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十二斗仙:鼠篇>第35章

  、金鼠良遇23

  蜀孑喝了点酒。

  没办法,他看开了。天君既已下了通牒,背上那些伤注定是好不了了,也别指望凡间的大夫能治。日后这就是他每日都要受的惩戒,血流不止,反复溃烂,直到他认错醒悟,重返正途。

  醒悟。正途。

  他到底偏离了什么?他又需要反省什么?

  既然药医不好伤,那就借酒浇愁好了。喝醉了,麻木了,自然就感觉不到痛楚了。所以蜀孑闷在小院里灌了满满几大壶烈白,直到人酣雨落,抱着空瓶回屋睡觉,却在恍惚中听到院门响了一声,精神地爬起来了,开门一看,竟是好几日不见的易笙。

  蜀孑来不及找伞,冒着雨跑向易笙,第一眼先看到他额上包着的白纱布,当即一愣:“你头怎么了?”

  他酒气还没散,一张口就是一股浓浓的酒味。易笙没答他,捏着鼻子嗅了嗅,两条细细的勾眉顿时一皱:“你喝酒了?”

  他不提“酒”字还好,一提蜀孑就犯晕。胃里翻腾的黄汤没下去,头重脚轻间就往易笙肩膀上栽去,人也开始迷糊上了,干巴巴地念着:“不能喝吗……你还知道这儿有个家啊……”

  明明是酒后的醉话,易笙却听得不是滋味。

  不怪蜀孑心里有怨,是他不好,从买下院子那天起到今日,算算不过只回来了两次。而蜀孑知他难处,从不去易府寻他,想来也是怕添打扰。

  既这样,人家喝点酒排解排解憋闷,我又何必不允。

  易笙一手打伞一手搀人,扶着蜀孑往屋里去。进了门,蜀孑挨着凳子一屁股落座,易笙收起伞,回身见他身上都被雨淋湿了,要替他除下衣物,却被蜀孑按住了手。

  蜀孑摆摆头,嘴里念着“不准脱不准脱”,那是他残存的意识在提醒他不能让易笙碰衣服,不能让他看到那些伤。

  醉酒的人没法跟他讲道理,易笙没往别处想,打了一盆热水,准备给他擦擦脸。

  蜀孑伏在桌上,两手撑着歪到一边的脑袋,干盯着正忙和的易笙问:“你头……谁弄的?”

  易笙边拧帕子边道:“自己不小心磕的。”

  蜀孑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开始犯困了,“啊”了一声,想想又问:“那疼吗?”

  易笙拧干巾帕,走过去扶正蜀孑的头,沿着脑门开始给他擦雨水:“不疼。”

  眼睛懵里懵懂的,蜀孑勉力睁开眼皮,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清清秀秀斯斯文文,头上包着纱布,手里捏着帕子,在他脸上小心地擦拭。因为两人离得近,他不但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还能看清这人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弯弯的眉,精巧的鼻,白皙的肌肤,说话时微张的嘴唇和洁白的牙。

  是好几回误闯进他旖梦里的人。

  蜀孑盯着易笙不松眼,突然问了句稀里古怪的话:“我要是有天走了,你会想我吗?”

  易笙:“……”

  他这一句话不止稀里古怪,还狂心大胆。

  易笙愣在那儿,以为是自己没听清。然而蜀孑还有更大胆的,他扣住易笙拿帕子的手,把它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看似还醉着,但易笙已分不清这人此刻说话的模样到底是醉还是醒。

  只听蜀孑又道:“阿笙,有人说你是我命里的劫数……我猜那人有病,你觉得他是不是有病?”

  易笙手攥在他掌心里,两人接触的皮肤都很烫,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瞬不瞬地与蜀孑对视着,耳边反复吟咏般回响着蜀孑的话,还有他此时此刻看过来的目光,那么心无旁骛,那么专注热切。

  易笙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一股极骇人的力道推着翻了个身,倒在一旁的木床上。接着,他面前就压下来一片汹涌的阴影,在他试图回神之际,蜀孑的唇莽莽撞撞地贴了上来。

  窗外已暴雨如注。

  直到这一刻蜀孑才醒悟了那些话。山涧溪也好,行云风也罢,什么吹皱一池春,什么心意,什么据守,什么蒙尘遮纱懦弱不清——原来他只是想要这个人!

  原来他一直都想要这个人。

  莽撞的突袭吓坏了易笙,易笙挥舞着手,却始终逃不出对方的压制。两人唇瓣相贴,耳鬓厮磨,蜀孑咬住他的舌头,在易笙抽气的关口上长驱直入,不由分说狠狠吻住了他!

  窗外雨势看涨,泼天的水珠像专为某场火势而来,它野心勃勃地想浇灭什么,却根本无缝可钻。蜀孑扯开易笙的里衣,将人抱到床榻中间,他虔诚地跪伏在他身体两侧,此刻模样倒像个醉鬼了,但更像头猎捕的兽,喘息间松开一点唇,用起伏的胸膛压在易笙已不着寸缕的胸口上,哑着声音问:“怕我吗?”

  从开始到现在,蜀孑只感受到易笙动作上的推扯,却没听他喊过一个字。事情不受控地到了这一步,蜀孑不后悔,他将易笙两手压在他耳边,稍抬起脸,就着微弱的烛火去看身下的人,却没想到易笙双眼润湿,无声的哭了。

  蜀孑更没想到自己的眼窝里也流出了一行泪。

  他一动不动,望着易笙,把最先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我要是有天走了,你会想我吗?”

  “哐”的一声响,是易笙扔过去的枕头砸中了烛台,屋里顿时陷入黑暗。然后便在一阵清晰可闻的抽泣声里,蜀孑脖弯上圈过来一双温热的手,有人在他怀里哭得无声,念着:“不许走……”

  夜风,暴雨,呢喃。

  体温,燥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