擦酒去温,灌药灌符水,吴言点了我的穴位,也都没能让我退烧,直到拂晓,吴言把我的黑石拿走,我这才停止了念叨。
吴言也才明白,我脖子上的佩戴的,不是简单的黑曜石。
少了月哥耳畔的叽叽喳喳,我反倒是落了个清净,依在姥爷的躺椅上晒着暖和的太阳,摇晃着脚丫,惬意地喝着师父给我配置的安神茶,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好几次我都想偷溜去池塘,总是路还没走几步就被姥爷逮了回来。
不管姥爷在做什么,他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总是准确的捕捉我想要逃跑的心思。
我晒着太阳,姥爷和我打了声招呼下麦田施肥,我歇了的心思又冒起。
这回我反其道而行,再也不偷摸,我光明正大地走在乡间的泥路上,大方地和姥爷打招呼,“姥爷,我去吕军他家去一趟,他借了我的暑假作业还没还,我要去取回来了。”
姥爷头朝地背朝天,卖力地挥着镰刀割着野草,“走慢些,别去不应该去的地方。”
我嘴角一挂,应了声“知道。”
今天我还没真想去池塘,青天大白日苗奶奶肯定不在,我要去和四海叔旁敲侧听一下苗奶奶的事。
几日不见的月应也在地里帮着忙,他没搭理我,继续挥着刀。
我咬了一口黄瓜,鼻腔哼出一声,心里念了一句,骗子。
“吕军,你在家吗?”
站在他家门前,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吕海才叼着一个鸡腿晃悠着从屋里走出来,“稀客啊,贺衿,那么久没见你出门,听说你生病了。”
“嗯,我生了场大病。”我没有否认,我爸的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各种说法纷纷纭纭,紧接着我妈又带着我两个姐姐离开了吕家村,再加上我姥爷三天两头对外宣传我生病,大家对我不免多了怜惜。
“吃鸡腿吗?”吕军拔出嘴里的满是口水的鸡腿,“我刚咬一口,这边还是干净的。”
“不了。”我坚决婉拒,咽下最后一口黄瓜,压下反胃感。
“小军子,我问你个事。”我朝他挑挑眉,然后走到他家墙沿下对着他勾勾手。
他不明所以,还是看懂了我的暗示,移动脚步走来,“什么事,那么神神秘秘的。”
“是这样的,我想学戏曲,你祖奶奶不就是学戏曲的吗?我就来问问你。”
吕军拍了下大腿,激动地喊道:“那你可找对人了,我祖奶奶出了名的花旦。”
我内心否认,是彩旦。
但我还要装做听不懂的样子。
“什么是花旦?”
“就是脸上画的花花绿绿的就叫花旦。”
听见他天真地发言,我右脚一软,差点跌倒。
“你祖奶奶后来怎样了?”
“后来?我听我爸爸说,我祖奶奶去大城市了,再也没回来了。”吕军拍着胸脯非常的自豪。
吕苗沉尸在池塘里的事情,他们一家子不知道吗?
那深不见底的池塘底下还有吕苗的尸体,风光半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可悲至极。
“小军子,你爸在家吗?”看来从吕军这嘴是撬不出来,要想个法子从四海叔哪儿打探点事情了。
四海叔三更半夜到池塘去,必定是知道些内事的。
“我爸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三天两头不沾家。”吕军说起他爸满脸不开心,“贺衿,你找他干嘛?”
神神秘秘?
这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估计他现在在田里下肥呢。”
“谢了,小军子,改天请你吃棒棒糖。”充满道了声谢,我和他挥挥手,一溜烟跑去了四海叔家的田里。
越跑我越是觉得这路熟悉,这妥妥就是去池塘的路啊!
只是到了分叉小路口,池塘在右,四海叔他们的田在左。
看了右侧一眼,我向着左侧跑去。
瞥见坐着田埂边上托腮放空的吕四海,我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四海叔,你在偷懒吗?”
吕四海被我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原地哆嗦了一下,看见是我,他才笑开,“衿丫头,你跑来这处做什么?”
“四海叔,你知道吴天师在我家住下了吗?”我捡起树枝,在地上瞎划拉,“他可厉害了,能收服各种厉鬼。”
“吴天师?是常在我们村里走的那个道士吗?眼珠子一黑一白的。”吕四海结巴问。
“可不是嘛!我们村里要是有鬼,肯定一个都活不下去。”
地上赫然被我写出一个苗字。
吕四海瞅见地上的字,唰得一下站起踢到了榔头,哎呦喊了声,一边单脚跳斯哈,还不忘和说,“衿丫头,你再说什么?四海叔听不懂。”
“四海叔,你是不是知道池塘底下有什么东西?”
他惊慌的反应让我肯定心中的猜想,四海叔知道苗奶奶在绿水潭子里!
“衿丫头,你可别乱说!那池子都几十年没人兴去,能有什么东西,快回去,我要干活了。”吕四海一把捞起锄头,说着就要往地里走。
“四海叔,你认识周天元吗?”对着他心虚的背影,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名字?”
吕四海没有回头,扶着肩上的锄头的手豁然一松,锄头深深陷到松软的地里。
“衿丫头,这名字你从哪里听说的?”
他又问了一遍。
“四海叔,我要是说,是苗奶奶告诉我的,你能信吗?”
“我信。”
清晰的哽咽落入我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