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的过程中, 因为体质特殊，基本所有的异能者都会感觉到轻微不适，可孟梦却丝毫没有异常, 甚至血液的融入还让她觉得特别舒服，好像金丹消失以来的紧绷感都渐渐消融了。
这感觉让她舒服过一瞬就清醒过来，和秦医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秦医生察觉到了不对, 将输液管夹住，示意孟梦, “你放几个技能看看。”
孟梦点头，掌心凝出一个浮动的透明小球。
这是精神具化后模拟成水状的一种形态, 以往放出来时它都接近于无色，可此时此刻小球上却浮动着一层极淡极淡的金色光泽。
孟梦看着这层金色光泽有些诧异, 她分明没有带异能存储器，体内残存的金盾也为了手术顺利全部耗空……难道是输血导致的？
果然，秦医生一看情况就皱起了眉头，“不太对劲。你试试放金罩。”
“秦医生，我的金系神力刚刚都已经放空了, 应该放不出来……”孟梦下意识反驳，秦医生却认真盯着她, 表情不容置喙。
孟梦只得起手尝试运转旧循环，将透明小球转化成一个金罩。
本就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孟梦体内神力果然猛地凝滞，出现预料中的后劲不足, 透明小球没能转化成金罩，可它周身的金色光泽却一瞬亮了起来, 而后才迅速淡去, 彻底消散……
虽然没能转化成金罩, 可那一瞬间的金系光泽却再也无法忽视。
秦医生一眼不错的看完过程，长舒一口气，“果然是这样，还好我先试了输血！孟梦，情况复杂，你们的手术得终止了。”
孟梦盯着手上的透明小球，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看向一旁陷入昏迷的吴良，语气艰涩，“秦医生，为什么吴良的血里带着我的金系异能？他不是养丹者吗？”
在孟梦所知的换丹手术里，养丹者从头到尾都只是金丹的容器，和吴良刚怀金丹时一样，无从知道自己有金丹，也无法调用，无法修炼。
按照这个逻辑推断，吴良血液里是绝不可能出现神力异能。
怪不得折盘枝说吴良体内的异能出现了溢散，原来是金丹真的出了问题？
秦医生解释道，“我早就说了，你和吴良的情况有些特殊。其他养丹者即便怀丹一两年，也和正常人无异，可吴良不仅大了肚子，还出现各种排异反应，甚至能远程被你调用异能……孟梦，按照我的推断，如果你们真做了换丹手术，吴良立刻就会因为血液中的异能供给不足匮乏致死。”
这个结论将孟梦心头砸出一个深坑，无边的凉意和绝望从各处涌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孟梦努力控制住即将崩溃的心神，“秦医生，如果一直不做换丹手术，吴良能活着吗？”
秦医生长叹，“据我所知的养丹者里，最长一年，他们的身体就会被金丹搞到器官衰竭，命不久矣。吴良出现孕期反应，表面上看是好现象，可实际上体检状况已经有了指标下降，按照时间推算，最迟不过三个月，他就算不做换丹手术，也同样会被庞大异能拖……”
秦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将孟梦的输液管彻底拔掉，也将吴良那边的器械都收走，将手术室留给了孟梦和吴良两个人。
孟梦显然需要一些时间接受事实。
*
三个小时后，吴良从昏迷中醒来。
因为麻醉剂的关系，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飘，甚至感觉不到腹部的刀伤。
吴良一低头，愣住了。
七个月的肚子还在。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引起了垂帘后孟梦的注意，她打开摆好的饭盒，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吴良，刚刚秦医生在做血液测试的时候，发现我的异能又有了变异的倾向，说是得在等一个月稳定后才能做手术，否则我们两个都会有危险。我权衡之下就暂停手术了。”
她面色极其正常，理由也很正当，吴良盯了她几眼，没有怀疑。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那我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要继续揣着这颗丹？它该不会早产吧？”
吴良的玩笑逗笑了孟梦，她想象不到吴良早产会是什么样子，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你放心吧，金丹是不会早产的。它又不是真的小孩，你饿吗？先吃饭，等麻醉药效散掉我们就出院，一个月以后再过来。”
吴良打开饭盒，是他喜欢的三鲜饺子，清蒸鲅鱼，还有清炒西芹。
医院不可能有这么刚好的伙食，一定是孟梦特意为她准备的，昨天等她到大半夜的委屈心慌在这一刻突然消散，吴良冲孟梦笑了笑。
两个人一个金丹没了，一个马上命要没了，却都没心没肺的笑着。
病房外，秦医生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助手在旁边忍不住道，“秦医生，我总觉得孟梦瞒着吴良的做法不对，不管怎样，他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最后期限，这样至少还能提前做些准备。”
“做什么准备？”
“……就，去见见家人啊，亲友啊，交代下后事之类的。”
“不要多管闲事，孟梦很理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孟梦和吴良出院回家。
刚进家门就收到了异特局紧急加班的通知。
胡启扬失踪的事传开了，白万程液都没输完，就急吼吼的召集所有人在北海市内搜查，势要把人找出来！
看来胡启扬的金丹对他很重要。
孟梦和队友们各自对过眼神便分了任务开始“巡检”，实则暗中将检查片区告知给胡启扬，让他小心别被发现。
一夜搜查，在各方有心关注下自然没有任何结果。
白万程急了一夜，第二天再现身时，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头发都更白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担心胡启扬的下落，还是担心他和胡先能、老王之间的交易曝光。
白万程这段时间身体持续衰败，如今只能做在轮椅上，满脸遗憾的通知众人，“根据医疗研发队的实验记录，胡启扬觉醒了火系和精神系异能，疑似神裔血脉。没想到才查出来，他就被人盯上了！异特局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失踪的事，我希望这件事后，所有人都能够警醒起来，不论是神裔还是普通的异能者，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你们的队友！”
这种话由白万程这个幕后之人说出来，还真是讽刺至极。
偏偏其他不明真相的异特局队员还对白万程有着崇高的尊敬和信任，在台下大声回应。
孟梦等人也依样画葫芦的装模作样，只是私底下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提起白万程连最基本的人格尊重都没有了。
贺佑最直接，“这个王八犊子，自己把人抓丢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看他根本是想动乱人心，好有机会对别人下手。我总觉得依白万程的狠性子，等他们两方交易开始后在揭穿真相已经太晚了，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贺佑以往说出来这种激动话语的时候，招来的从来都是冷静劝词。
可这一次，孟梦居然破天荒的附和他了，“陆队，我也觉得贺佑说的有道理。白万程一天不下台，其他人就多一天危险。我们不如干脆提前揭露真相，让白万程直接下台，掮客那边知道消息肯定也会跳脚，到时候说不定出手的机会更合适！”
这法子有些激进，但却很有道理。
毕竟现在藏起胡启扬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并没有更好的法子。
思量之后，白英陈也同意了，“陆队，我也觉得他们两个说的有道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梯度大赛结束后，白万程肯定还会下手，与其等那个时候被动，不如现在直接将他拉下马，就算掮客心有不甘，我们至少不用担心异特局内部问题。”
陆队和苏叶虽然想稳妥处理，可五人小队三人投票，他们也没再坚持，商量好后就各自离开去准备。
白英陈和孟梦负责一起散播消息，两个人走出大楼，白英陈看着孟梦突然道，“孟梦，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孟梦停下脚步催他，“我们得尽快把消息散发出去，免得白万程有时间防备。”
她这副为了尽快了解事情的样子让白英陈越发觉得不对劲。
可孟梦不想说的秘密，除非被发现，否则谁都问不出来。
白英陈无奈点头，“好，我们动作快些。但是……孟梦，不管你在担心什么，我们是同生共死过的队友，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扛着，你有我们，还有……吴良，我们都会帮你的。”
孟梦停下脚步，看了白英陈一眼，轻轻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她这么着急拉白万程下马，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因为吴良没剩几个月时间了。
在这之前，她要把周围所有隐藏的隐患全部除掉，这样才能放心去灭神林里，寻找化丹的真正办法。
只有安全化去金丹，才能保住吴良的性命。
*
一场动员大会开完不过一个多小时，异特局内部就开始传播起了奇怪的传言。
说胡启扬的消失，其实是异特局内部人向掮客告密了他的神裔身份，两方联手将他抓走做换丹手术去了。
不仅如此，以前异特局那些失踪的神裔，其实也是被自己人卖了。
早就有人暗中调查了所有异能者的身份，将神裔筛选出来，想办法一一暗中除掉。
可异特局内部各类信息严密防范，有有谁能掌握所有异能者真正的身份？
恐怕也只有组建起医疗研发队的局长白万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