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枫树林不见踪影,玄子枫的识海再次被可怖的蛊虫填满。
而更令玄子枫感到恐惧的是,凇云的神识竟然开始消散,半边神识都快化成香炉内的一缕青烟。
“师尊!”玄子枫急忙伸手试图将那些四散开来的神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凇云的神识化为无形。
“师尊!!!”
“叮”!
金玉之声再响。
是凇云主动撤走灵能,床榻上的两个人同时睁开双眼。
顾不得其他,玄子枫急忙抽取自己的一部分神识塞进凇云的灵台。
“您的神识撑不住幻境,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面色苍白的凇云,新晋小雄鸡显得有些焦急,他从柜子里翻出聚宝震灵丹,急吼吼地端上茶水。
玄子枫扶着凇云饮下灵药,又将梦魂安的精油涂在凇云的眉心,面色焦急道:“师尊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说?”
“我又不是琉璃瓦做的,摔不碎。”喝了药,凇云的脸色看起来就好上许多,他还有心思取笑道:“看看你,小脸‘唰’地一下子花容失色,多大点事,至于吗?”
见凇云暂无大碍,玄子枫这才松了口气,紧紧地将凇云抱在怀里。
“师尊。”玄子枫心有余悸,声儿都发颤,“您要吓死我了。”
凇云轻轻顺着玄子枫的后背,给吓炸毛的小雄鸡捋捋毛,“没事儿、没事儿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凇云宅邸的院门。
“笃笃笃”!
玄子枫下意识地向声源处回头。
他警惕的模样让凇云不禁想起试图护院的公鸡。
“有人来找您,我去后院躲着。”玄子枫身手利索得很,正欲寻个藏匿之处。
凇云无奈地笑着,拉住了还没完全脱离暗探角色的小鸡仔,打趣道:“又不是来捉奸,你躲着作甚?”
——别说,这么一出还真挺像偷情的。玄子枫想了想,竟觉得有些刺激。
见无人应答,敲门声改变节奏,自娱自乐地“笃”出了几句欢快的锣鼓经。
俏皮的演奏入耳,凇云心下了然,“是彩儿来了。”他接着道:“还不快去给你菜姐开门?若是去得太晚岂不叫人想多了?”
“那我要是想让菜姐想多呢?”玄子枫几乎是脱口而出。
于是,舒彩在门外等了足足一刻钟的工夫,才等来给她开门的人。
还是个朱唇水嘟嘟跟抹了蜜似的仙鸡。
关好院门,舒彩看看小仙男眼中荡漾的笑意,果如玄子枫所料地想到了什么。
她被晾得太久,故意阴阳怪气道:“怎的,吃火锅辣到嘴了?”
“哎呀,不是,没吃火锅。师尊现在不能吃辣的。”玄子枫得意地暗示他们两个身上发生了某些事情,使得无辣不欢的凇云非得忌口不可。
“呵!”舒彩嗤笑一声,“我说呢,怎么摇头摆尾搁我面前嘚瑟,瞧你那小样儿。枕边风给我吹上了没?”
玄子枫眨眨眼,“哎呀,是我疏忽了。昨日匆忙,还没来得及跟师尊细说。但是从结果来看是达到目的了。”
——虽然师尊晚上依旧没捞着睡觉,但是他从早上睡到了下午,也算是睡够了时辰啊!
玄子枫理直气壮。
开屏开成这得行,也没谁了。舒彩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啧啧”咂嘴两声后径直进屋去找凇云。
却没成想,自家师尊也已经堕落得如此荒淫无道了。
三人在凇云卧室商谈。
舒彩面无表情,“凇云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您叫我来好像是要谈正事儿的。”
“对啊,谈正事儿。聆风堂暗探一事事关重大,需要彩儿相助。”凇云微微点头,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和鼻音。
茶杯被舒彩“当”地一声撂在桌上。
“兹事体大?”她调笑道:“我看您闲适得很,哪儿看得出是家里进贼?您这样也不怕被聆风堂知道?”
玄子枫满面荣光,骄傲地说:“巴不得他们知道呢。聆风堂要是知道了还得给我发钱,夸我任务完成得好,您说是不是,师尊?”
此时,凇云正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半裹在被子里,舒舒服服地枕着玄子枫的大腿。
床上支着矮桌,上面摆着零食小吃和水果。凇云伸手拿了一块椒盐炸酥肉塞进玄子枫嘴里,懒洋洋地回了句“是”,又给自己来了两块。
“……”
舒彩仰头望天,“这个师尊我不想要了,请问上哪儿退货?”
倒是正中玄子枫下怀,“那正好,你不想叫‘师尊’就让给我怎么样?”
“师尊您看,他这不叫蹬鼻子上脸叫什么?”连“师尊”的称呼都想据为己有,真让人大开眼界,舒彩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一边是亲学生,一边是亲鸡仔。凇云专心吃他的酥肉,任由那俩小崽子斗嘴去,免得怎么说都会被其中一方认为是拉偏架。
反正他们师徒向来没正形儿惯了,笑闹几句便回归正题。
玄子枫梳着膝头流淌的雪发,道:“我记得堂主好像说过,在我动身之前聆风堂并没有成功进入响玉阁的暗探。”
此番仔细梳理此前发生的事情,玄子枫得以将诸多不易察觉的细节联系起来,“打入响玉阁内部实属不易,暗探肯定要物尽其用。所以,其他暗探虽身份尚且不知,但八成还在响玉阁待着。”
“你是不是想放出自己回来的消息,引蛇出洞?”舒彩多少猜得到玄子枫的计划。
“我倒是想。”玄子枫低头看向腿上的人,无奈道:“可是师尊不让。”
凇云很想严肃些回答,奈何身体疲惫不堪、神识有损,还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得水光微润,“不行,我明敌暗太过危险,总是防不胜防的。”
当初那坛桃子酒一箭三雕,凇云舒彩双双中计,顺带也把玄子枫逼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间了他们快一年的时间。
这还只是加了些媚骨纵情的药,若是换成更阴损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舒彩眼神微动,“不过,说到桃子酒,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蹊跷。”
说着,她把小桌上的食物推到边缘,铺开纸张,画起时间轴。
“那天是鸡仔生辰,大家都忙着布置十五层公共休息室,所以我开坛确认酒水没有变质之后没来得及收拾,就把两坛酒放在1601宿舍的客厅茶几上。”
玄子枫接着回忆,“因为第二天并不是休息日,所以过了子正之时不久饭局就收摊了,丑时全员都回了宿舍。结束后我心里很乱,去观星台吹了会儿风,在操场练剑,遇到了凇云先生。”
“那时已经丑正了。”睡美人师尊终于从有弹性的大腿肌肉上爬起来,转而趴在玄子枫后背上,“练了莫约一个时辰的剑,我离开时已近卯时,彩儿若是不熬夜,马上就该醒了。”
几个关键的时间点都被标上,此时,酒坛里都有玄子枫下的药。
蘸水笔被玄子枫接过来,点在纸上,“但那天我们睡得晚,趁着菜姐没醒,我卯时把酒砸在城郊,又从酒厂里偷了两坛酒应急,卯时三刻回的宿舍。”
酒厂里带出来的酒是不可能被下药的,所以在卯时三刻之后,这两坛酒就应该是普通的桃子酒了。
舒彩蹙眉道:“这就更奇怪了。我那天早上第一节 有观文院的课,也没起得太晚,当时整个宿舍的人都睡着,我把酒收回灵玉佩里,再拿出来就是给师尊的那天了。”
“难道说,是酒送到师尊手中之后才被下药的吗?”玄子枫有些疑惑。
凇云摇摇头,“若真是如此,为何彩儿也中招了?那人不太可能同时在神木塾礼堂和我家分别给我们师徒下药,也没这个必要。药一定是在两坛酒放在一处时下的。”
“那就只可能是我动的手,为了撇清嫌疑故意让自己也中招了。”舒彩竖起三根手指道:“师尊,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但我发誓,真的不是我。”
说着,信誓旦旦的小爪子弹起了第四根手指,表示她在“发四”。
凇云被这副模样逗笑了,“还‘发三’‘发四’呢,知道肯定不是你。”他把整碟酥肉都塞到了舒彩手里,以示信任。
“不过,这也可以很大程度上缩小可疑人士的范围。”舒彩连自己都敢怀疑,想法自然是大胆的,“那人要想下手,必然是在鸡仔回屋休息到我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也就是说……”
“暗探是我们宿舍的?”玄子枫接过下半句话。
舒彩抿起嘴唇,“应该是跟我们一个楼层的。当时的天乾组都是志愿留在神木塾任教的,除了咱们俩,就是羊翟、傅燃、刘之柳。可他们都是响玉阁出身的。”
这三人都是在响玉阁内出生长大的,不可能是聆风堂的暗探。
凇云闭上眼睛,按着发痛的颞区回忆道:“你们末年弟子的时候,十六层只有两个末年弟子宿舍,一个是天乾组,另外一个就是南泽恩熙的泽兑组,成员也全是响玉阁出身的。”
也就是说,有条件下药的人全都没有下药的动机和可能。
桃子酒的事情陷入僵局。
“说到底还是聆风堂的暗探,藏得很深啊。”凇云叹了口气。他刚坐起来没多久又觉得头痛,便落回玄子枫腿上,抬手拍了下枕着的长腿,问:“可还有其他的方法辨别暗探?”
玄子枫在纸上写写画画,道:“部分暗探会在身上纹刻聆风堂密语图案,此前我不知道石榴是女孩,还以为她是为了隐藏纹身才不跟大家一起泡温泉。男生这边我都看过,没有。”
停笔,复杂的聆风堂密语图样出现在纸上。纵横交错的符号以奇异的方式排列,形成阴阳鱼的模样,有种诡异的美感。
“石榴受伤的时候我替她换过衣服,她身上没有这东西。咱们这一届里的姑娘都没有纹身的。”舒彩拿起密语仔细端详,试图从中找出规律进行解读。
没想到,还真让舒彩猜到了聆风堂密语的些许规律。
见此,玄子枫便透露了些聆风堂密语的解法,让她自己去破译纹身的图样。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屋内的光有些暗了。
舒彩拧开灵石灯,将椅子拉近床榻,认真地研究手中的聆风堂密语。
忽然,一种久违又熟悉的感觉涌上玄子枫心头,他的鼻尖嗅到了若有似无的墨香,浸在某种令人怀念而安适的感受中。
玄子枫恍然大悟,轻轻低头俯在凇云耳边道:“师尊,我怎么突然发现……她们有点像呢。”
说着,他瞥了眼舒彩的方向。
虽然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并不影响凇云理解玄子枫的意思,他也有同样的感受。
“……我也发现了,确实像。”凇云略作思考,决定以“老师”来称呼研究古代文字的玄子枫母亲,“很像玄小烟老师。”
“跟我那位表姐也是像的。”
二人会心一笑。
专注于某项工作时全神贯注的模样,由内而外透出来的亲和,活泼的性格……这么看来,舒彩身上确实兼具了两位玄子枫幼年时亲密的女性家庭成员的特质。
玄子枫终于知道,当初还是暗探的他为什么会在初见时信任舒彩,并在日后与她自然地亲近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舒彩身上与母亲玄小烟和表姐玄子淇相似的特质,才在无形中化解了玄子枫心中的防备。
被他遗忘的过去没有全然被封印剥夺,依然以某种隐秘的方式留下不灭的痕迹。
解出来聆风堂密语的舒彩回头,发现了眉来眼去咬耳朵的二人,揶揄道:“哟,你们俩小情儿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关于舒彩跟玄子枫他亲娘和表姐很像这个事情。
——要是让菜姐知道,鸡仔我小命难保。
抖机灵的荤话玄子枫张口就来,“我们在说,师尊昨夜把我看光了,自然知道我没有聆风堂纹身。”
话音刚落,玄子枫的脑袋瓜一左一右同时挨了凇云和舒彩一掌。
“让你胡说!”
——是真师徒,连训人都是同款。
玄子枫捂着脑袋,心底暗暗吐槽。
修理完满嘴胡话的玄子枫,凇云枕着修长的“鸡腿”惬意地翻了个身,缓缓阖上双眸,俨然一副不早朝的昏君模样。
看得舒彩直撇嘴,“师尊,您要是被这小子下药下情蛊了,您就眨眨眼,我会救您的。”
她知道眼前俩人儿心悦彼此已久,也能想到他们分离许多日子得腻歪腻歪、互诉衷肠。但她还是得需要些时间,才能适应自家师尊和自家弟弟搞在一起的画面。
却没成想,凇云竟捏着玄子枫的下巴,把那张谪仙人的脸扭到舒彩的方向,道:“来,彩儿,你看看这张脸,你觉得他需要给人下药吗?”
“……那倒也是。”舒彩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情蛊”二字落入耳中,玄子枫终于从自己脑子中海量信息里,翻出了被搁置许久的“拉郎配”任务,也借此发现了某些被遗忘的细节。
“菜姐,你知道不点儿有天地智灵吗?”玄子枫问道。
舒彩摇摇头。
“那就有些奇怪了。连菜姐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个暗探竟然是知道的,还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教养大管事。”
说着,玄子枫从容灵中掏出装有情蛊的木盒。
“他们倒真是异想天开,还想让我给不点儿下情蛊。南泽大师一见面就冲着我崩了三发破魂铳,直接要送我见阎王,怎么可能跟我拉郎配?”
舒彩听了也觉得荒唐。
还在闭目养神的凇云缓缓道:“不过,同窗的男生里,你确实是恩熙最亲近的那个,这点他们倒是没看错。”
作为老师,凇云以局外人的视角观察,看到的东西自然是身在其中的学生们未能察觉的。
抱玉城时期,玄子枫就在代理南泽恩熙所做灵武的销售事宜。进了神木塾后他们也常玩在一起。再加上南泽恩熙将首个制成的本命灵武直接送给玄子枫,却不取分文……
如此看来,玄子枫确实像是独得南泽恩熙青眼。
——那是他们不知道南泽大师私底下对菜姐有多好。玄子枫心道。
他玄子枫能得到“第一个”本命灵武,只是因为南泽恩熙要送舒彩灵武之前得练练手罢了。就连舒彩身上装备的小暗器、小灵武,也要比玄子枫多出不少花样。
论南泽大师的“恩宠”,玄子枫肯定得往后排。
而这些,自然也逃不过凇云的火眼金睛。
他接着分析道:“所以,那个暗探应该并不是你们小圈子里最亲近的几个。此人与你们的交际友好,但并没有触及你们关系的核心。倒也符合暗探的习惯,跟谁都不交恶、不交心。”
“没想到师尊还知道我们的小圈子。”玄子枫很喜欢这种被凇云关注着的感觉,轻轻将手搭在那双注视着他长大的眼睛上。
凇云轻笑道:“那是自然,少看你们一眼就给我惹祸,可不得看紧了?”
他们三人却也捋清了许多东西,可那名暗探的形象并没有因此变得清晰,反而是更加模糊了。
于是,舒彩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反常的地方。
“说起恩熙,我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她蹙眉道:“就算銮钖匠造和聆风堂有血海深仇,也不至于每个暗探都下红令赶尽杀绝。恩熙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我怎么也不相信她仅凭看到的一份文件就痛下杀手,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鸡仔。”
“彩儿说的有道理。”凇云也觉得蹊跷,“恩熙我也是从小看大的。她虽不善表达,但极重感情,如若事关身边亲友,定是珍重且慎重。但她此次对雉郎下手却急得很,不像她。”
师徒二人细细回忆起南泽恩熙前往皇城之前的事情,却不曾想到,南泽恩熙的所作所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愈发暴躁、偏执。
对此,凇云和舒彩大为震惊。
这些变化太过细小和漫长很容易被人忽略,直到今日他们才恍然发现——南泽恩熙已经渐渐脱离大家印象中的模样了。
想到太子南宫冶被子之卫附身多年也无人察觉,玄子枫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怕南泽恩熙性情大变,是被人冒名顶替,或者受他人的灵能、灵术控制。
凇云撑起身,手肘支在矮桌上,按揉发痛的额角,“冒名顶替倒是不太可能,恩熙皇室血脉摆在那里,还去了皇城觉醒灵能,冒牌货很难糊弄过去。至于灵能灵术……”
对此,舒彩心下已有了对策,“这几天恩熙已经回到銮钖峰修炼了。有机会我可以带着她去通实楼医疗部体检,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手段留下的痕迹。”
“厉害,不愧是菜姐。”
“嗯,如此甚好。”凇云也点点头。
安排好南泽恩熙的问题后,舒彩从容灵中取出来一沓纸质文件,伸到玄子枫面前。
“这是你缺课期间落下的各种资料和试卷,找时间慢慢做,准备补课补考。不然的话,老师们是不会让你毕业的,傻鸡仔。”
玄子枫并不是很想接过来。
——我都泡到师尊了,要毕业有什么用?做个枇杷的卷子?
然而,凇云却清了清嗓子,示意他收下离开这段时间欠下的债,脸上看似平淡,实则不许玄子枫拒绝。
——不是说好要做我爱的人、不做老师了吗?怎么还要监督我写作业?
“嘎啦”!
舒彩还把手中的纸张摇得“嘎啦嘎啦”响。
纯属被逼无奈,玄子枫只得不情不愿地接过沉甸甸的功课,顺手撂在桌上。
“嘎啦”!
又是厚厚的一摞,直接怼到玄子枫鼻尖儿底下。
“还有?”玄子枫惊了。
舒彩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钱庄放贷都得收利息呢,你这旷课潜逃的,怎的还不许加罚了?”
——好吧。女子口巴。
可玄子枫并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彩儿,多赏他几本稿纸。”凇云还想加码,“我忽然想起,他之前私闯民宅、酒里下药,我罚了一万字的检讨被他给逃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赶上了,也一并写了吧。”
玄子枫猛地回头,“师尊,您……”
——您当时没怨我?
灵幻的灵能特性极擅洞察人心,其中未尽之言,凇云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当时我哪句话说不要你、想赶你走了?谁知道你小子跑得比谁都快?”
“您当时说让我‘滚’的……”玄子枫委委屈屈一鸡仔。
凇云无奈道:“我是让你滚回宿舍写悔过书,又没叫你滚出响玉阁。”
——行吧。彳亍口巴。
玄子枫摆出生无可恋的脸,接过稿纸。
作业之多,小桌放不下。玄子枫只得将它们分门别类放在桌上。
谁知凇云竟还嫌不够,“神木塾向来都是赏罚分明,公开公正。等过了这阵子,悔过书和处罚规定还是要放在一层布告栏公示的,所以这一万字还得写份软笔才行。”
话音刚落,鸡妈妈的好蔬菜就在桌上整整齐齐地摆上文房四宝。
——你们师徒是商量好的是吗?
眼瞧着玄子枫失去了雄鸡应有的光彩,开屏开了整日的精气神儿都没了,几乎是萎靡不振。凇云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将手伸到玄子枫眼前,“啪”地打了个响指,“傻小子,抬头。”
再一看,桌上还哪里有什么卷子和稿纸?分明就是五味楼生辰宴的菜式。
化形术,还真是一门妙用颇多的实用灵术呢。
窗外已日沉西山,凇云宅邸中的灵石灯氤氲着点亮了夜色。
舒彩抬头看一眼窗外,道:“旁人不知道鸡仔回来,见日落了师尊还与学生独处定会起疑。我先回去备课、批作业,等下发个传音给恩熙,约她明日去通实楼体检。”
说罢,舒彩转身开溜。
可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九曝日燥雪花牛”“薯蓣脊肋百沉浮”“火炙项上脔”“酱香螃蟹煲”“酥衣美人姬”……
换作他人或许会想换个套餐,毕竟这几道经典的招牌菜再怎么好吃,每次宴会都吃同样的菜式也会腻。
可对于玄子枫这个归来的羁旅之人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啊,怎么可能不好呢?
热腾腾的长寿面被塞到玄子枫手中,白气带着高汤的鲜美钻入鼻尖。五味楼的面点师傅手艺高超,抻的面条筋道绵长,一根面就能塞满一碗。
“我的好雉郎要不折不断,长寿平安。”凇云拿过漆木的筷子,笑道:“一口气吃完,可别咬断了。”
玄子枫低着头,咽下混着几颗眼泪的长寿面。
作者有话要说: 鸡仔的聆风堂分店——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暗探课堂之密语的简易加密方式
讲师: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鸡仔
鸡仔:敲黑板,介绍几种入门级别的暗语传递方式,在不使用特殊密文的情况下,如何对普通文字进行加密处理。
一、倒写
将一段文字自后向前书写。
如:“师尊与我亲嘴鸣咂有声”加密为“声有咂鸣嘴亲我与尊师”。
优点是方便快捷,缺点是容易被破解。
课后习题:来起了硬动涌潮春也己自物那间腰仔鸡弄扪手纤脸着红尊师。
二、乱码间隔真实信息
在固定字数中添加真实的文字内容,并在开头给出间隔字符的指示。
如:“师尊喜欢被抱着正面来”加密为“二更天,不算师父的尊者不喜苦,合欢枝头被雀鸟抱窝占着,正是人面何处来迎春。”
“二更天”暗示为以后的文字隔两个字是正确信息。
优点是加密等级略高,缺点是文字量太多、能传递的信息较少。
课后习题:三更天,一驭灵师拜见了尊贵的某高人,练习潮水呼吸的修炼法,时而向诸侯国师的后人请教面部肌肉咬肌训练得法,有些特殊的秘别人不知紧要。
三、混合式
将以上两种方式混合编码。
先去除乱码,后恢复倒读。
课后习题:二更天,拆分臀字有翘妙的腰领写窄些没有其它尊守教师。
没有人给批改课后习题的,讲师被鸡妈妈拖走进行思想品德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