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第201章 乔迁

  第一场冬雪落下之前,榆阳街上突然热闹起来,上次有人频繁出入这里,还是为了瞧新鲜,看看那个眼睛异瞳的漂亮小孩子。

  如今是为了同一个人,进出的人却都带着谦卑讨好的笑容。

  虽然奇晟楼早被推倒,建成了曲府,可没人想到,曲司天居然真的能从宫中全身而退,成为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皇上不光放心地放曲司天出宫,更是接二连三的赏赐往府里抬,昭显着皇恩浩荡,像是生怕有半点不合时宜的揣度。

  如此一来,倒是没人会怀疑曲司天的圣眷浓重,只是免不了猜测,皇上这是不是在查探那两边的动向。

  尤其是在流言甚嚣尘上的时候,与平易近人的怀王相比,曲司天与世子之间的冤仇无解,柳世子明显已经落后一大截。

  许多人琢磨着这位混横的世子爷会不会放低身段,与人化干戈为玉帛,柳重明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举动。

  就在乔迁的第一天,姿态清冷的曲司天难得敞开大门,热热闹闹地迎接前来恭贺的宾客时,街对面的大门也开了。

  柳重明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居然早就将曲府对街的铺子买下来,连格局都没改,不讲道理地直接将酒楼茶肆做了私宅。

  就专等着曲府乔迁开门的第一天,出来给人添堵。

  曲司天心里堵不堵,旁人不知道,可前来恭贺的人心塞得厉害。

  原本打算好好跟套套近乎的,如今在街对面灼灼的目光中,不光只能丢下贺礼就走,还不得不急三火四地让亲随回家去,赶紧再准备一份贺礼过来。

  晚去的人亲眼目睹,柳世子心满意足地把贺礼收了个够,还打算过来登门拜贺,结果被曲司天亲自堵在门外。

  曲司天站在台阶上,才与柳世子一般高矮。

  这两人互不相让又离得太近,旁观的人甚至搞不明白,他们下一刻会打起来还是亲在一起。

  最后好可惜无事发生,世子也没能进曲府,可榆阳街自此被划做两半,要走柳世子那边还是曲司天这边,总要好好掂量掂量。

  原本想着借机与曲司天私下多走动的那些小心思,都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世子爷这是打算跟曲司天硬杠上了,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别的不说,这么任性地一折腾,更没人指望柳家能拉拢到曲司天。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地往宋家那边瞟,倒让怀王也不得不避着曲司天走。

  有人拿这事去向虞帝说,虞帝只呵呵一笑——真是年轻气盛的孩子。

  有了皇上这句话,年轻气盛的两边更是没人敢管了,榆阳街上半边守着骁营,半边守着锦绣营,中间像是就差一根□□似的。

  除了偶尔北衙从这边借道经过,其他时间冷清得仿佛能跳出个鬼。

  “你们俩这可过分了啊,”白石岩灌下一口酒,痛心疾首地责备:“好好一条街,搞得这么冷冷清清的,我从中间走都觉得瘆得慌。”

  柳重明酒量不行,几杯过后就换了茶水,笑着应:“有什么瘆得慌?如果让头顶这条街热热闹闹车来车往的,改天再一不小心塌下来,你就该从土里刨我和沉舟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下密室就在榆阳街的下面,认真算来,离两边的门口都有一段距离。

  “别!”白石岩连忙拦住这话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你们好不容易才……”

  才怎样,他不敢说的太明白,生怕眼前的和乐不该属于他们,生怕尘埃落定之前,会被突然收回。

  柳重明呵呵一笑,不知怎么跟好友解释失而复得的心情,也正是这种喜悦让他更明白,追悔过去和焦虑未来都是徒耗力气,不如看护好眼下。

  “石岩,未来变数不可测,我们守好壁垒,踏实向前推进,不多想别的。”

  两个弟弟如今已是众人的主心骨,白石岩更是言无不从,见他这么坦然,心中更有了底,看了看另一边坐在凌河和容九安中间的曲沉舟。

  他们今天聚在一起,说是恭贺乔迁,实则要为之后的路好好做打算。

  用曲沉舟的话说,不叫的狗会咬人,而怀王咬的地方,恐怕都是让人心如芒刺之处,最好的法子就是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

  “沉舟这次……”白石岩话说到一半,又换了个话头:“大姐姐这次能掌管后宫,真是可喜可贺。”

  柳重明看他一眼,笑着问:“你想说的是什么——沉舟这次做得可真够绝的?”

  白石岩讪讪,不得不承认:“也不瞒你,这次真的是连我都吓到了,没想到沉舟手里还有这么可怕的东西,我带人去清理战场,都找不到哪个是宁王……”

  柳重明神色微动,半晌才缓缓开口:“唐家用非常的法子得了几十年荣宠,宁王从生下来时起,皇上就没想过留他。这本来就是生死擂,最后只能留下一个。”

  其实白石岩也知道,重明去见宁王,自然是皇上的暗中授意。就算没有重明,也有另一个人会被支使去做这件事。

  他拍了拍柳重明的肩,示意别再多想,又说:“也难怪皇上把沉舟看成个宝,这么一来,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了。”

  “你想多了,”柳重明一笑:“沉舟连对你也没说过,那东西,只能用一次,不过一次也就够了。”

  白石岩只犹豫一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为了震慑?”

  见柳重明点头,他不知该笑还是心有余悸。

  虽然没亲眼见到箭雨自高空落下的可怕情形,却在家里也看到了盘旋在京城上空的飞鸢,更是亲自带兵去打扫过城外的战场。

  连父亲也震撼于此,甚至拉着他推演过许多次,可在那样压倒性的力量下,至今仍没有破解之法。

  他们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

  这样一来,只要有曲沉舟在,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都被钉死得不敢再动。

  与重明所料的一样,在岚儿封王、大姐姐执掌后宫的同时,怀王终于得到了梦寐许久的兵权。

  可这兵权实际上彻底是废了——经过城外那压倒性的一战,就算是哪个领兵活腻歪了要找死,也不会再有兵士肯随行而来。

  白石岩甚至能想到,慕景延看似感激涕零地收下那块腰牌,私下里必然已气得发疯。

  到了这里,再回头看看,原来两个弟弟一路磕磕绊绊,已经走出了这么远。

  他唏嘘片刻,又问:“最近有没有见到景臣?”

  前几天景臣从戟平回来了,他只在出城迎接的时候见了一面,看到人瘦了一大圈。

  之后听说景臣始终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一直也没露过面,连方无恙几次过去都没能见到人。

  “喝过一次酒,”柳重明又斟一杯茶,透过袅袅水气看着对面的人:“他还有父母兄弟在等他回头,有些事别人帮不了他,只能看他自己。”

  “如果他走不出来呢?”白石岩问。

  “我不知道,走不走得出来都要看自己,”柳重明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对面:“但我知道,舍得离开的都是狠心人,换做是我,我就走不出来。”

  白石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晌敬他一杯:“我该对你说句,恭喜。”

  柳重明也举起茶杯,看到曲沉舟似乎心有灵犀似的对他一笑,微微抬了抬手中杯。

  凌河几乎条件反射似的,随着他的动作抿一口酒,揉了揉额头:“刚刚说到什么来着?”

  曲沉舟耐心地循循善诱:“说到,如果是宁王或者怀王继位,凌少卿还会留在大理寺吗?”

  凌河茫然片刻,将酒一饮而尽。

  “还会吧……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别的什么,他是高山白雪,太远了,我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更配不上他了。”

  “他是谁?”曲沉舟问。

  “我记忆里,他还那么小呢,”凌河做了个抱的姿势:“转眼间就长那么大了。我不是人,我居然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沉舟,他醉了,”容九安给凌河倒了杯酒:“喝酒,别理他。”

  曲沉舟看着手中空空的酒杯,轻声问:“九安,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容九安摸了摸脸,笃定回答:“我挺清醒的。沉舟,不是我说你,你今天好像没平时那么好看了,还有点像我哥。”

  “的确像,”曲沉舟看着左右两人干了一杯,又将酒斟满:“九安这是在惦记着凌少卿?”

  “没有,”容九安习惯性地否认:“他忙啊,好多人等着他呢,我怎么好去打扰他?有些话说出口,他该怎么看我……以后还怎么见面?不如作罢,当个想念。”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凌河对他的话举手赞同:“兄弟真是同道中人,拜个把子吧。”

  曲沉舟拉扯不住,只能看着两人兴高采烈跪下,又喝一杯,虔诚地对拜三次。

  这次还不等他去扶,凌河便身子一歪,栽在容九安身上,推得容九安也一起滚倒在地。

  白石岩两人及时赶过来帮忙,这里没有可躺的地方,只能连拖带拽地把人拖上去,才下来好奇问:“你把他们怎么了?这咋还拜上堂了?”

  曲沉舟侧身,让他们看摆在墙边的一排酒坛,无奈笑:“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什么也没干,他们自己喝得多了。”

  “自己喝……”柳重明表示怀疑。

  白石岩倒是笑得不能自已:“你能出宫住,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也是为你高兴,乔迁之喜,多喝几杯也不要紧。你光看他们撒酒疯了吧,来,陪哥哥喝点。”

  “不是……”柳重明头皮一麻,急忙拉住他:“石岩,不是我小瞧你,我劝你别跟他喝……”

  琉璃一样的狐狸眼威胁似的向他一挑,把他一肚子的话都压下去。

  白石岩不以为意地乐呵呵举起酒杯:“重明,你这就管得太宽了。怎么着,我三弟可还没嫁你呢,就算嫁了,也该是你听他的。沉舟,会划拳不会?来走一个。”

  曲沉舟提来酒坛,谦和一笑:“会一点,大哥教我。”

  柳重明劝不回该死的鬼,只能捂着眼睛,听到两人一动一静地划拳声。

  “铃铛对锤,一根筋。”

  “巧七枚,八抬手。”

  “快升官,满堂红……”

  没过多久,白石岩顺着椅子滚到地上。

  柳重明不得不在逼近的脚步声中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苦笑讨饶:“英雄,放我一马。”

  “乔迁之喜呢,高兴点。”曲沉舟笑吟吟地含了口酒,踮脚向上送去。

  柳重明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接下缠绵的酒,含糊耳语。

  “狐狸崽,我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