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凉推了推霍恒的胳膊,霍恒纹丝不动地揽着他，胳膊跟灌了钢筋似的，无奈,林凉摇了摇头，表示这一「步」是借不出去了。
“呃……”杨医生走到霍恒边上,小声道：“老大，我跟嫂子说几句话。”
霍恒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把人搂得更紧了。
副官：“咋整？”
“我去弄点麻醉喷雾。”
“啊！？”林凉面色一沉：“就这么说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那、那就这么说。”
林凉：“说吧。”
“呃……”几个人又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在现编草稿。
林凉：“你们都不说，那我来说——是谁指使霍恒来我身边的？”
此话一出，几个人哑口无言，个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完整话。
林凉：“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副官硬着头皮走出来：“嫂子……您先听我解释……”
“不用卖关子，直接告诉我是谁。”
“额……”副官噎了一下,小声道：“是、是联盟的配对系统找上您的……”
“蛤？”
“我们给老大申请基因匹配,您跟老大的基因匹配率是100%，所以我们……”
林凉还没说话，几个军官一句接一句地开始捧他：“嫂子，您跟我们老大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啊！”
“没有人比你们更合适了！”
林凉做了个打住的动作,“那他为什么要骗我？”
“呃……”几个人又闭上了嘴。
林凉的目光落到了副官身上，副官惊恐后退，把杨医生推了出去：“老杨，你来说。”
杨医生眉头跳了跳,艰难地接过了任务：“好吧,我们最初的打算是想尽管为老大找到一位合适的伴侣,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什么燃眉之急？”
“呃……”杨医生顿了顿：“信息素紊乱症，老大的信息素水平太高了，自身难以调节，需要和高匹配度的Omega结合才能维持激素稳定…”
“于是你们通过配对系统找上了我？”
众人点点头。
林凉的眼睛微微睁大：“我真的和他匹配度为100%？”
“千真万确。”
林凉弯了弯眼角：“好吧，你们继续说。”
众人见林凉挺高兴，都松了口气。
“我们怕老大一直单下去会真的出什么问题，就劝他去找您，跟您接触接触，可老大死活不乐意，说想都不要想，您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林凉一怔，面上露出几分不解：“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老大以前还宣称他是个独身主义者，我怀疑他单身的日子过多了已经不懂得恋爱的滋味了…”
“老大根本就没懂过吧……”
“必然，老大十四当兵到现在连beta和omega的手都没摸到过。”
“呃……”林凉：“那他怎么又想通了？”
“不知道。”副官又摇摇头，“俺们那天好说歹说才拉着他溜进联盟大学里偷看您，老大站在教室门外远远瞅了您一眼，回来就改口了，说要和您在一起。”
“而且老大非说要跟您自由恋爱，我们举全军之力，策划分析了半个月，为老大打造了一套完全符合您择偶心意的身份，然后趁着您要相亲，把老大给强塞了过去。”说完，副官露出一个「我们很能吧」的得意笑容。
“呃……”
“嫂子…您别这么看着我们……您说句话啊……”
“呃……”林凉坐直了身子，在霍恒不解的眼神中颇为生气地拿开了霍恒的手，满脸的风雨欲来。
“是谁告诉你们我不喜欢高达战士，喜欢客服的？”林凉皱着眉道。
副官眨眨眼：“高达？高达是什么？”
“回答我。”
信息部负责人立马指着霍恒：“嫂子！不管我们的事！老大自己说的！”
“他说您不喜欢军人就喜欢会做饭的小白脸！”
“蛤？？”林凉扭头看向霍恒，霍恒微微一笑，偏头就吻了下来——结果被林凉嫌弃地推开，一头亲在了椅背上。
“呃……”霍恒的脸色顿时变得黑漆漆的。
“未婚妻，你在挑战我的耐性。”
“呃……”林凉默默转头：“杨医生，信息素紊乱的临床症状都是这样吗？”
“额……这个…这个因人而异。”
林凉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想去哪？！”霍恒闪电般地扑过去箍住林凉的腰，在场的几个大惊失色堵到车门口：“嫂子！您不能不要他啊！没有您，老大可怎么活啊！！”
林凉：“再不回去打卡，这个月的三百全勤就没了。”
“我们补给您！补给您！”副官说着低下头去，从车座底下摸出一打星际银行的vip黑金卡，拍进林凉手里：“老大的全部身家！除了终端里的，其他都在这里了！”
林凉：“？”
就在此时，霍恒嗤笑一声：“几张卡就能收买你，你的喜欢可真是廉价。”
副官一脸崩溃：“老大！您特么别再逆向冲分了！”
“呃……”林凉：“你们……是不是给他看过什么东西……”
信息部负责人抓了抓头发：“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点点恋爱资料嘛——老大自己要的…”
半个小时后，林凉终于在众人的解说下拜读完了信息部之前为霍恒整理出来的资料文档。
信息部负责人伊文斯腆着脸笑了笑：“我觉得这些东西还挺对味的嘛，可能也许就是风格稍稍有那么一点怪……”
那是有那么一点怪吗？几个人无语地对他翻白眼。
副官：“所以老大现在是在用这些资料里的破东西……在对嫂子示爱？”
杨医生无语的眼神又转到了副官这边，仿佛在说“你见过有这么示爱的吗？”他清清嗓子：“根据诺亚提供的往期数据以及我这几天对老大的观察，他的思维里已经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之上，衍生出了一套有头有尾的逻辑链。
就比如这篇《霸总指南》里写的东西，老大很可能已经把它们融进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信以为真了——换句话说，老大他现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林凉轻蹙了下眉：“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为了您能喜欢他。”杨医生幽幽道：“老大其实在感情方面有些不自信，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您曾经是他的老师，对吗？”
林凉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老大从来不提他以前的事，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猜他以前就对您…”
“他十四岁就离开我任职的那所学校了。”林凉轻声打断了他：“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好吧，这个先不谈，我们来谈谈治疗方案吧。”杨医生耸了耸肩：“想必您也能够从那篇资料里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故事，老大的脑回路如果不歪的话，现在脑子里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林凉回忆了一下，刚才看的名为《霸总指南》的那部分资料。
说是资料，其实也算不上，那就是几张不知道从哪个论坛里截取下来的帖子截图。
帖子的题目是：“姐妹们，没有人会不爱霸总的吧？今天就来一人说一句霸总的典型设定吧！”
【1l：第一！那肯定是他笑起来三分薄凉、三分讥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的邪魅眼神。】
【2l：那我就说个天凉王破吧。】
【3l：不会有霸总不高冷不面瘫的吧？】
【4l:何止！他们不仅集体面瘫还个个有胃病吃饭只去西餐厅喝东西只喝黑咖啡！而且人手一个玉佛挂身上，还得有一个天天被半夜叫过来收拾烂摊子的医生朋友！】
【5l：楼上，你忘了「看着少爷长大的老管家」了，他还得对女主说：少爷终于会笑了——】
【6l：哇你们都好懂，那我再加一个逃婚梗吧，问就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7l：还有婚前协议梗、替嫁梗、残疾梗，数不胜数啊姐妹们，对了！还有失忆梗！历经千辛万苦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过上了豪门恩爱生活，一觉醒来，霸总却忽然忘记一切！虐恋情深啊姐妹们！】
……
刚才信息部负责人伊万斯信誓旦旦地指着这几张图说“这上面的古蓝星字我们都翻译了，这是全蓝星的女人最喜欢的一种男人！当然应该下载下来给老大当恋爱参考！”
林凉就是华国人，他盯着那张图，满肚子无语没处放。
他艰难地把截图里的东西在脑子里给拼了拼，拼了个乱七八糟的大概出来：“所以霍恒现在是个面瘫的霸道总裁……开着豪车住着豪宅，还有一个老管家一个医生朋友那种？”
杨医生点点头：“他的目标是您，您在他的逻辑链里一定有很大的比重。”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戏份？”
“是的。”
林凉又想了想，犹豫道：“那我是老管家还是医生？”
“您是喜好忤逆他的未婚妻。”杨医生：“至于有没有婚前协议和替嫁我就不知道了。”
“那失忆梗呢？”这个听上去最难弄。
杨医生卡了一下，含含糊糊道：“应、应该没有吧？毕竟他现在也跟失忆了差不多……”
“能不当吗？”
“恐怕不行。”杨医生：“治疗过程中不仅要药物辅佐，更关键的是他周边的人都要顺着他的思维来，如果随意推翻他现在的认知，可能会对他的病情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林凉：“可我要去哪里给他找老管家……”
“有啊，现成的。”杨医生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先顺着老大的心意来吧，没有就给他硬凑，就算是糊弄也要糊弄过去，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我估摸着等老大脑子里的东西过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找到合适的节点去进行收尾了。”
“收尾？”
“咳，这个还在分析，现在数据不多，等再采集几天，我一定给你一个完整的治疗方案。”
林凉点了点头，忽然道：“这些错乱的记忆不会不只是霸总这个吧……我记得他最初还叫我鸭头什么的……”
杨医生沉痛地点了点头：“可能三个，可能五个，这要看老大的记忆力和想象力如何。”
“那一开始他叫我鸭头的那个……”
“可能阴差阳错下被您纠正好了，也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憋回去了，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一旦被打断过，下一次出现的情况就可能更加复杂——您…愿意帮他度过这次难关吗？”
林凉静了下，转头向坐在车窗边的霍恒看去。
霍恒的半边脸沐浴在光下，显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墨绿色的眼底被镀上了一层光，他周身的气势格外的沉静。
“我毕竟是他的伴侣。”林凉收回眼，轻声道。
一直惴惴不安的几个人松了一口气，副官咧开嘴，喜笑颜开地跟林凉介绍：“嫂子，那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这是信息部老伊，老大的追人办法都是他们部出的馊主意，这是医疗部老杨，庸医一个，这是研发部老孟，前几天新闻上那个永恒定格机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老大还送了盘三明治让我们给定格了呢。”
林凉眉头一拧：“什么？”
“三明治啊，您亲手做的。”
“蛤？？”
“咳咳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的副官尴尬扭开头，看见他们老大还在窗边深沉垂眸，遂转移话题：“咱们老大老搁窗边那儿坐着吹风干什么？”
几个人转头往霍恒那边看，车窗边，霍恒半倚着真皮座椅，用手背撑着下巴，眼睛望在窗外，深绿色的瞳孔里映着纷杂的路景，他的眼神平静、忧郁、耐人寻味。
看了一会儿，伊万斯道：“你不懂了吧，老大这叫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行行行就你懂，现在咋弄？先送嫂子回学校请假？”
林凉看了霍恒一会儿，说：“我不请假，上完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我的学生就要进入考试周了，到时候我申请居家办公。”
“行，那您和老大先吃个午饭，吃完了我们送您回去上课，等下班时候我们在校门口等您？”
林凉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几人看着他，眼神里有期待，也有忐忑。
“说定了。”林凉往霍恒对面挪了挪，静静地看着霍恒。
“扎针抑制剂不行吗？”林凉：“我之前给他打抑制剂和…”他顿了顿：“反正好像有效果。”
杨医生还没搭腔，霍恒忽然转头，“凉凉，过来。”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林凉倒是淡定，一抬身就换到了霍恒身边坐着，“中午想吃什么？”
霍恒低下头，深深地望着他：“当然是想吃……”林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转头道：“那就来俩煎饼吧，硬点的，难啃到不方便说话那种。”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