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懒觉?
也就是想想而已。
一大早我们就爬起来了,凤先生去看装修,蓉娘想在家好好休息,我和陈湘要去庄子那边看大棚。
我得比官府的人提前到才行,所以起的还挺早,但是我刚打开庄子门,连个懒腰都没伸完,他们就来了。
司农看着我诧异的样子,笑着说这事儿得赶早,越早推广对百姓越好,上面把任务压的很紧。
我突然觉得这个王朝还是很不错的,上位者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着想,凤来的前男友确实是个明君,只是在做男朋友方面有点……也算是一种无奈和悲哀吧,要么说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呢。
庄子里的地已经翻过一遍,这个季节地冻得挺硬,辛苦那两头牛了,特殊时期,你们也得为江山社稷做点贡献呐!
他们在我的庄子里测量了一下,准备盖十个大棚,留下一些空地我自己用。
每个大棚都不大,这是技术所限,因为用的是油纸,怎么说也是纸,会容易破,他们还要考虑成本问题。
大体就是用砂石混合盖起主体,然后中间用竹条做骨架,把油纸撑起来,考虑到油纸易破,竹条排列还是比较密的。
油纸上面盖上麻布薄被,被子里是稻草,外面还要盖一层草帘子,里面也会有一层帘子,每天傍晚就要罩上,这是为了防止里外温差导致油纸表面凝聚水滴,把油纸打湿弄破。
大家说干就干,马上就忙活起来了,有四个专家在这盯着,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事实上我也确实没必要操心,因为他们比我专业多了,而我只是提出了个概念而已。
我叮嘱老祝要时刻烧着热水姜汤,蒸些肉饼之类的给工人们吃喝,老祝把他儿子儿媳都叫过来了,一家人忙里忙外做后勤。三餐不用我负责,官府那边送来了食材和厨子,我们只需要提供锅灶、木柴和水就行。
我和陈湘在庄子里转了好几圈,眼见着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大家忙起来也没时间理我们,我便和管事的打了招呼,说先出去一趟。
我和陈湘去了孤济院。
大概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太多的痛苦和悲伤,在去往孤济院的路上我们就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等到了孤济院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四周荒草丛生,一副万物凋敝的破落景象。
我们不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我感觉陈湘牵着我的手有点紧张。大概是看了太多的电视剧,我对这种地方的印象总是类似于冷宫,感觉里面会有疯癫,会有哭嚎,病痛和死亡。
但其实还好,院子里还比较干净,四周是一圈大大小小的房间,看得出已经是很长时间没有修葺了,很多房间的窗纸都破了,有的还能看出修补的痕迹。
院子里没有人,大概是天冷都躲在屋里了,我们四下张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几个孩子跑了出来他们穿得很破烂,但是却很开心,在一起疯跑着嬉笑着。
他们看见了我们,立刻围了上来,有个大点的孩子问我们是不是来布施的。
我们便把身上的钱给了他,告诉他我们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工人。
那孩子眉心有一点红痣,是个小哥儿看上去能有十二三岁,他听了我的话说:“那你得和丁先生说去。”
我问他丁先生在哪,他指了指后院,又说带我们去。
其他孩子也都很好奇,跟在我们身后到了后院。
一进到后院,我就看到了那小哥儿说的丁先生,那是一个穿戴很干净的男人,看上去能有三十多岁,比我大一点,留了一点点胡子,他正坐在石板台阶上,给一个孩子包手指上的伤口,那孩子哭哭啼啼,他给他擦了眼泪,轻生安抚,看上去是个很温和很稳重的男人。
小哥儿喊了一句丁先生有人找。
丁先生便看了过来,他站起身来走向我们,柔声说:“二位是来布施的吗?”
我问:“这里经常有人来布施吗?”
他摇摇头:“很少,不过每一次有人来,孩子们都会很开心。”
小哥儿把手里的钱给了丁先生,丁先生摸了摸他的头,他便笑嘻嘻地跑开了。
他给人的感觉很亲切,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心绪也跟着放缓了,我说:“我们不是来布施的,我们在城里开了一家店,需要一些会针线活的人,过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合适的。”
丁先生很惊讶,问:“你们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招工?”
我说:“我们也是打完仗之后才想到的,很多姑娘小哥在战争中遭了难,有些甚至因此无家可归,我们就想着若是给她们一份工作,或许就能给她们新生。”
他更惊讶了:“只是为了这个吗?”
我点点头。
他说:“只是为了帮人,不带私心?”
我和陈湘对视一眼,陈湘问:“先生是有什么顾虑嘛?”
丁先生叹到:“之前发生过姑娘们被骗走买进烟花之地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小心。”
还有这种事啊,那真是太可恶了,这里的人已经够惨的了,再被那样……真是雪上加霜。
于是我说:“这点丁先生可以放心,我们的店铺叫半盏流光,就在城里我可以先带您去看看,我们现在也有几个这种情况的女工,您可以问问她们。”
丁先生一听,连忙给我行礼说:“原来是张大人,失礼了。”
呃……我还挺有名的哈……
我连忙扶住他说:“我算个什么大人啊,还不是一个小老百姓,您可别客气,我身边的人也都没有跟我这么客气的。”
他笑笑说:“您是我们的英雄,既然是您,我就可以放心了,这里有些会做女红的姑娘小哥儿,平日里我也会帮她们接些缝补活,做的都很不错。”
他叫来破手指的孩子吩咐了几句,那孩子便跑去找人了。
我们便闲聊起来,我原以为他是官府派来的管理员,没想到他其实是个义务服务的志愿者。
他说他叫丁南,从小在这里长大,是那些可怜的大人们从牙缝里挤出钱把他养大,他还挺出息,长大一点就出去跟人跑商,后来挣了点钱,开了家卖干果的小铺子,自己则又回到了孤济院,自愿照顾起了这里的人,每日不是在铺子里就是在孤济院。
他说自己是这里的人供出来的,不能忘了这里的恩,既然有了能力就要回来帮助这里的人。
只是他的干果铺子很小,挣得不多,想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吃饱穿好是不可能的,仅仅是能维持他们饿不死冻不死就已经让他感到很吃力了。
战争之后这里来了更多的人,他的铺子也在战争中遭到破坏,现在生意惨淡,大家的日子就更苦了。
我和陈湘都很敬佩他,这才是真正的善人,这才是真正的佛陀转世。
陈湘甚至抹了眼角,被感动地流泪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后院来了十几个人,都是女人和小哥儿,丁南说他们的绣活都还不错,又跟这些人说了我来招工的事情,这些人的眼中腾起希望的光辉……真的是腾起了光辉啊,我眼见着她们暗淡的眸子亮了起来!
我很抱歉地说我暂时用不了这么多人,只能挑一些,丁南笑着说这已经很好了,哪怕能挑走一个也是功德无量。
陈湘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些布料和针线发给这些人,让他们自己想绣什么绣什么,想缝什么缝什么,过两天我们会回来,根据成品要人。
他们拿到针线都很珍惜,有人问要是没挑走,这些针线要收走吗,我感觉鼻子一酸,陈湘的声音也染上了鼻音,他说不的,这些布料和针线就送给他们了。大家都很高兴啊。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心酸的场面了,来到奉州后我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差点忘记了流民村能冻死人的寒冬,还有为了一文钱两文钱起早贪黑出卖苦力的人们。
挣扎求生的人一直都有,我们不该忘记,这是每个身处社会之中的人都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不过我不打算白白帮助他们,授人以渔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能找到一条出路,让这些都有工作干,既能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养活自己也能重拾生而为人的尊严。
我们离开后已经将近中午,回到半盏流光正好遇到来打饭的崔长宇,天上稀稀拉拉下雪了,我们便没有下车,直接让他上车,先把他送回家。
没想到真是……亏得我们去了,因为他家出了大事。
我们到了门口就看见一辆小马车停在他家门口,马车旁边守着的是少夫人贴身的丫头小茹。
崔长宇的脸色立刻变了,紧接着我们听见屋里一声尖叫,是青萍的声音,我们都吓坏了,崔长宇扔了饭盒就往家跑,我和陈湘紧跟其后,我的心里像擂鼓一般紧张,一进门就化为了惊骇。
崔少夫人卫远霞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正对着青萍,一边嘶喊着让青萍把她的相公还给她,一边哭着流泪。
青萍护着怀里的孩子往墙角一步步挪,惊恐万分,瑟瑟发抖。
好在少夫人靠地并不是很近,崔长宇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把少夫人推开,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少夫人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崔长宇骂了一句,赶紧过去查看青萍和孩子的情况。
青萍吓坏了,孩子号啕大哭,崔长宇手忙脚乱的哄着,我在外屋站定看着摔倒在地满面泪痕的少夫人。
那把尖刀掉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看着那把刀,满脸绝望地要去拿,我怕她是要寻短见,连忙一脚把刀踢开。
少夫人没有摸到刀,愣愣地看着我,呢喃到:“张先生,你也要和我过不去吗?”
我见她一副生无可恋,钻进牛角尖又走不出来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好痛,我和她并不熟,也就是见过一两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仅仅算认识而已,但是那个时刻我觉得如果我把这个女人置之不理,这就是一种罪过,或许,我可以救她呢?
我叹口气,蹲下身子说:“少夫人,我正要出去办点事,少夫人可愿与我同行?”
崔少夫人愣愣地看着我,问:“我去做什么?”
我说:“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吧,我也有些话想对您说。”
她犹豫了一会儿,从地上起身点了点头。
我让陈湘留在这里,让他务必看好崔长宇,不准他回崔家大院,也帮着照看下青萍。
陈湘答应了,他脱下自己的大披风给崔少夫人披上,崔少夫人愣了一下,陈湘苦笑着看着她的右脸,崔长宇那一巴掌用了狠劲,她的右脸已经浮起一道道红印。
崔少夫人扣上宽大的帽子,又落了泪。
我带她上了我的马车,让小茹回去报平安,就说我带少夫人去散散心,一定给她平安送回去。
小茹看着少夫人,少夫人点了点头,她才上车走了。
我们的马车也开始行驶,我坐在崔少夫人对面,微微笑(强行挤出来的微笑),说:“少夫人穿这件斗篷很是合适,这是我半盏流光的新品,您可有订做?”
崔少夫人苦笑摇头,说:“我哪有那个心情,家里的事已经让我的生活乱七八糟了。”
我说:“您应该去看看,我们正好经过,我带您参观下我们的铺子吧。”
她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您说了算吧。”
我让马车去了半盏流光,今天女工们休假,但是庆嫂子几个人还是来了,说是每天都在一起怪开心的,一回家觉得没意思了,这个点她们吃完午饭,正在短暂地休息。
少夫人用帽子遮住了脸跟在我身边进了铺子,见到我来,大家都围上来笑着问:“东家来啦,吃饭了没?馒头有现成的,给您炒个白菜吧?”
我说:“不用了,馒头有热的吗,有的话拿两个来。”
庆嫂子说:“有的有的,本就是给您和掌柜的留的。”
她跑去取馒头,大家就围着我们说话,问我身边这位是谁,我说是我和陈湘的一位朋友,芬嫂子注意到了少夫人身上的大披风,笑着说到:“咱们的披风就是好看瞧这位客人脖颈很白这个蓝色正衬肤色。”
刘二嫂也说:“确实好看,您订了套装吗,一起穿出来更好看。”
几个嫂子叽叽喳喳,十分自来熟的聊了起来,我注意到少夫人手指蜷着,说话也有点吞吐,好像很紧张,对这种场面有点应付不过来。
我没管她,等庆嫂子把馒头放在小篮子里拿了过来,我们又像平常一样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上了马车,我递了一个馒头给少夫人少夫人接了过去,道了谢。
我闲聊一般说:“尝尝吧,庆嫂子她们做惯了活,手上力气大,揉面揉的好,做出来的馒头特别筋道。”
少夫人犹豫了一下,才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我知道她为什么会犹豫一下,笑着说:“少夫人没有这样吃过干馒头吧,我记得崔家每顿饭至少也是四菜一汤,奉州这边的习惯是吃饭先喝汤,如今没了汤,您还吃得习惯吗?”
她说:“有点干。”
我又笑了,说:“那您凑合一下吧,这样的馒头庆嫂子她们也只有在半盏流光才能吃得到,回家是舍不得吃的。”
她啊了一声,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吃不起,这可是白面。”
少夫人有些不解,问:“一个馒头而已,怎么会吃不起?”
我说:“少夫人从小衣食无忧,未见过农家人的苦,自然不会懂,我给你讲讲这几个女工的故事吧。”
然后我讲了有生以来最长的八卦,我抹掉了她们的姓名,只说是某个人。
崔少夫人听得三观俱碎,瞪着眼睛咬着馒头都忘了嚼。
讲完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说:“可刚才,她们有说有笑,一点都看不出来有那么悲惨的经历。”
我问:“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摇头。
我告诉她:“因为这份工作给她们带了独立和尊严,让她们有能力立足于这世间,更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放弃过生活,一直怀揣着珍惜之心向阳而行。”
少夫人愣愣地没有说话,我咬了一口馒头,对她说:“快吃吧,不要浪费辛苦得来的食物。”
她低头吃馒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马车走的不算慢,下一站是我的庄子。
我带她看了大棚,跟她讲了大棚到底是什么。那些工人忙得热火朝天,根本没人搭理她。
我问:“您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嘛?”
她说:“在盖……叫…大棚呀。”
我摇摇头,说:“他们今天早晨天没亮就来了,到现在除了吃饭时间,一口气都没停在干活,那些还是朝廷的官员呢,也跟着在这里挨冻,奔走不停,您猜他们是为了什么?”
她想了想说:“早日完工好领工钱回家?”
我笑着说:“他们为的是早点把大棚技术研究成熟,早一天在这棚子里种出苗子来,像庆嫂子她们那样的百姓就能少挨一天饿。”
崔少夫人愣愣地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祝和他的家人们在田间奔走,给工人们送水和饼子,也给他们送布巾擦汗,看到我们时也给了我们两碗水,我接过水就喝了那馒头确实有点干。
少夫人有点犹豫,端着碗不肯行动,老祝问她怎么不喝,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这时候老祝的妻子跑过来骂到:“你懂什么,成天粗心大意的,人家一个姑娘,怎么能用你们这些臭老爷们用过的碗。”
说着她拿出一个新的粗陶大碗,重新给少夫人倒了一碗热水,少夫人一饮而尽,在放下碗的瞬间,我在她帽子的缝隙中看见了一点点泪光。
我带她去看了那株被叛军看了一刀的桃树,那切口已经结痂,桃树依旧顽强生长。
我们又上了马车,这一站我要去孤济院。
走到城郊时,一阵马蹄声从车边跑过,我听见了熟悉的女声,掀开窗帘喊到:“大小姐这是要去哪?”
前面骑马的王大小姐闻言调转马头走到我们车窗边,她穿着半盏流光的大斗篷,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嬉笑着说:“原来是张先生,我练马呢!有朋友约我过几天赛马去,我去年赛马就没拿到头名,今年可不能再输。”
我笑着问她:“这冰天雪地的你不冷吗?”
“不冷”,她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您不懂,这冬日赛马就是要在大雪地里才最爽快,我还怕那天不下雪呢!”
她看了看天,忧心忡忡地说:“今年雪少,还真说不定呢!”
我也看了看天,说:“对啊,听说来年怕是不会有好收成,您知道他们开始试盖大棚了嘛?”
王大小姐笑得清脆:“知道,我们家庄子里也要盖,我爹说了要是能成功,就捐银子给老家盖上一批,让乡亲们都能在冬天吃到菜,这会儿带着家里的男人们在那帮忙呢!”
我惊讶地问:“大人那腿……”
她笑笑说:“我爹说残不意味着废,他能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时候起风了,她甩了一鞭子说:“这会儿不动弹身上就冷起来了,我先走啦,张先生下次见!”
我跟她摆手:“您小心路滑!”
缩回马车,我笑着对崔少夫人说:“王家这位大小姐真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女子了。”
崔少夫人将方才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她双手抓着膝盖处的衣服,小声说:“她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笑笑没说话。
到了孤济院,我告诉她这里面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她有点怕,说从未来过这样阴森可怕的地方。
我说:“您以为这里只有绝望和痛苦吗?并不是呀!”
话还没说完,有只小手扯了扯崔少夫人的大披风下摆,她一回头,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小孩正收回他脏兮兮的小手,那小孩穿得单薄破烂,手上也长了冻疮,在披风上留下一个脏脏的手印。
他咧开嘴对少夫人笑,奶声奶气地问:“大善人,你是来给我们送好吃的的吗?”
少夫人面对这小脏孩手足无措,那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带着质朴和童真。
这时候我听见丁南的声音:“小黑,不要冲撞贵人。”
那小孩便笑嘻嘻的跑到了丁南身边,丁南把他抱起来,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少夫人的帽子,露出她脸上的红肿。
丁南吃惊地问我:“张先生这是……”
少夫人窘迫地戴好帽子,低着头不说话。我对丁南摇摇头,说:“一个朋友。”
丁南见过世面这时候也不多问,对那小孩说了句什么,小孩便跑走了。
几个女人听见说话声跑了出来,围着我说:“您怎么回来了,我们的绣活才刚开始,这会儿还看不出来什么呢!”
我问:“这么快就开始了?”
一个女人腼腆地笑笑,说:“您一走我们就开始了,都盼着绣的好,到您的铺子里做工呢!”
另一个女人转头看看,说:“咦,怎么就咱们几个出来了?”
之前的女人一拍大腿:“坏了,他们都在闷头干活呢,咱们也快回去吧,别让她们抢了先。”
几个女人一哄而散,丁南笑着说:“她们都很珍惜这次机会。”
我也笑了:“等我们回去想想,再帮着添点什么活计,我看他们都挺努力的。”
丁南点头:“谁不奔着好日子去呢。”
我们闲聊了两句我就告辞了,小黑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又扯了扯少夫人的披风,递给她一个鼓鼓的布巾。
那是一个包得歪歪扭扭丑丑的小包,丁南说:“里面裹了雪,您敷一下会好些。”
少夫人接过小布包道了谢,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小黑。
直到我们回到马车上,她还看着那个布包出神,好半天才把布包轻轻放在脸颊边,泪水无声落下。
我们一路无言,直到把她送回家,她在崔家大宅门前突然转身,红着眼睛对我说:“张先生带我看这些,是想告诉我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有些很艰难,有些很快活,但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活着,我也该如此,对吗?”
我点点头,说:“您的出身比她们很多人要好得多,您应该把日子过好,而不是整日以泪洗面,把您的眼界放远一点,心胸打开一些,去看看这个世界,您就会发现生活不仅仅有情情爱爱,也不是只能围着一个男人转。”
她低着头不说话。
我又问:“这一路上,您心里可想起过崔长宇?”
她猛然抬头,而后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小布包,垂下眼,轻声说:“我明白了,让您费心了,谢谢。”
她走了,我的事情却没有做完,我让车夫调头去了崔长宇的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我直接进了屋,就看见崔长宇在正屋写东西,陈湘不在,估计在卧室陪着青萍。
我凑过去一看,没气个半死,这货在写休书。
我忍着自己想咆哮的冲动,用手指在他眼前的纸上敲了敲,说:“你写什么呢?”
他抬头看我一眼:“休书,我要休了那个凶残的女人。”
我:“她怎么凶残了?”
崔长宇歪头看我:“她都拿刀威胁青萍,差点要了她的命,这还不凶残?”
我:“她拿刀威胁青萍,有吗?”
崔长宇一脸懵逼,站起来摸我的额头:“张先生你糊涂啦,中午那会你不也看见了,说什么胡话呢?”
我挡开他的手,说:“我没发烧,我看见的和你不一样,我看见的是你拿着刀想要青萍的命。”
崔长宇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往里屋指了指:“青萍和孩子怎么样了?”
崔长宇:“孩子睡了,但睡不安慰,总是从梦中哭醒,张夫郎和青萍陪着呢。”
我点点头:“长宇,咱们认识快一年了,在一起做事一起把跬步办起来,交情可以说是很深了吧?”
崔长宇点头:“确实,咱们年龄相仿,又合得来,我也很庆幸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叹气说:“我比你大几岁,腆着脸想以大哥的身份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崔长宇靠在墙上摊了摊手:“说吧。”
我向他招招手,我们围着炭火盆坐下烤着手,我说:“说说咱俩刚认识那会儿吧,那时候我觉得你是个特别优秀的年轻人,你身上的活力干劲还有对朋友的热情爽朗都让我觉得羡慕,也很喜欢,你有没有把那时候你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做个对比?”
崔长宇默默不说话。
我接着说:“那时候你多幸福啊,父母宠爱,弟弟活泼可爱,家中夫人温柔贤惠,小妾乖巧伶俐,而且一家人之间的相处那么融洽,妻妾之间互相尊重,和谐共处,这说出来,谁人不羡慕,谁人不嫉妒。”
“可是现在呢,你和父母反目,正妻拿刀逼迫妾室,妾室产后虚弱无比的时候要承受被夺去孩子的痛楚,又要承受种种惊吓,这一出出闹剧,到底是因何而起?”
他想了想,说:“因为孩子。”
我摇头:“孩子才刚满月,懵懂无知,如何能背起这么大一口锅?”
“问题的根源,在于你。”
崔长宇抬头看我,我也回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太他妈的不是个男人了。”
崔长宇急了,说:“怎么就怪我了,是卫远霞要抢孩子,是我父母不听劝,我只是想护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怪我什么?”
“你的女人是谁?”我压低声音,怕吵到里屋的孩子。
我说:“青萍是你的女人,少夫人就不是了吗?”
“呵,你说你当年不愿意便想退婚,是少夫人自己非要嫁你,这个后果应该她来承担,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就不想娶她,为何不直接撕毁婚约把婚退了了事,而要让她做选择,这个世道是男人当道的世道,一个被家里订下婚约的女人,她如何能为自己的命运做主?退婚对一心想嫁给你的她而言,是多么可怕而绝望的一件事,你知道吗?说到底,还是你没有担当,还很贪婪,一味索取,让她为你操持家务,孝敬父母,却还要说这都是你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你。”
“你这是不负责任,是渣,是贱,是不要脸。”
他有些急眼,刚想说什么,我按住他,抢了他的话头:“再来说你最在意的青萍。”
一提青萍,他就蔫下来了,瞪着我等我说话。
我说:“青萍这人我接触过,也是陈湘的好朋友,她确实可爱,你喜欢她,说明你眼光不错,可是你的喜欢太廉价,也太软弱,你只想和她花前月下,诗情画意,你有没有想过生活不仅仅只有这些,你要把她带回家,你要让她和你原有的生活融合在一起,那你就要具备处理好各种事情,平衡好各方的能力,你有吗?”
“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把她领了回去,她性子乖巧,自知自己出身不好,一直恭敬地做着小妾,对长辈尽孝,对少夫人顺从,所以你们家里一直很和谐,可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努力,关你什么事儿呢,你又做了什么呢?”
“你日日夜夜陪在青萍身边,完全没有考虑到少夫人的苦楚,也没有考虑到崔老爷和崔夫人的为难之处,使得少夫人积怨日渐深厚,崔老爷和崔夫人为了帮你压制这种藏在暗处的家庭危机费尽心思,甚至采取非常手段,而青萍呢,她要承受少夫人的怨念,要承受崔老爷和崔夫人的矛头,是你的不成熟你的不懂事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都是你!”
“你的家里每一个人都在费尽心思地和平共处,让这个家变得和谐温馨,只有你在其中兴风作浪,你就是个搅屎棍子,把大家辛辛苦苦维持的平衡一次次打破,伤了每一个人的心!”
我越说越气,戳着他的额角重复了一遍:“大搅屎棍子!”
“你本该是这个家庭的核心,应该让父母颐养天年,应该让妻妾和平相处,应该承担其家庭的重担,扛起整个家,但是你没有,你在所有人的关爱中长成了一个不知人间事的巨婴。”
我比划自己的唇,说:“阿湘说过,人不是留了胡子就是成熟男人了,这句话我送给你,别以为自己很厉害,你还差得远呢,小朋友!”
“小石头都知道要和给自己奶水的娘亲,你呢,崔老爷崔夫人供养你这么多年,对你百般宠爱,你就这么报答他们?把他们的心肝撕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你是人吗你?”
“长宇啊,你是个男人,不是个男婴,到了咱们这个年龄,成家立业,肩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咱们是男人,肩膀硬着呢,必须要能扛得起来啊!”
“父母,妻小,还有铺子里那些工人,都在你的肩头扛着呢!”
崔长宇已经把头埋在了手掌中,我能感受他的苦恼,也能感受到他的纠结。
我给他时间冷静,炭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半晌,却是青萍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陈湘陪在她身边,静静看着我。
“相公”,青萍把小手放在崔长宇肩头,轻声说:“咱们回家吧。”
崔长宇抬头看她,握住她的手,哽咽道:“青萍……”
青萍眼眶也有点红,颤抖着声音说:“咱们去给爹娘认个错,我想过了,远霞姐姐确实比我更需要孩子,她出身好,又是个温柔的人,一定能把孩子养好,老夫人说得对,孩子养在家里也是在我面前,他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崔长宇站起来把她拥入怀中,轻声说:“可我觉得对不起你。”
青萍笑笑,说:“这些年你对我很好,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是爹娘,是远霞姐姐,咱们是一家人,家不能散了啊。”
崔长宇把脸埋在青萍肩头,抽泣不已,说:“对不起青萍,我知道错了,我不会让你自己去面对的,家里的事我会去处理,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青萍柔声说:“好。”
过了好一会儿,崔长宇抬起头对我行了个礼:“谢谢大哥。”
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说:“我还怕你生我气呢。”
他摇头,抽抽鼻子说:“这些话也只有你肯对我说了,我也是头一次听到,还是谢谢你,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的。”
他拿起那封休书扔进了炭火盆里,陈湘过来搂住我的胳膊,我便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照顾好孩子。”
他们点点头送我们出门。
在马车上,陈湘问我:“如果当年在流民村,你先和苏麦定了亲,或者娶了他,然后又遇见了我,你会怎么办?”
我告诉他:“没有如果,你就是我的,我就是你的,这辈子咱俩就是一个被窝的,没有别人。”
他抿着嘴笑:“还是我的相公好,青萍跟着崔长宇遭罪了。”
我心头一跳,说:“你叫我什么?”
陈湘愣了一下:“啊?”然后他反应过来了,害羞地别过脸:“没什么,都是青萍一直那样喊,我就被带跑了。”
我把他抱到怀里,在他的惊呼中跳下了马车,让车夫回家去,这里离我家不远,我在雪中抱着他转圈圈,大喊着:“再喊一遍!”
陈湘在半空中旋转,惊叫道:“快放我下来!”
天色还没完全黑,大街上还有人来人往,看见了都在笑,我听见有人说张大人又发疯了。
疯就疯吧,我就是要这样抱着他,一路把他抱回家去,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真的好爱我的阿湘。
陈湘脸红红地捶我胸口,挣扎着让我放他下去,我怎么能肯呢!
我威胁他:“老实点,不然当街亲你。”
他又惊叫了一声,把脸埋在我胸前,说:“没脸见人了。”
哈哈。
到了家,蓉娘正在做饭,我们先去换掉身上落了雪的衣服,陈湘突然问:“我的大披风呢?”
我:“……”呃,还真是忘了,让崔少夫人穿回家了啊!
陈湘撇撇嘴,说:“我现在特别能理解少夫人了,看着自己的男人陪别的女人,还把我的衣服送了人,真的是好酸楚啊!”
我把他扑倒,压在床上,亲他的脖子,说:“那相公现在就给你把这种酸楚疏通掉好不好?”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疏通,捂着可能被疏通的地方求饶,说一会儿该吃饭了,别惊动凤先生他们。
我们闹了一会儿被蓉娘在屋外喊吃饭,便整理了衣服去吃饭了,我原想着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给阿湘排解一下,但是最终没能成。
因为晚饭后我发烧了……
崔长宇这乌鸦嘴,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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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崔家的事情在评论区引起热议,我的评论区从来就没这么热闹过,我看了每一条评论,感觉我的小天使们三观还是很正的,而且都很善良,我想你们一定是很爱这篇文才会这么认真地思考文中人物的各种,写那么长的评论也很辛苦,因此虽然都是在骂崔长宇,但我心里却被你们烘地暖暖哒~
不过我看有些小天使提到了青萍,还有主角夫妇,因为崔长宇连带着也对他们很有意见,我想可能是我文笔有些不足,有时会有些词不达意,引起了一些误会,所以在这里想把我的一些想法说一说,欢迎小天使们一起讨论。
1.关于张成
这本书题目的前两个字——平民。是的,张成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到这个世界也只是个平民,他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翻江倒海的能力,所以他当不成救世主,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摆平,他只是来过日子的,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过好自己和陈湘的小日子,其他的所见所闻只是被他记在了日记里而已,不能把崔家不顺的责任强加给他,也不能强行让他救赎少夫人,他只是个旁观者。
可能会有小可爱觉得崔长宇那么渣,张成怎么还和他做朋友,还帮他。我想帮张成说句话,崔长宇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尽管他品行上有些一言难尽,而且不成熟,大家觉得他渣渣的,但是不要忘了,是谁把张成从流民村带出来的,是谁在村人容不下陈湘的时候给了他们小两口一条出路,又是谁给了他可以寄身的房子,和他一起奋斗,兄弟一般风雨同舟,把事业做起来,从而让张成过上好日子的。
崔家对张成是有恩的,崔长宇是张成事业上的伙伴,也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在出事之前他也是一副热血青年朝气蓬勃的模样啊),试想如果是我们的死党出了这样的事,带着情人孩子离家出走,在我们面前可怜巴巴无依无靠,我们会不会伸出援手,会不会帮他呢,难道我们真能做到绝交吗?
也有小天使觉得少夫人那么惨,是受害者,为什么张成不帮她?为什么张成不阻止崔长宇离家出走?他应该站少夫人才对呀!我想是因为张成和少夫人不熟,或者说仅仅是认识她而已。出事之前他们只见过一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在诗会上打了个招呼,这要让他如何帮起?最最重要的是,这些狗血闹剧,归根结底只是崔家的家事,跟张成无关呀,他只是个被拖来做见证人的外人而已,崔家的家事,难道还要张成来主持吗?他可不是上帝视角,也不应该承担上帝的工作,崔家的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生活是自己过烂的,关人家张成什么事。
我在写的时候想过,如果我的一个朋友有了小三,要和原配离婚,原配不愿意,小三是我爱人的朋友,刚生完孩子,他们站在我面前被冻得瑟瑟发抖,我会不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会不会说你不对我要支持你的原配,或许会很不赞同他们的行为,但我不会把他们置之不顾,还是会帮着把他们先安置下来,以后的事情慢慢说,我会去找那个我不太认识的原配谈心吗,帮她吗,我觉得不太现实吧。更何况青萍并不是小三,在一夫多妻的世界,她是个再常见不过的小妾。
这么一想我觉得张成做的还可以,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冒着雪带着少夫人见识了少夫人从未见过的世界,一点一点让她知道世界很大,很精彩,让她看到所有人都在做有意义的事情,帮她打开心胸,走出自己的小圈圈。并且他也站在朋友的角度,中肯地帮崔长宇分析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一些做人的道理,批评了他,教育了他,我觉得作为朋友这样做就很好了,再插手,就有点过了。
所以我觉得张成对陈湘很爱很保护,对工作积极努力,对朋友也还不错,他应该,不让人讨厌吧?
2.关于陈湘
讨论多是陈湘该不该站青萍。其实从陈湘的角度看,没有站谁这一说法,他只认识青萍,他对崔长宇和少夫人都不熟,他有几个月的时间天天跑到青萍那里学画画学写字,这给他日后的事业奠定了很重要的基础,对于之前一直苦命孤独的陈湘而言,青萍不仅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他的老师,所以他的出发点很单纯,自己的朋友需要帮助,他就竭尽所能去帮她,这是陈湘单纯朴实的性格决定的。并且他也表达了对少夫人的同情,认为崔长宇行事不妥,但对于他来说,做不了更多。
3.关于青萍
青萍本身是个苦命的小姑娘,她从小在歌舞坊长大,靠自己的歌舞取悦客人换口饭吃,有点像蓉娘,虽然卖艺不卖身,但世俗看她的眼光并没有宽容多少,就连崔家二老也觉得她的出身不配养孩子不是吗。她就这么在那方小小的舞台上度过了自己人生的前十几年,没有更多见识,混混沌沌,被人轻视,甚至还有ws的客人调戏,承受了太多的不堪和凄苦。
然后她遇到了崔长宇,一个风度翩翩,真心喜欢她,待她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她其实和少夫人在某一点上是一样的,她的世界也只有崔长宇。所以她跟着崔长宇回了家,已经很满足了,她乖巧地做自己的小妾,不争不抢,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爱情当中,一面要和少夫人和老人处好关系,另一面她也无法做到把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房间里,就像是饿久了的人会死死护住自己的食物,哪怕他已经吃的很饱了一样。
青萍其实挺苦的,这种苦和少夫人肉眼可见的苦不一样,这是命运根植在她骨子里的悲剧,就算以后她的生活越来越好,越来越独立,越来越有尊严,她也还是摆脱不了这种骨子里的自卑。
还有就是孩子的事情,一个母亲,冒着生命危险早产生完孩子两三天就面临着孩子要被抢走给别人做儿子的情境,她不疯才怪,如果连一心依靠的崔长宇都不帮她,她产后抑郁自杀了也不足为奇。
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孩子一两岁,或者断了奶之后再名正言顺办个仪式交给少夫人,青萍会更容易接受,她的自卑和封建思想甚至会让她自己都觉得孩子有个少夫人那样的母亲比自己这样的要体面的多。
我认为这件事是崔家家长做得不妥当,提前应该考虑一个产后母亲的心情,至少,要先商量一下,而不是硬生生抢走,毕竟青萍就算是小妾,也是他们家里的人不是。
而我们换个角度,让青萍当主角,就会成为一个青楼名女子跟心爱之人回家伏低做小却被抢了孩子的故事,读起来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4.关于少夫人
她是一个封建时代苦命妇女的典型代表,她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受的是封建女德教育,完全没见过自己闺房之外的世界,所以她的思想是禁锢的,封闭的,这世界对她而言只有孝敬父母,相夫教子,她不知道别人过得是什么生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是她的悲哀,也是封建时期大多数妇女的悲哀。
因此崔长宇婚前提出退婚,她会无法接受,她宁肯自己忍气吞声也要把自己嫁出去,想想那时候的女人,很多很多都是这样的,包括她们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所谓的妇德、名声会害她们一辈子。
不过她在忍无可忍之时,也就是抢孩子和分家时候做的那些事情,说明她其实并不是中毒太深,逆来顺受也是有极限的,还有得救。
所以在张成带她见了为生计坚持奋斗的女工们,为民生倾尽全力的官差们,还有活泼热烈落落大方的王大小姐之后,这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外面的世界的东西让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而在她第一次踏入孤济院,被小黑扯住披风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东西开始发芽了。
少夫人的命运会被她自己改写,她会找到自己的人生路,摆脱枷锁,获得幸福,这是你们想要的HE,也是我能给她的最好的结局。
5.关于崔长宇
是巨婴一个,也是个复杂的人。他被家里人娇宠保护得太好了,包括后来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哪个不是对他真情实意,百依百顺,所以他在社交方面,在家庭关系处理方面十分不成熟,把一切都弄得很糟糕,他需要一个人来点醒他,张成就干了这个活。他是大家最讨厌的渣渣,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算是一个追求自由爱情的男人,只是太懦弱,也太巨婴,并没有妥善把事情处理好,也没有和父母抗争到底,选择了妥协。
怎么说呢,这人就是欠管教,这孩子不行,多打两顿就好了,爹妈妻妾舍不得,就让社会教他做人。
再具体的,参照张成那些话。
这就是我本来给他们的设定,没有谁是完全对也没有谁是完全错,没有谁是圣人也没有谁是从心底黑,我们世间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一个多面体,不是吗。
关于结局什么的,都会好的,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