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回指着自己,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我？！”
潘忠胜坐在底下笑着说：“我们班好像也没有第二个人叫贺清回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源：“快点啊回哥，咱单老师叫你呢。”
贺清回：“……”
行, 姓单的你他妈坑老子, 给我等着。
贺清回两手空空地上讲台, 接过白板笔，顺便斜了单云澈一眼。
单云澈往一边退了退, 把中央的位置给他让出来。
月考的这道题贺清回得了满分。
用的就是单云澈当时给他写的第四种解法。
班上同学都觉得单云澈八成想让他出丑, 毕竟这位大学渣让黑板板演着实活久见。
结果, 贺清回竟然很流畅地写完了解题过程。
用他很有特色的狗爬字体。
最后一种解法隐含着竞赛思维, 是四种里面最巧妙、但也最难想、最不太好理解的一种。
单云澈分析贺清回试卷的时候, 发现他恰恰选的就是这一种。
他写完转过身时，台下一片掌声。
因为这种解法压根没什么人看得懂。
徐源：“牛逼啊牛逼，怎么四行答案就出来了？”
潘忠胜也高兴地鼓掌, “贺清回同学月考卷就是用的这种方法，非常好！”
贺清回扫视台下。
已经……多久没有收到大家的掌声了？
有点记不起来了。
只觉得这种感觉, 熟悉而陌生。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潘忠胜那张堆着皱纹的笑脸上。
和另一张脸在恍惚种重叠。
“贺清回，中考正常发挥, 你一定能考上博英，老师相信你。”
*
月考后的周末正赶上俞晨晨十七岁生日, 她照常会邀请一些处得好的同学出去玩。
周六晚自习下课，徐源问贺清回：“回哥, 明天晨哥生日，加上吕文业他们, 咱们一起出去玩呗。正好才考完，总得放松放松。”
贺清回爽快地答应下来。
徐源犹豫了一会儿，转而望单云澈, “呃……大神，那个，你去嘛？”
单云澈视线停了半天。
“晨哥让我问问你来着，不、不过你要不想也不强求啦。”
同学的生日聚会？
单云澈从来没参加过。
博英的人也不爱搞这一套，一个班的聚在一起不是学习就是讨论成绩，当然就连这些他也从来没参与过。
单云澈的沉默让徐源觉得尴尬无比。
贺清回见状赶紧为徐源“解围”：“嗐，他不去就不去呗真是，咱还求着他咋地？到时候我跟晨哥说一声。”
“我去。”
徐源一脸惊喜，“真哒！那太好了，咱晨哥肯定很开心。”
贺清回有点惊讶。
这人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样子，八成不怎么会参加生日聚会这种场合的。
什么时候大少爷竟然改肠子了？
下了晚自习，几个和俞晨晨处得好的男生相约去淞芜街买礼物，当然少不了贺清回。
单云澈想着既然答应了去，两手空空不带礼物也着实没有风度，于是跟着几个人一起上街。
夜晚的淞芜街灯火通明，小商品店一家挨着一家，摊子上的饰品琳琅满目。
说是出来买礼物，其实也是想逛个街放松一下。
贺清回跟徐源勾肩搭背在前面走着，单云澈跟在他们后面。
其他的男生也各自找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不知道是不是在博英待久了，单云澈莫名觉得这个班级的人有点神奇。
人和人真的能这样很自然地相处吗？
从小到大，身边好像都没有这样的朋友。
也就只有贺清回……
倏地，一阵疾风从身边刮过，眼看一辆轿车就要擦到贺清回的身体。
他丝毫没感觉到危险，还在和徐源大笑着聊天。
“小心——”
单云澈两个大步一跨，及时侧过身，沿着腰线把贺清回按在怀中。
贺清回下意识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一瞬间，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路灯的灯光柔和地洒下来，在少年俊逸的脸上投下半边阴影。
单云澈的眸子很亮。
贺清回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
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脏一直砰砰作响。
很吵。
周遭又仿佛安静得只剩下这心跳声。
“看路。”
贺清回晃了晃神，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刚刚那个姿势简直暧/昧至极。
现在贺清回只要一和他离得那么近，就会不自觉联想到那个羞耻的梦。
梦里的触感和气息实在太过真切。
贺清回一度说不出话来，刚想回头求助徐源，才发现他早和其他几人一起溜没影了。
操，这都是什么塑料兄弟情。
“不走么。”
贺清回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啊！走。”
单云澈把他拉到自己右侧，避免这笨蛋再因为不看路有什么危险。
贺清回能很清楚感觉到单云澈把他紧紧护在里侧。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一段路。
贺清回甚至忘了他上街是干什么来的。
不行，这样不行，太他妈尴尬了。
贺清回甩甩头发，随便找了一家饰品店进去。
单云澈也跟了进去。
贺清回从货架上随便抓了一个粉色蝴蝶结的发夹看了看，“哎，你说，晨哥戴这个好看不好看？”
“她我不知道，”单云澈把发卡拿过来，望贺清回头发上一夹，“你戴肯定好看。”
店员小姐姐看贺清回的样子都忍不住偷笑。
他朝旁边的镜子一瞥。
好家伙，这土到爆炸的粉色，真是有够滑稽的。
贺清回白了单云澈一眼，抓起货架上一个更土的晶绿色发夹，报复性地戴在单云澈头上。
这次店员小姐姐直接“噗呲”笑出声。
贺清回是笑得疯狂捶墙，顺便还拿手机给他拍了一张。
要是发到表白墙上可有好戏看了。
转发量不得过千？
“好笑吗。”
“好……好笑，太他妈好笑了。”贺清回顺了顺胸口终于平静了，把粉色发夹摘下来，到另一排货架上认真挑礼物。
单云澈把粉色发夹递给店员，“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的。”
最后两人各买了一件陶瓷挂件，又各找了个像样的礼品盒装起来。
单云澈刚想打开手机看时间，就看见徐源的来电：“喂，大神，你们在哪儿啊？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你们，回哥电话也不接。那个，快到门禁时间了，你和回哥赶紧回学校吧！我和他们就先走咯。”
“好，谢谢你。”单云澈一转身，发现这个好奇宝宝还在左看右看，便远远地叫他：“贺清回，我在门外等你。”
贺清回随意应了一声，确定没什么好看的了，正准备向门口走。
突然又想起来刚刚那个晶绿色发夹来。
他朝门外瞥了一眼，单云澈的背影笔直而挺拔。
他后退了两步，回到那个货架，把晶绿色发夹递给店员小姐姐，“美女姐姐，我要把这个买下来，帮我包一下呗。”
店员一脸姨母笑，“好的。”
*
俞晨晨找了一家KTV，挑了一个空间相对大的包间，中央有一大一小的圆桌，四条皮沙发呈弧形围成一圈。小桌上摆满了礼物，大桌上只放一块大蛋糕。
俞晨晨穿一件蓝色格子连衣裙，在门口接待同学。
徐源一进门就献上一束花，“晨哥儿，生日快乐！”
吕文业：“晨哥平时这么女汉子，今天穿得也太漂亮了吧！”
孙依娜很亲昵地抱住她，“宝贝生日快乐，喏，生日礼物~现在不要打开哦，一定要回去再打开！”
只有贺清回还是穿着那身校服。
俞晨晨一边接过礼物一边打趣道：“呦贺清回，不至于吧，我生日聚会你还穿着校服。这么随意啊？”
贺清回才意识到，顿时尴尬无比。
他只不过穿校服穿习惯了，加上宿舍里自己的衣服也没几件，也就没考虑这么多。
往里面一望，大家好像都穿着自己的衣服。
贺清回难为情地挠挠后脑勺，“呃……不好意思啊晨哥，我这粗枝大叶的，你别介意啊。礼物，给你的。”
俞晨晨收下朝他身后瞥瞥，“哎，大神呢，没跟你一起来？”
单云澈今天也是奇怪，一大早上就不在宿舍了，直到来KTV之前都没见他出现。
贺清回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拉下脸来跟他发微信。
“没啊，我跟他……又没有多好，干嘛一起？”
“哦这样啊，你们这又是同桌又是舍友的，某天晚自习还一直牵着手……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已经很铁了呢。”
“……宁可别提那一茬了。”
“哈哈哈，别介意啊老兄，来来来，进去随便坐。”
贺清回过去跟徐源他们随便唠唠嗑，眼睛不时往门口瞟。
都过约定的时间好一会儿了……他难道不打算来？
人基本到齐了，俞晨晨站在门口等了好一阵，有点失望地掩上门，走到中央，“可能大神今天有事情吧，实在联系不上的话，要不我们先开始吧！”
“说不定啊，人家觉得跟我们在一起玩太low了又后悔了呢，我们跟人家本来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知道哪个人冒了这么一句，搞得大家都有点扫兴。
因为确实大家都觉得他的画风跟他们格格不入。
贺清回莫名觉得心里空空的。
真的是这样吗？
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说话不算话，还不跟别人通知一声吗？
单云澈是这样的人吗？
为了调节气氛，徐源倒上果汁站起来，“我们不谈那些啦，晨哥，今天你生日，咱都得开开心心的。我徐源先敬你一杯！”
俞晨晨笑着点点头，正要接过果汁说点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开门的吱呀声。
大家纷纷抬起头来。
单云澈穿了一件牛仔蓝的衬衫，内搭一件干净的白T恤，衬得身形修长挺拔。
和穿校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该死，好像更帅了，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