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知了叫个不停, 依靠在树干上,数着夏日独有的节拍,一刻不闲。顺着知了的身影往上看去, 挨不住骄阳赠温的树叶打着卷,被晒出了一副无精打采的可怜相。新芽有些立不住,便紧靠着半开的木窗,懒洋洋地带着光影叠在纸窗上, 仿若在悄悄看着屋内人的身影。

  何以致学了两日,郅玙便陪了两日。

  他们的身影一直停留在房中,守着一个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

  屋外,知了叫的声音闹得人心烦。

  何以致趴在桌子上,字写了一半又突发奇想,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挡着郅玙的目光, 悄悄画了一只丑丑的蝴蝶,然后对着那蝴蝶的身影涂了两下,以此纾解抄字乏累的无趣感, 调解一下自己不耐的心绪。

  可何以致不知他的小动作已经被身侧的人看到了。

  当那拿着书籍的人放下书籍改为拿起戒尺的一刻, 何以致耳朵一动, 立刻趴在桌子上装死。

  郅玙与秦华夫人不同, 说拿戒尺打手心,就真的会打手心!

  何以致不想挨打,宁可不要颜面也要装痴撒泼逼着挨打的可能性。

  瞧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 戒尺最终落在了他的手侧,没有落在他的手上。

  郅玙用戒尺点了两下桌面, 见他扭着头不敢看自己只露出柔软的颈侧, 拿着戒尺的手松了又紧, 最后手指一抬, 戒尺有意无意地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起来。”

  在何以致被冰冷的戒尺触碰到,忍不住缩起脖子时,他听到郅玙叫他:“好好练字。”

  一连被这位严肃的先生严管了两日,何以致自是不敢不遵从,为此连忙坐直了身子,任命地拿起笔来。

  而郅玙看着他错误的握笔姿势,起身来到他这里,皱起剑眉与他说:“都与你说了几次,握笔要这么握。”他一边说一边握住了何以致的手,以抱着何以致手的姿势,将何以致错误的握笔姿势改正,然后带着他慢慢地往下顺着笔画,开始练字。

  何以致在郅玙靠过来的时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等着对方冰冷的手轻轻松松地包围自己将他的手困在掌中时,他的鼻中已经装满了郅玙身上的冷香。

  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真的,他似乎都能透过那薄薄的衣料,感受到郅玙心跳的力度,那声音一下一下的,仿佛正在沿着他的耳蜗,敲打着他的心房。

  不知为何,他又开始觉得热了。

  他缩在郅玙的怀里,看起来小小一只,十分的可爱,手不如郅玙大,在被郅玙的手掌包裹的时候,很难看到之前握笔的模样,就像是攀附着石柱支撑的藤萝。

  看到这里,他忽地开始好奇,好奇自己与郅玙的手掌相差多少,便松开了握着笔的手,由着沾着墨汁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一团墨迹,而后在郅玙垂眸的时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郅玙的食指和中指,在郅玙看向他的那一刻将郅玙那只随着他摆弄,不加任何反抗力气的手托住、放平,然后手心贴手心地比划了一下。

  “原来你的手比我的手大这么多。”

  短暂的贴比之后,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双眼亮晶晶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距离,朝着郅玙说着两人手指长短的差距。

  说着说着,他无意抬眼看了一下郅玙,却见男人正在看着他,那双黑眸不再沉静,里面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何以致看不懂他的眼神,却在对上他的眼睛的那一刻咽了口口水。

  野兽的直觉在与他说着危险,他原本放松的身体因此开始绷直。

  如果是以前,何以致瞧见这样的郅玙,会下意识避开,但如今情况不比以前,他竟敢大着胆子去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似乎是料准了郅玙不会害自己,他的脑子里甚至都没有跑的念头。

  郅玙似乎被他这句话逗到了。

  郅玙扯了扯嘴角,收回放在何以致身上的眼睛,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瞧着是在想什么事,可最后看着何以致呆傻傻的表情,最终是将那只点着桌面的手握成拳头,没有再次把手放在何以致的身上,并与何以致说:“今日就练到这里。”

  何以致说了声好。

  这时郅玙又说:“回去之后,不许同秦华争来往,他若要教你本领,你就让他来找我。”

  何以致不清楚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他和秦华争的事情,而回想着秦华争失落的表情,何以致犹豫不决地说:“这样不好吧?”

  听到这句话,郅玙一改之前的平静,那双眼睛眯起,咄咄逼人的冷肃又重新出现在他身上,狠厉得就像是这两日可算平和的温情不存在一般。

  他轻声对何以致说:“不好?”他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好的,当初你心里是想着拜谁为师的?”

  当初何以致是把秦华争错当成郅玙,拜错了人。所以何以致真正拜的、想拜的其实是郅玙……

  可这事郅玙是怎么知道的?

  何以致心里弄不明白,听他这样说,脸立刻红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门口的位置。

  郅玙本以为他就这样走了。

  不承想这人跑出去没多久又叉着腰回到门口的位置,虽是红着脸难掩羞愤,却要与他恶声恶气地说:“那你不让我跟他学你教我啊?!”

  郅玙有些奇怪,就这样看了他许久,等把他看到叉着腰的手不自然地放下来后,郅玙才说:“我现在教的不是你吗?”

  何以致愣了一下,竟无话可说,然后又跑着离开了这里。

  只是经过郅玙这么一提醒,何以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郅玙在原文中是有一个弟子的。

  而秦华争早前说过,他拜了郅玙为师父。

  如此一想……难不成,秦华争就是原文中与郅玙纠缠不清的弟子?

  想到这里,原本躺在大通铺上休息的何以致忽然起身,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原文郅玙对那个徒弟太好了,好到眼睛里只有那个小弟子。

  何以致心里放不下这件事,就一直回忆着原文里有关师父弟子的描写,怎么想心里怎么不是滋味,为此第二日去练字时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整个人都沉浸在郅玙有一日会看重秦华争比他多,届时不管是仇恨厌恶还是复杂眷恋他都留不住的别扭心情里。

  而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他很难高兴起来,为此看到郅玙时也不如前两日顺从。

  今日郅玙要他写一,他就写二,要他写二,他就写三。

  郅玙对着那一张写满了扭曲字体的纸,瞥了他一眼,“你在闹什么?”

  何以致张开嘴,本想提起他收秦华争为徒的事情,可不知怎么的,他又不想承认自己为这件事不快,并自觉自己找不到因此不快的理由。为此,他闭上了嘴,垂头丧气地在纸上留下失落的几笔丑字。

  郅玙不懂他如此的缘由,眉头为此越皱越紧。

  等他不情不愿地翻过纸张,只当他是骄纵之气发作的郅玙什么也没说,起身径直离开了这里。

  瞧见这一幕,何以致顿时愣住了。

  他望着郅玙空下来的椅子,写着字的手再也没有办法继续。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反思。

  想他害了郅玙多次,如今郅玙非但没有与他计较,还屡次救他,教他识字,甚至不让他轻视自身,已然是对他仁至义尽,可他却因为一些有的没的钻了牛角尖,又摆了臭脸给对方看……

  其实换个角度去想想,如果他是郅玙,遇到这般不识好歹的人,别说看得起这人,就是这人遇到危险时他不笑出声,都算他的仁慈。

  而这样一考虑,他忽然有些后悔这般对待郅玙,也想起来直至今日他也没有给郅玙赔个不是……

  思及至此,他放下了笔,将桌子上的纸张好好收起,下定决心不再因为郅玙不提便带过过往的问题。

  他也考虑好了,要与郅玙把一切挑开了说。到时郅玙会如何对他,他都会受着的。

  而后,心事重重的他回到了夏班房,琢磨起如何开口,又该从哪里说。

  就在这时,空中有无数白光闪过,从远处看去,像是许多细弱的雨丝忽然压了过来。

  坐在床旁的何以致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惊讶。但见那些白光闪过后,出现了一个个衣袂飘飘的秀雅之人,便看出了这是梦若的来客到了。

  而领头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容貌清俊,与周君有几分相似,正是梦若的境主,他的姨父宁城。

  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宁境主此次前来竟然没有带着大秦氏,而是带了一个容貌秀美的陌生女子。

  瞧见贵客到了,何欢和秦华夫人都迎了出去。

  何以致不在现场,不知那边情况,一颗心始终悬着。

  这时徐青回到房中,拿着一把黄果子与他说:“给你,这是掌事姑姑给的,说是中堂贵客到,府中上了一批新果物,这些寻常的吃不了,就分给下人了。”

  何以致瞄了一眼,拿了一个,刚刚把果子放在嘴里就猛然回忆起一件事。

  “你身上有果子味。”

  周君的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样。

  当果子的表皮被虎牙戳穿,流出香甜的果汁时,何以致感受着口腔里轻盈的甜蜜香味,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不管过了多久,何以致始终记得周君说过他身上一股果子味,而他早前在府中经常吃一种红色的灵果,那果子味道清甜,有股子甜甜的奶香,前段日子霍隼还因为这件事取笑过他,他也为此发过怒。而他喜欢吃这红果的事不是秘密,若周君有心,自然能探听到这件事。

  只是因为周君来的那日正巧郅玙也在,还说了他是烂果子,搞得他把这件事与周君的话重叠在一起,没能注意到周君那句话有可能是在试探他,也有可能是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而他如果不喜欢吃红果,不是下落不明的何以致,只是「霍隼」身边人微言轻的小侍,那他必然不知道灵果的事,听到那句话,只会认为周君是在讥讽他,为此会有羞愤惧怕的情绪,不会下意识抬起袖子闻闻,毕竟害怕自己身上有味道,就是出于知道灵果有味道,也习惯了自己身上有灵果味道的举动。

  以郅玙的话去说,只有了解才会在旁人提起气味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袖子,而不是下意识认定周君这是在羞辱自己。

  只是当他发现这点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嘴里的果子还没咽下去,就见一只素白的手出现在窗口的位置,手中拿着府中新进的果子。

  徐青见此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什么,便见一个外貌出色的男人出现在窗前,朝着何以致说:“玩也玩了,闹了闹了,如今叔父和我娘都来了,你再贪玩躲着就不好了。”

  说罢,他望着脸色骤变的何以致,见他没有接过果子的意思,就握起手碾碎了手中的果子,看着那红色的烂果肉在自己的手上宛如一滩烂泥,不喜不悲地垂着眼帘说:“我方才去找了你们府上的那个霍隼,发现他不在府中,你可知他去哪了?”

  何以致哪知道郅玙去哪了,而且就算何以致知道,这事他也不打算与周君说。

  周君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拨动着果肉的手指一顿,然后看向他,有些头疼地说:“罢了,看他的样子,性子不是很好,那他早晚都会回来的。”说罢,他伸出手沾着红色果汁和果肉的手,对着何以致比划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早前觉得白色衬你不错,如今一看红色也是一样。”

  ——

  没有去九层塔查看的意思,梦若宁境主来到天玄府后不提九层塔的事,只问何以致和周君的亲事。

  周君的娘亲听到这句话脸色又黑了几分,可碍于大家都坐在一起不好发作,便压着火抬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

  而不想这门亲事成的不只有周君的娘亲,还有何家夫妇。只是没给何欢夫妇开口提何以致下落不明的机会,周君就带着双目失神的何以致从外走了进来。

  不似夏班房时的朴素打扮,神情木讷的何以致换了一身新衣裳。

  不同于喜好奢华的何府,如今的何以致穿得十分素雅,身上的外披与周君身上的那款很像,手上还带着一个手环,一副梦若来客的穿着扮相,完全不像是何家人。

  秦华夫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何以致如今被周君控了魂。

  随着周君出现的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自我的躯壳,老实且乖巧地跟在周君身后,周君让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眼里不只没有对面担心他的双亲,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珍爱自己。

  何欢夫妇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脸色比起那摆着臭脸的周君娘亲还要难看。

  宁境主对此毫不意外,毕竟找到何以致的事周君早已与他通过气。

  他们叔侄两人早已做好了安排。

  宁境主心里知道他该做什么,只在何欢夫妇二人指着周君大骂你都做了什么的时候,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刻意发出不算过激的清脆声响,而后和颜悦色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他笑呵呵地说,“周君与以致订了亲,两人又年岁相仿,想要多相处一会儿也不是什么怪事,怎么到你们口中就成了要吃人的过错了?”

  宁境主这番话完全就是在敲打何家。

  可何欢和秦华夫人如此宠爱何以致,怎么可能让宁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事涉及何以致,何欢立刻不管平日里与姐夫的交情,铁青着脸说:“这门亲事还没定呢!以致!过来!”说罢,他上前两步,抬手就要把周君身侧的何以致带过来。

  宁境主见状抬手挡了一下,轻轻松松地将何欢打回原处。而他人明明下了狠手,却能在秦华夫人一脸担忧地扶住何欢时和气开口:“妹夫这话就不对了,这门亲事你我不是早就定好了吗,怎么妹夫说不成就不成了?”

  “如今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们直说了。如今,何家与宁家定亲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若这时何家拒了这门亲事,岂不是会让旁人看我梦若宁家的笑话?而笑我不要紧,笑我宁氏可是不行。”宁境主不依不饶,“妹夫不必这样看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族可不止我一人,族中长辈还好说,经历得多,人也够稳重,不似族中小辈被养坏了,心气高着,经常犯糊涂,叫我也很为难,为此不得不顾虑一些他们最看重的颜面。”

  何欢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思,恨声道:“你不用在这里说这些吓唬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本给以致找道侣,就是想给以致寻个下手,现今你要把人带走,他若愿意还好,若不愿意你就是说出花打死我,我也是不认的!”

  宁境主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说:“妹夫又说胡话了,这门亲事你认不认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宁家认,重要的是你儿如今在周君身侧你只能认,明白吗?”

  何欢听懂了,可何欢不服。

  秦华夫人倒是极为了解这位姐夫,生怕闹到最后何欢何以致都会死,为此立刻拉住何欢,暗示着何欢暂时别动,然后笑着去打圆场。

  “瞧瞧姐夫说的,这么好的亲事,怎么能不要。”

  宁境主听到这里笑容灿烂了许多,他亲切地对着秦华夫人说:“既是如此便早早定下来吧!”他本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心态,笑着道,“你长居邑珲不知如今世道有要乱的征兆。现今上三界中云海境主下落不明,千阳境主行踪诡异,中层苦海异况频出,下三界中邑珲的九层塔又闹了起来。说句难听的,按照眼下的发展,以致在我们身边比在你们身边安全。”

  何欢一听这话脸上青红交替,刚要站起又被一旁的秦华夫人按住。

  “都听姐夫的。”秦华夫人虽是脸色不好看,还能勉强自己以温柔的口吻询问,“不知姐夫打算定在哪日?”

  宁境主宛如看不到对面何欢夫妇难看的脸色,直接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虽然匆忙草率了些,但以致留在周君身边总归是好事,早点成亲,以致也安全,你我也放心。”

  他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警告何欢夫妇,他就差没有明说如果何家不听话,何以致就会很不安全。

  其实自何欢夫妇为了推拒这门亲事屡次生事有意藏起何以致起,梦若宁家与邑珲何家就离撕破脸越来越近了。

  诚如郅玙所料的那般,不管是为了眼下的甜头,还是为了日后的谋算,何家这门亲事宁家都是要定了。

  事已至此,何欢夫妇只有听从。

  为了保护被周君按住的何以致,两人吩咐下人按照宁境主要求的那般去准备。

  没过多久,在何欢夫妇出去准备成亲用的东西时,他们两人因为担心何以致的安危,互相埋怨许久。

  秦华夫人直接,怪何欢没用。

  何欢怪秦华夫人为了不暴露何以致的行踪,狠心与何以致断了联系,导致周君找上门时何以致身边没人保护。只是这话说完,何欢自己也清楚,别说是宁境主,就是周君他们夫妇也打不过。

  两方实力相差太多,即便派了人过去也是多送一条命,并不能阻拦宁家。

  这也是何家对上宁家只想躲避的缘由。

  ——

  不管是不是被迫的。当红色出现在纸灯上的那一刻,府中很快热闹了起来。

  府中下人手里拿着各种器具,虽然惊讶于这场急到像是有狼追撵的婚事,可嘴里却不敢过问,只忙碌地转来转去。

  其中有人忙不过来,想起了秦华争这个人,叫着他的名字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而在这人说了一句奇怪并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替郅玙看顾着何以致的秦华争正躺在夏班房的房顶之上,脖子上多出了一根毒针。

  围绕着那根半刺进脖子里的毒针,紫色的血管狰狞地凸起着,带着浓重的浊气,害得秦华争只剩一口气。

  今晨不知抽了什么风郅玙突然出去,把秦华争叫了过来让秦华争看顾何以致。秦华争听命,来到何以致所在的夏班房,在看到周君出现的那一刻有想过起身带走何以致,可就在这时,秦华争的身侧多出了一团雾气,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从雾中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根古怪的针。

  之后剧痛袭来,秦华争身上的力气被抽得干净,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直接扑倒在房顶之上,眼睁睁地看着周君带走了何以致,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叫来郅玙。

  但很奇怪,他如今受了郅玙的指点,实力已经与在九层塔时不一样了。而来到此地的周君没有发现他,显然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以此来看,突然出现配合着周君伤了他的人与周君之间的联系不是那么的亲密。

  即是如此,这人又为何要配合周君?这人又是谁,为何知道他在天玄府里?

  秦华争想不通,只清楚为了羞辱他,那个扔了毒针过来的人在之后并未离去,而是悠哉地坐在他看不到的右侧,并以一种看戏的姿态看着忙碌起来的天玄府,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句:“我当年成亲时下边也是这么的忙碌。”

  秦华争觉得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但在哪里听到过秦华争一时想不起来。

  而在府内下人摆好红烛,当何以致被人换上一身红衣的时候,在何以致的小院中,一个穿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那间属于屏奴的房间里。

  男人回到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伸出手,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上的茶盏,那双蓝色的眼眸在房间里的摆件上转了一圈,确认过没有一样物品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后,他来到房中挂着鞭子的墙前,对着那落在地上的鞭子,扭了一下脖子。

  作者有话说:

  屏奴:我的鞭子脏了;

  郅玙:他怎么又这样,烦了烦了,去弄点东西哄哄好了(然后回家时发现老婆没了感谢在2022-09-18 23:40:46-2022-09-20 23: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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