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论死亡这档子事>第194章 牛奶

  陈久一向是很乐观的,而此时身在困局他周身却萦绕着一种乐观到盲目的氛围。

  像是在悬崖边上踩钢丝的人,他一个劲的往前走似乎只看到了眼前的路,而周遭都是心惊胆战的惊呼。

  悬崖边上踩钢丝的人是否会恐惧,大约能弄清这个问题的也只有悬崖上的风了。

  午饭之后陈久就回了房间,一直呆到了傍晚。

  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陈久已经很久没过过了,他躺在沙发上玩了一下午的消消乐。

  傍晚甘离翻窗进来的时候,正踩在一声声“unbelievable”的尾音上。

  陈久玩游戏玩的太专注,直到甘离已经翻窗进来走到他身边了,他才反应过来。

  而正巧此时他也消灭了手机屏幕上最后一个彩色方块,欢呼雀跃的背景音乐礼炮般绽放开来。

  陈久见到甘离的身影,立即丢下了手中的手机,举着手朝着甘离索要一个拥抱。

  甘离一把抱起了沙发上的陈久亲了亲他的脸颊。

  但陈久则侧过头直接吻上了甘离的唇,他几乎是整个人都粘在了甘离的身上,像一只挥舞着吸盘的八爪章鱼,非要邀请拥抱他的潜水员跳一支舞似的。

  他们亲吻了一阵,嘴唇分开时,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

  陈久似乎觉得这声音有趣,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继而昂着头在甘离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又连续“啵”了几下。

  他笑嘻嘻的勾着甘离的脖子挂在爱人的身上,甘离则搂着陈久的腰,他们二人亲密的仿佛要融为一体般。

  陈久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似乎只想傻笑。

  甘离则一把抱起了陈久,托住了他的屁股把他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哥……”

  甘离喊了陈久一声,声音有点哑。

  陈久亲了亲他的唇,等着听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结果甘离抱着陈久走了三两步,就将其压到了床上。

  陈久理所当然的放开了四肢平铺在了床上,他以为接下来理所应当的也应该发生点什么,他连类似“来吧,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这种台词都准备好了。

  但是甘离把他放下之后却没有再接着干什么,只是轻轻的趴在了陈久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像是想要一遍遍的确认着什么似的。

  他们俩就保持了这样的姿势好半天,谁也没说话,房间里一时只有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响。

  最后还是陈久先有了动作,他伸出手摸了摸甘离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手法像是在摸一只炸了毛的猫。

  甘离趴在陈久的胸前,拿侧脸眷恋的蹭了蹭陈久的胸膛。

  过了好一会,甘离似乎终于松散了精神。

  他起身枕到了陈久的身旁,搂住了他。

  “哥,隐村里老人的电子镣铐可以解开了,但需要时间,最迟今天早上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说着甘离搂紧了陈久,他叹了一口气似乎一刻都不想放开身边的这个人。

  “这是好事啊。”陈久高兴道。

  接着他又道,“我今天从闻人墨那边收到了消息,三天后解除封印的阵法才会开启,如果明天能把老人带出去,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久得知甘离的速度这么快,很是松了一口气,

  听到陈久这么说,甘离的眼睛也亮了亮,但他还是有些顾虑,皱着的眉头一直也没松开。

  “三天,就算是从我被抓进隐村那天开始算,现在也才第二天。放心,梨砸一切都还来得及。”说着陈久拍了拍甘离。

  甘离想了想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可了陈久的说法。

  “但即使是这样,阿久你也要注意安全。”

  “今晚我会带着解除电子镣铐的程序员连夜行动,到时候为了保护程序员和其他老人的安全,今晚我可能没法过来了。”

  说着甘离直起身,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纸符咒。

  那符咒泛着隐隐的血腥味,似乎是不久前才用鲜血绘制而成的。

  甘离用红绳将符咒戴在了陈久的脖颈间。

  “哥,不要取下这个符咒,关键时刻它或许能发挥作用。”甘离小声的叮嘱着。

  陈久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符咒,接着看了看眼前的甘离,他仰头吻了吻他没有说话。

  陈久最终没有拒绝甘离为他戴上的符咒,因为易地而处,如果如今身在困局里的是甘离,他也会与甘离做出同样的选择。

  甘离说完之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息采集器插入进了陈久脚上的电子镣铐中。

  接着他又说道。

  “我给公司所有人都放了假,把公司的年建提前了,让闵文带上妈和爸还有公司所有人今晚就出发一起出去旅游。”

  “哥,你不用担心了,外面的一切我都处理好了。”

  甘离说完过了片刻,信息采集器亮起了红光,这代表着信息采集已成功。他握住了陈久的脚腕,低下了头拔下了插在电子镣铐上的采集器。

  电流在空气中“嘶嘶”的鸣叫了一会,陈久赤着脚踩了踩甘离的腹部。

  他一把揪住了对面人的衣领,将其拉近了,吻了吻对方的唇。

  “这是奖励。”陈久轻声说着。

  “称呼不错梨砸,继续保持。”说着陈久笑着搂住了甘离脖子,栽倒在他的怀里。

  甘离也被陈久这么一调戏,当然也想到的刚才他称呼陈久爸妈为爸妈的事了。难得的他面上露出了点羞赧。

  “好。”甘离抱着怀中的陈久回应了一声。

  不过今夜注定匆忙,小情侣还没甜甜蜜蜜恩爱一会就得分别了。

  甘离走的时候天刚暗下去,陈久站在窗边看着甘离隐入进无边的夜色中,他叹了口气,站在窗边望着那片夜色看了许久。

  今夜似乎注定是曲折匆忙的。

  月夜下半妖食堂的废墟前,依旧有许多半妖忙忙碌碌的抬着各种材料进进出出,似乎在维修着什么。

  甘离翻回了老人们居住的院子里,戴着厚底眼镜的程序员坐在昏黄的角落里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破解的程序。

  屋中的老婆婆坐在灯下,手里穿针引线的不知在缝些什么东西。

  独自待在房间里的陈久在窗边坐了一会,困意渐渐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便准备回去睡觉,为明天的出逃养精蓄锐。

  但洗漱完毕的陈久却没能睡多久。

  他也分不清他到底睡了多久,可能是几十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总之最后吵醒他的是一阵敲门声。

  陈久迷迷糊糊的开了门,发现顾浮秋正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外。

  “小久,我可以进去吗?”顾浮秋问了一句,但还没等陈久回答,他便当被默许了似的端着牛奶进了屋。

  陈久刚醒还有点迷糊,他在门边迷迷糊糊的站着一时间竟没有发现顾浮秋行为的异常。

  他揉了揉眼转过身,盯着顾浮秋看了好半天才稍微清醒一点。他往前走了两步想再走回床边补眠,不料经过顾浮秋身边的时候手中却被他递了杯热牛奶。

  “小久,喝杯热牛奶吧有助于睡眠。”顾浮秋说道。

  陈久手中拿着牛奶杯,看了看牛奶又看了看顾浮秋顿感一阵无语。

  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就为了给我喝杯牛奶,说牛奶有助于睡眠……

  这是什么“怀民亦未寝”的剧情?陈久一时间有些槽多无口。

  他端着牛奶走到了床边,虽然有些郁闷但他也没表现出来。

  “好,我先放在这,我一会喝。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陈久问,说着他便把手中的牛奶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久小时候的一些事,所以端了杯牛奶过来,我记得小久小时候很喜欢喝牛奶。”顾浮秋答道。

  陈久听顾浮秋这么一说也还有些懵,一时间他也不记得他小时候哪一阵子对牛奶狂热过了。

  不过听顾浮秋这么一说,陈久又转而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有一阵子他对牛奶狂热过。

  那还是他大约十岁的时候了,那时候明明甘离小他一岁,结果刚九岁就突然窜了个,远远不是初见时的小豆丁了。

  陈久不服气,但也没办法,甘离那时候还是整天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只是小尾巴个子长的高,足足比陈久高了半个头,那时候甘离站在陈久身后,一低头就能看到陈久的脑袋顶。

  身为老大,怎么能天天被小弟瞅脑袋顶,少年的陈久还是有几分傲娇的。虽然他表面上从不谈论身高的问题,但是背地里天天追着陈建国问怎么能长高。

  陈建国看着抱着他大腿耍赖的儿子,最后和陈久说了一大堆长高的“秘密”方法。

  比如什么多听爸爸妈妈的话就能长高了,多练好法术就能长高了,多喝牛奶就能长高了……如此的方法陈建国说了一大堆。

  陈久就记得其中一个最简单也最不费事的法子了,那就是多喝牛奶。

  所以那阵子陈久天天狂喝牛奶,一天三顿牛奶喝到饱,很快家里的牛奶就被他喝光了。

  想到这,陈久突然记起一件事,那时候他们家附近搬来了一户人家,那家人里有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小哥哥。

  小哥哥好像生了病,不经常出门。但那个小哥哥却经常请他喝牛奶,教他叠纸鹤。

  那是一个头发和牛奶一般颜色的少年,听附近的大人说那个小哥哥好像患了什么白化病,所以不能经常出门。

  现在想来,陈久似乎记不得那个小哥哥的名字了,也不记得他长的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鹤,还有那些牛奶。

  陈久的对于那个人的记忆仿佛是出了什么差错,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干扰着他记清记忆中那个白发少年的模样。

  陈久对于那个教他叠纸鹤的少年最后的记忆,也只是记得没过几个月那户人家就不知因为什么事,搬离了陈久家附近。

  陈久后来想起来,再过去的时候,能见到的也只有空空荡荡长满野草的庭院了。

  因为这段相遇实在太过短暂,不过短短几个月,这在陈久二十多年的记忆中实在占不上什么分量,像是一阵风或者一朵花,美好则美好但是太过短暂,像是回忆中的一段无关紧要的背景插曲。

  直到现在提到牛奶,陈久才终于记起来了这段往事

  但现在看来这样的相遇未免太过巧合。

  “你是当年教我叠纸鹤的那个人?”陈久道。

  顾浮秋笑了笑,像是很开心似的。

  “小久,你记起来了。”

  “那当初?”陈久问的有些犹疑,他也没想到原来他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童年,原来美好的背后暗藏这么多的波涛汹涌。

  “那时我刚刚加入‘盘古’,‘盘古’其实早对持有五彩石的家族有所查探,那时有一队人被‘盘古’派出安插在陈家附近,留作准备。”

  “那一队人中便有我。”顾浮秋全盘托出了当年事,倒也坦荡。

  果然这不是巧合,意识到这点的陈久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记得那时,小久你很喜欢喝牛奶。”说着顾浮秋看了看陈久床边桌上摆放的牛奶,笑了笑。

  陈久笑着打了个哈哈,以掩饰尴尬。

  “人总是会变的嘛。”陈久说。

  是啊,谁都在变,无论是人还是半妖,谁又能始终不变呢?

  陈久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白发青年,谁又能想到小时候那个体弱多病教他折纸鹤的白头发哥哥,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一心要毁天灭地的“盘古”首领了呢?

  “小久现在不喜欢牛奶了吗?我记得之前我给小久送牛奶的时候,小久说不喜欢。”顾浮秋低落的说着。

  “哈哈哈哈……还好还好。”

  陈久突然想起了顾浮秋上次送牛奶的情形,那时候他还被甘离压在门板上亲呢。

  陈久有点心虚,连忙端起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以作掩饰。

  “人总是会变的嘛。”陈久又重复了一句这句话,说完他举了举杯道。

  “上次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想喝牛奶,现在好了。”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接陈久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小时候你在我家附近呆了几个月,之后突然搬走了?当时怎么了?”陈久问道。

  顾浮秋听了这个问题回想了一下,他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当时我们离开,是因为陈老天师。”

  “陈老天师察觉到了‘盘古’安插在他家附近的人手之后,有一天去了一趟异事处,举报自己家周围有‘盘古’的不法分子作祟。”

  “那时‘盘古’不想和异事处提前对上,所以收到消息后便提早撤离了。”顾浮秋说道。

  陈久打了个哈欠,他有点困,但是听顾浮秋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也确实是他老爹陈建国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盘古”能提前收到风声,果然那时异事处里就有盘古安插的人了。

  顾浮秋似乎看出来陈久所想了,于是他解释到。

  “不,那时‘盘古’听到的风声不是从异事处传出的,而是陈老天师自己放出的。”

  放出消息让“盘古”自己知难而退,不费任何刀兵血刃,轻而易举的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陈老天师真是奇人。”顾浮秋感叹道。

  那确实,陈久心里附和了一句。

  他有点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还想问,自那之后顾浮秋都在“盘古”中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现在的“盘古”首领的。

  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连天的哈欠所吞没了。

  “你……”

  “你!”陈久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连忙站起身来,但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还是顾浮秋伸手扶住了他。

  陈久想说话,但很快他发现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了。

  这时,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那杯牛奶有问题。

  陈久努力的想保持清醒,但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很快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晕过去的前一刻,陈久恍惚间听到顾浮秋似乎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陈久尽力去听,但实在抵不住药力,最终还是昏迷过去了。

  “小久,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浮秋哥哥。”

  顾浮秋抱住了昏睡后的陈久,轻轻与他说着,这一刻他凝视着怀中之人仿佛在凝视着什么珍爱之物。

  窗外,月光悄悄的摇晃着,山边似乎有云漫上,漆黑的云压着一些寒风,吹动了千顷万顷的林梢,这似乎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雪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