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楚恒熠回到平陵城。
长老堂宗庙大厅,大长老跪坐在蒲团前敲打着木鱼。
察觉有人进来,他停止敲击。
“回来了。”
“本君按照你所说的迎娶了景如歌,为何孤煞还在!”楚恒熠面色阴沉。
“老夫已与君上说过,需与她圆房才可解除孤煞。”大长老继续敲打木鱼。
楚恒熠冷哼一声。“大长老认为本君还会相信的你的片面之言?”
“信与不信帝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老夫。”
楚恒熠攥紧拳头。
“本君受困时,援军为何不到。”
“长老堂需要为下任帝君保存实力。”大长老转头看向他,浑浊的老眼苍茫一片。
“北梁国需要的是一位强大的帝君,而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若你能被他们所杀,便说明你不配称为帝君。”
楚恒熠冷笑。“如你所言,北梁国不需要被保护的弱者,本君亦不必征求长老堂的意见。”
“即日起,长老堂不得插手朝政。”
他转身,背后响起苍老的声音。
“别忘了你有今日,仰仗的谁。”
“来人,备马。”
“君上三思!”荣尧劝道。
“本君自有思量。”楚恒熠迈出长老堂,步伐坚定。
经历了这一战的生死,楚恒熠彻底看明白了。
大长老说,他命中有煞,需阴命之人才可化解。
大长老说,他命中有煞,需与之同房才可化解。
是不是下一次大长老还会说,他命中有煞,需要个阿猫阿狗暖床,他也需照做?
世人都言,南楚国皇帝洛君怀是个傀儡皇帝,却不知这世上最大的傀儡,是他楚恒熠。
楚恒熠头也不回的离开长老堂,若煞与他的命是连接着他四肢让人操控的线,那他便亲自斩断它。
……
“阿嚏。”
洛小君打了个喷嚏。
连续几日熬夜,洛小君终于病倒了。
这会儿躺在床上,额头上顶着布巾,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
好在,洗衣神器开始正常售卖,制作的原材料稀缺问题也已经得到解决,也不知变了什么天,本来对他有所压制的漠城主忽然开始热情的转变,并免费替他提供渠道,运送货物。
时不时的还亲自登门拜访,说什么小儿不懂事,让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大量放了他。
洛小君拒绝不掉,索性大方受下,正好他也需要尽快的扩充市场将洗衣神器尽可能的卖到更加远的地方,如此他洛小君的名字才能传得更远。
其实,洛小君也不知道无良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他现在要做的是等待,哪怕这几率微乎其微。
“小君哥,该吃药了。”
阿九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洛小君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阿九我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阿九将布条从他额头上取下来,手放在他额头上感受着温度,只片刻又将布条放上去,两手叉腰毫不留情的戳穿。
“小君哥还在发烫,快吃药。”
阿九从来不凶,可若洛小君不吃药,那横眉竖目的小模样,洛小君见着了也怂。
洛小君不情不愿的捏着鼻子仰头喝了下去。
见他都喝了个干净,阿九这才满意的将碗接过,打开房门走出屋去。
洛小君躺在床上,这一趟就是一天一夜,大夫说不能吹风不能出门,得躺着安心养病。
脑袋昏沉沉的,洛小君吃了药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在床上躺了三日,鱼三与鱼娇每日都来看他,也会与他说起近日里发生的事情。
北门关刚消停没多久,这会儿又开战了,洛小君担忧的看向窗外。
楚恒熠到底在干什么。
“小君。”
房门从外推开,鱼三关上房门,抖了抖身上的雪走进来,从藏怀里的油纸包取出来。
“你尝尝刚出炉的酥饼,可香了。”
他小心的将油纸包打开,香气四溢。
洛小君捏起一块放入口中,见他吃得香,鱼三脸颊微红,羞涩的低下头。
“好吃吗。”
洛小君点头。“今日怎么不见你哥鱼娇。”
“近日店里人山人海都是前来订购洗衣神器的人,哥忙得抽不开身,所以就让我来了。”
“对了,今日店里来了个奇怪的人,让我将一样东西带来给你。”
“什么东西?”
洛小君疑惑的问道。
鱼三取出一个木盒递给他。
洛小君接过,这木盒做工精致只有巴掌大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白玉锁,锁面雕刻奇怪的符文。
“这是谁送来的?”洛小君将白玉锁取出来,细细的查看。
“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他穿着道服,应当是个道士。”
“道士?”
“酥饼冷了就不好吃了,小君你先吃,我去店里帮忙。”
鱼三说着走了出去,快跑着出了院子离开。
洛小君看不出这把白玉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也没多想,随手丢在抽屉里,开始吃酥饼。
两个酥饼下肚,肚子也吃饱了,瞧见桌上放着账本,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鱼三将账本落下了。”
他起身拿起账本打开房门打算给他送去,左右看了看,见阿九没在他轻手轻脚的合上门走出院子。
到了外院,风一吹洛小君一个激灵,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呼了口气。
在屋里待许久,风一吹怪冷。
洛小君其实可以差人去送账本,可他在房间里待了几日都快发霉了,实在想出去走走。
踩着厚厚的积雪,吱嘎吱嘎的响,刚到拐角迎面一辆车驶来,洛小君转头去看为时已晚。
“小心!”
腰肢被人揽住,身子朝一侧栽倒在路边的积雪里。
车飞驰而过,若刚刚闪避慢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谢……”
洛小君抬头,怔住。
“是你。”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鞋子也没穿显然是家里跑出来的。他不是在家养伤吗?
“你可以松手了。”洛小君挣脱开他的手。
漠启手中落空,他皱眉,直接擒住他的胳膊,将他扛起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将他放下,两手撑着他背后的墙壁,将他困在臂弯里,盯着他。
漠启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那日出现在喜房里,劫走你的人是谁!”他眼眶通红,歇斯底里的大吼。
他问爹,爹不告诉他,问娘,娘也不说,那他就亲自来问洛小君。
洛小君错开眸子。“别问了,回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以前的事我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我做不到!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
他抓住洛小君的手腕。“走!我们继续去圆房!”
洛小君摇头。“放开我。”
漠启拽住洛小君往外走,任由洛小君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刚出巷子口,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漠启满脸戾气。“让开!”
男人冷冷的注视着他,同样说了两个字。“松手。”
漠启整个僵住,这声音是!
看向站在巷子口身着黑衣身姿伟岸的男人,与那日将他击飞出去的人影重叠。
“是你!”
楚恒熠的目光落在漠启紧抓着洛小君手腕的手上,他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抬手一掌朝漠启击去,漠启虽然早有防备,却还是被击得倒退数步撞在墙壁才稳住身形。
“你到底是什么人!。”漠启捂着胸口。
楚恒熠走到洛小君面前,抬手捏住洛小君的下巴,让他看向漠启,薄唇贴着洛小君的耳朵,声音冷冷的。
“要杀了他吗?”
洛小君摇头。
男人略显失落。“他方才询问我是谁,小君不说,那我来回答。”
他勾起洛小君的下巴,指腹摩挲着柔软却略显苍白的唇。
“我是小君的夫君。”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你胡……唔。”
男人的唇贴了上来,堵住了他口中的话,手圈住他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
在漠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松开洛君怀,唇与唇拉出暧昧的银线在光照下异常醒目,他舔舐着洛小君的唇宣示性的将洛小君搂在怀中,轻蔑的看着靠在墙角的漠启。
“你可以滚了。”
一道杀意朝他袭来,这杀意只针对漠启,他人感觉不出来。
漠启身子僵住,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咽了口口水,踉踉跄跄的跑出巷子头都不敢回。
楚恒熠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怀中脸颊通红的人儿。
“哪里不舒服?”
洛小君挣脱开他的怀抱,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你刚刚在胡说什么。”心砰砰直跳,他他,到底在胡说什么。
一定是为了替他摆脱漠启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一定是这样!
“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
洛小君抬眸与他对视上,男人轻笑一声。
“找个地方聊聊。”
酒馆二楼雅间,洛小君坐在矮桌前,楚恒熠坐在他对面。
“你不是应该在北门关吗,为何来了这里。”
“想你了。”
洛小君猛地抬眸,楚恒熠凑近,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以前都是我的错,与我回宫吧。”
洛小君眸光闪烁
“不……”
他拥住他打断他拒绝的话,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
“小君,我喜欢你。”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心砰砰直跳。
“什么?”
“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他深邃的看着他,恍若这辈子怎么都看不够。
洛小君摇头。
他说:“我怕我若不来你就被别人夺去,成了他人的新娘。”
“你指的是漠启。”
“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他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
洛小君大脑短路极其老实巴交的点头。“恩。”
男人笑得灿烂,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似乎这样还不够,转而吻住了他的唇。
良久,他松开他,吻住他的额头。
“三日后将会是决定生死的大战,等战事结束我便接你回去,迎娶你为帝后。”
楚恒熠走出客栈,临走前似乎在说“等我来接你。”
洛小君的脑袋晕乎乎的,兴许是病还没好透……
也不知就这样呆了多久,就像忽然被按下启动开关,洛小君的脸蹭的一下通红。
“他,他他他,他向我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