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卷死反派渣攻(穿书)>第85章 青青草原

  魏安棠不记得他是怎么走出房门,更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

  他突然明白了季昀说出他的同胞哥哥被人残忍害死时,谌修圻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难看。

  尽管谌修圻已经不记得前世的记忆,可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是早已刻入了骨血,一旦有类似的事情出现,那种痛和恨,就会被钝刀子蘸着血沫勾连带出。

  可他真的不记得......

  脚下陡然踩到了一个松动的树根,魏安棠神情恍惚,根本来不及躲避,身子就感受到了失重,跌进了深坑。

  幸而他有系统的保命招数,轻巧躲开了坑底大多数的尖刺。

  可左腿还是被尖刺刺穿,将他紧紧钉在了坑底,鲜血顺着尖刺扎出的窟窿喷涌,照这个出血量,魏安棠细细计算了一下,半个时辰他就没救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害怕,靠在坑的边缘,看着夜幕上的寒月,只觉得很累。

  如果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就......要了他的命去吧。

  就当是......赎罪吧。

  “哎?魏家弟弟?你怎的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魏安棠猛地抬头,对上了三张笑得十分憨厚的脸,是熊达他们。

  熊达这才看见了魏安棠左腿上的伤口,一个劲儿地道歉,又和兄弟们将魏安棠救出了陷阱。

  “弟弟,咱们又见面了,这,你怎的每次都让哥哥们操心呢?”

  熊达是个粗糙大汉,看不出魏安棠勉强的笑意,转而使唤人将魏安棠抬回了山寨。

  山寨里听说熊达救了人回来,都跑来看热闹,然而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老人,只看了魏安棠一眼,就趁着人群攒动,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魏安棠看着郎中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面上满是麻木和无感,年轻的郎中见他表情不太对劲,轻声询问道:“小兄弟,你这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说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涉险了?”

  魏安棠怔怔地抬头,张了张口,又沉默地垂下了头,他没有亲人,在听见郎中的话时,他满脑子里只有谌修圻。

  现在连谌修圻也和他一刀两断了。

  他算是一个纯粹的孤家寡人了。

  年轻的郎中误以为他是家人都去世了,正要安慰他,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抱走了。

  魏安棠顺着来人的方向,抬了头,因为那人背对着烛光,魏安棠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感觉这人身上的气味很熟悉。

  “魏千户,可还记得我?”

  一记闷雷在天边炸响,雨点争先恐后地掉落,将魏安棠一颗心砸得沉入海底。

  “你......还活着......”

  季铮将怀里不安分的郎中束缚住,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他紧紧勒在怀里,让人挣扎不开。

  “对,我怎么可能真的拿命跟你玩?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只是现在人人都当我已经死了,我也就这样‘死’了罢,无所谓。”

  季铮将郎中丢给了副将,回身一脚将房门踹上。

  “咱们魏千户,怎么这幅表情呢?”

  魏安棠回想着那些时日的相处,若是没有季铮的搭救,他怕是早就死在西南王的追捕之下,他是真心拿季铮当好朋友,当好大哥。

  “你那些话,你做的那些事......都是骗我的?”

  魏安棠不敢相信,那个将自己从尸山血海中救出来医治的人,那个拿命做局,引西南王入陷阱,让探子相信自己的季铮,都是在骗他。

  季铮坐在魏安棠身边,抬手给他擦去脸侧的污泥和血迹,“有一些是,有一些不是,只是,我一开始确实想毁了你,让宁州人以为你杀了他们的英雄,让谌修圻相信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季铮顿了顿,看向魏安棠的眼神开始变得晦暗不明,食指的指腹逐渐抚上了魏安棠的唇角,本是让人不适的动作,可季铮做来,就像是一个关爱小辈的哥哥而已。

  “可当我把这些都做了,我才明白,我一点也不讨厌你那种为了一个念头而奋不顾身的傻劲儿,我可能,只是有点嫉妒谌修圻而已。”

  直到听到最后一个字,魏安棠迟钝的神经才反应过来季铮的意思......

  嫉妒谌修圻……原来季铮对他居然是这种情感……

  奈何失血过多的魏安棠,已经浑身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抗的动作就被季铮拉入怀中。

  带着烟草气息的唇封住了魏安棠惨白发凉的唇,季铮的动作带着和外表完全不一致的霸道和不可抗拒。

  魏安棠挣了几下都没有挣扎开,反倒头脑越发昏沉,季铮霸道的吻里似乎带了麻醉类的药物。

  等到魏安棠彻底失去意识,一头栽进季铮怀里时,季铮满足地轻微叹息一声。

  “你知道吗?我想这样对你,已经太久了,你终于重新落到我手里了。”

  次日清晨,宁州全城戒备,官兵四处搜寻特级通缉犯魏安棠的踪迹。

  谌修圻面色不虞地端坐堂上,听着文官们的闲言碎语,无非是说谌修圻徇私,说他一个征战四方从无败绩的将军,怎么可能看守不住一个小小的北镇抚司千户?

  谌修圻无话可说,因为他就是徇私,就是看守不住。

  如果昨天他不让魏安棠走,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泄愤。

  可谌修圻明白,如果盛怒之下杀了魏安棠,他这一辈子,或者说他的下半辈子都会在悔不当初和无尽忏悔中度过。

  他恨得牙痒痒,魏安棠害了他,也害了试验基地的所有无辜的孩子,害了他全家无法团聚,害了他的同胞大哥......

  恨得咬牙切齿。

  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如此暴怒的情况下,他都不忍心亲手杀了魏安棠这个垃圾。

  但他总是不相信的,想要想尽所有的办法来给魏安棠开脱。也许是他想错了呢?也许有什么其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呢……

  当他看见魏安棠几乎要窒息而亡时,他犹豫了,甚至收了力气,不然魏安棠不可能会掀翻他,不可能会有机会逃走。

  谌修圻一直保持沉默,脸色十分可怖。

  堂下的言官们逐渐收了声音,他们怎么能忘了,堂上坐着的可是个杀神恶煞,削人头颅如同砍瓜切菜,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谌修圻不会道歉,他不后悔放走魏安棠,甚至希望......魏安棠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忍住。

  这种两厢纠结的复杂情感,谌修圻不明白,也不理解。

  这种相缠相杀的悸动,谌修圻只感到陌生和害怕。

  这不属于他能够意识到的任何一种情感,是宋光逸没有教会他的一种情感。

  “下令,在宁州附近,挖地三尺也要把魏安棠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谌修圻丢下一句话,挥袖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说出某个字眼时,如热油烹心。

  真是可悲。

  魏安棠醒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合适的衣服,隆冬已过,暖阳爬上心口,魏安棠恍惚了一瞬,侧过头看见了季铮强健有力的胳膊。

  猛地回身扯痛了腿上的伤口,逼得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疼得脸色惨白。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掉下悬崖的那次,你身上冷得像冰块,我脱了衣服抱着你,不就把你焐热了?”

  魏安棠听得断断续续,脑子却是自动帮他回想到了那段凶险无比的经历,曾经他有多感激季铮,现在就有多寒心。

  “铮哥,你从始至终就是在算计我,从你知道我的身份,从你第一次接近我,从你为走投无路的我出谋划策,都是在引我入局,对吗?”

  季铮凑近了他的脸,舔舐他额上滚落的汗珠,轻声道:“是。不过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假的。只是一开始被莫须有的不甘心掩盖了。”

  魏安棠看着季铮“深情款款”的眼,季铮从来都不觉得那些算计陷害利用是错,也不会对他做下的那些事儿感到忏悔。

  “我那时只以为是不甘心,凭什么你我都是贱藉出身,都只是上位者的走狗,而你却能心甘情愿,掏心掏肺地为谌修圻卖命,为他东奔西走,一颗心都恨不得挖出来给他。”

  魏安棠闭了眼,任由季铮拨弄他耳侧的软发,语调轻柔却说着那么恶毒的话。

  “季铮,我宁愿你是死了。”

  曾经他为季铮的牺牲感到心痛难当,只能不断逃避,而今季铮对他吐露心扉,他只觉得恶心。

  太他妈恶心了。他连同他的真心都那么令人作呕。

  “你就这么讨厌我?那谌修圻呢?你为他命都可以豁出去,他却连信任都不给你。”

  “他们这样的天潢贵胄,生而矜贵无比,生而高人一等,你我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只有你,这个傻子,会把这种莫须有的感情当真。”

  季铮话里话外都是对上位者,对掌权者的鄙夷和不屑一顾,魏安棠只当他是愤世嫉俗,不再说话。

  季铮得不到回应也不恼怒,也安静地抱着魏安棠,魏安棠身体实在太糟糕,接二连三的受伤,一次都没有囫囵痊愈,再这样糟蹋下去,就算系统能保住他的命,他以后也会活得很痛苦。

  魏安棠正好也烦闷不堪,虽说他痛恨季铮的欺骗,但不得不说,季铮在他无处可去的时候,给他提供了一处安全温暖的角落。

  能供他躲藏,能供他自欺欺人地逃避。

  季铮也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昨夜只是抱着魏安棠睡了一觉而已,并没有多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想到这里,魏安棠又忍不住觉得他刚才的那句话实在是过分了。

  “季铮,放开我,勒得我不舒服。”

  季铮闻言立马听话撒手,像一只大狼狗一样紧紧盯着魏安棠。

  “是不是觉得自己某句话说得很过分?”

  魏安棠闭着眼,背过身去,不再多话。

  季铮真的很了解他,对他的脾性琢磨得比他自己的清楚。

  身后传来轻响,过了片刻,魏安棠回过头,看到季铮离开的背影,他轻巧地合上了门,没有看到魏安棠回头。

  魏安棠这才能放心地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他醒来,那位年轻的郎中又来了。

  “魏公子,腿上的伤一日需换三次药,要是伤入骨髓,可是要坏事了。”

  魏安棠对这位年轻的郎中很有好感,两人一边看病一边攀谈,这才知道,这位郎中叫安远,自小就跟着季铮,季铮见他对药理很有天赋,特意送他去医馆学艺,这才有了一身本事。

  从字句间也能感受到这人对季铮的崇拜和依赖。

  只是魏安棠感到困惑,季铮时常说自己出身贱藉,更是对上位者充满了鄙夷,怎么会有能力养活那么多人,还让他们都有各自都有本事......

  安远马上就看出了魏安棠的想法,主动出言解释道:“铮哥其实不是贱藉出身,他原是宁州前知府家的大公子,那位知府嫌弃糟糠之妻,气死了发妻,铮哥才带着弟弟以及我,离开了宁州。”

  魏安棠看着眼前眉目清秀,语气温润的人,心里的软地被一把戳中,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软袭来,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魏公子,你别怕,铮哥......他是真的对你好,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意乱情迷。”

  安远的眼中既是羡慕又是酸楚,魏安棠宁愿他是看错了,毕竟这样处于三个人的感情之中,实在是太奇怪。

  “安远,可我不想......”

  “安大夫!安大夫救命啊!有三五个弟兄们,昨夜回来后就发了疯病一样,您快去看看吧!”

  熊达满头大汗地推开了门,看样子确实是急坏了,魏安棠也止住了话头,点头示意安远先去查看。

  安远简单包扎了魏安棠的伤,随即和熊达一起急冲冲地走了。

  魏安棠看着安远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不安,仿佛曾经也发生过这样让他忐忑不已的事情。

  又只剩他一个人,魏安棠眯着眼,歪在窗前,嗅着雨后放晴时泥土的清香,一颗泪无端滑落。

  魏安棠抬手遮挡,泪珠窝在指缝,他鲜少哭,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谌修圻的话那么伤人。

  比那更恶毒,更难听,更作践人的话,他都听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年,还能保持一个乐观的空壳。

  而谌修圻昨晚不过几分钟的话,就这样戳穿了他多年沉积的血痂。

  他真的不记得他做过那些......

  “魏安棠!快跟我走!快!”

  魏安棠慌忙抹去眼底未尽的泪,转过头,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季铮。

  “怎么了?”

  季铮扑上床,一把将魏安棠抱起,随后一脚踹开了里屋的书架,书架后是一条阴森的地道。

  “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魏安棠自觉地抓紧了季铮的衣领,不给他添麻烦,而这个类似于依赖的举动,让季铮有被取悦到。

  “他们都知道这个地道,我留了人殿后,没事。”

  季铮的声音低沉,很能安稳人心,宽厚的胸膛也是和谌修圻完全不同的感觉。

  季铮很让人安心,也很会照顾人,行军作战都是力求稳妥,连给人依靠的胸膛都很厚实。

  而谌修圻爱兵行险招,剑走偏锋,让人捉摸不透,肌肉很漂亮,却很单薄,魏安棠和一众将士都为那脆弱不堪的身躯迸发出的强大力量感到胆战心惊。

  季铮有多协调,谌修圻就有多大的反差。

  魏安棠呛了口冷风,轻咳了三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将季铮和谌修圻对比。

  不禁自嘲一笑,何必呢?反正......谌修圻现在是要把他当敌人了。对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铮哥,到底怎么了?”

  季铮一直很沉默,魏安棠能感受到这次的事件绝对棘手,连季铮都束手无策。

  “出怪事了,昨夜救你回来的几个弟兄,除了熊达,都发了疯病,像是疯兽一样,一连吃了好几个去压制的弟兄,极其嗜血,甚至是渴望人肉。”

  魏安棠拧着眉,总感觉这个事情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安远还在那里吗?会不会很危险。”

  季铮喘了口气,一鼓作气走出了地道,外界是一片森林,季铮抱着魏安棠一路向北,风越发凌冽,季铮脸上的汗珠都被吹成了冰渣。

  “你是不是担心安远,比担心我还要多?”

  季铮很快跑入了一处古宅,其貌不扬的前院和环绕的高山之后,是被隐藏着的巨大庄园。

  像是来到了世外桃源,魏安棠难得感到了一丝归属感,而心底的空洞和不安也在随之扩大,好像曾经也有一个地方,禁锢了他多年,逃不掉,躲不开。

  “你还是想多了,我没有这样想,因为我根本一点都不担心你,你一定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季铮勉强将魏安棠的这句话当做是对他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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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圻宝:难受嘤嘤嘤,我不相信

  糖糖:啊……我战损?

  嘿嘿,求海星呀!猜猜后面会怎么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