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生背对着林可岑与陈尔丁,坐在清北幼儿园教学楼的台阶上,整个背影都显得有点孤寂。

  林可岑上前宽慰了他几句,却也知道效果微弱,于是在说了两句之后,便也不再开口。

  这个时候,或许还是需要自己独自冷静一二。

  陈尔丁抱胸站在一边,觉得林可岑他将注意力放在许落生身上太多了,于是便有点吃味。

  他用手指捏了捏林可岑的袖口,眼神中带着一丝的责备。

  在林可岑表示困惑的同时,张嘴用唇语缓慢地道:“你不准和他说话。”

  又是同样一句话,不止说过一遍。

  但这一次,给林可岑的感觉却也与之前不太相同了。

  如果说之前的林可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现在则觉得对方真是哪哪都可爱,就连吃醋的样子都让自己感到可爱。

  但他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口,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说出实话,那么自恋的陈尔丁一定会更加找不到天南地北。

  现在就已经很难搞了,要是之后更黏人,那可怎么办?

  一想到之后那恐怖的程度,林可岑便觉得难以承受。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道:“别闹。”

  就连视线都没有往陈尔丁那边看。

  陈尔丁似乎偷偷了覷了眼他,一脸复杂的样子,只是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对陈尔丁的这个态度感到有丝困惑,但林可岑最终还是忍耐住了没有询问。

  谁知道这是不是陈尔丁为了骗他专门装出来的柔弱?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

  因为马上就到了丧尸出动的时间,林可岑他们自然不可能满校区跑,而是被一同拉去当了壮丁。

  夜幕即将降临,而丧尸开始出没。

  林可岑和陈尔丁站在清北幼儿园门前临时搭建出来的眺望台上,看着远处在缓慢移动的丧尸。

  “C市地丧尸似乎进化的比较慢。”之前在日间没有见到丧尸就已经让林可岑猜测这个事实了,如今已经得到了证实。

  “的确如此,但这里情况却比B市还差。”陈尔丁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懒散的态度,下午对方那突然低落复杂的情绪像是从来都没有过。

  这才像是陈尔丁,但林可岑的心情并未变得轻松,因为他总觉得对方一直藏着什么事,自从那日从医院中出来,陈尔丁的状态就一直有点不正常。

  偏偏,他们总是找不到机会好好的说一说。

  两人在眺望台上了呆了大约三个小时,很快就有人来换班了。

  “兄弟,我来换班了,你们赶紧回去睡吧。”低下呼喊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穿着门卫的服装。

  林可岑与陈尔丁这才下了眺望台。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东巡之前已经给他们安排了空置的员工宿舍,所以他们倒也不用担心没有地方睡。

  林可岑乘着月色,与陈尔丁一起摸索着去了员工宿舍楼。

  他们的房间是最东边的一间双人房,之前住那里的门卫因为在暑假之前回去了,便没有人居住。

  林可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双手插着兜的陈尔丁。

  后面的人走路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可岑拿出了手中的钥匙,是那种金色的铜钥匙,很复古的款式,两把钥匙挂在一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宿舍的大门被打开了。

  房间内有股尘埃的霉味。

  林可岑便直接走向了正对着他的推拉窗,将窗户向外推出,同时将搭扣扣了上去。

  阵阵夜风从窗外吹拂进来。

  “大门也开着,先通通风。”林可岑回身和倚靠在大门上的陈尔丁道。

  “嗯。”陈尔丁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在深黑的夜色中紧盯着眼前的林可岑。

  直把林可岑看得全身都不太舒服。

  叹了口气,林可岑最终还是没有忍耐住,对向上了他的眼睛,略有点无奈地询问。“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陈尔丁的表情微微一僵,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放空,林可岑在那一刻,几乎以为对方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了。

  他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似乎是这句话触动到了陈尔丁心中的某一根弦,让陈尔丁有了动静。

  他张了张唇,又将林可岑所讲的话说了一边。“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是吗?”

  “嗯?”林可岑因为对方奇怪的态度微微蹙起了眉头。

  但陈尔丁却又自说自话了下去。“但有时候说了,对方也不一定相信吧。”

  那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林可岑听不懂,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事。”陈尔丁微弱地笑了下,微笑虚弱的像是即将被熄灭的星火。

  林可岑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真没事。”像是知道林可岑的想法,陈尔丁再次道。

  林可岑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永远撬不开一个不想说话的人的嘴。

  于是,最终他也只能点了点头,“行,既然如此,我不多问。我先去冲个澡,你过五分钟把门和窗关了,毕竟夜里凉,不要感冒了。”

  林可岑是温柔的,只是他的温柔从来不给外人,所以谁都无法知道林可岑坚硬外壳之下柔软的心。

  但陈尔丁一直都知道,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于是林可岑转身进了侧间的浴室。因为他们之前准备的换洗衣物如今在清北幼儿园外头,所以林可岑便直接拿了房间衣柜里本来留下来的衣服。

  里头的衬衫大多太紧,所以林可岑选择了里头仅有的一件宽松的灰色休闲衫,下面拿了他的一条大裤衩。

  至于内裤,林可岑翻了一遍,非常好运地搜出来了好几条未拆封的内裤。

  只是型号有点小,但很显然这种时候根本不是要求太多的情况,于是林可岑只能拿着手中那条小了一码的内裤和休闲衫与大裤衩进了浴室。

  浴室黑漆漆的一片,但很快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陈尔丁靠在门边,直到几分钟后,他才像是突然回了神,转身关上了房门,同时去窗户前关上了窗户,这才呆在了床上。

  林可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呆坐在床上的陈尔丁,但他只是说:“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好。”陈尔丁甚至好心情地对他笑了下,就像是以往一样。

  林可岑并不多说什么,点点头,便继续去擦自己湿了的头发。

  陈尔丁拿了一件衬衫,一件黑裤子以及一条内裤就进了浴室门。

  浴室门响起的一瞬间,林可岑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擦拭的动作,朝着陈尔丁进入的浴室门看去。

  黑黢黢的一片。

  很快,里头传来了水声。

  林可岑微微有点躁,但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忍耐了一下,将自己心底的火给平息了下来。

  因为没有电,吹风机也用不了,林可岑的头发还是半湿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还要那么精致就是在搞笑了。

  但总不能湿着头发就睡,于是林可岑下意识地去屋子里逡巡了一番,总算是在屋子里头的抽屉里找到了香烟。

  是十几块钱一包的香烟,但林可岑对香烟的要求从来不高。

  香烟盒旁边还摆上了打火机。

  他拿起了打火机,熟练地从烟盒了掏出了一支香烟,然后按下了打火机,小小的火苗在黑夜之下尤其的耀眼。

  林可岑沉默地吸着烟,在月色之下吐出了一圈漫无目的的烟圈。

  只剩下烟蒂之时,正好也是陈尔丁拉开浴室门出来的时间。

  林可岑回头瞥了他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烟蒂往玻璃烟缸中碾灭了。

  他回身就又拉开了窗。“我透下气。”

  “没事。”陈尔丁笑着走过来,“我又不是不会抽。”

  前世他的确不会抽,但后来与林可岑接吻的时候就经常会闻到对方口腔中的烟草味。

  一开始他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就沉沦了下去,甚至觉得这样的气味才有男人味。

  当然,这种事,前世的他是不好意思提的,当然也不会承认,不仅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晚风袭来,等到风稍微卷走了室内的烟味,林可岑立刻关上了窗户。

  毕竟虽然陈尔丁没有洗头,但却刚刚洗了澡,如果受凉感冒就不太好了。

  做完这一切,林可岑的头发也差不多干了,于是他躺回了床铺,轻声道:“晚安。”

  对面沉默了片刻,但不久之后,便有一道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说,晚安。

  但陈尔丁却并未睡,他侧躺着,盯着林可岑的睡颜看了好久。

  直到他发觉林可岑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平缓,他才小心翼翼地从被窝之中爬了起来,套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林可岑的床边。

  林可岑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严肃的,眉宇间微微蹙着。

  于是他伸手就拧平了对方的眉宇间的褶皱。这才叹息了一声,用低沉而轻柔的语调,缓缓道:“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说完这句,他再次沉默下去。

  很快,房间内又发出了轻轻的脚步声,以及陈尔丁爬上床窸窸窣窣的声响。

  三分钟过后,声音悄然熄灭。

  林可岑蓦地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陈尔丁:就是要偷偷告诉你!

  林可岑:哦,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