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边撑船,一边感叹自家宿主的勇猛。

  为了完成任务,竟然敢触碰男主逆鳞……这种不要命的作死精神,实在是太强大了,连他这种见多识广的系统都不得不打从心底里佩服。

  看来宿主真是铁了心要在炮灰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要知道,拿这虎头锁做筹码,可是真得做好将男主得罪狠的准备啊。

  顾迟渊听了沈容辞的要求,满是寒霜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动。

  显然是不信他只是单纯想要回一把匕首。

  “我记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会再同沈世子计较昨日之事。那把匕首也不会成为沈世子的威胁。”

  言下之意:你沈容辞完全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要回那把毫无价值的匕首。

  沈容辞面对顾迟渊的怀疑欲哭无泪。

  他也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要回那把匕首啊!可是这是系统主机给的任务,他不得不完成。

  因为比起得罪顾迟渊,他更不想在顾迟渊面前社死。

  其实系统给了他十日的宽限,他还能有足足九天的时间去慢慢筹划。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要是这虎头锁没有从他袖子里掉出来,或者之前在藏书阁里他能找到时机把虎头锁放回顾迟渊身上,他是绝不会出此下策的。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放手一搏。何况早点完成任务,他也能早点从「社死」的魔咒中解脱出来。

  沈容辞知道做交易诚意最重要,是以他收起了面上的玩味,看着顾迟渊的眼睛十分郑重地道:

  “既然这把平平无奇的虎头锁都能是五皇子的重要之物,那把匕首自然对我也有非凡的意义。我既然能开口问你要,便没有欺骗你的意思,还请五皇子暂且放下芥蒂,我们心平气和地做完这笔交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碰这虎头锁。”

  许是被他眼里的真诚打动,顾迟渊沉默良久,才勉强同意。

  “只是一点,”顾迟渊冷眼打量着沈容辞,就差在脸上把「不信任」三个字挂上,“你若要拿匕首,需得和我一起去崇华殿。可我如何能确保你不会在半路上扔了我的虎头锁?你又如何能保证拿到匕首后你不会直接跑?”

  沈容辞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写保证书啊。耐冬,拿纸笔来。”

  沈容辞想得很简单,有了合同,就相当于有了纸质的文书约定,他作为一个信守承诺的现代人,自然会严格按照合同履行义务。

  可顾迟渊显然不认为白纸黑字具有绝对的约束力:“万一你翻脸不认,直接将保证书撕了呢?”

  沈容辞刚拿过系统递给自己的笔,一听顾迟渊的话就傻了:“那你要我如何做才能放下戒备?我总不能现在就把虎头锁给你吧,这可是我谈判的唯一筹码啊。”

  系统在旁边急得冒汗。也不知该说自家宿主是聪明还是傻。说他傻吧,却知道化险为夷,在虎头锁意外掉落的瞬间做出与男主交易的决断;说他聪明吧……却转头傻呵呵地把自己的底牌兜了个干净。

  这不明摆着告诉顾迟渊「我就只有这一个筹码,没了我就输了」吗?

  系统偷偷瞟了对面一眼,果然见顾迟渊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家宿主,仿佛在思考和这人做交易会不会影响自己的智商。

  “啊,要不这样。”沈容辞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绝世妙招,“既然你怕我到时候不把虎头锁还给你,我又不能没有这个筹码,那干脆这虎头锁我们一人一半不就成了!”

  系统:……

  顾迟渊:“什么?”

  一人一半?

  顾迟渊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像这样……”

  沈容辞怕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直接用行动说明。

  只见他拿出虎头锁将红绳解开,将绳子的一头绑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另一头则绑在了顾迟渊右手腕上。

  这绳结不太好系,小人儿垂着头,湖面的波光印在他脸颊上,显得格外专注。

  两边都系牢后,他大功告成地将绳子拉直,确保没有松动。而那枚金子打造的虎头锁,则静静挂在红绳的正中间。

  “你看,要想解开这红绳还需要点时间,这样就不怕我们任何一方毁约跑路了。”沈容辞举起左手,炫耀似的将那坨九曲十绕的结凑到顾迟渊跟前看,似乎觉得自己很聪明。

  顾迟渊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两个十分丑的绳结。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沈世子了。

  那双狐狸眼睛转一转,仿佛就能有好多个害人的鬼点子蹦出来,可他自己却总选择最笨的那个法子解决问题。

  但若真要说他笨,他的所作所为却好像才是最优解。

  就连顾迟渊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竟也觉得沈容辞这个办法能很好得平衡他们两人所有的顾虑。

  而且,自己面对沈容辞这般无理的举动本应该恼怒的,可看到对方这得意忘形的小模样,他却又一点也生气不起来,甚至连刚才见他偷盗自己虎头锁时那瞬间的杀心,此时也不知为何消失得悄然无踪。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顾迟渊放下了右手,不说话了。

  ——顾迟渊竟然没有异议?

  这可是红绳啊!红绳!

  这俩货到底懂不懂同系一根红绳代表了什么啊!

  系统看着两人若无其事的神情,再看看从他们各自袖子里伸出来连在一起的红绳,意识到只有自己反应剧烈,顿时感到欲哭无泪,觉得自己被悄无声息地虐狗了。

  算了,算了。

  他还是装死吧。

  回崇华殿一路都还算平稳,除了上下轿子的时候,两人因为中间牵了根绳子难免有所磕绊,其他时候倒还相安无事。

  只是下了轿子进了崇华殿,沈容辞这法子的弊端就开始显露了。

  这虎头锁原本就是给婴儿佩戴的,红绳自然也不会很长;再加上沈容辞为了防止绳子脱落,光一边的结就系了好几个,所以两人中间的那截红绳很短,总共也才一章宽。

  若没有刻意扯紧,只要稍微抬一抬手背,就能碰到对方的。何况冬日里衣服穿得厚,若没有刻意避让,时不时就会有所擦碰,这让沈容辞感到格外别扭。

  两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免接触,都在往旁边让。

  可又受限与那根短短的红绳,彼此身体是远离了,可是胳膊却由绳子牵着,必须微微抬起才能保持距离。

  于是就见五皇子和沈世子两个半大的孩子,各自一脸别扭地并肩走着,中间绷紧了根红绳,就算勒得手腕都红了,也不肯放松一点。

  系统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那根红绳一会往左扯,一会往右扯,双方谁也不让谁地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拉力赛,只觉得头大。

  这画面,任由谁看了,也一时说不出这是关系好还是关系差。

  五皇子并不受皇后重视,是以他回来了,也就只有守门的宫人迎接。

  只是在看到五皇子与沈世子这般别扭的状态,都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五皇子何时同这个沈世子关系这般亲密了?

  “记得管好你们的嘴。”

  顾迟渊的声音很轻,甚至如果有人分神没听清的话,还以为他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说来奇怪,他这个五皇子分明在皇后那里讨不到好,可这帮崇华殿宫人在听到他的命令时,纷纷打了个寒颤,诺诺应是,无不敢违抗。

  顾迟渊显然也是不打算做表面功夫的人,路过皇后所在的正殿也没有要进去请安的意思,直接带着沈容辞去了正殿后侧的破落小院。

  不得不说,皇后的偏心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了。

  相比二皇子那富丽堂皇的东边院落,顾迟渊这角落里的小破院子实在不是一个档次。虽说整理得还算干净,但墙角龟裂、树枝杂乱,院子里总共就一棵杏树、一口水井和一座灰扑扑的小屋子,看上去也总共不过十几平。要不是顾迟渊亲自带他来这,他还以为这是哪个宫人住的地方呢。

  为了挡住屋外的寒冷,门口安了一条旧被褥,被褥靠下的地方还用针线绣了几多歪歪扭扭的小花。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门从里面翕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透过门缝眨巴眨巴,小心翼翼地觑着院子里。

  沈容辞记得顾迟渊有个亲生妹妹,自从他们的亲生母亲死后,兄妹俩就一起在皇后手下相依为命。

  想必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的主人就是九公主了。

  兴许是见到了自家哥哥,九公主便不再害怕,直接从门内跑出来,一头扎进了顾迟渊怀里:“哥哥!”

  九公主看上去才四、五岁,软软糯糯地像个小团子。她穿着大红织银兔毛比甲和月牙色的马面裙,踩着鹿皮絮棉靴,「哒哒哒」跑动的时候头上的兔毛发绳跟着一跳一跳,仿佛雪地里的白兔尾巴。

  想来公主还小,也没有争储资格,所以皇后没有太过亏待,比起他第一次见顾迟渊时对方那身旧衣服,公主这一套服饰看上去要体面不少。

  顾迟渊下意识想抱住妹妹,不让她摔倒,可忘记了自己右手还和沈容辞绑在一起。沈容辞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扯了过去,两人胳膊贴胳膊、肩膀贴肩膀的撞了个满当。

  顾迟渊侧头,轻飘飘看了沈容辞一眼。

  沈容辞像是被猫抓住尾巴的老鼠,立刻要拉开距离,谁知就见顾迟渊怀里的公主抬起了头,一双小鹿般圆润的杏眼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小姑娘脆生生地问道:

  “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粉头系统:我应该在船底,不应该在船里;

  妹妹大助攻出场啦!

  感谢在2022-07-25 15:30:23-2022-07-25 22:3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划了根火柴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