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就有人进来,告诉他们午饭做好了。焦舒厌领着人下去。
饭桌上放了四份餐具,作为一家之主的焦爸同赫斐然简单寒暄了两句,让他在对面,焦舒厌挨着赫斐然坐了。只有冉暮云忙着指挥上菜,忙前忙后的。
赫斐然有些过意不去,道:“阿姨坐下一起吃吧。”
冉暮云宛若战场上调兵遣将的大将,从后厨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小然你先吃,阿姨帮你看看银耳粥炖好了没有。”
看着他妈的殷勤劲儿,焦舒厌一脸麻木。
焦爸率先抓起筷子,其余两个小的跟着拿筷子。
焦爸说:“我没他妈那么客气啊,小赫你想吃什么就让舒厌给你夹菜。”
赫斐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客气地说:“好。”
三人吃饭之余聊了聊学习上的事,焦爸颇为意外:“你是舒厌他们班的班长?”
“是。”
“那你的学习肯定很好。身为班长,不仅要兼顾学习,还要负责班里一些琐碎的事务,做老师和学生之间沟通的桥梁,肩上的担子一定很重。”
赫斐然莞尔:“没那么夸张叔叔,我只需要做好我份内的事。”
焦爸不置可否,用筷子指了指舒厌:“他没给你惹事吧?”
赫斐然不禁看了一眼焦舒厌。对方眼神有些心虚。
赫斐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焦爸就自顾自说:“他要是惹事,你就直接找班主任,别跟他废话。”
焦舒厌有意见了:“爸,你瞎说什么呢。”哪有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焦爸看了他一眼,语气略微有些嫌弃:“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家长会都是白去的吗?成绩不错不假,翘课、打架、砸场子你哪样没干过?每回老师的表扬名单里和批评名单里都有你,我都快被你搞得精神分裂了。”
赫斐然嘴角微微扬起。
焦舒厌脸颊发烫:“谁这一辈子还没翘过课了?那些课我都会了有什么好上的,浪费时间。有这空你还不如给我看看这几年焦氏集团的项目单子。”
焦爸挑眉:“我怎么不知道涉猎广泛的焦少还对经商感兴趣?”
焦舒厌针锋相对:“除非你以后别让我接手焦氏集团。”
“我懂了。”焦爸了然一笑,“你是觉得自己的实力和天分不足,以后当了焦氏总裁肯定要被人笑话,为了不丢脸打算未雨绸缪笨鸟先飞?”
焦舒厌快被他爸气死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手里有几个项目不靠谱,以后别做了。”
“哦?”焦爸这才收了笑,“说说看。”
于是两人交头接耳探讨了几番。
赫斐然对于他们家的事务不好说话,只低头吃饭。突然一碗热腾腾的银耳粥放在了他的面前,赫斐然抬眸,对上冉暮云笑吟吟的脸:
“先喝点粥暖暖胃。后厨阿姨炖了很久,炖出胶了,很香的。”
赫斐然心里一暖,接过说:“谢谢阿姨。”
“小舒啊,你怎么光顾着讲话?快给你同学剥个虾。”冉暮云疯狂暗示。
焦舒厌正在讨论事情,心思不在,下意识就说:“他比我会剥,你让他自己剥。”
冉暮云只好自己给赫斐然夹了几只:“俩直男。”
焦爸和焦舒厌都露出懵懂而疑惑的神色。
赫斐然笑着道:“我自己来就好。”他套上一次性的手套,利落而流畅地剥了几只完整的虾肉,放进了焦舒厌的碗里。
焦舒厌和他爸讨论完之后一低头,就看见碗里满满当当的虾肉。
他自然而然地夹起来吃。
冉暮云见状,笑容更深了几层。
“哦对了。”冉暮云道,“斐然高考有目标院校吗?想去哪所大学读书啊?阿姨听说你考试几乎都是全校第一,这成绩可以上A大了吧?”
A大不仅算京城最好的综合性大学,简直可以说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
赫斐然想了想,说:“我其实,想去C大。”
此言一出,桌上除了焦舒厌,其他人都愣了愣。
C大虽然也是顶尖的院校,可是跟A大比起来还是稍微逊色了一些。
望着冉暮云不解的神色,赫斐然解释:“C大有我看中的专业。”
“原来是这样。”冉暮云道,“没想到斐然的目标这么明确。”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焦舒厌:“你呢?你有心仪的学校吗?实在不行,和斐然读同一所大学也行啊。”
面对她的疯狂暗示,焦舒厌含糊其辞:“反正读哪所大学家里都不会差我一口饭吃。”
“我也不会差你一口饭吃的。”赫斐然小声地说。
看着他湿漉漉带着一丝诚挚的眼神,焦舒厌只觉得脸上越发滚烫。
这小子篮球都没打过几场,什么时候已经学会打直球了?
饭没吃几口,冉暮云的手机就响了。冉暮云不以为然地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顿了一下,还是接了:“喂,苍林啊。”
听到这个名字,焦舒厌和焦爸的脸色陡然产生了一丝变化。
赫斐然看在眼里,露出一丝疑惑。焦舒厌舀了一勺鸡蛋羹放进他的碗里,说:“吃饭。”
赫斐然笑了笑,乖乖吃饭。
冉暮云站起身,抽了一张纸巾:“贷款?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我知道你是缺启动资金,可是你那个项目连风险评估都没做,太冒进了。”
焦舒厌忽然吃不下去了。站起来道:“我吃饱了。”
赫斐然见状赶紧将碗里的鸡蛋羹吃干净,旋即也起身道:“我也吃饱了。”
焦爸点头默许他们两个先上楼。
进了房间,关上门,焦舒厌才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回自己的沙发上。
赫斐然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苍林是谁?”
怎么焦舒厌和焦叔叔一听到这名字,脸色都变了?
焦舒厌没好气地说:“我舅舅。”
赫斐然忽然懂了:“冉阳冰的父亲。”
焦舒厌讨厌冉阳冰,自然恨屋及乌,顺带也讨厌冉阳冰的父亲。
只是这对父子到底做了什么恶心焦舒厌的事,赫斐然不得而知。
他毕竟是外人,说不了什么话。
沉默了一会儿。焦舒厌这才从刚才那股恶心劲儿中回过神来。他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赫斐然,解释道:“这对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捅过篓子,让我家市值一夜蒸发了十几亿。后来我妈拿自己的钱才补了这个窟窿。”
“唔……”赫斐然道,“的确挺能惹祸的。”
能干出这种事,焦舒厌没当众翻脸不认这门亲戚已经算是很让步了。
“我妈什么都好,就是太惯她这个弟弟了,把人惯成吸血鬼了都。”焦舒厌没好气地说,“她这外甥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我妈没说,可是这外甥这些年前前后后从我妈这里搜罗的钱,二环两套房都够买了。”
赫斐然微笑:“填不满的无底洞。”
他能想象得出来焦舒厌是多么着急上火。这对父子就仿佛苍蝇一般嗡嗡转个不停,处处恶心他。
焦舒厌冷哼一声:“如果是我,我有一千种对付他们的方法。绝对不手下留情。可是有我妈拦着,我也不能当着她的面把冉阳冰给吞了。”
赫斐然靠坐在沙发边缘,顺手摸了摸他炸毛的脑袋:
“这可真够伤脑筋的。”
焦舒厌正在气头上,没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兀自说:“没什么大不了。我妈下半年要飞O市,山高皇帝远的,要做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他咬牙切齿炸毛的样子赫斐然实在太喜欢看了。忍不住在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对,要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我说你。”焦舒厌这才发现自己正在被赫斐然占便宜,眼睛瞪着他,“摸够了没有啊?”
要是以前,谁敢这么摸他脑袋,他保证把人拎起来一顿揍。
可是现在,赫斐然笑吟吟地摸着他头发,他除了有些略微不自在之外,竟然有种诡异的享受感。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只哈士奇被主人撸毛时自在享受的神情。
太草了。
他又不是哈士奇!
赫斐然浅尝辄止,松开手道:“你别生气。”
摸完了还让他别生气,焦舒厌忍不住道:“天底下的便宜都是你一家的?”
他说着转了个身,一条大长腿压了过来,勾住赫斐然的脖子说:“我不管,这便宜我要讨回来。你快把脑袋给我。”
他这么一压制,一股熟悉的信息素扑面而来,赫斐然忍不住脸红了,身子往后仰了仰:“舒厌……别闹。”
焦舒厌才不管他,他越是这样说,焦舒厌就越来劲,蹬鼻子上脸似的缠在赫斐然身上,非要给他捋毛。
赫斐然原本还正常的头发瞬间被他糟蹋得凌乱不堪。
可是焦舒厌还是觉得不过瘾。赫斐然气息不匀、神情难堪的样子勾起了他澎湃的征服欲。他动手动脚之余还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舒厌……够了……这是你家,不合适……啊……”赫斐然压低声音叫了出来。
房间门猝不及防打开。手里端着水果的焦爸当场愣在原地。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同时从沙发上摔了下来。duang的一声。
赫斐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的衣领还拽在焦舒厌的手里,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正当这场尴尬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冉暮云探进来半个身子,夸张而喜悦地“哎呀”一声。
她翩翩而来,将老焦手里的果盘优雅地放在了茶几上,旋即有条不紊地从地上两个人身子旁绕了过去,然后一把捂住老焦的眼睛,将他带出去。
关上门的那瞬间,焦舒厌和赫斐然还听见她温柔如水的声音:
“老焦啊,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导盲犬?”
作者有话说:
冉暮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