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速引擎已关闭。”

  “超能光束粒子炮已收起。”

  “轨道式巡航激光炮已分离。”

  黑三角的这艘海盗舰原本就要防备星球守军和远征军的搜查, 所有舰载武器和高速引擎都采用的是可分离设计,藏到星舰机腹后,看上去就和一艘庞大的民用商船一样。

  那臃肿的舰身、薄弱的外壳、慢吞吞的速度, 仿佛在对不怀好意着说“我很弱,快来抢我!”

  叛军星舰分出三艘小舰,呈三角形包围海盗舰,为首的登陆舰抬起炮口, 对准黑三角的引擎,嚣张地打出旗语:“投降!或者死无葬身之地!”

  黑三角的舰长望着那枚不足本舰激光炮十分之一大小的炮口,嘴角抽了抽,感觉就像在看一个婴儿抬起拳头对成年人说,“跪下,不然我就杀了你!”

  怎么杀?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么?

  他通知传令兵:“回复他, 「我好怕,不要动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荆棘玫瑰防线是他们远征军的地盘, 这艘陌生星舰出现在这里不知想做什么, 他一定要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

  黑三角海盗舰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绵羊, 毫无反抗之力地对叛军敞开了登录通道, 两艘星舰接驳,小型星舰没入前者的机腹。

  双方脸上都露出一抹「大功告成」的微笑,心里浮现出同一个念头:这下他只能任我宰割了!

  是好事啊!

  “先不要反抗, 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在叛军们登录前,舰长约束舰员们。

  “是!”

  于是等到叛军前来接受俘虏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群柔弱无辜、瑟瑟发抖、抱头高呼「不要杀我」的普通人。

  他们桀桀笑道:“只要你们乖乖听话, 我自然不会动你们一根指头。”

  “是, 您说……”舰长被粒子枪指着头, 用眼神示意手下们不要激动,他战战兢兢地问:“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叛军很满意他的态度,吩咐道:“带我们去伽马星!”

  “您、您去伽马星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抵在额头的粒子枪紧了紧,叛军懒得和他废话,一枪托敲晕了舰长(装的),对同僚道:“查一下,公共星舰上一定有自动导航,我们跟着自动导航回伽马星!”

  其余的「俘虏」眼神闪烁了一下,集体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这群倒霉蛋——你们确定?

  为了防止上将的「玫瑰β星伪装计划」出纰漏,这艘星舰里设置的伽马星只有一个,就是远征军驻地。

  今天正巧是上将的婚宴,三分之一的远征军中高层都在「伽马星」上吃席吧?

  浑然不知陌路已近的叛军打了个寒颤,扭头发现这些令人发毛的目光,恶狠狠地问:“你们看什么?”

  “害、害怕……”被他询问的舰员双手捂着脸,声音颤抖道。

  “害怕就对了!”叛军得意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很满意。

  舰员:我真的好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啊!

  按照叛军的要求,星舰没有降落在伽马星的星港,而是落在一片杳无人烟的荒地上,舰上的人员全部被绑起来,由两名叛军看守,剩下的人分成三个小队,去搜索荀音的痕迹。

  他们携带有特殊加密渠道的联络器,可以互相传递消息。

  大部队走后没多久,两名看守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他们提高警惕,却见被绑在舱房内的舰员们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正活动着手腕,面带笑意地朝他们走来。

  “别动!”看守举枪就射,然而哪里比得过身经百战的远征军。

  没过半分钟——

  “啊!!”“救命!!”

  两声闷响,立扑。

  舰长用刚才还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将他们捆起来,塞进舱房,问:“求救信号屏蔽了吗?”

  “当然。”

  “很好,解除屏蔽,反向追踪三组入侵者的轨迹。”舰长道。

  他倒要看看这些入侵者究竟想要做什么!

  信号接通,屏幕上出现三组画面,舰队众人在投影屏前坐好,舰长顺手给大家分了点自己珍藏的瓜子。

  “虽然不能去参加上将与荀大师的婚礼,但上将专门给我们发了喜糖,这是荀大师亲手炒的,省着点吃。”

  大家咔嚓咔嚓地嗑瓜子,突然,一声压抑的惊叫划破了和谐的气氛。

  “这是什么?!”

  一组叛军悄悄潜入宅子,想要「借用」主人的空梭,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所有窗户全都黑洞洞地关着。

  他好奇地开了灯,只见房子正厅内最好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高档保鲜罩,里面保存着三个花圈,它们崭新靓丽,每一朵花瓣都娇嫩欲滴。

  叛军的小组长拥有以太的传承记忆,他轻声道:“这是古银河系人送给死者的悼念品,看来这家刚死过人。”

  屋里屋外都没发现空梭。

  小组长一挥手:“算了,换一家。”

  与此同时,第二组叛军想要偷街道上的空梭,却发现这里的街上空空荡荡,根本看不见人踪,停放在街上的空梭也几近于无。他走了好远才遇见一辆,刚撬开锁,只听车厢内传来诡异的唢呐声,座位上飘起来一对身着红衣红裤,笑容诡异,涂着两个红脸蛋的纸扎人。

  “童、童男童女?!”同样非常有见识的二组长低声道:“这是古银河系烧给死人的贡品,看来这条街刚办了丧事,所以一个人都没有。”

  “走,我们去附近的街区。”

  第三组叛军行动力比较果决,直接找到这个街区的警察局,准备攻占,然后利用警局的系统找到荀音的位置。

  他们刚一推开警局大门,只听「吱呀——」一声。

  “这个门轴多久没用?都生锈了!”

  三组长鄙视着星球守军的疏于防备,用枪指着办公室里值班的警察:“不许动!”

  声音激起阵阵回音,三组长纳闷地让手下开灯,只见办公室的桌子之间居然生了蜘蛛网,不知多少天没人在这里办公了。

  他遮住指纹,打开办公室的智脑,悦耳的唢呐声突然响起,播放的是荀音现场录制的唢呐版《九天万灭荣枯曲》。

  三组长脑海中传来割裂的疼痛,已经完全占据这具人类身体的「以太」一阵不稳,险些被弹出去。

  他连忙低下头,想要关掉音乐,不料智脑的桌面是荀音绣的牡丹花。

  眼睛瞬间一花,几乎稳不住身体,三组长骂了声脏话,扶住办公桌。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哗啦」一声,竖放在桌面上的一本日历倒下,从中飘出荀音亲手书写的纸条——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赠尤金。”

  “啊!!”手掌接触到纸条上传来的杀气,三组长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不容反抗地,他体内的以太弹出身体,像缕青烟一样离开身体,只留下一点点,投向四周,寻找能附身的东西。

  这时,在另一边搜索的组员B伸手抽出柜子上的一本人口登记簿,他被组长的惨叫声吓了一跳,册子脱手落地,从中飘出一个由两个小纸人构成的双喜——白色的,还没来得及染色。

  三组长剩下的一点点能量没入「囍」字,组员B就看见其中一个纸人睁开眼,朝自己咧开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啊!!”他发出一声比组长还要凄惨一千倍的惨叫声。

  组员B回头狂奔,看见扑在地上的组长(身体),他颤巍巍地蹲下身试了一下呼吸,一路惨叫道:“救命啊!这个警察局的人咒人结阴婚,组长已经被他们咒死了!”

  组长纸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救命……

  小组成员们:“……”

  他们已经发现这座警察局是空空荡荡的了,拿着从警察局各个角落翻出的花圈,白双喜,纸扎人,所有人面如土色,默契地拔足狂奔——

  “这里太邪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搜索吧。”

  “救命啊啊啊!!”

  第三小组因为要找警察局,是三组之中最慢的一个,在他们扛起组长的尸体跑出1000米的时候,第一组和第二组已经搜索过了附近街区中所有的住户。

  没有人、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而且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款式相同的花圈,家里时不时还有裁好的白纸(做红包用)和纸扎人出没。

  “……”

  在搜索到第100户人家时,有的叛军终于忍不住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瞳孔中深藏恐惧,牙关打颤道:“该、该不会这里所有的人都死绝了?”

  “那么尸体呢?”

  该死!在他们来之前伽马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中央星那边知道么?

  还是说……中央星的某些人故意推他们来送死?

  在先遣小队的阴谋论中,星舰里的远征军们打了个哈欠:“都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还在这里打转啊?那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参观到上将的结婚现场?”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告诉他们,今天大半个星球的人都在星球对面围观上将的婚礼,这半边根本没人啊?”

  荀音给全星200万人发了新婚请柬,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千分之一的人数,实际上已经占到了玫瑰β星人口的三分之二。为了凑到足够的人数,远征军们当然是拖家带口,全部离开啦!

  目睹三支先遣小组以各种方式被吓,蔫得像菜地里黄花的远征军们:“……”

  对视一眼:“这怎么能怪我们呢?都是因为他们胆子太小!”

  “对,连鬼都怕!没出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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