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味的女士香烟,梁之庭当个宝贝捧在掌心。

  谨宁有很多话想问他,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小狗吃巧克力会死的。”

  “我才不是狗。”

  梁之庭的反驳没有说服力,他的状态就像长出了一条狗尾巴,兴奋得摇啊摇。

  谨宁看向窗外,天快亮了,又是一个通宵。

  他收回视线,问:“楼下那个人是不是你上次带来的‘非常励志的残障人士’?”

  梁之庭将烟放到口袋里,不自然地摸摸下巴:“不是。哎,我这胡子长了,剃须刀借我一下。”

  “是吗?”

  谨宁盯着梁之庭,看他假装去找剃须刀的动作一顿,重新坐回对面。

  他比个OK,坦白道:“是,他叫叶公子,是你让我赶出瑞城的那个。但是他身手很好,我觉得留下没问题。”

  “我没说谎!”梁之庭急着自证清白,“叶公子确实会按摩,我就想着可以让你享受放松一下。”

  谨宁无语,叶公子,土得掉渣的名字,谁让他取的?

  注意到谨宁松懈的双肩,梁之庭赶紧邀功:“他的脸是对着傻子叶整的,我已经警告过给他整容的医院了,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谨宁没什么反应,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梁之庭喟叹:“还好他身上没有文身,不然哪天取代了傻子叶都没人知道。”

  谨宁有些好奇:“他身上没有文身?”

  “啊,有一个。”梁之庭想起来,在健身房的换衣间,他看到过叶近秋的左胸口。

  “是你的名字。”

  梁之庭眼神变得暧昧:“他好像,爱惨了你。要不要考虑把人收了?身材我替你看过了,不输傻子叶。”

  所谓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梁之庭对叶近秋的身材很满意,非常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锻炼成那样。

  谨宁嫌弃地看梁之庭一眼,他蹦蹦跳跳地说自己这就滚蛋。

  梁之庭离开关上门,房子里就彻底没了声响。

  球球安静地站在旁边,谨宁弯着背,手托着脸。他不说话,球球也鲜少做出自主反应。

  而叶近秋的话和动作都非常琐碎,有时揪揪谨宁的头发,乱说一句“我老婆好香”。

  谨宁其实怀疑过,他可能有几分喜欢自己的。他的眼神,看着不太像装的。

  但他还是走了。

  要么是不喜欢,要么是不够喜欢。

  谨宁对着球球问:“既然如此,还把我的名字文在身上做什么?惺惺作假。”

  球球摇头。

  “我知道,你不懂。”谨宁靠在桌上,找点事给球球做,“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爸叫我回去几天。”

  机票是程慈元让人给谨宁订的,只有一张,意思是不许他带球球一起。

  他和宋温繁不待见叶近秋,谨宁不想让球球替他受冷遇,就不怎么带球球回家。

  有媒体经常抓这一点说他和叶近秋的感情出现危机,程慈元也爱拿这个开玩笑,问谨宁什么时候把这个谣言坐实。

  谨宁总会说没有比球球更合适的对象了。

  他的工作忙起来一星期不理球球都是正常的,即使有休息的时间,他也不大想搭理人,手机一关,消息不回。

  换个真的人来,肯定要指责谨宁冷暴力。

  谨宁清楚自己的缺点,暂时不想改。叶近秋在的时候,虽然有不满,但依然纵容他不理人。换球球在,他更没顾虑了,球球比他还明白什么叫“不打扰”。

  程慈元就不明白“不打扰”的道理,老找借口叫谨宁回家一趟,明里暗里想拆散他和球球。

  这次也不意外,他板着脸问:“听说你要和近秋办婚礼?”

  谨宁汗颜,哪个大嘴巴,传得也太广了吧?

  “婚姻法里有关同性的内容在修订中,办了婚礼,你们目前还是领不了结婚证。”

  程慈元敲敲茶罐,让谨宁来泡茶,自己继续说:“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对我们的股价影响很大。现在是涨回来了,大家也是认可你们了,效益最大却还是等新的婚姻法颁布,懂我意思吗?”

  “懂的,我本来就没有想办。”谨宁看着茶宠,给它浇了点热水。

  程慈元往后一靠,问:“我教你茶艺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要我修身养性。”

  “我现在倒希望你能道德败坏一些。”

  谨宁盖上茶壶,蹙眉,不解地和程慈元对视。

  “没什么,说了要被你妈骂的。”程慈元收起堪称阴郁的表情,用轻松的语气说,“遇宋有没有请你去过他组的局?”

  “有,不过我没答应。”谨宁对程遇宋的感觉很怪,一向敬而远之。

  “晚上你去一趟,玩玩,我和他说过了,你的门禁是凌晨两点,他们不能拦你。”程慈元不容谨宁拒绝,派了助理送谨宁去酒吧。

  “有问题请及时联系我,我会送您回家。”助理态度很好,可谨宁是被他推进酒吧的。

  有人在他手背盖了一个章,随后有服务员带他去预订的卡座。

  程慈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谨宁不适应酒吧的环境,他已经躲掉好几个故意往他身上撞的了。

  有些烦,谨宁不想去程遇宋的卡座了,在吧台附近直接坐下。

  服务员为难,可又没办法,带着谨宁的话去跟程遇宋说一句:你们玩,我不过去了。

  谨宁给助理打电话:“问题很大,有些人莫名其妙想摸我。”

  助理说:“您可以摸回去的,程先生说您别吃亏就行。”

  谨宁把电话挂了,身后忽然有阵轻笑。

  听在他耳里的“轻笑”,实际上就是哈哈大笑。

  谨宁转过头,看着绿眼睛的家伙坐到他旁边。

  “忘记我的名字了?好伤心,我可是一直记得你。”绿眼怪说着点了两杯酒,看不出什么伤心的样子。

  谨宁想了一会儿,说:“雷蒙。”

  “看来吸血鬼先生记忆力不错。”雷蒙笑着,五颜六色的灯光里显得他的眼睛很深邃。

  他推了一杯酒给谨宁,手离开杯脚,往谨宁的颈间伸。

  谨宁按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却还在动,解开了谨宁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还把领子往外拨了拨。

  雷蒙无辜地对谨宁眨眨眼:“帮你适应适应酒吧的氛围,吸血鬼先生。”

  他把手伸回去了,至于他给的酒,谨宁是万万不敢喝的。

  “你真的不打算邀请我去你的城堡吗?”雷蒙越凑越近。

  谨宁端起酒杯往他嘴里塞:“请你好好说话,别靠过来。”

  他有拿吃的堵人嘴的习惯,对讨厌的人是不管会不会呛到他,一股脑地直接把酒盖在雷蒙脸上。

  雷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蓝色液体,一点气也生不起来,身上热热的。

  他调戏人,泼他酒,算是不吃亏吧?

  谨宁觉得程遇宋那边可能更好,起身挪窝。

  雷蒙看着他的背影,手摩挲着刚才他摸过的杯子,好像还能感受到余温。

  再把被他握住的地方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表情变得陶醉。

  真得体验一下,才知道姓方的为什么会这么痴迷他了。

  雷蒙难缠的眼神,让人不适,谨宁坐到程遇宋旁边,让程遇宋帮他挡着。

  “我以为你不过来了。”程遇宋哪壶不提开哪壶,敌意只增不减。

  谨宁:“呵呵。”

  “那个,芭蕾舞演员,程先生想给你介绍的。过去,出轨去吧。”程遇宋说完才发现谨宁早把助听器摘了。

  合着他说什么一句不听是吧?

  谨宁再笑一声:“呵。”

  程遇宋把助听器给他戴上,重复了一遍话,再训道:“把助听器好好戴上,你出事了这里没人负担得起,你对你自己负点责。”

  程遇宋分得清轻重,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谨宁出丁点事。

  酒吧是程慈元的朋友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的位子,外面还有他的助理,这如果不算保护过头,什么算?

  程遇宋冷笑,特意还要说一下门禁时间,他以前夜不归宿的时候,哪里听过门禁?

  “你回家吧。”程遇宋泄气地垂下手臂,“我会和程先生说你和那个跳芭蕾的相聊甚欢。”

  谨宁求之不得:“谢了,哥。”

  程遇宋大谨宁几分钟,程慈元让谨宁叫他哥哥。

  程遇宋不喜欢这个称呼。

  时至今日,他仍想谨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会因为他说一句“哥哥”就改变。

  得知谨宁已经离开,跳芭蕾的男生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好吧。”

  好吧。

  这也是他对程遇宋陪他一晚的评价。

  程遇宋在卫生间咒骂了一句,引起旁人的注意,他怼回去:“听得懂中文吗老外?”

  “懂的,程慈元的养子,程遇宋。”雷蒙递过去一张名片,“欢迎联系我。”

  ……

  跑,必须跑。

  谨宁和宋温繁吃完一顿饭,一刻也不歇地跑路。

  “你又做什么吓到我的宝贝了?”宋温繁敲程慈元的头。

  “给他介绍一个对象而已。”程慈元不吃痛,不长记性,下次还敢给谨宁介绍对象。

  谨宁回到瑞城,抱着球球看动画。

  别人会想得到他的身体,球球不会,球球还会保护他的身体。

  呼,安心了。

  谨宁枕着球球的手臂小睡了一觉,被连续发来的短信吵醒。

  第一条来自梁之庭:“我和叶公子说了好几天,他都不肯去把文身洗掉。他说除非你亲自给他洗,怎么办?”

  第二条:“我查好了,是方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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