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孩儿从树后跑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抢齐陵手里头掐着的怪鸟,结果被他躲了过去。

  女孩儿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忿忿之色,对上齐陵那双漆黑冷漠的眸子之后,又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你们到底什么人?竟敢擅闯极乐岛,还敢伤了这岛上之物,是不是不想活了?!”

  林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姑娘尾随了我们半天,终于不躲着了?若不是将这鸟打下来,你不是还要一直躲下去?”

  他们自从上岛之后他们便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尾随,原本想与背后之人说明来因,却不想对方始终躲着不肯出来,哪怕是点了火都不露半点行踪,林枭也没办法,看着那只鸟不似凡品,颇有灵气,这才出此下策。

  “这是玄鹄,传说通阴阳,晓人性,是毒物克星,它跟着你,说明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

  女孩儿身材娇小,生的也颇为娇俏秀美,两只杏眼透着股机灵,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娇媚,眉梢上一点俏皮的小痣又带出来几分古灵精怪,身上的黄裙虽然不显眼,料子却着实不凡,腰上还别着一管碧玉萧。

  这等姿容就算是放在整个江湖中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行走间步法也十分古怪,像是练过某种特别的轻功,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就在这时,那鸟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边惊恐地叫着一边朝着那女孩扑腾,齐陵嫌它吵,直接掐住了它的脖子,还未等用力,它便颇为识相地安静下来,像只咽了气的大鹅,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咕咕......”

  “让你平时少吃点,看看胖的,难怪会被人抓住!”

  那女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着灰鸟黑溜溜的眼睛,无奈地扶了扶额,随即朝着林枭二人拱了拱手。

  “我叫凤飞霞,这岛上许久不见外人,在未确认二位来意之前不敢贸然出现,是我唐突了。”

  姓凤,难不成......

  林枭笑了笑,示意齐陵松开那胖鸟的脖子,也朝着她行了礼:“在下落日阁阁主林枭,受人之托,前来拜会岛主,并将祝玉信的骨灰送来。”

  那女孩小心地将灰鸟抱到自己怀里,听到这话之后错愕地抬起了头,眼圈慢慢红了起来。

  “你刚刚说来送谁的骨灰?祝师兄死了?!”

  林枭叹了口气,低声道:“此事还是让在下见到岛主之后再详说吧。”

  那女孩儿眼圈红红的,泪水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最终默默地将二人领进了岛内。

  半个时辰之后,林枭和齐陵坐在客厅之内,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极乐岛的岛主凤承萧,此人比他想的看起来要更加年轻一些,身穿一袭白袍,虽然鬓角已白,却依然能看出当年潇洒风流的少年模样,而在他的腰上也别着一把碧玉长萧。

  “祝前辈临死前托我将骨灰带来,据他所说,他亏欠师门良多,自知不可饶恕,若岛主同意,便将骨灰......”

  “不过是个弃徒,有什么资格脏了我的地方。”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凤承萧的表现异常冷漠,他看了看桌上的秘籍和骨灰,漠然地将脸转了过去,直接将骨灰拂了下去。

  “辛苦两位将本门秘籍送回,凤某多谢,至于这坛子脏东西就......”

  “爹爹!你怎么能这样说!”

  林枭的脸色在凤承萧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沉了下去,只不过还未等他开口,凤飞霞便红着眼睛站了起来,一把接住了那坛骨灰,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有外人在,你哭什么?人都死了,骨灰留不留着还有什么意义,既然他当初要走,就不该回来。”

  凤承萧面色如常地站起身,直接离开了这里,留下抱着骨灰坛哭泣的凤飞霞和神情复杂的林枭二人。“今天天色已晚,你们要住便住一夜,明日在下就不送了。”

  说罢,他一甩衣袖,直接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对于祝玉信的死没有问过只言片语,甚至都没给林枭二人说清楚的机会。

  林枭目光沉沉地看着凤承萧离开的方向,齐陵猛地站起身想要追出去,又被他一把拉住,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最终凤飞霞一边哭着一边将祝玉信的骨灰埋在了一株玉兰花下,晚风拂过,空气中除了花香之外,还带来了一种淡淡的苦涩。

  “当年祝师兄是爹爹最喜爱的小弟子,几乎是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来看待的,可谁也没想到,祝师兄喜欢的竟然是男人,而爹爹一向豁达,也不知道为何对此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就要废了师兄的武功,将他逐出师门。”

  凤飞霞抹了抹眼泪,当时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是很懂事,只记得那天晚上大师兄找到了她,问自己想不想救祝师兄,自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毕竟哥哥姐姐们平时对她都特别好,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就拖住了爹爹,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这两位师兄了。

  “大师兄舍不得祝师兄受罚,就带着他一起逃了出去,爹爹也因此动了大怒,从此再也不提这二人之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位师兄都死了,他还是不肯原谅他们......”

  林枭看着郁郁葱葱的玉兰花,低低地叹了口气。

  “祝前辈很想你们,临死前最后的心愿就是回到这里。”

  凤飞霞咬着唇,眼泪从雪白的腮上滑落,哽咽着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林枭闭了闭眼,哑声道:“你大师兄是为了保护祝前辈死的,而祝前辈他......他还记得自己是护国盟的人,这次为了破坏祝由族的计划,舍命杀了他们的族长,而自己也被如意老人打断了心脉。”

  “如意老人,他还活着?!”凤飞霞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林枭没想到她竟然也听说过此人,有些诧异:“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爹爹跟我说过,当初他们在护国盟抵挡祝由族入侵的时候,最可怕的敌人中就有一个叫如意老人的,算算年龄,他若是还活着,应该九十多岁了吧?”

  林枭苦笑,长长地叹了口气:“确实可怕,就是因为他,我们一行人险些都折在了那里,直到现在我的内伤都没有恢复,否则哪会连只鸟都打不下来。”

  齐陵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林枭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这次来极乐岛,除了将祝玉信的骨灰送来,其实我还有些祝由族的事情想要问问岛主,不过看这个样子,他怕是只会觉得我们碍眼,就算见了,也不会说什么,明日一早,我们便告辞了。”

  凤飞霞红着眼睛,那只鸟也静静地蹲在她的肩膀上,似乎知道她此时心里难过。

  “对不起......”

  林枭笑着摇了摇头,让她指出了客房的位置,便拉着齐陵朝着那边走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一截白色的衣角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玉兰花后,在夜色中与落下的花瓣分不清彼此,根本让人注意不到。

  到了深夜,林枭感觉脸上有点痒,睁开眼睛就发现那只玄鹄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了他们屋子,正蹲在床边不错眼睛地盯着他,还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脸。

  看着那双与人无异的黑眸,林枭心里咯噔一下,险些以为这鸟真的成了精,不过还是顺着它的意思,悄悄地来到了屋外,只见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等他,一袭白衣,鬓如霜雪,冷傲孤绝,正是凤承萧。

  “你是为了祝由族的事情而来?”凤承萧回过头,死死地盯着林枭的脸,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冰冷。

  林枭点了点头,还未等说话,脖子上突然被一只手掌扼住,那手修长如玉,在月光下甚至泛着玉石般的光泽,毫无温度,不像是人手,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上面携带的气息比祝玉信的要更加强大可怕。

  “我认得你的脸,从我刚刚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到底是谁。”

  凤承萧声音阴寒刺骨,眼中杀机起伏,冷冷地笑了一声:“祝由族的余孽,神官血脉,白玉书的儿子,当初死在凤某手下的祝由族不计其数,你还敢来我的极乐岛?!”

  林枭眼前阵阵发黑,根本喘不上起来,他看着眼前凤承萧的脸,艰难地笑了笑。

  “前辈刚刚没动手,此时也不会动手,何必多此一举吓唬在下呢?”

  凤承萧阴冷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漠然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掌,负手而立,冷声问道:“跟着你的那小子身上练得是萧无忧的功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林枭被他掐的眼冒金星,喉咙剧痛,就算不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定然是一片青紫,不由得心里苦笑,想着明日要如何同自家那个暗堂首领解释清楚。

  不过这下他倒是知道齐陵和萧无忧的关系了。臭小子,瞒的还真严实……

  “如前辈所见,在下现在是落日阁阁主,而他是萧无忧的徒弟,我们刚刚从祝由族那里死里逃生,特来请教前辈关于他们的事情。”

  “你娘没告诉你?”凤承萧冷笑着,眼中的杀机依然未散。

  林枭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若不是认出了齐陵的武功,恐怕他们早已横尸此地,可见这凤承萧与萧无忧当初确实交情颇深,哪怕这二人已经分道扬镳,也能让他有所顾忌。

  “前辈,我说过了,我叫林枭,没爹,没娘。”

  林枭看着他,刻意地加重了后面的四个字,这也让凤承萧目光微变。

  “我来问祝由族圣女的事情,她动了我爱的人,我只能让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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