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21天速成爱情>第15章 第14天

布置简单的卧室里充斥着闹个不停的手机铃声,诸葛知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半分钟后,他勉强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李苏呀一大清早给自己打电话,他瞬间有了精神。


“喂!苏呀,早上好!”,诸葛知了咧着嘴笑着说。


“知了,你快来我家。”


诸葛知了的嘴唇忽然失去了弧度,脸色有些紧张:“苏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你到我家来,电话里说不方便!”


诸葛知了正要追问,奈何李苏呀挂电话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诸葛知了一刻也不敢耽误,迅速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妈妈煮的面都没时间吃一口,便急匆匆地出了门朝李家奔去。


“苏……呀……”,诸葛知了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这一路跑来,他没敢停留,就怕来晚一秒就再也见不到李苏呀了。


李苏呀端了杯水给诸葛知了,问道:“你怎么了?外面有人在追你吗?”


诸葛知了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缓了一会说:“你让我快点到你家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吓死我了,你没事吧苏呀?”


“我没事,就是家里出了件怪事,我怕在电话里说你不相信我,所以我才叫你过来亲眼看看。”


诸葛知了拍着胸脯说:“我相信啊,我怎么不相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李苏呀有些得意,嘴角微微上扬,他转身神神秘秘地拿了一个木匣子放在诸葛知了面前。


四四方方的木匣子由红木制成,盒面上雕刻着几只飞禽美虫,其中一只鸟的眼睛镶嵌着一颗靛青色宝石,望之只觉珍贵异常。从其雕刻的纹路看得出来,雕刻手法非常熟练老道,除了外形精美,细细闻着,盒体还散发出一股隐幽的檀木香味,这个盒子就差把“我是宝物”刻在身上了。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诸葛知了有些意外。


李苏呀呆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诸葛知了不那么失望。


“你看这个盒子会动。”,李苏呀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所以这不是送给我的呀,苏呀,我已经成年了,你别像逗小孩……啊!”


木盒上雕刻的鸟纹突然扇动着翅膀从盒面移到了盒底,眼部的靛青色宝石变成了血红色,这把诸葛知了吓出了声。


“你刚刚还说只要是我说的你都会相信呢!”,李苏呀撇嘴笑道。


“它怎么会动啊!”,诸葛知了往后挪动了几步。


“它不仅会动,还会说话呢。”,李苏呀抚摸着盒面说。


“你好,诸葛知了!”,鸟嘴稍微动了动,一个孩童的嗓音从盒内传出。


诸葛知了又往后退了几步,嘴唇颤抖着说:“苏呀,你从哪里弄来这么邪门的东西?”


李苏呀回忆着说:“好像是一个快递送过来的,我只记得这些了。”


诸葛知了举着沙发上的抱枕威胁着说:“妖怪,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说实话我就砸了你!”


“我想要请二位帮我寻找我的主人。”


李苏呀安抚着诸葛知了说:“它没有恶意的,你不要紧张,它和他主人的故事和我说过。”


李苏呀转过头对木盒说:“麻烦你将你的故事再讲一遍吧,可以吗。”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个叫阳刚国的地方,那里的人们不论男女都十分勇猛刚强。


我的主人名叫龙阳,是阳刚国一位将军的长子,家境殷实的环境对主人来说是幸运也是不幸,主人自小便在宠爱中成长,活得天真浪漫。人们对一个小孩不会有太多的要求,但是对于一个即将成年的阳刚国男子的要求却是十分苛刻。阳刚国的男子必须勇猛善战,粗犷强壮,可是我的主人性格温柔安静,没有一条符合阳刚国男子约定俗成的形象。


我的主人十分痛苦,他的父亲以他为家族的耻辱,母亲也不甚喜爱他,他的兄弟姊妹各个都要比他优秀,他在那个家庭里就像是一根无人在意的野草,连仆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在被嫌弃的日子里,主人唯一的快乐是从木雕上获得的,主人把木雕看得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是他最后的精神寄托。


有一日,集市上来了一个珠宝商,他从邻国而来,邻国靠海,盛产珍珠,所以有许多商贩将邻国的珍珠运到阳刚国来卖。这位珠宝商比较有想法,他找了邻国的雕刻大师做了许许多多精美的木匣子,专门用来放置珍珠,这样他便能将价格再提一提,也能勾起人们购买的欲望,事实如他所料,他的珠宝生意远远超过了其他珠宝商。


主人在逛集市时无意间走到那位珠宝商的摊位,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相中了我,并且非我不可,主人毫不犹豫地将我买下,随后将我体内的珍珠还给了珠宝商,因为主人只需要我。主人的这一举动在旁人眼中是可笑的。有人认出了主人是将军的儿子,这件事越传越广,甚至还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我的主人成为了朝堂之上乃至全国的笑柄。将军因为主人买椟还珠的行为臊得羞愧难当,加之主人不像个阳刚国的男人,甚至连阳刚国的女人都比不上,种种原因激得将军一怒之下将主人赶出家门,与主人断绝关系。或许在你们这个世界,主人的行为激不起多大的涟漪,但是在我们世界里,那是一种万劫不复的罪过,主人温和的性格在阳刚国本就不合时宜,还因为主人样貌秀气,像邻国女子一样娴静少言,所以受尽了冷眼和嘲笑。买下我的举动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我心中有愧,所以我想报答我的主人,让他快乐,只是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主人离家之后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身体愈发消瘦,可即使是这样主人仍旧最在乎我,他将我藏在胸口,用他早已破旧的衣领将我包裹其中,主人对我的珍惜也成了他殒命的原因。那天主人走在城郊的一条小路上,天色已晚,主人正在寻找地方将就睡一晚,行至一片树林时,林中窜出一伙匪徒,他们拦路打劫无恶不作。主人见状死死护住我,那伙匪徒见主人对我如此宝贝,一齐冲上来强抢,主人将我守得牢牢的,匪徒们不忿,对主□□脚相向,主人虚弱的身体自然受不住那群贼人的折辱,没受几拳,主人便重重地摔在地上。贼人见我只是个木盒子,对我没什么兴趣,将我随意扔下后,一伙人便扬长而去了,主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艰难地将我揽在怀里,直至没了气息他也没将我松开,他对我的爱使我诞生。


离开主人以后,我辗转在这世间寻找着主人的转世之躯,我拜托过许多良善之人帮我寻找,找到后我会和主人一起生活,直到他的身躯再次消逝,我不会放弃对主人的爱,陪伴,是我对主人唯一的报答。


几千年以来,因为买椟还珠之事,我的主人被世人熟知,他们都笑我的主人很傻,说他分不清孰轻孰贵……”


李苏呀说:“我很欣赏他,因为他只要他眼中最珍贵的东西,不要世人眼中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他有他自己的世界,有他自己坚定的信念。”


“世人眼里珍珠最珍贵。”,诸葛知了转头看向李苏呀,接着说:“可是在你主人眼里,你最珍贵,就连珍珠也比不上。”


“谢谢你们。”


诸葛知了突然脸色一转,警觉说:“等一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随便编了个故事骗我们,好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木盒之灵说:“果然如它所说,让你们完全相信确实有些困难。”


两人齐声说:“他?”


“请二位摸一下我眼部的宝石,你们便会清楚我所说的并非编撰。”


诸葛知了还在犹豫,李苏呀毫不迟疑地摸了上去,脸上呈现出一片豁然开朗的模样。李苏呀擒住诸葛知了的手强行放在宝石上,诸葛知了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打消了七八成。


诸葛知了嘟囔着说:“达斯?我想起了他,但是我怎么想不起我们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心里竟然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真是奇怪。”


“二位现在可以相信我吧。”


诸葛知了拍着胸脯承诺道:“你的忙我们帮了!”


“请二位打开盒盖。”


李苏呀轻轻掀开盒盖,盒里装着蓝色的细沙,因为光的照耀而闪烁着,像一片蓝色的星空。


“请二位将手伸进来。”


李苏呀没有犹豫地照做,指尖伸进细沙的那一刻,出现一个漩涡将李苏呀整个人卷了进去。诸葛知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喊了一声“苏呀”后,便也像李苏呀一样将手伸进细沙中,一同被卷进了沙之门的世界。


两人再次睁眼时,一阵风扑面而来,风中带着尘土呛得两人咳嗽几声,这个世界黄沙漫天,尘土将天上的太阳都给挡住了,这里的人们出门必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几分钟,两人身上的灰尘就已经有一厘米厚了。


“这里就是阳刚国,我主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木盒之灵在李苏呀手中说道。


“这里的环境一直都是这么恶劣吗。”,李苏呀捂着口鼻说道。


“以前的阳刚国挺美的,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只是后来年年征战,四处砍伐挖掘,才变成了如此模样。”


诸葛知了拍着身上的尘土说:“找你主人本就如同大海捞针,现在人都看不清,那就更找不到了。”


李苏呀问道:“我们怎样找你的主人,他有什么特征吗?”


“我主人的每一位转世都各不相同,身体上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诸葛知了被沙尘包围,弄得有些烦躁:“这要怎么找!碰运气吗?”


“但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对木雕非常感兴趣。”


李苏呀说:“所以,我们只要去有木雕的地方,找到的几率就大得多……这里有没有类似木雕市场的地方?”


“没有,不过商贩都集中在集市里,那里卖什么的都有。”


李苏呀挽着诸葛知了说:“走吧,我们去看看!”


诸葛知了烦闷的心情被李苏呀一下子就治愈了,两人蹦跳着前往集市。


两人来到的集市是阳刚国最繁华的地方,这里灯火通明没有宵禁,厚重的墙壁将风沙抵挡在外,墙内人来人往,人们也不用再戴上厚厚的衣物;空气里充斥着各色香味,虽然是个封闭的场所,但是人们的热情仿佛要将穹顶捅出一个大洞。


两人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吃的、喝的、穿的、玩的都有人卖,但是卖木雕的却一个都没有看见,毕竟木头对如今的阳刚国来说是件稀罕物。


李苏呀笑着对诸葛知了说:“知了,不如我们来摆摊吧。”


“摆摊?卖什么?”


李苏呀不怀好意地指着木盒说:“卖……它呀。”


诸葛知了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说:“可以,正合我意。”


“你们……”,木盒之灵像是被骗上贼船的小孩,尚不知道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两人席地而坐,将木盒摆在面前,大声吆喝叫卖着,不一会就有人凑了过来。


路人问道:“你们卖什么的?”


诸葛知了指了指木盒说:“卖这个木盒子。”


路人笑了笑就走了。


陆续有人驻足,却都是看两眼或问两句便走了,这里的人们对木制品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


一个竖着羊角辫的小男孩牵着一位黑衣公子走近,小孩好奇地趴在木盒边仔细地观察着。


“父亲,这个是什么?好漂亮。”小孩笑得天真浪漫。


“木盒子。”,黑衣公子说。


“木盒子是什么?”,小孩又问。


“就是木头做的盒子。”诸葛知了抢着解释道。


“木头又是什么?”,小孩一脸势必要问到底的气势。


“木头……木头就是树啊。”,诸葛知了说道。


“树又是什么?”,小孩眼中的求知欲仿佛像水一样快要溢出来了。


“树是什么……”,诸葛知了喃喃道,这一连串的疑问让他有些懵。


“树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它们有着挺拔的身姿,美丽多样的树叶,它们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它们长在地里,随着季节而变化,终日沉默。”,黑衣公子替诸葛知了回答了小孩的问题。


“那……树也和这个盒子一样漂亮吗?”,小孩问。


“树很漂亮,比这个盒子还要漂亮。”,黑衣公子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父亲,你带我去看看树吧。”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树了,它们消失了。”,黑衣公子说。


“它们为什么会消失啊父亲。”,小孩惋惜问道。


“因为……”,黑衣公子犹豫了。


李苏呀俯身凑到木盒前,小声问道:“这两人中有你主人转世吗?”


“没有”,木盒低声回应。


“官人,你们在看什么呢?”温柔的嗓音在黑衣公子身后响起。


黑衣公子转身,温柔地将一名女子揽在怀里,女子面容娇丽,晚霞色衣裙和她很是相衬,她注意到地上的木盒子,她清澈的目光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挪开。


“母亲你快看这个树盒子。”,小孩激动说道。


“这个盒子真漂亮。”,女子将盒子捧在手上细细查看。


“你喜欢便买下来吧。”,黑衣男子轻声说。


诸葛知了假咳了两声,故作玄虚地说道:“先生女士,这个盒子是有灵性的,不是你想买我们就能卖的,一切要看盒子的意愿。”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说:“哦,有趣!那请问此盒的意愿是?”


李苏呀接过木盒,悄声问道:“是她吗?”


“是她!就是她!”


“此物是二位的了。”,李苏呀双手呈上说道。


“多少钱?”,黑衣男子问道。


“不要钱,这个盒子想要跟这位女士走,所以不要钱。”,诸葛知了说道。


黑衣男子眼神打量着两人,思索片刻后说了一句“谢谢”,便牵着小孩、挽着女子离开了。


“这一世竟然是位女子。”,李苏呀浅笑着说。


“我还以为很难找呢,没想到这么简单。”,诸葛知了得意地笑着。


“是哦,好像确实有点太简单了。”,诸葛知了一句话点醒了李苏呀。


诸葛知了苦笑道:“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回去啊,那盒子跟他们走了……”


李苏呀呆愣住了。


话音刚落,一块巨大的白色幕布从天空垂下,四周一瞬间暗淡下来,方才还人群熙攘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光芒从幕布后方映射过来,隐约间能听到幕布对面有人在说话……


“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意配鸳鸯?”


两人听曲调十分熟悉,好奇之心倍增,诸葛知了缓缓将幕布掀开一条缝,令两人骇然的是,幕布对面站着的正是高中时期的李苏呀和诸葛知了,二人在学校元旦晚会的舞台上表演《梁祝》,台下是乌泱泱的师生,这一画面勾起了两人的诸多回忆。


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身材高挑样貌俊郎的诸葛知了早早地被选为了出演梁山伯的人选,只是祝英台的演员一直没有确认下来,班里的女生都比较害羞,而且还是演越剧,难度系数确实太大了些,一个搞不好就会成为整个学校的笑话,所以大家都不想上台表演。


文艺委员愁得焦头烂额,诸葛知了提议由男生扮祝英台,文艺委员起初不同意,诸葛知了说:“我们演的十八相送选段,祝英台本就是男儿妆,既然没有女生出演,让男生来也不违和”。


诸葛知了见自己的理由没怎么说动文艺委员,便又补了一句,“要是人选再确认不下来,学校那边也不好交代呀。”,最后文艺委员只得妥协,采纳了诸葛知了的提议。文艺委员又问了诸葛知了对演祝英台的人选有没有建议,诸葛知了毫不犹豫地指了指李苏呀,文艺委员觉得有些不妥,因为那时候的李苏呀沉默寡言,在班里的存在感不高。诸葛知了向文艺委员打包票说:“李苏呀一定能演得好,这事包我身上,我去跟他说。”,文艺委员见诸葛知了胜券在握的样子便全权交给他去办,正好自己也能省点事。


诸葛知了提议男生出演祝英台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他的私心就是李苏呀。从开学时注意到李苏呀起,诸葛知了心里有股情愫就在暗中生长。诸葛知了不知道如何接触李苏呀,贸然行动又怕影响自己在李苏呀心中的形象,如此诸多顾虑下,诸葛知了和李苏呀同班三四个月竟一句话都没有说上,与其说是同学,倒不如说是两个陌生人。


诸葛知了借此机会终于得偿所愿和李苏呀有了联系,李苏呀本是不答应的,最后在诸葛知了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卑躬屈膝之下终于还是答应了,主要还是李苏呀不怎么懂得拒绝别人。


两人在排练中逐渐熟络起来,李苏呀被诸葛知了的开朗所感染,与诸葛知了待在一起时话也变多了,渐渐地有些依赖诸葛知了;而诸葛知了了解李苏呀之后,对他的喜爱更加浓烈,还多了一份怜惜,两人之间的情谊变得越来越稳固。


晚会那天,李苏呀候场时紧张到有些发抖,诸葛知了鼓起勇气抱住了李苏呀,安慰了这个怯场的小男孩,李苏呀在诸葛知了的怀抱中冷静下来。上场时,诸葛知了一把牵住李苏呀的手,李苏呀没有挣脱,他的内心已经十分信任诸葛知了。


那场表演并没有李苏呀想象中的艰难,正因为两人无数次的排练,才会在正式舞台之上有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也赢得了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和欢呼。


欢呼声逐渐微弱,台上台下早已成空,幕布后的诸葛知了一把掀开幕布,闯到台前,只见此地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他和李苏呀。


“苏呀,快出来。”,诸葛知了朝幕布后呼喊着。


等了一会没有回音,诸葛知了疑惑着走了过去,巨幕被他掀开,幕后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舞台和幕布,而李苏呀已不见了踪影。


而在李苏呀的视角里,则是他跑向了舞台,呼喊诸葛知了没有回应,他掀开幕布后出现同样的舞台和幕布,诸葛知了不见了踪影。


李苏呀掀开第二个舞台的幕布,而后面也是相同的舞台和幕布,他掀开第三个舞台的幕布,后面仍旧是同样的舞台和幕布,仿佛鬼打墙般陷入了循环,且永无止境,而在诸葛知了的视角下也是如此。


李苏呀坐在舞台中央一筹莫展,望向幕布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他此时像一个囚徒,被关在永远也逃不出的监牢里,对未来渐渐没有了信心。


“李苏呀!”,幕布后一声咆哮。


李苏呀弹地而起,他以为是诸葛知了回来了,眼睛中的光芒瞬间亮起。


诸葛知了从幕布后走出,脸色冷峻。


李苏呀奔向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知了,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诸葛知了一把将李苏呀推开,李苏呀脚下不稳,后仰倒坐在地上,他脸上满是困惑和不解,诸葛知了是不会推开他的:“知了……你怎么了?”


“我们分手吧!”,诸葛知了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


“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你不会还当真了吧,你真是好骗!”,诸葛知了嘲笑道。


李苏呀愣住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怜啊,长相一般、不善言谈,还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你的一生除了碌碌无为,也不会有什么建树了吧,你以后唯一能提的也只有交了我这个男朋友……你真是个废物。”


李苏呀有些生气:“知了,你不要这样,你怎么了?”


“我说了,分手!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你让我感到无趣!乏味!”,诸葛知了甩下这番话后径直走进幕布。


李苏呀倔强地从地上跳起,一个箭步冲进了幕布,诸葛知了已经消失了,舞台和幕布仍旧处在那里,没有一丝差异,李苏呀感觉自己被落下了,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诸葛知了!”,幕布之后一声咆哮。


诸葛知了猛地回头,李苏呀出现在他身后,他高兴得说不出话,张开双手想要抱住李苏呀,没想到李苏呀后退一步,诸葛知了张开的双手悬在空中,他疑惑中带着一丝尴尬。


“分手吧!”,李苏呀说道。


“分手?苏呀为什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吗,你遇到谁了……”,诸葛知了急切问道。


“我还是喜欢女生,我不想再跟你演戏了,我对你没有感觉,一点都没有,跟你在一起,我的生理和心理都感到不适。你是怪物!是变态!你让我恶心!”


诸葛知了嘴唇颤抖着说:“苏呀……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我会保护你的!”


“我要结婚了。”,李苏呀淡淡说道。


诸葛知了瞳孔瞬间张大:“结婚?”


“我要和女生结婚了,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我!”,李苏呀转身走进幕布。


诸葛知了呆立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当他也随着李苏呀的足迹走进幕布,里面除了同样的舞台和幕布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李苏呀也消失了。


“李苏呀!”,幕布后一声咆哮。


李苏呀还未弄清头绪,又一个诸葛知了从幕布后走了出来,李苏呀这次没有贸然走近他。


“对不起!”,诸葛知了疾步走到李苏呀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苏呀吓得后退几步。


“苏呀,对不起……”,诸葛知了抓住李苏呀的衣摆痛哭流涕。


“你别这样,什么对不起?怎么对不起?你说清楚!”,李苏呀挣脱着诸葛知了的双手。


“我……我和别人上床了……”,诸葛知了抬头看了李苏呀一眼,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诸葛知了心虚地低下了头。


“什么?”,这剧情走向令李苏呀思绪混乱。


“我喝醉了酒……就多喝了几杯,然后那个人勾引我,他趁我喝蒙的时候,强行脱了我的衣服,和我睡了……”


李苏呀无语道:“你只是喝了酒,不是喝了□□,你记得这么清楚,那说明你还没喝醉啊!”


“对不起,苏呀,对不起……”,诸葛知了狂扇自己巴掌。


李苏呀环抱双手看着诸葛知了发疯,此刻李苏呀异常冷静。


诸葛知了突然站起,举手发誓道:“苏呀,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第二次了,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杀了我自己……我现在就去和他说清楚,你相信我,我一定和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来骚扰我,你放心!”,诸葛知了转身冲进幕布。


李苏呀冷笑一声,闲庭信步般走进了幕布,幕布之后是同样的舞台、同样的幕布,诸葛知了不见了。


“诸葛知了!”,幕布后一声咆哮。


诸葛知了一见到李苏呀,便笔直地冲向他想要问清楚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他无意间看向李苏呀的手腕,却看到了一个令他害怕的画面——李苏呀拿着一把刀放在手腕上,刀刃上沾染着红色的血迹。


“苏呀你在干什么,你快把刀放下!”,诸葛知了哀求道。


“你退后!”,李苏呀喊道。


诸葛知了只能听他的话,乖乖退后几步。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李苏呀痛诉道。


“苏呀,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我求求你告诉我,你不要伤害自己……”


李苏呀打断道:“你的爱太沉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总是在重复你有多爱我,你知道我心里压力有多大吗?你的爱让我无法呼吸,压得我喘不过气,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李苏呀在手腕上割出一道伤口,暗红色的血浆将白色的幕布给染红,李苏呀扔下刀转身走进沾染了血渍的幕布。


“苏呀,别走!”,诸葛知了担忧地随着李苏呀冲进幕布,如同之前一样,李苏呀已经不见,幕布上的血迹也消失了。


“李苏呀!”,幕布后一声咆哮。


诸葛知了抽着烟,蓬头垢面地从幕布后走出,李苏呀隔了两三米远就闻到诸葛知了身上除了烟味之外的一股恶臭。


李苏呀捂着鼻子说:“你别过来,你就站那。”


“怎么了,你嫌弃我是不是!”,诸葛知了将烟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凶道。


李苏呀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诸葛知了。


“自从我们住一起,你对我这里也不满意,那里也不满意,你就是嫌弃我!我在自己家我随意一点怎么了?我天天不出门又没出汗,我几天不洗澡怎么了?我不刷牙不洗脚怎么了!还有!我抽个烟都要说我,我连放松一下都不行,你控制欲也太强了!”


李苏呀捂着口鼻忍受着来自诸葛知了身上有毒气体的攻击,他略显艰难地骂道:“我讨厌烟味!不洗澡不刷牙不洗脚,你是猪吗?猪都比你爱干净,整天整天窝在家里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视,你是准备让我养你吗?真是窝囊!”


“行!那我滚行了吧!你满意了吧!”,诸葛知了转身跑进幕布,可能是跑得太急,掉了一只脏得黑黢黢的拖鞋。


诸葛知了走后,李苏呀瞬间清醒过来,好像刚刚被鬼上身似的,一股本不属于他的情绪填充进自己的大脑,骂诸葛知了的那一番话,好像没有过多思考便脱口而出,这让李苏呀很是诧异。


“诸葛知了!”,幕布后一声咆哮。


李苏呀从幕布走出后一声不吭。


诸葛知了着急地握住李苏呀的手腕,方才还血淋淋的手现在又恢复原样,诸葛知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李苏呀没事心里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李苏呀甩开诸葛知了的手,一脸不悦。


“苏呀,你刚刚去哪了?”


李苏呀白了诸葛知了一眼,没有说话。


“刚刚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出事了。”,诸葛知了傻笑道。


李苏呀仍旧沉默。


“苏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李苏呀不耐烦地侧过身子,没有言语。


诸葛知了走到李苏呀面前,有些着急:“苏呀,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李苏呀横了他一眼,依然紧闭双唇。


诸葛知了开始有点烦躁:“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改!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对?”


李苏呀叹气摇头,还是在沉默着。


“你说话呀!”,诸葛知了提高了音量说道,脸颊微微泛红,但他察觉到后,眼神中对李苏呀又浮现出一丝愧意。


李苏呀瞪了诸葛知了一眼,赌气般扭头走进幕布,诸葛知了悔恨地叹了口气,提起脚也追了过去。


“李苏呀!”,幕布后一声咆哮。


李苏呀无奈摇头,说了句:“又来了。”


诸葛知了将一沓钞票砸在李苏呀身上,说道:“这是我们在一起后吃饭逛街付的钱里你出的那一部分,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折现还给你,都在这里。”


李苏呀又被情绪影响,不受控制地骂道:“你有病吧!”


诸葛知了嗤笑一声,说道:“对,我就是有病,你不是要算吗?我们今天就算清楚!我们哪一次出去吃饭开房不是我出的钱?还有我送你的衣服鞋子手机电脑,通通都还给我!”


李苏呀在兜里翻找着。


诸葛知了指着李苏呀说道:“别作戏了,演给谁看?我都替你算好了,一共二十三万四千六百七十六块六毛五分三,你最好一分一毫全还给我,否则我就报警,我起诉你,反正我给你转账的时候又没说是送给你的,我要告你借钱不还!”


“一定要弄得这么难看吗?”


“是你逼我的!”,诸葛知了喊道。


“做梦吧你,一分钱都没有!”,李苏呀同样提高分贝喊道。


“你他妈……”,诸葛知了一巴掌扇在李苏呀脸上,李苏呀摔倒在地。


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李苏呀躺在地上,诸葛知了早已经走进幕布消失了,李苏呀想着是不是永远待在这里,不走进那片幕布,就能安静一会,他这样想着。


“李苏呀!”,幕布后一声咆哮,李苏呀在地上没躺一分钟,令他窒息的声响再一次出现;在诸葛知了的视角中也是如此,走了一个李苏呀又来一个李苏呀,他们的身上全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负能量,两人身心俱疲,却逃不出这炼狱。


两人遇到过无数个对方,每一个都让他们崩溃,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一次又一次的垮塌重塑,每一次都对对方有个新的认识,曾经熟悉的人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形象,确实令人一时间感到惊诧和害怕。


两人同时拉开幕布,他们面对面站着,彼此视线交缠在一起,良久,无人打破沉默。面面相觑的两人都在猜度对面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那个人,无数次的虚假让两人更加谨慎。


幕布后方一声惊雷,两人吓得抱在一起,李苏呀埋在诸葛知了怀中,太多的险恶让他战栗不已,直至这一刻两人才认出了彼此。


“苏呀,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互相说着对不起,拥抱对方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像两个小孩一样哭得歇斯底里。或许是因为愧疚,因为两人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对方;或许是因为庆幸,庆幸自己终于逃出了永无止境的怪圈;或许是因为十几种情绪全部经历一遍,爱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坚硬的盔甲在那一刻分崩离析,心中的委屈终于得以释放……


白色巨幕断了线,从天而坠,荡起的尘埃将相拥而泣的两人淹没。


灰尘散去,舞台和幕布皆以隐匿,两人拥抱着坐在李苏呀家的客厅里,数条泪痕分布在两人脸颊各处。两人已经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坐在地上抱在一起,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哭成泪人,就像是睡觉时做了个梦,醒了之后死活想不起自己梦见了什么一样。


见到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从此和他生活在一起,每天醒来之后,都会对他有个新的认识,时间久了,不禁怀疑,他还是当初认识的那个人吗?而自己又还是不是当初的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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