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师尊,你清醒一点!>第77章 你爱过吗?

  段南倾想做什么, 没人能拦着,两个蓝晚秋再惟妙惟肖,也还是被他识破, 不仅如此, 这样栩栩如生的模仿让段南倾疑心更甚,情绪都不那么稳定了。

  他朝最里间走去, 贺兰冲拔剑拦他,被一扇子打出去撞裂了青瓦白墙,莫瑭大惊, 长刀立现, 连着跟段南倾过了十几招, 终究也不是他的对手。被折扇击飞之后连带摔倒刚准备扑进门继续战斗的贺兰冲。

  “——师尊!”

  贺兰冲竖起一道结界,堵在段南倾眼前。段南倾脸色阴霾重重,转过头来, 狠狠道,“你们确定要跟我作对吗?”

  他的眼神格外可怕,瞳仁转成明显的暗红色,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处于战斗状态的傀儡死士,莫瑭心惊, 拉住贺兰冲低声道,“千万小心, 这人藏在暗处的疯魔蠢蠢欲动,别轻举妄动,否则就不得了了。”

  好不容易过了几个月的太平日子,到这节骨眼上,段南倾暴露他已入心魔的属性,一时半会儿恐怕缓不下去了。

  “现在怎么办?”贺兰冲焦急, “师尊.....恐怕……很危险.....”

  莫瑭抓住贺兰冲的胳膊,安慰道,“原本我也这么想,可现在……,或许……峰回路转,或许......也不一定。”

  贺兰冲:“……”虽然不懂师兄在说什么,但是……好吧……

  两个人都不敢动,段南倾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段南倾!”门外蓝晚秋气冲冲吼他,“老子在这儿呢?你发的哪门子疯!连我院墙都拆塌了!”

  得,又来一个蓝晚秋。

  段南倾已经不再轻易上当了,因为蓝晚秋根本不会这样火冒三丈般发脾气,但是就很奇怪的,蓝晚秋猛地甩出一鞭子,没打着段南倾很快一跃而逃,段南倾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被重伤的莫瑭与贺兰冲跌跌撞撞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往房间里走,撤了结界,去里间床帐里看,云无觅还是云无觅,并没有变成蓝晚秋,或者说,云师尊还在艰难的变换当中。

  两个徒弟守了一炷香的功夫,云无觅总算换回了蓝晚秋。大概是过于仓促,蓝晚秋看上去格外虚弱,起初要两个徒弟扶着,才能站得起来。

  “走,我们出去看看怎么样了。”外面砰砰啪啦的响,蓝晚秋缓过神来,抬脚往门外迈去。

  贺兰冲一拍脑门,道,“对了,外头有个人扮成师尊的样子,把段南倾拐走了!”

  莫瑭也想起这茬,看蓝晚秋,蓝晚秋若有所思,“你们俩都没拦得住他,那就只有你们大师兄了。眼下看来,倒也是一桩喜事。”

  两个徒弟一头雾水,“.....”

  蓝晚秋出了院门,望着远处琼楼玉宇,给徒弟们解释道,“你们大师兄,他必然是化成人形了。”

  大妖化形,须得要同等境界高手的一魄相助,化形之后的模样会无限接近赠魄之人,所以这侧面说明蓝紫不是易容成蓝晚秋的模样,而是他本身就长成那样了。

  段南倾能被他引走,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蓝紫身上有蓝晚秋那一魄。也就是说,阿紫终于将蓝晚秋的情/欲之魄完满复原。

  两个师弟也替大师兄高兴。不过片刻,便发现蓝紫根本不敌段南倾,羽毛不知道被那把利器扇薅掉了多少,直接从半空掉下来,摔落地上,现了原身,阿紫看见蓝晚秋,挣扎着缩小身形跳到掌心里告状,“师尊,他欺负我!替我报仇啊!”

  蓝晚秋轻抚他的脑袋,安慰道,“你这化形不稳定啊,阿紫。还得多练练。”

  蓝紫低下头,辜负了师尊的教诲和期望,有些羞愧,“师尊,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以为那一魄养好,就抓紧炼化形,如今看来,师尊的这一魄还得多借阿紫几天,等化形熟悉之后,再还给师尊。”

  “无妨,修炼切记不可急躁,既然能化形,不如趁热打铁多熟练,”蓝晚秋吩咐蓝紫,“看看你,毛毛躁躁的,受伤不轻,先去你那树屋打坐休养去,别让人打搅了。”

  “是。”

  阿紫蹦蹦跳跳,似乎把心中的不快都忘干净了,绕着蓝晚秋飞了好几圈,以致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蓝晚秋察觉,那是他三魂七魄之间的相互感应。虽然那一魄不在他身上,可是完整复原之后,便能感知到彼此的关联,而他,确实觉得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

  蓝紫恢复成大妖的模样飞去自己的巢穴。蓝晚秋又打发了莫瑭和贺兰冲,站在院子里,与有些疯癫的段南倾四目相对。

  段南倾暗红的眸色还没有褪下去,和蓝紫打过一场之后,不曾开口,似乎心事郁结,又似乎在克制什么。天光乍泄,朝霞蔓延,太阳要出来了。

  蓝晚秋拍拍段南倾的肩膀,“南倾,我们去散步吧。”

  他很温柔,似乎是这些日子以来,头一回这么温柔的与段南倾商量。段南倾便在刹那间将瞳色恢复正常,都忘了生气这茬,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今天出现了很多蓝晚秋,只是望着蓝晚秋呆了片刻,道声,“好啊。”

  “看样子今天会有个好天气,我们走吧。”

  南疆的任何季节都是恒古不变的温暖,不见夏炎,不见秋凉,不见冬寒,唯有春暖,拥抱着处处可遇的烂漫山花,层层叠叠,葳茙若海,那样肆无忌惮的生长,盛大又自在。

  “这才几天呢,长乐花竟将整个山谷都盖住了。”蓝晚秋走走停停,从脚边的石头缝里摘出两朵红白色的,捏在手里细细端详,不得不感慨这简单朴素之物顽强的生命,但凡有一点机会,便拼得不遗余力。

  段南倾笑道,“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怎么这会儿文邹邹的。”

  蓝晚秋转头不语,他不敢正面对着段南倾,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这是很多年以来,同段南倾并肩站在一起时,第一次感觉如此恐慌,和紧张。

  这是......怎么了……

  朝霞落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上,波浪滚滚,山野间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羊肠小路被茂盛的青草覆盖,蓝晚秋不得不另寻去处,也不知是今日触景生情还是怎的,竟然觉得一脚踩下去,都有些不忍。

  “......真美。”

  “哈哈哈哈哈,蓝晚秋,你在说什么?”段南倾觉得不可思议,长乐花见怪不怪,说美也太夸张了吧。他掰过蓝晚秋的肩膀,好奇的研究他,“哎.....不对,你脸色....不大好。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彻夜运功转圜,累的慌。”蓝晚秋笑着躲避,无法直视段南倾的眼眸,甚至觉得自己耳朵烧起来了。

  这样扭捏的蓝晚秋,还是蓝晚秋吗?

  “累了就躺着休息。”段南倾收了扇子,将他那十八般乐器提溜一遍出来选,“今天弹箜篌给你听吧,就当助你收拢灵息。哎.....弹个什么曲呢……,要不…,给你听听我自己新编的?”

  “……好。”

  蓝晚秋没所谓,段宫主多才多艺也不是一天两天。往常也是这样,两个人漫步于几十万亩的花田之中,聊聊天,说说话,累了就顺势一躺,段南倾却不知疲倦,常弹奏各种乐器给蓝晚秋听。

  虽然曲调很舒缓,不过今天蓝晚秋却躺的不够惬意。连着翻了好几次身,段南倾停手,收了箜篌,问道,“你今儿到底怎么了?”

  蓝晚秋双臂枕在脑后,侧过脸庞看段南倾朝他走过来,朝霞褪色,阳光洒落,段南倾如松柏般修长的身躯不全拢在光影里,有一半明,有一半暗。

  段南倾打开折扇,替蓝晚秋遮挡脸上的阳光,“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到底.....怎么回事?……旧伤复发?那我得替你看看。”

  他伸手过来,预备把脉,被蓝晚秋挡下,问他,“段南倾,我只是有些慌,算了,不说这个。”

  蓝晚秋试图转移话题掩饰他的无措,“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今天要用那么多蓝晚秋拦着你?”

  “哦,忘了。”段南倾故意扶额,“瞧我这记性。晚秋,为什么要让徒弟都扮成你的样子?”

  “我在......”

  他想说,我在教他们秘容术,可是话一开口,竟变成了这样,“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认出我来?”

  “……”

  这倒把段南倾问住了。他和蓝晚秋并不全然坦诚相告,也有各怀心事彼此尊重的时候。段南倾没深究过原因,当然或许也不排除他如今修为莫测,但倘若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原因,段南倾觉得这个原因其实与人修为的大小高低都没有关系。

  段南倾衡量许久,将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晚秋,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有些事情,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我对你的感知。”

  “......”

  蓝晚秋有片刻失语。如果换做是他,能不能认得出千变万化的段南倾呢。他其实有不少想要确定的事情,但都张不开口。而如今自己的三魂七魄是完好无损彼此牵连的,于是就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好却让人无措的感受,也或许,从一开始,这种感受便是隐而不现,只是到如今有了一个契机,如同开闸的洪水,泄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还是那个可以与段南倾并肩而立的蓝晚秋没错,但不能是扭捏的蓝晚秋。

  所以,要怎么说才算合适?

  可以这样问他吗:段南倾,你有没有爱上过什么人?

  或者这样问:段南倾,你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要不然就这样问:段南倾,你懂爱吗?所作所为,是因为爱吗?

  似乎都是说不出口的。

  蓝晚秋开始沉默,起身继续漫步于花海,亦步亦趋,心事重重。段南倾也不说什么,默默在身后跟着,花蔓弯弯绕,缠住了蓝晚秋的脚,叫他一时不察,差点摔倒,段南倾伸手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他的手尚且搭在蓝晚秋的胳膊上,眼眸弯弯,笑话他,“你真的,今天就跟喝醉了酒似的,这得喝多少坛啊,才能这样不正常?”

  “……”

  蓝晚秋佯装镇定,心如擂鼓。脑子里简直纠结到死。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你到底怎么了?”段南倾等不到回应,渐生焦虑,蓝晚秋此刻的情绪对他很有影响。

  蓝晚秋深吸一口气,在转身之后,看着段南倾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说道,“段南倾。”

  “嗯?”

  “你,爱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