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智的网络暴民。”
听霍文君主动提起合作舞台，褚余凡忽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被人窥探着。
他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上反射的月光，没有温度的银白色。
“谢谢你，不过我还想再考虑一下。”
霍文君听他这么说，并不失望，“你可以慢慢考虑的，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她顿了顿，“你的舞台表现很好，不用担心。”眯起的眼睛笑成了弯月。
褚余凡猛地抬头，看着霍文君诚恳的笑容，局促地又道了声谢，转身回去了。
他那时候才知道，哪怕是来自陌生人的鼓励，也能让筋疲力尽的旅人继续在沙漠里走下去。
但他对于只见过两次的霍文君，仍然没有办法相信太多。
他的大脑，像相机一样，存着第一次见到人的印象，那时摄影棚外的霍文君，像个高举长矛的女战神。
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一点好。
宿舍里，唐晓舟看着褚余凡和任钰博两人坐对面打游戏，心里油然而生出不妙的直觉。
“小凡，你要不要找陈PD说他们排挤你的事？”
褚余凡唔了一声，表示不用。
任钰博嘎嘎大笑，“这一局应该我会赢。”
唐晓舟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万年老乌龟，永远被压底，绝不可能。”
结果褚余凡果然反杀成功。
任钰博骂骂咧咧，唐晓舟伸手关灯，“快睡觉，明早要早起。”
熄灯后，躺在床上，褚余凡又想起周思齐今天和他视频里说的话。
“别人的看法，永远都不重要。”
在未来的他，根本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类的看法，反倒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如履薄冰。
别人怎么看你，仿佛定义了你的成功和失败。
“小猪。“褚余凡难得主动说话，唐晓舟和任钰博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如果离开了这个节目，我们还能联系吗？”
褚余凡小心翼翼地说，说完又有点后悔，怎么听起来好像弱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钰博放声大笑，“唐小猪，我说了吧，就不是你一个人担心这个问题。”
那晚褚余凡生日，他和周思齐离开宿舍后，唐晓舟陡然生出点伤感，问了任钰博一样的问题。
任钰博当时弹了他脑门一下，“当然，你白痴啊。”
唐晓舟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凡，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呕——”任钰博发出呕吐的声音。
褚余凡转头看了眼隔壁的床铺，心想，你也应该和他们想的一样吧。
他一下子安心了，淘汰什么的，都变得无所谓了。
第二天的直播舞台，徐志太导师战队的三名选手，和来自H国顶级男团的合作舞台，引发了一场网络暴力。
弹幕上。
GT的粉丝们一边倒的辱骂选手，“侮辱了哥哥们的心血，舞台惨不忍睹，哥哥们好可怜。”
选手的粉丝们奋力应战，“可拉倒吧，一看就是根本没排练，我幼儿园表演都不是这个水平。”
而且舞台上配置了180度的摄像头，几乎没扑捉到任何选手的单人镜头，GT的成员把每个镜头都挡得死死的。
只有七号选手的歌声，杀出了重重包围，给评委留下了深刻印象。
“高音完成度几乎就是电台live水准。”
“全开麦的气息之稳，音准之准，简直堪比专业歌手。”
徐志太叹了口气，转头和制作人陈笙使了个眼色。
陈笙立刻心领神会，故作严肃，“七号，你能现场来一段 solo吗？还能唱一次吗？”
褚余凡满头大汗，正想点头。
女评委费文莉投了反对票，“为什么要特别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褚余凡的舞台，正好是对应她旗下选手的battle，而且她对七号印象很不好。
三个评委都看向韩宇，他那一票至关重要。
韩宇咳了咳，满脸惋惜，“七号，虽然你唱得很好，但是男团就是要唱跳俱佳，你的舞蹈动作，台下观众根本看不清楚，所以没办法，练习生就只能通过舞台来检验的，我没办法给你过关。”
褚余凡低头鞠了个躬，也没辩解什么，淡定地下了台。
走过GT那几个人身边的时候，脚下的音响线忽然像活过来一样，滋滋冒着火光，吓得那几个H国人连连尖叫。
因为输了这一场比赛，褚余凡的排名一下掉到了八名之外。
除非靠粉丝投票挽回综合排名，否则，他就只有被淘汰了。
“小凡！”唐晓舟怪叫一声。
他和任钰博的舞台都赢了，但他倆完全没空理会这个结果，一出节目就跑到选管那里，死缠烂打要回两人的手机，抓住褚余凡回宿舍，密切关注网络投票情况。
节目组开了三天投票通道，网上投票前三名，如果有输了舞台的选手，便可以获得多一次表演机会。
褚余凡一边吸着牛奶，漫不经心地看任钰博带着的漫画。
心里想的是，怎么去找节目组要十六强的奖金。
“卧槽。”任钰博跳了起来。
节目中采访了GT，队长可怜巴巴地说，他们没帮到选手，内心很痛苦，对不起国内的粉丝。
简直就是引战。
GT的粉丝太可怕了，语言攻击力简直登峰造极。
“那个七号一看就是整容脸，真是个妖艳贱货。”
“哥哥们好可怜，这些人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离我的欧巴远一点！恶心死了。”
“抵制七号选手，从我做起，点赞表示同意。”
还有人p出了几个选手的黑白遗照。
同时，网上忽然生出好多关于褚余凡的谣言，什么圈内金主包养，什么滥交男/女朋友的绯闻，换头整容……
虽然喷子们还没开始人肉搜索，但号称褚余凡小学同学的网友已经跳出来十几个。
任钰博傻了眼，这帮恶人放的P聚在一起能把地球推出银河系。
他和唐晓舟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把手机藏在被子里。
两人把头埋在被子里，开了私聊。
“怎么办，这些网友太可怕了。”
“码的，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怎么辟谣啊。”
证明一件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过，难度堪比薛定谔的猫。
你说它喵了，我说他没喵，谁他喵的知道到底喵没喵。
四人群里忽然响起了群对话的提示。
唐晓舟手忙脚乱的点开V信，原来周思齐先前发了一堆，他俩忙着看网上的评论，都没注意。
“在？”
“在不？？？”
“说话？？？？？”
他和任钰博很有默契地从床上跳起来，钻进了洗手间，同时按下了接听。
“卧槽你俩倒是回个话。”周思齐发火了，小太阳变身核能量堆。
唐晓舟颤抖着，“思齐，我倆在看网上……”
任钰博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应该是周思齐那边凌晨三点半。
“褚余凡没看见吧？”周思齐都急死了，他看了舞台就觉得大事不妙，果然几个小时后网上的谣言甚嚣尘上，他已经拜托林沐川去找公关公司，到现在还没给他回复。
“咚咚咚。”褚余凡慢吞吞地敲洗手间的门，“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出来说吧。”
“都怪你！嗓门这么大。”唐晓舟对着手机不满地喊了一声，他和任钰博明明藏得那么好。
周思齐满头黑线，他虽然料到褚余凡不会拿回手机，但他没猜到这俩家伙蹲在宿舍里刷手机。
门开了，唐晓舟和任钰博灰头土脸地排队走了出来。
“小凡。”唐晓舟可怜巴巴，一边示意任钰博赶紧把那几个八卦APP关了。
“周思齐在线上？”褚余凡挠了挠头，他早就觉得这俩人不对劲，但周思齐的声音从厕所传出来，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唐晓舟立刻双手把电话奉上。
“那个，我可能要被淘汰了，欠你的钱……”他把自己最担心的事先说出来。
“钱你个大头。”周思齐满屋子暴走，自己才出国一周，怎么出了这么大乱子。
为什么没有任意门，打开就能回206。
任钰博吹了声口哨，看样子周思齐守了一夜没睡，急火攻心。
唐晓舟轻描淡写，把网上网友的对骂和褚余凡含蓄地说了，“思齐他是担心你。”
褚余凡倒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些不解，“这些反正是谣言，随他们说去就是。”
“褚余凡！”周思齐的嗓门拔高了，“这些事不及时澄清，以后会一直跟着你的。”
有多少给别人贴上的标签是基于事实的？褚余凡以后是要在娱乐圈发展的，这种无中生有的黑料最容易被人利用。
褚余凡听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无可奈何地说，“那难道要我去和他们说，这些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自己也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
周思齐蔫了，唐晓舟和任钰博也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做过吃瓜群众的，这时候正在风口浪尖上，谁会听蒸煮的澄清？
多数人又会说一句，“不心虚的话你辟什么谣？”
周思齐在电话里听不出褚余凡的真实情绪，只当他是没有办法了，赶紧出言安慰，“我找了公关公司帮忙，你们别着急……”
褚余凡心想，明明是你在着急。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愣了几秒，伸手爬上床，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
“蔚蓝文化，霍文君。”
周思齐知道这个女人，圈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当年她带的艺人，几乎全是一线。
“她找过你？”
褚余凡想了想，把霍文君第二次找他的事也说了。
周思齐也有些迟疑，这个人他不熟，而且还是陆启找来的。
褚余凡原本没有很在意，但看着大家都在为他发愁，忽然有种自己好像不做些什么，对不住他们的感觉。
最后任钰博出了个主意。
褚余凡用他的电话给霍文君拨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褚余凡。”
“嗯，哦，好的，知道了。”
三四分钟后，褚余凡放下电话，和他们几个报备。
“她说她关注了网上的言论，她会出面，如果解决好的话，算她送我的签约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