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头？什么彩头？”我凝神仔细想了想，却回忆不起零星半点关于这彩头的事情。
这些年墨寒确实帮过我的很多忙，也曾数次救我于危难当中。虽然每次他都会以此为借口，让我请他吃饭亦或是提些别的小要求，来满足他想与我多相处一些时间的愿望罢了。
只是这彩头是何时欠下的，我还真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我想了半晌，一副抓耳挠腮的迷茫样儿，墨寒环抱着胳膊往床帷上一靠，语气颇为失望的说：“看来烟儿当年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根本并未把那件事儿放在心上，也并未真正的重视过我们的交情。真是薄情寡幸，让本君心伤失落啊。”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怎么就算不重视跟他的交情，甚至还跟“薄情寡幸”扯上关系了？
我的嘴角微微一抽，赶紧坐直身子打断了他的唉声叹气：“你可真是会胡诌，你说这彩头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如果太久了，那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又那么多，我确实可能一下记不过来啊......但这不能代表我是不想承认对不对？不如......你先稍微提醒一下我？”
墨寒微微抬眸撇了我一眼，无奈的轻声对我道：“当年你身陷南方少数民族的寨子，不小心中了那蛊王的春情蛊，幸亏本君及时赶到救了你，还将你平安带回了忘川神府。再后来幽取神君便上门要人，临别前本君特意向你讨了个彩头，不知这下你可记起来了？”
我顺着他的话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顿时把那彩头的事情给想了起来！
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当年我欠了他几次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还，那次他忽然跟我提了个彩头，说是将来我若没有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便答应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陪在我身边，直到我生老病死。
那会儿我跟胡月卿的关系有些紧张，只认定自己将来会孤独终老，就算应下了也不一定有机会去兑现，于是当即就答应了他的话。
再后来我跟胡月卿好不容易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敞开心扉坦诚相待，彼此互诉衷肠，也历经磨难最终走到了一起，于是当年的这个彩头也一直没能有机会兑现。
久而久之，我就将其抛诸脑后了。
如今墨寒忽然提起来，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好生让我为难。
“记起来了？”许是见我脸色忽变，墨寒想着我应该是忆起这件事儿了。
僵硬的点点头，我把腿上的托盘和补汤一同放到旁边，再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的对墨寒说到：“我不否认，当年确实许给你过你这样的一个彩头，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早已嫁为人妇并且如今即将成为人母，恐怕这样的彩头我无法兑现......对不起。”
我说罢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脸，害怕自己的话又让他露出那样失落又伤心的神色。
墨寒却没有泄气，他朝我坐近了些，同样认真的对我道：“可你还没听完本君的话，更没明白本君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可是我也不奢望你会爱我或者对我好。我只是想以守护者的身份，陪在你的身侧，让你跟你腹中的孩子有个稳定安全的住处，有个能可以为你们遮风挡雨的臂膀。我什么也不求，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着你看着你，这就够了。”
我整个人随之一怔，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请求。
墨寒他可是天地孕育的神龙，遇到我之前翱翔苍穹、潜戏沧海，向来都是肆意潇洒毫无忌惮，哪怕捅破天也无谁人敢拘，更别说他会为了谁人而低头，为了谁人竟这般低声下气的央求。
但胡月卿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本是清风霁月，目下无尘，且不为凡尘俗世所困的人，可一念之差为了我修行也不要了，飞升也不要了，哪怕半身堕落为魔，也只为和我相依相伴，长相厮守。
可到头来，我却迫于无奈逼着他顺应天道，逼着他离开了我，让自己回到了孤身行于世的模样。
这又能怨谁？要恨，也只能恨天妒有情人罢了。
可纵是如此，既然记得胡月卿为我做过的一切，我又怎么能答应与别人相伴的请求？
心底有了答案，即便知道自己会再次伤害墨寒，却依旧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到：“你也是堂堂神君，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为了我一个弃妇这般委屈自己？”
墨寒抿了抿唇，忽然温和一笑：“你不是弃妇，你还是你，还是当年那个鲜活灵动的少女。就算是弃妇，那本君也不介意，只要能长久的陪着你就够了。”
“可是我介意。”我稍微没控制住，大声的打断了墨寒的话。意识到自己太凶了，又叹了口气放缓声音对他道：“如果我留下来，那天下人会怎么说？况且我肚子里还有胡月卿的孩子，到时候情况会变得更乱。”
“原来你是怕旁人诟病？本君说了，不要你做什么，也不会跟你提别的要求，只是以守护者甚至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被天下人误会。”
“墨寒别说了，这个彩头我实在没有办法兑现。我对你来说也只会是个麻烦，你何必再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
见他仍旧坚持，我意识到自己根本跟他讲不通。便摇摇头掀开被子站起身来，披上外套朝着门外走去。
可我刚拉开的门，却忽然“砰”的一声被一阵灵力给猛然关上，我正准备回头问墨寒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可一转身，却见他“噗通”一声，笔直的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脸上的面具已经被他摘下，露出一张苍白又俊朗的面庞。他微微低着头，如墨点漆的眼睛却双眸无光，随后微微启唇，神色黯然的对我道：“别走好吗，给我一个陪着你的机会而已，真的就那么难吗？烟儿，我什么也不要啊，真的什么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