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机场。

  拍摄完的公益短片的盛言闻赶在生r.ì当天返回, 他刚从VIP通道出来,意外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车牌号。

  还没等盛言闻回过味,贴了防窥的车窗就摇了下来, 穿戴整齐的时洲扯下自己的口罩, 扬唇和他示意, “言闻, 这里。”

  “……”

  盛言闻愣了两秒,直到身边的助理咧开嘴示意,“闻哥, 洲哥亲自来接你了!”

  亲自来接?

  盛言闻默念着这个词汇, 三步作两步地靠近, “你都没国内驾照, 怎么开车来的?我一不在就胡闹?”

  时洲早些年在国外考取了驾照, 后来在国内出道后就一直有公司接送, 私下也有盛言闻这位免费的专车司机。

  时洲没想到一见面就得面对盛言闻的‘教训’,嘴角立刻往下一扯,“谁胡闹呢?我又不敢知法犯法,喊了代驾来开的。”

  “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亲自来机场接, 你倒好,上来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

  时洲没好气地把车钥匙丢给盛言闻,“喏,你开回家。”

  盛言闻听得直发笑,“让代驾开来机场接机, 然后要我自己开车回家?你倒是图便宜。”

  时洲理直气壮, “怎么?不愿意就算了,我今晚也懒得给你这个奔三的老男人过生r.ì。”

  盛言闻由着他口头上争赢, 绕着走到驾驶位,上车前还不忘看了一眼近处的工作团队。

  工作人员们十分配合,“闻哥,你们自便!生r.ì快乐!”

  刚下飞机就能见到时洲,盛言闻心情显然不错,他难得笑应了一声,“这几天辛苦了,今晚吃顿好的,费用找我报销。”

  得到一片欢呼道谢后,盛言闻才带着笑意进了车内。

  时洲重新系扣上安全带,“走吧,盛师傅。”

  盛言闻任劳任怨地发动车子,随口问,“今晚去哪儿?”

  时洲压根没设置导航,“回家。”

  盛言闻挑眉,“回家?”

  他还以为时洲这亲自来接,是为了带他去外面餐厅吃一顿。

  时洲颔首,“你不觉得待在家里更自在吗?”

  盛言闻听见他的说辞,眼色晃动微妙笑意,“嗯,是更自在。”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长了,时洲一眼就看穿了他流氓的内在本x_ing。

  他脸颊隐约有些发烫,“你想什么呢!我是怕你这两天拍摄累了,外出还不如在家方便。”

  “生r.ì蛋糕已经提前订好了,我没什么做菜天赋,直接请了西餐私家订制。”他瞥了一眼车盘上的时间,“这个点回家差不多。”

  盛言闻瞧见时洲这急于转移话题的模样,唇侧的笑意更为明显。

  于他而言,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当年,刚在一起的时洲也是这样,宁愿宅在家里过双人世界的小r.ì子,也不愿意跑到外面瞎折腾。

  时洲被盛言闻的视线盯着脸颊一阵滚烫,催促,“你、你看我做什么?这边只能临时停车半小时,你赶紧的。”

  “好。”

  这个点正好避开了下班高峰期,两人一路顺畅到家也才五点半。

  时洲松开安全带,还不忘将开始前的‘戏’演完,“谢谢司机师傅。”

  盛言闻配合回他,“客气,有时间一次x_ing把这段时间的车费上j_iao了。”

  时洲合上车门,哼声,“说起来,等《游戏人生》录制完,我得抽空去考一下国内的驾驶证。”

  盛言闻锁上车,跟进,“怎么突然想着去考了?”

  时洲说出自己的考量,“打算在国内长期待着,还是考一个驾照更方便?”

  国内长期待着?

  盛言闻被开头半句话轻而易举地取悦,忍不住伸手去牵时洲的手,“也好,说不定以后接现代戏有需要。”

  “……”

  时洲的目光随之往下一移,他看着被盛言闻拢住的手,嘴角微扬,“从这儿到家门口才几步路?干嘛还要牵手?”

  盛言闻见他没拒绝,不由自主地牵得更紧了一些,“怕你走丢。”

  当初,他把‘失忆’的时洲带回家时,对方陌生得连往那边走都不清楚,现在即便记牢了,盛言闻也想着牵着他一步步回家。

  时洲感知到盛言闻起伏的心绪,轻晃着手腕回应,“不会再走丢了。”

  盛言闻示意,“走吧,不是说请了上门的西餐定制?”

  时洲颔首,边走边说,“定了五点四十上门,下午出门得太急,忘记带了手机,我待会儿就……”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道熟悉的声线骤然响起,“小洲。”

  “……”

  时洲陡然卡壳,有些慌张地朝着声源来源望去,果不其然,家门口正站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对方打扮得格外温婉,一身淡青色的改良过的旗袍格外显示出韵味,虽然眼角眉梢留下了岁月的皱痕,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美人风骨。

  时洲反应了两秒,“妈,你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时洲名义上的母亲楼可芩。

  楼可芩往前走了两步,视线一下子就定格在了两个孩子相牵的手上,“你这一声不吭地跑回国,还不允许我来看看你?”

  虽然她的语气不重,但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压迫感。

  ——我爸妈对我们的婚事是什么态度?

  ——不太赞同。

  “……”

  时洲没由来地凝住了呼吸,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第一期节目录制时他和盛言闻谈论过的话题。

  能让盛言闻说出‘不太赞同’的,恐怕楼可芩的态度是极其不赞同。

  在楼可芩目光的审视下,时洲印在骨子里的‘顺从’本能作祟,他下意识地挣开了被盛言闻牵的手。

  “妈,你回国应该早点告诉我,我……我好去机场接你。”

  盛言闻瞥了眼空落落的手,视线再度落在了突然出现的楼可芩的身上,凝上一股从未有过的紧绷感。

  当年,楼可芩一出现,不到三个月就带走了时洲。

  那现在呢?对方是不是还是执意要让他们离婚?

  盛言闻压下乱糟糟的思绪,用晚辈的身份礼貌招呼,“妈,好久不见,爸呢,他还好吗?”

  楼可芩听见他出口的称谓,细眉并不明显地蹙了蹙,“他这两年病着,身子骨不方便回来乘坐飞机折腾。”

  楼可芩看了一眼腕上的老式且破旧的手表,“小洲,有空吗?妈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

  时洲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有空。”

  盛言闻看出母子间有些僵硬的氛围,干脆主动提议,“要不找个餐厅坐坐?正好也晚餐点了。”

  时洲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过不了两人世界的,至少得先安顿好楼可芩才行,“对,有什么话等坐下来再聊?”

  楼可芩眸波微晃,还是克制着压下的拒绝的话,“好。”

  …

  半小时后,三人在附近的餐厅包厢落座。

  时洲拿起一旁的电子菜单,“妈,你要吃什么?”

  楼可芩抿了一口温水,浅声拒绝,“没事,你看着点吧。”

  时洲见此,只好将目光投向盛言闻,“言闻,你想吃点什么?今天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如果j.īng_心准备的家庭晚宴没办法开场,至少这里也得让出盛言闻好好吃上一顿。

  盛言闻明白他的依赖和用意,贴近和他一起研究着电子菜单。

  静坐在对面的楼可芩看见两人的依偎姿态,眼色隐隐透露出不痛快。

  盛言闻点了四五样招牌菜,最后还顾虑到时洲的喜好,“点个海鲜烩盘吧?你不是最喜欢……”

  楼可芩的面色顿时变化,看向时洲时多了一丝欲言又止的责备,“小洲,你点什么海鲜?”

  时洲心头咯噔,生怕楼可芩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赶在盛言闻之前取消了‘海鲜烩盘’前的打钩。

  “没,海鲜就算了吧,这几个菜也够吃了。”

  “……”

  盛言闻看出时洲的异常,瞳孔深处溢出一丝探究。

  还没等他彻底压下心头的疑虑,楼可芩却先忍不住以长辈的姿态开了口,“盛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顿饭是我们母子间的谈话。”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盛言闻从这场饭局里主动退出去。

  “……”

  盛言闻攥着电子菜单的手一紧,在娱乐圈磨练了这么些年,他从未有过比现在更为窘迫的情况。

  楼可芩对他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

  餐桌上的气氛顷刻凝固。

  时洲第一时间将手搭在了盛言闻的手腕上,轻轻摩挲着无声安抚,“妈,言闻不是外人,他……”

  “小洲,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楼可芩又喝了一口温水,看似温婉的神色中渐渐透出执拗。

  “有些话关起门来才能说!”

  “……”

  时洲无言以对。

  一方面,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回国前和楼可芩说了什么、答应了什么。

  一方面,他又怕楼可芩的情绪像往常那般失控,念出时昼的名字作比较、继而在盛言闻面前道破他的身份。

  短短十几秒,盛言闻看见时洲眉眼间越露越多的纠结,下飞机后的喜悦和期待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彻底褪去。

  他看着无声对峙中的母子两人,主动选择站起了身,“妈,洲洲,你们聊吧。”

  时洲一怔,“言闻?”

  盛言闻不愿在时洲面前显露出狼狈失望的一面,笑了笑,“这里离家近,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你们母子几个月没见了,是该好好聊聊天。”

  血缘关系浓于水。

  盛言闻不想逼迫时洲在自己和亲生母亲中做出所谓的选择,他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时洲下意识地起身去追,结果楼可芩猛地一下将杯子放回了桌上,“时洲!你站住!”

  “……”

  时洲回身看去,“妈,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对言闻?”

  “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楼可芩直视着时洲,眼底带着化不开的执念。

  “你说你喜欢演员这份工作,喜欢站在镜头前塑造角色!好,我答应了让你回国复出,但前提是你和盛言闻断了关系!”

  时洲不解摇头,只觉得那种人生被强制掌控后的窒息感卷土重来,“我喜欢盛言闻,你为什么非得逼着我离婚?”

  楼可芩听见‘喜欢’两字,越发觉得荒唐,“在娱乐圈里,同x_ing之间的喜欢值几个钱?我早和你说过了,你们爱得不过是那剧本里的人物,演员拍戏最容易暧昧!”

  “何况,这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小昼当年……”楼可芩说到一半,被回忆拉扯着意外噤声。

  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时洲的眼神多了一丝微妙的谨慎,改口,“小洲,妈是为了你好。”

  时洲意识到了什么,荒唐地笑了一声,“为了我好?不,你只是想把我变成另外一个时昼。”

  楼可芩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时洲,你没资格这么喊他名字!”

  时洲内心越发悲凉,“是,我一个养子有什么资格?”

  他知道这会儿已经追不上盛言闻了,干脆返回到饭桌前望着楼可芩,“让我猜猜,是不是时昼曾经和你说过长大后要娶妻生子?还是他和你说过喜欢的女生的类型?”

  “你一直把我当成他的替身看待,所以想让我按照他的喜好过一辈子。这里面,应该包括婚姻择偶观吧?”

  “……”

  内心的隐秘被戳中,楼可芩一时没了话。

  时昼十八岁那年,他曾陪着楼可芩去参加过好友儿子的婚礼,无意中说出了自己对婚姻、对另一半的美好幻想。

  当初的楼可芩想着,只要再等个十年八年,自己就能看见时昼牵着妻子的手步入礼堂的画面。

  可惜,身为母亲的她一切对未来的美好幻想都随着时昼的离去而幻灭了。

  楼可芩原以为领养了时洲就能走出‘失子’的伤痛,r.ì子一长,她总是不断地想要从时洲的身上寻求着已逝儿子的影子。

  越执着,就越走不出来。

  如果说,时洲小时候还和时昼有几分相似,那么越长大就越超出了她的控制预期——

  对方瞒着她回国进了娱乐圈、成了演员,最终还背着她和丈夫跟盛言闻领证结婚。

  所幸,丈夫时仁清生病治疗的这两年,时洲又回归到了‘乖乖儿子’的身份,听话地远离了娱乐圈,和盛言闻异国分开。

  楼可芩原以为,常年见不了面的时洲和盛言闻最终会分道扬镳,那么一切都能回归到她想要的正轨。

  可没想到丈夫的病情一好转,时洲‘回国复出’的念头又升了出来。

  于是,楼可芩做了一件事——

  她知道时洲和盛言闻在长期的异国相处中感情定会出现隔阂,直接以时洲的名义向盛言闻寄回了一份拟定的离婚协议书。

  延迟得知这事的时洲和她爆发了从未有过的争吵,然后第一时间买机票回了国。

  …

  包厢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穿越来的时洲不知道楼可芩做得过分事,但仍然觉得此情此景很可笑,“我猜对了?在你心里,我这辈子都该活成时昼的影子,是吗?”

  “小洲,妈不是这个意思!”

  时洲高声拦断她的话,“那你是什么意思?”

  “从小到大,我不敢忤逆你的任何要求,因为我感谢你和爸养育了我,让我从福利院的孤儿变成了有家的孩子。”

  所以,即便楼可芩把他当成时昼的替身,时洲也假装自己不知道。

  “可你想过没有,我是有思想、独立的个体,我为什么非得认定言闻不放?”

  时洲眼眶发红,说出了藏在心底深处的隐秘。

  “因为我在他面前,可以不是时昼,可以不是福利院没人要的孩子,我是我自己!”

  无论是因为《乱世》结缘,还是穿越到五年后,时洲在盛言闻面前,永远都能肆无忌惮得做自己。

  “如果你还顾念着那点母子情分,从此以后有些话就别提了。除非盛言闻不要我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离婚!”

  “……”

  楼可芩看着时洲一如既往的坚决神色,无言以对。

  时洲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我答应了言闻要给他过生r.ì,今晚这餐饭,您自个儿吃吧。”

  这是他第一次狠下心对楼可芩说话,但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包厢门关得有些用力。

  楼可芩呆坐在位置上,脑子嗡嗡发响,她连忙从包里掏出药就着冷水吞咽了下去。

  其实,时仁清得知楼可芩‘寄出离婚协议’这事后,同样觉得不可理喻,夫妻间的关系因为‘养子’也彻底陷入到了冰点。

  后来,时仁清强制x_ing地带着楼可芩去看了心理医生,她在心理专家的指导梳理下才知道自己病了,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伤了母子的情分。

  时隔三个月,楼可芩回国是想要和时洲道歉的,可一见面,她就控制不住那种偏执作祟的念头。

  渐渐冷静下来的楼可芩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心中止不住地悲凉——

  这下怎么办?

  她是彻底挽回不了时洲这个孩子了?

  …

  夜幕降临。

  没带手机的时洲利用系统打了车,偏偏遇上下班高峰期堵得不行,等到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七点了。

  电子门锁应声而开。

  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只有酒味弥漫其中。

  意识到不对劲的时洲打开了玄关处的昏暗顶灯,一眼就望见了站在落地窗边的盛言闻。

  对方手里拿着一瓶香槟,里面的酒液只剩下一半。

  听见动静的盛言闻回过身,和时洲隔着大半个客厅对望。

  “……”

  令人压抑的沉默蔓延开来。

  时洲辨别出了对方眼中浮动的红意,走上前去,“你平时不是不爱喝酒吗?今晚怎么一个人先喝开了?”

  不爱喝酒?

  盛言闻一瞬不瞬地看着时洲,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痛苦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将香槟丢在布艺沙发上,猛地拉扯着时洲抵在了完全冰凉的落地窗前,“时洲,你爱过我吗?”

  “——嘶!”

  时洲还没从背后膈应的疼痛中回过神,抬眼就瞥见盛言闻脖颈处的红色小疹子,“言闻,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盛言闻没有理会他的担忧,忍不住自嘲出声,“不爱吧?早就不爱了吧?”

  “我一直拿‘失忆’来欺骗自己,可你要真的爱我,又怎么会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忘了我对酒j.īng_过敏,也忘了……”

  你在回国前给我寄过离婚协议。

  收到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晚上,盛言闻正好同步得到了时洲回国的消息,他看着病床前昏迷不醒的恋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样的绝望中渡过的。

  盛言闻设想了千百种挽回的理由,抱着忐忑不安的心等着时洲转醒。

  上帝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也给了他一个机会。

  醒后的时洲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只是回家后的第一句话还是想和他分开。

  那刻,盛言闻用尽了毕生的演技才在他面前伪装得当,拿所谓约法三章来延缓自己的‘死刑’。

  上真人秀也好,私下相处也好,盛言闻用尽全力熬出一丝盼头,却因为楼可芩的到来彻底熄灭。

  盛言闻终于意识到,其实一切都没有变。

  楼可芩还是把他当成外人看待,时洲一旦恢复记忆,或许那份离婚协议书还是有用得上的一天。

  身体的不适越发加重了心乱。

  盛言闻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患得患失、没着没落的r.ì子,“时洲,提前结束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时洲一愣,“什么?”

  盛言闻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去了书房。

  时洲顾不上手腕上强攥的疼痛,还是惦记着盛言闻说的酒j.īng_过敏,“言闻,你现在得吃药,等你舒服了我们再说其他事情,好不好?”

  他以往怎么都没发现呢?怎么能只以为盛言闻不爱喝酒。怪不得当初拍摄封面杂志时,对方面对他的敬酒调侃才会生气。

  他只享受着盛言闻的好,却忘了也要学会及时回应。

  ——滴滴滴。

  书房暗格里的保险箱应声而开。

  盛言闻将里面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随手丢在了桌上,“离婚协议。”

  他拿起桌上的水x_ing笔,干脆利落地在上面签署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将笔递给了一旁的时洲,“不是回国就想着和我分开吗?”

  “时洲,我签字了,现在我把决定权让给你。”

  “……”

  时洲完全没料到盛言闻会拿出这东西,目光下落时,终于瞧见了他空落落的无名指。

  盛言闻见他不说话,逼问的语气又冷重了一分,“要是你还有一丝一毫想要离婚的念头,随时都可以签字。”

  “消息对外公布的时间由你来决定,我全力配合你,要是有营销号胡乱编料,盛娱这边帮你彻底处理。”

  “总而言之,我们离婚的消息不会影响到你的星途,如果愿意,有合适的剧本我也会给你留着……”

  时洲压根不理会他的条件,哽出一声颤意,“你戒指呢?你让我别摘下弄丢,你的呢?”

  盛言闻握着笔的指尖隐隐泛白,心口不一,“这还重要吗?”

  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毁约,只好潦C_ào将笔塞在时洲的手里,“我不在这里影响你做决定了,你自便。”

  盛言闻往门口走了两步,结果签字笔就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边——

  “盛言闻!你发什么疯!除了刚回家那一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离婚了!”

  带着哭腔的怒意,伴随着纸质的撕碎声。

  被酒意侵蚀的盛言闻慢半拍地回身看去,才发现时洲将一叠碎纸砸丢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时洲轻易红了眼,“我知道我之前说错话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记仇?我、我……”

  时洲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没有感情经验的他不清楚该如何去挽回眼前人。

  盛言闻最见不得时洲哭,终究还是大跨步回到他的身侧,却一字一句要他认清现实,“看清楚了吗?撕完了这份,这辈子就没机会了。”

  “谁稀罕这个机会?”

  彻底认清心意的时洲撞进盛言闻的怀里,企图遮掩的哭腔带着点软乎乎的可怜劲,“老公,我不想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