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成莲花精后>第88章 枯枯第88天

  江蕴行见容穆着急忙慌的站起身, 像是屁股后面有狼狗追一样,一跳三步远的就跑出了门。

  他连忙跟着起来,怜玉也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模样。

  江蕴行提高声音道:“殿下!冬日根基脆弱, 万不可跑跳激起血脉动荡!”

  容穆掀开车帘:“知道了知道了!怜玉!快上车,回宫了!”

  怜玉:“喔喔!”

  他速度比容穆还要快,几乎是窜进了马车中,容穆少有这种急的火烧眉头的时候,怜玉不敢耽搁, 连忙招呼阿风挥动马鞭。

  容穆胡乱抹了抹嘴边的麦烧渣子, 又吞下了马车中常备的一杯露水,这才出声道:“阿风!赶快点!”

  阿风连忙:“知道了殿下!您坐稳——”

  容穆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怜玉在一旁替他掩着窗风道:“主人, 是不是碧绛雪在召唤您??”

  容穆:“是它就好了!”

  他现在宁愿面对一代二代好好商讨一下事业!都不想和商辞昼这个恋爱脑一起讨论什么姿势最舒服!

  怜玉还是个孩子, 容穆憋着不和他多说, 十个手指头差点要在膝盖上点出残影。

  阿风的速度是挺快的, 但到底雪天路滑不比往日顺畅,今日回东宫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又多出来许多巡逻,每一个巡逻遇见他们的车子都要盘问一下。

  以往就算容穆这个时间出来, 也绝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暗戳戳的咬牙, 深切怀疑这就是商辞昼的阳谋!

  哪怕他戍时之前从医馆出来, 遇上这么些个拦路的, 回到东宫也要迟到了!

  怜玉不解的又打发走一个巡夜小头领, 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容穆逐渐四大皆空的脸, 给他吓了一跳。

  “主人怎么了?可是喝了药身子不舒服?”

  容穆轻飘飘道:“阎王叫我戍时归, 绝不叫我早返程。”

  满京都都是商辞昼的人,要堵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容穆小腿一翘干脆开摆。

  商辞昼能把他怎么样?哈, 搞的好像谁怕谁!

  怜玉看着容穆不住的抖腿,还贴心的凑上前为他捏了捏。

  东宫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挂牌的名字,谁都知道这太子府邸如今和皇宫并为了一体,紫垣殿俨然成了一个华丽的摆设,皇帝每天路过那里停都不停一下。

  马车行到宫门前的时候已经黑的不见手指了,冬天的夜又冷又深,容穆搓着手指跳下马车,直接叫守在一旁的怜玉回去休息了,他自个儿反倒有一种死花不怕开水烫的感觉,反正已经迟了,干脆慢悠悠的抄着手往回溜达。

  一路上没见几个人,偶尔几个下人也都远远的避开他,容穆也不在意,商辞昼就是个醋罐子,还是个上了头真会杀人的大醋精,这东宫的人看见皇帝或许要缺心眼,但是看见他恨不得将眼睛挂在头顶上来避让。

  路过玉湖,容穆还顺便关照了一下玉湖的莲花,这里的花差不多都已经枯完了,季节轮回,是倾尽多少灵力都扭转不回来的规则。

  容穆瞧着夜色中的玉湖,不是第一次觉得这湖长的眼熟,以前只以为是自己没有想起来,但如今记忆齐全,还是对它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熟悉感。

  他看了眼湖底的淤泥与挤挤挨挨的小鱼苗们,终于走到了亭枝阙的大门。

  和很多现代男人走到家门前先在车中点一根烟抑郁一样,容穆也抄着手在门口叹了一会气,又生怕再这么待下去引来商辞昼的暗卫,这才磕磕绊绊的半推开亭枝阙的大门。

  里头好像没有掌灯,楼上也没有动静,好像商辞昼并不在这里。

  容穆转悠了一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又听见不远处传来琵琶的声音,他耳尖一动,循声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郎喜。

  郎喜手中拿着一件白色中衣,正急匆匆的往旁边走。

  容穆:“公公哪儿去?”

  郎喜吓得哎呦了一声,这才看清他道:“您回来了呀?奴婢给陛下送衣服去……”

  容穆皱眉:“他在哪儿呢?”

  郎喜忙回:“陛下在主殿沐浴。”

  主殿?

  不就是商辞昼当太子的时候住的宫殿,容穆还没怎么去过,毕竟往日里那里挂的都是金黄的大锁。

  他也跟在了郎喜的身边,边走边道:“我怎么还听见了琵琶声?”

  郎喜:“是陛下觉得您不在,心中无趣,于是便叫来了钟灵弹奏琵琶打发时间。”

  容穆:嚯,好大的帝王雅兴。

  钟灵也是倒霉,接二连三的往商辞昼的眼睛里钻,也不知道他这段日子的卦算的如何了,都没听见个什么动静——

  主殿浴池距离不远,没走一会就到了,路两旁都被刘东点起了灯笼,比在外面大街上还要亮堂。

  容穆推开门,郎喜极有眼色的将中衣递给他,自个儿就这么守在门外没进去。

  耳中的琵琶声停了一瞬,容穆瞧见周围垂纱飘荡,有氤氲水汽透出,钟灵见着他连忙站起身来,半抱着琵琶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像是被商辞昼吓的不轻。

  容穆开口:“好几日没见着你了。”

  钟灵低声回:“草民为天子起卦,唯恐出一点问题,于是便多日不曾出门。”

  容穆笑道:“那怎的今日就出来了?”

  钟灵:“……陛下说,想听草民为您编写的曲子,听听有什么不一样的叫您这么喜欢,于是让黑甲卫将草民架了出来,还差点弄坏了我的琵琶。”

  容穆听他后面话音稍重,想来这琵琶之于钟灵,是真正独一无二的宝贝。

  “陛下向来作风强硬,下次遇上这事儿你别犟着,顺着他来就行。”容穆嘱咐道。

  钟灵欲言又止,对着他的背影忽然叫道:“殿下!”

  容穆回头,半张漂亮容颜在灯火中明明暗暗,钟灵看着这种充满风情的脸就是一顿,眼中闪过迷茫与惊艳。

  “还有事?可是你的占卜有结果了?”

  钟灵半晌才道:“暂无,但紫微星流转过盛,殿下若是方便,当时常提醒着陛下,过刚易折盛极必衰,唯有平稳中庸,才是永生之道。”

  容穆眼眸一眨:“好,我知道了。”

  钟灵正要退下,又回身问道:“草民倾慕殿下风姿,殿下今晚可想听曲儿?只要是您,草民必定随叫随到。”

  容穆好笑的摆了摆手:“今夜不听,乐师早些睡吧。”

  钟灵这才不舍的离开。

  容穆在这里半晌都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于是抬脚上前掀开垂帘,主殿带着的副室中,是专为宫廷贵人准备的沐浴汤池。

  他故意抬手扇了扇鼻子:“喔呦,好大的醋味!”

  容穆放松警惕,走过去却发现池水中无人,他疑惑的看了两圈,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

  他心中咯噔一下,下一秒,就被那只手拉入了池水当中。

  噗通一声。

  容穆:“!喂!!”

  男人黑色长发披散,商辞昼比容穆更像是一个暗中隐藏的随时都要要命的精怪,知道他水性好,索性便将容穆全然压在了水中。

  冬日的厚衣裳全都湿透,容穆双手徒劳的挣扎了一下,就被对方直接圈住按在了出水的汤池边。

  “……已经亥时一刻了,孤等你等的好苦啊。”

  容穆正要狡辩,就被商辞昼半掩着捂住了红润的嘴唇。

  “前脚状元郎,亭枝与他相聊甚欢,”商辞昼幽幽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后脚琵琶师,亭枝也与之相聊甚欢,孤在想,这世上还有不喜欢亭枝的人吗?这么多人喜欢你,孤又能排几位?”

  容穆眼睛动了动,一手扒下商辞昼的掌心,“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啊?你是不是又在卖惨?”

  商辞昼神色不明,鸦羽一样的长发沾了半脸:“你说呢?”

  容穆动了动身子,“我不就是迟回来了一点?别这么小气嘛!”

  商辞昼:“孤偏在你身上小气,你是不是忘了要是戍时回不来,就答应孤的事儿?”

  容穆细眉一收:“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可别耍赖!”

  商辞昼缓缓笑了笑:“孤偏耍赖。”

  容穆有点想跑了:“陛下,你今晚有点叛逆啊……”

  商辞昼竟然点头应和,又用手指勾掉容穆碍事的衣带子,“钟灵方才与孤说,叫孤收敛收敛脾性,孤来回想了想,找回亭枝之后,孤的脾性属实是收敛了不少,亭枝觉得呢?”

  容穆按住他作怪的手道:“是是是!水里不方便聊天,我们睡床上再聊——”

  商辞昼好笑:“孤又不是没穿衣服,你怕什么?”

  容穆瞄了一眼水池底下,见商辞昼果真没有浪过头,规规矩矩的穿着中衣裤子。

  “亭枝在瞧什么?”

  容穆抬眼:“啊我——喂!”

  商辞昼骤然捏住容穆的脸颊,叫他的嘴巴微微嘟起了一点,沾了水鲜嫩欲滴的模样。

  他俯身亲了一口,强调道:“孤的。”

  又亲了一口:“还是孤的。”

  早在二人第一次在西越帐篷中接吻的时候,容穆就觉得这人在这事儿上稍微有一种平日里看不见的强硬。

  商辞昼很少对他强硬,但在标明领地和占有欲上却不容逃脱。

  容穆深知顺毛薅的法则,于是道:“……你看我叫谁这么亲过,还不是你?阿昼,回来的迟是我不对,咱们有话好好说……”

  商辞昼看了他一眼,放开了容穆的手腕:“你从没有亲口说过喜爱孤,只偶尔才会给孤一点点甜头。”

  容穆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太过含蓄,竟然叫商辞昼这么耿耿于怀。

  商辞昼:“你当真喜爱孤吗?容穆。”

  容穆:“……自然,要不我能叫你这样那样?”

  “你看,你又不说。”

  容穆从没有对谁说过深沉的喜爱二字,小时候颠沛流离,在现代那些年又一直都是一个人,曲折的环境叫他的性格稍有些内敛,轻易不会对人说出什么爱与不爱的诺言。

  比起如何说,容穆更倾向于如何做,他暗地里搜集花灵,最终目的就是解决后患,想好好和商辞昼长长久久在一起,而不是如镜花水月一般,蜜糖果子外皮裹着苦杏仁儿的馅儿。

  但是商辞昼好像很不满足他这样,容穆不知道,他竟然对两人的关系这么不安……或许南代的事情多少叫商辞昼有些受刺激,虽然他几乎不将这事情拿在他面前说。

  容穆心内叹了一声,这谈情说爱也是个技术活儿啊。

  两人呼吸交缠几息,容穆眸光温润下来,他胆大包天的按了按皇帝的肩膀,又整个人跳到他身上去。

  水波荡漾,商辞昼稳稳的接住他,就见容穆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主动凑下来亲了他一口。

  “你的。”

  又亲了一口。

  “还是你的。”

  容穆脸颊微红道:“若不是极喜爱一个人,你以为我会这样?肯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咱们俩之间早就纠缠不清了,哪里还能清如水,和那黏糊糊的藕粉一样还差不多……不是我说,你坏心眼也多得很,这一路叫了多少人拦我的马车,巴不得我戍时之后回来呢对不对?坏的要死,还在这里和我卖惨。”

  商辞昼抿了抿嘴唇似在回味:“生气了?”

  容穆:“又坏心眼又多,谁能爱你这种人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商辞昼眼眸一动,就听容穆拐口道:“当然是我爱了,因为别人喜欢你下场很惨,我喜欢你不一样,死了都能叫你救活了。”

  商辞昼看着容穆,眼神深黑的如同一滩松墨,又夹带着几不可查的一抹帝王柔情。

  “亭枝这么会说,以前怎么那样苛待孤?可是今日不想履行迟到家的承诺,便想着巧言蜜语迷惑孤?”

  容穆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心眼怎么这么多啊,我就是单纯觉得对你这种人来说,爱要大声说出来罢了!”

  商辞昼:“可是你说这么多,孤还是不会放你走,亭枝……你难道不想舒舒服服的吗?”

  容穆糊弄道:“我现在就挺舒服的,你把我的衣服都脱了,咱俩泡个澡回去接着聊呗。”

  商辞昼却不说话了,他将湿淋淋的衣服扔到汤池边的地上,又按着容穆亲了一阵才低声道:“孤一直不解,那日台山沐浴,你为何要躲到窗户后面去,难不成还有什么见不得孤的地方?还有什么瞒着孤的事情?”

  容穆:“……”

  容穆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商辞昼咬住了颈侧,含糊话语从旁边传来:“孤今日一定要搞清楚了,你是不是还瞒着孤做了什么坏事……不说实话的人要被惩戒一番……”

  容穆被那暧昧微痒的感觉激的一颤,待再回过神来,就感觉腰下被牵扯,整个人都沉入了深深的汤峪池中。

  衣带递次掉落,他心下一紧呼吸停顿,拉都没来得及拉住,就被商辞昼连人带残留的衣物都嵌入了怀中。

  ……

  ……

  东宫夜色深沉如水,刘东经过主殿的时候瞧见郎喜正站在门外看星星。

  “你怎么在这儿?陛下不在亭枝阙吗?”

  郎喜老神在在:“今夜陛下在此处沐浴,方才容主子也进去了。”

  刘东:“哦——”

  郎喜:“你说咱们要不要多准备点东西……免得两位主子一会用上?”

  刘东:“我一把年纪,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郎喜:“咱家是没根儿的人,也着实不太懂啊。”

  两人因着自家主子从小禁欲,竟然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儿,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咳了咳。

  “陛下不在京都的时候,咱家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将陛下盼回来了,又想着怎么将容主子伺候好叫他也留下,你说,这大商和南代,什么时候才能结亲啊?”郎喜忧愁道。

  刘东:“快了快了,瞧陛下的焦急样儿,明年的这个时候两国定然会同心修好。”

  郎喜:“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两人正悄悄说着话,背后的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郎喜回头,就见自家陛下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上身穿着一个没有系带的袍子,怀中抱着一人,那人裹着长长的中衣,似是着了一身过大的不属于自己的衣物。

  郎喜:“——!”

  刘东:“——!”

  商辞昼面上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但浑身上下还是有些许愉悦,他开口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点灯,开路。”

  两个老奴大梦初醒:“哎哎!”

  商辞昼怀中抱着容穆,走在二人前头,郎喜小心瞧了一眼,就见那位小主子的手正狠劲儿的扭在陛下的背上,陛下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对怀中的人宽容宠爱到了极致。

  “亭枝别掐着孤了,手不难受?”

  容穆气恼道:“你给我闭嘴啊!”

  身后两人下意识抿紧了嘴巴,听到皇帝沉沉的笑了一声。

  容穆深吸了一口气,下限已经被商辞昼拉低到了极致,待走进亭枝阙的大门,所有外人都被关在门外,他才兔子一样从皇帝怀中跳下来,踉跄了几步跑上了楼。

  商辞昼后脚跟上,就见容穆已经裹着被子缩进了床铺里面,连半点被角都没有给他留。

  “亭枝,给孤一点被子嘛。”

  容穆:“不!”

  商辞昼:“孤好可怜,又被你凶。”

  容穆伸手一指外面:“去院子里对着老天爷卖惨去,说不定老天爷看你太惨,叫你命数能多吉利几分!”

  商辞昼坐上床,连被子带人都拥进怀中,低低道:“孤才不找它呢,孤有了你,就什么都不缺了。”

  容穆将脑袋也埋进了被子中,心道幸亏他这几日钻碧绛雪钻的勤快,不至于一时半会体虚精弱被吸进去,但那种全然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也不太好受,叫人神魂颠倒不知自我。

  冬日里本就难搞,容穆此刻心底倒是有些感激江蕴行的那碗药,不至于叫他撑不过商辞昼的作弄。

  “你睡不睡!不睡我睡了!”

  商辞昼闷笑一声:“孤此刻就睡,亭枝不要生气,孤下次必定小心行事。”

  容穆:“没有下次了!没有了!!”

  商辞昼:“孤睡了,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容穆:“……”

  沉默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放在亭枝阙的碧绛雪左摇右摆,空中充满着它欢喜的心情,容穆满脑子都是碧绛雪的“嘻嘻嘻嘻”,魔性到叫他一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这小妖花怎么扭腰的。

  幸亏!幸亏他对祖宗十八代有屏蔽,不然这真的是没法活了!

  容穆扭过身子,听见身后传来平稳规律的呼吸声,夹杂着一丝好闻的宫廷香薰味道。

  商辞昼“审”了他半天都没审出来什么东西,容穆越想越觉得自己又被骗了,于是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腿,狠狠的踹了商辞昼一脚。

  后者眉头一动,伸手将他的小腿安安稳稳的塞进了被子中,还不忘哄慰着拍了拍。

  容穆:“……”

  很好,看来真是等人等的乏了,容穆看着商辞昼在他身边吸着花香味睡的更加沉稳的脸,翻来覆去半晌,可悲的发现一个事实。

  他,最爱睡觉,倒头就寄,从不为什么事情影响睡眠质量的快乐咸鱼,竟然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在满脑子碧绛雪嘻嘻嘻嘻的笑声中,在被大商皇帝伺候服侍完的余韵里。

  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