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第30章 洞房花烛

  许愿乖乖坐在火锅床上, 背挺得直直的。

  屋外喧闹声很是持续了一阵,似乎是司鹄等齐誉韬的手下想闹洞房,一个劲儿的起哄, 还有给齐誉韬助威的。

  然而这个洞房闹得很一言难尽,因为新郎齐誉韬根本不说话, 众将士们完全只能演独角戏。如此起哄半晌后,屋外安静下来, 不断传开脚步声远离的声音。大伙都散了。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一盏茶的时间, 旋即, 房门被推开,齐誉韬一人走进来。

  “见过王爷。”房内的婢女整齐划一的向齐誉韬欠身行礼。

  喜帕下的许愿眨眨眼, 唇角笑容愉快而狡黠。

  齐誉韬见许愿坐得那么乖,好似一团热烈又安静的红色蔷薇, 心中不免微动一下。她不闹的时候, 看起来也是宁静舒心的。

  周遭全是红色, 如一片喜庆的红色海洋。红烛摇曳, 灯火通明,窗纸上硕大的一个个囍字非常冲击视野, 还有婢女们嘴角洋溢的笑容……这一切营造出一种梦幻温馨的氛围, 齐誉韬也被这种氛围浸染内心。

  他恍然就切身的感受到,他成家了。

  举步向许愿走去, 立在许愿身侧的婢女们, 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玉如意, 向齐誉韬躬身递上。

  “请王爷为王妃挑开喜帕。”

  齐誉韬默然拿起玉如意,面对许愿,将她的喜帕挑下来。

  揭开喜帕的瞬间,就像是有一盆璨烈的鲜花骤然开放, 带来惊艳四座的感觉。一张画着精美妆容的活泼小脸,出现在齐誉韬面前,倒映在他眼眸里。

  许愿皮肤白,上妆后更像是官窑烧出的细腻白瓷,质地如脂。她五官生得小巧玲珑,鼻梁纤纤挺直,樱唇水润润的像是橘红色的花瓣。素来她一双眼最为灵动,倩然如珠,眨巴着看齐誉韬。

  平日里许愿总穿白色,便像是生长在雪地中的婷婷白昙。而眼下这一身热烈精美的红色,则衬得她好似六月里红彤彤的石榴花,烈烈如焚。

  灵动、狡黠、可爱、美丽、娇柔,这些词汇此刻全都集合在她身上了。

  齐誉韬委实愣了一下,这一瞬,他眼中光芒是凝滞住的。

  直到许愿忽然开口,齐誉韬才回神。

  “怎么样怎么样,我好不好看?临行前我问我师父了,她说我好看,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我是她徒弟才赞美我的啊,所以你来说。齐誉韬你说我好不好看,你说啊说啊说啊!”

  齐誉韬是在许愿一开口时就回神的,回神这瞬间宛如从梦中惊醒,有那么一丝恍然。他听完许愿这劈头盖脸一段话,甚是无奈,竟有些想笑了。她果然一开口就是这模样,甭管打扮得多惊艳。

  他向着许愿缓缓点了下头。

  许愿觉得齐誉韬这个点头动作挺郑重的,所以说他也觉得她好看,没说违心话。她高兴的眉眼弯弯:“好棒!王爷说我好看了!”

  她又双目一瞬不瞬盯着齐誉韬,双手抬起置于下颌,一脸欣赏之态,喃喃道:“齐誉韬你也很好看啊,头一次看见你穿红衣服。虽然黑衣服很衬你,但红衣服也不错啊。反正你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的,我是说真的啦!”

  “嗯。”齐誉韬回应了一声。

  几位婢女见她们的主子开口说话了,不禁交换惊讶和喜悦的眼神。她们几个没有经历选妃现场,平日里见到的只有那个一天下来几乎一言不发的齐誉韬。如今见主子似有“好转”的迹象,大家都乐见其成。

  婢女们收回玉如意和喜帕,继续说:“请王爷和王妃用膳。”

  齐誉韬便用眼神示意许愿起来吃饭。

  许愿却故意不起,一双小腿吊在床下踢来踢去,说道:“你喊我起来我再起来,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

  齐誉韬闷着脸,沉默片刻,说道:“起来吃饭。”

  婢女们再度交换惊喜的眼色。

  许愿昂起头,颐指气使道:“你拉我起来我再起来,坐久了腿都麻了。”

  齐誉韬只好将手递给许愿。

  许愿得逞一笑,马上把手搭上去,握住齐誉韬的大手。齐誉韬轻轻一使劲,就把许愿带起来了。

  他牵着许愿去桌子边坐下。

  许愿一坐下就又开始倒马奶酒,她给齐誉韬到了一杯,真诚说道:“谢谢你准备的马奶酒,我真的太喜欢这个味道了。听说是你自己酿制的,齐誉韬你好厉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我还愁没法总去楼兰国喝马奶酒呢,这下好啦,以后就喝你自制的马奶酒!”

  齐誉韬接过许愿递给他的酒杯,道:“嗯。”

  许愿噘嘴道:“你除了‘嗯嗯嗯’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齐誉韬稍有停滞,然后闷着脸拿筷子夹起一块粉蒸肉,放进许愿碗里:“多吃菜。”

  “这是肉啦。”

  “……肉也多吃。”

  “真是闷棍。”许愿嘀咕。

  许愿虽嘴上说齐誉韬闷,但她确实一直笑着的。她觉得齐誉韬……怎么说呢?比她刚开始见到他时好转一些了,就算平常只说“嗯嗯嗯”或者蹦出三两字,也比初见时不到非说话不可就不说话的状态进步不少。

  再看旁边为两人布菜的婢女们,她们都对齐誉韬的进步特别欣喜。许愿也乐观起来,笑盈盈道:“好棒,齐誉韬你刚刚总共说了十三个字,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以后你一定会越来越话多的!”

  齐誉韬动作不着痕迹的一僵,并未能教周遭人察觉。他心中动了动,为许愿这句话而感到怔忡和陌生。仿佛有遥远过往的灰黑色残影掠上心口,齐誉韬这一刻不禁去想,他以后真的能越来越话多吗?

  他忽而挽起自嘲的一点苦笑,淡淡的转瞬即逝,没让许愿她们察觉。

  她要是知道,他的闷棍背后所背负的是什么,可还能说出这般乐观理想的话?

  齐誉韬没有再想下去,他只应了声:“嗯。”便接着给许愿夹菜。

  齐誉韬很好的秉承了适才说的,“多吃菜,肉也多吃”,给许愿夹菜又夹肉,在许愿的碗里堆成一座小小的塔。

  许愿忍不住大快朵颐,心里美滋滋,只觉齐誉韬虽话不多,却比那些舌灿莲花只说得好听的人强太多了。

  待用膳过,婢女们端着合卺酒上来,说道:“请王爷和王妃饮下合卺酒,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齐誉韬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他和许愿各自拿过一杯,把合卺酒喝了。

  许愿咽下合卺酒后,露出很是浮夸的表情,哽道:“这酒不就是‘江上泪’吗?”

  “嗯。”齐誉韬应道。

  一个婢女补充道:“王妃,江上泪是我们浔阳的名酒,有古语说‘曲终人醉,多似浔阳江上泪’。”

  “我知道啊。”许愿捂着胸膛上下搓动,像是在消去酒水在她喉咙里留下的余味,“我还知道下一句是‘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

  她很想说一句“难喝死了”,这酒许愿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但毕竟是合卺酒嘛,齐誉韬又不知道她讨厌江上泪,喝了就喝了,寓意好就行。

  喝完合卺酒,婢女们麻利的收拾桌子,将饭菜酒水等等都撤下去。

  许愿则蹦蹦跳跳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摘去簪花首饰。

  卸掉这些首饰后,整个脑袋都觉得轻松不少。许愿又跑去卸妆洗脸,不亦乐乎。

  看她兴致如此高涨,齐誉韬眉头蹙起,忽然就产生一道念头,想着该不会她不知道洞房花烛夜该做什么吧?

  他虽接触的女子极少,却也知晓女子新婚之夜多逃不过紧张羞涩,哪像许愿这样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待会儿要去出游。

  再一想,她是怪胎,行事和思路本来就与旁的女子不同,现在这样仿佛也不奇怪。

  齐誉韬边想边去洗脸,他拿掉玉冠和发簪,散去头发,然后回到洞房。

  房中的婢女们这会儿已经撤退干净了,她们将桌子收拾得整齐干净,只体贴的留下两杯水。

  齐誉韬看看满屋子的红色,和一双明亮燃烧的红烛,面无表情坐到床上,微蹙眉。

  不多时许愿也回来了,她相当愉快,满脸遮不住的笑容。看见齐誉韬时,她双眼一亮,提着裙子就跑到床边在他身侧坐下。

  “我回来啦!”她兴致勃勃说。

  “嗯。”齐誉韬低沉应道。

  两人并排坐,许愿探着脑袋笑嘻嘻看齐誉韬。

  不知是不是职业缘故,齐誉韬的坐姿总是非常端正井然,背挺得直,双腿微微岔开,既冷酷威严又大刀金马的,好似这里不是洞房而是军帐。而他的个人性情此刻也反映到坐姿上了,他双手齐齐放在两膝膝盖上,相当一丝不苟。

  虽身着红袍,披头散发,但齐誉韬仍是不改端肃稳然之态,好似一块磐石。只是他的视线一直往许愿这边瞟,许愿抬手在他胳膊上戳了下,迎上他微微蹙眉的脸孔。

  许愿忽然笑出声来,她晃晃手指说:“齐誉韬你好像有点紧张啊!我戳你的时候你都僵了!”

  齐誉韬被这话搞得顿时心里一憋,一时间眉头蹙得更紧,唇瓣翕动,憋出几个字:“口无遮拦,不要乱说。”

  “哇你说了八个字,好棒!”许愿高兴的说,“我没乱说啊,你明明就是紧张,还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齐誉韬眼眸一深,他胸膛起伏几下,在心中说:这是洞房花烛,你认为本王能把你怎么样?

  心中这样想,齐誉韬面上还是闷闷的,还顺手把革带扣得紧了一些。

  是,他确实有些紧张,毕竟此事于他也是头一遭。但是被许愿这般大剌剌直接说出来,齐誉韬藏在头发里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烫起来。

  这小姑娘一天天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被许愿这么一气,齐誉韬又不能不想到三次选妃的惨痛经历。第一次被许愿抬手就是一巴掌,第二次被许愿当众扒裤子,第三次她抄起棍子追着他打。每次对他来说都堪称啼笑皆非乌烟瘴气,到现在还总疑神疑鬼觉得要掉裤子。

  而许愿呢?不仅反以为荣开开心心嫁入王府,这会儿了还要出言刺激他一把。

  齐誉韬不能不承认,似乎自从卯上许愿以来,他就从没占过上风。如今把她娶过来,放在自己房间里朝夕相对,那他往后是否再也无法翻身?

  越想越憋屈。

  又瞟了许愿一眼,忽然发现,许愿双颊也开始泛红。齐誉韬眼中一黯,看她的神态,似乎也不是完全不紧张?似也有些羞?

  “看看看,看什么看啊?”许愿忽然怼了齐誉韬一句,低下头嘟嘴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齐誉韬没听见。

  但看许愿这样子,齐誉韬认为她是心虚了。就说她到底是小姑娘,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到了洞房花烛夜也架得住。

  齐誉韬心中蓦地浮现一道念头:摊上这样一个小姑奶奶,平日里打也打不得,训也训不得,只能由着她闹。但自己毕竟是男人,身强体壮,就算白天由着她蹬鼻子上脸,到了晚上关上门她还能敌得过他吗?

  这道念头继续在齐誉韬心中延伸,转化成一股对许愿的“报复心”。他堂堂大男人,终于有机会报复这小姑娘一雪前耻了!

  许愿见齐誉韬一张砖块脸半天没吱声,她用手指戳他一下,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齐誉韬眉峰微曲,一双如同黑色鹅卵石般的双眸,黯光流转睨着许愿,一言不发。然他此刻的神情观来有些让人瘆得慌,就像是一只被压抑太久的豹子,终于走出笼门,眯起眼睛,直起尾巴,一步步接近他的猎物。

  齐誉韬本来就自带战场杀伐之气,如今这种气息融合在红红的房间里,被一对红烛的火光修饰着,既如泰山压顶般有震慑力和威胁力,又有种新婚夜男人那暧昧的侵略性。

  许愿察觉到齐誉韬看她的眼神变了,她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什么。许愿顿时抱住自己小小的身子,往后坐了些,眼含戒备瞪着齐誉韬嗤道:“喂,你想干嘛?”

  齐誉韬见许愿居然被唬住,心中竟一派暗爽,她也有今天!

  可谁想许愿又一哼,用古怪而带着嘲讽的眼神瞪他一眼,然后倏地朝后一躺,仰倒在床。

  她还伸开双手双脚,摆出一幅砧板上之鱼的模样,说道:“来吧!”

  齐誉韬:“……”

  顿时所有的暗爽都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剩下一捧可怜的死灰。齐誉韬气得额角直抽,她摆出这么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他还怎么下得去手?心中霎时气郁无力。

  偏偏许愿躺在那里,那张嘴还在叽里咕噜不停的说:

  “其实你想来可以直说的啊,我虽然有些怕,但也不至于当回事。你直说不好吗?多说几句话给人家听听都不行。算了算了反正我躺好了,明天再和你说道!”

  “喂你怎么还不来?你看我干什么?看看看,看什么看,你倒是说句话!”

  “齐誉韬你干什么呢?再傻闷着我就自己睡了!”

  “齐誉韬……啊呀!”

  最后许愿如弹珠炮轰的一番话被齐誉韬打断了,她看着猛然扑到她身上的男人,离得那么近。

  她双眼瞪大,尔后抬手就去掐齐誉韬的后脖颈,踢着双腿骂道:“齐誉韬你个坏蛋!你是坏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