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佛动心(重生)>第43章 学琴

  此次北上之行, 着实没有耽误到哪怕一丁点的时间。

  之前洛茵茵还担心过,毕竟对手是洞庭君,又涉及到清都公主和岑绮思, 总共三方势力, 实在不好平衡,结果一到雪阁,陈开就亲自出手解决了洞庭君,廉悉又辛苦地亲自跑了一趟雪原,南北瞬间贯通, 而唯一的伤患南门柳也被岑绮思医好了,象征性渡过雷劫后, 只休息了四五天, 就已经准备好再次出行。

  这速度简直让洛茵茵吃惊。

  “为什么不在这里多休息一段时间?”她问南门柳,“人间千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还能多看几天, 雪阁又温馨舒适,很适合修行, 准备好了才能渡冥河啊。”

  她看这两天南门柳休养得也相当不错,每日里粉面含春, 气色都好了许多。

  “就是太舒适了,才要赶紧离开,”南门柳却冷笑道,“否则只会让你乐不思蜀。”

  洛茵茵恍然醒悟:“还是南门公子想得周到。”

  她现在已经不叫南门柳“小公子”了。

  一方面是因为南门柳已经结丹, 该称“仙君”了,另一方面则是南门柳的气质莫名成熟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据南门柳自己所说是在心魔境里待了一年, 自然更加成熟。

  果然,人成熟之后,想问题也更深刻了。

  洛茵茵敬佩不已,冲他拱了拱手,不再贪恋于傻乎乎地玩雪,回屋收拾行李。

  其实南门柳哪里有想那么多?

  无非是因为这两天师尊同岑绮思养的那只小猫咪玩得太近了。

  ·

  岑绮思是音修,还正巧是琴师,所以这两天陈开不帮小徒弟学习的时候,就去她那里听琴。

  这个问题是南门柳最近才发现的,因为陈开离开的时候他都在睡着,而他醒来后偶尔陈开不在,问到时陈开只说“听琴”,他就以为师尊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远远地听着岑绮思的琴音,没想到某次被他抓了个正着。

  师尊只是远远听别人弹琴琴,南门柳就已经很不舒服了,更何况是凑到身边去仔仔细细地听呢?

  而且这还不是最令他受不了的。

  岑绮思养了一只小白猫做灵宠,模样非常可爱,长着一双湛蓝的大圆眼睛,体型娇小,可以站在陈开手掌上的大小,很黏着陈开。

  陈开听琴,它就钻到陈开怀里蹭蹭,陈开会随手挠挠它脖子上的毛毛。

  南门柳寻声找到这一男一女一猫时,气得差点没有控制住表情。

  “师尊?”

  他扶着门边,委委屈屈地用气声喊着,十分可怜。

  陈开还头也不回地摸着小猫,问他:“怎么不进来?”

  小徒弟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靠着坐下,同他亲昵地咬耳朵:“我怕打扰到岑阁主弹琴。”

  “不怕,”陈开听完,莞尔一笑,也贴着他耳边说,“你也坐下好好听听,体会一下被拨动心弦的感觉。”

  他说一个字,南门柳的心弦就被拨动一下,心想“我还听什么琴?”,只好勉强笑了笑,把他怀里的小猫拎了出去。

  小白猫很有眼力见,比春堤底下那未开灵智的水灵魄要懂事多了,安静地走到岑绮思旁边,在她座位旁蜷缩成了一个白团团。

  正好一曲完了,岑绮思摸了摸小猫,抬头笑道:“南门公子,可听得出刚才的曲子是什么?”

  南门柳问:“高山流水?”

  他丝毫不在乎琴曲,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岑绮思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弹这个给他听。

  “未成曲调先有情,南门公子能听见我的曲子,说明心中有情,但摇不响雨霖铃的心弦,又说明无法用情,”岑绮思将琴抱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道,“动情容易用情难,你适合修痴情道。”

  南门柳第一次被人这样一语说破,耳朵有些发红。

  他见过许多聪明人,其中陈开颇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感觉,就算同他提起“情”这个字,也是面无表情,不会让他感到尴尬,而廉悉共情能力极强,总是顾忌别人的心情,恐怕已经猜到他和陈开的关系也不会直说出来,另外清都公主和洞庭君也都是能一眼将人看透的类型,却都冷血无情,唯有岑绮思这个女子,明明带着一种柔弱的美,却反差很大,一句点出了他的真心。

  还说得很好听,他很喜欢。

  南门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陈开,陈开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能替佛爷分忧,是我的荣幸,”岑绮思真诚地说,“我一介乡野道姑,不懂什么天地大道,斗胆揣测佛道相通,恐怕佛爷未曾动过情,所以才会误判南门公子在心弦一道上的修为,阴差阳错导致洞庭君得手。”

  南门柳听得心跳都漏了。

  陈开却还点头道:“岑阁主说得是。称呼我的俗名就可以了。”

  南门柳刚还想着“她说师尊从未动过情,难道是在暗示师尊对我动情了吗?”,听到陈开这话,又瞬间想到了“她的称呼未曾变过,说明这是他们第一次交谈,看来关系也不过如此”,累却快乐着。

  “陈公子。”岑绮思顺从道,“能奏响心弦的人,必然是多情的人,想要教导南门公子奏响心弦,需得先教导他多多用情。”

  陈开向她微微鞠躬:“我明白了。”

  岑绮思连忙扶住他的手臂:“受不得受不得!”

  别人拜天,天来拜她,这不会折寿吗?

  “我有一件事,斗胆想要拜托陈公子,”岑绮思顺势递上了自己的怀中的仙琴,鞠躬道“希望陈公子能收下这张琴。”

  南门柳警惕地观察着,发现这张琴的材质非常特殊,非金非玉,通体洁白无瑕,散发着一股寒气,简直像是白雪捏成的,上面提着一行蝇头小楷,是鲍照《代白头吟》中的一句“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后人有云,“一片冰心在玉壶”,这东西用来做定情信物再适合不过,怎么能随便送人呢?人家敢收吗,

  然后陈开就收下了。

  “可以,”他还说了句,“多谢,我会好好照顾好这张仙琴的。”

  然后,陈开就立刻送给了南门柳。

  “柳儿,收好,”他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本命仙琴了。”

  南门柳:“……好的。”

  这东西太适合做定情信物了,师尊送得好。

  立刻收下之后,南门柳还心虚地看了一眼岑绮思。

  毕竟是师尊立刻把她的东西转送给了自己,但岑绮思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道:“这张琴,其实原本就是南门家的东西。”

  南门柳愣愣的。

  他知道自己家世显赫,但从未想过居然还曾经有过这种仙器。

  “我岑家曾经受过你们南门家许多恩惠,”岑绮思最后叮嘱他道,“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就像第一次遇见廉悉,知晓他是自己娘亲的故交,还愿意照顾自己一样,南门柳心中一暖,回想起自己被洞庭君一剑刺中时,也是岑绮思及时为他疗伤的。

  原来并不是因为师尊的关系。

  他在这世界上,还有别的人愿意帮他。

  在南门柳心中,岑绮思的印象瞬间就光辉了起来,方才乱吃的飞醋也淡了许多,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南门柳也不会那么着急离开雪阁。

  岑绮思刚说完话,紧跟着南门柳的心情急转直降到了最低点,因为岑绮思的那只小白猫也跳了出来,在陈开怀里蹭了一下,用一个温柔动人的男低音说道:“陈公子,你曾做过主持的天音寺也与我连家有恩,你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如果以后用得到我的地方,也请不要客气。”

  原来它根本就已经开灵智了。

  听声音还是个美男子。

  那为什么还要蹭我师尊啊!

  而且……

  他师尊还说着“可以”,又笑着,摸了摸小白猫的后脑勺。

  这一笑,岑绮思和小猫咪都呆了一瞬,仿佛一束阳光照了进来,整个雪阁里的雪都在瞬间融化殆尽。

  南门柳捏着陈开的衣角,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第二天就离开这里。

  ·

  陈开的心态与小徒弟截然相反。

  自从陈开成佛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别人点拨,所以他很感激岑绮思和小白猫,让他明白了“动情”与“用情”的区别。

  “情”这个领域,就和“恨”、“嫉妒”、“厌恶”、“快乐”等等态度和情绪类似,都处在一个抽象的范围内,从陈开“无为之道”的角度看来,都是一团虚无,完全没有必要存在,但是小徒弟走上了这条道,他也不得不钻研这个新的领域。

  陈开在幼年刚接触修炼时就明白,魔产生于这其中。

  太过快乐、痛苦都会使人陷入魔障,沾染邪气,侵蚀人的神志,所以陈开一直严格秉持着中庸之道,即使他对顾临的感情不受他自己操控,也没过几年就很快摆脱了,继续无欲无求,无为而治。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无情道的反面,兼爱。

  他铭记雪寂禅师的规诫,将大仁大义融入进自己的道中,达到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平衡,化为了整个世界中的一缕尘埃,沉浮在因果轮回、循环往复灵气中。

  可是,现在他回头想想,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

  如果他走了相反的路,在魔气中达成这种平衡,归于天道,不是也没什么问题吗?

  也就是说,他修魔与修佛只在一念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么这样想的话,他何不修魔以体会小徒弟的感受,与之教学相长呢?

  毕竟,他自己都不明白具体要怎么“用情”,又怎么教小徒弟“用情”呢?

  自从陈开重新入世,他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很多谜团,逐渐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散尽修为、来这里渡化小徒弟,又为什么身为天道、却对此一无所知,可是一直都没有想出过答案,也许深入研究“情”字,也正巧可以为他答疑解惑。

  可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没有独自冥想顿悟的时间。

  想要悟道是一件很耗费时间的事情,少则几年,多则千百年,但是陈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徒弟修了合欢道之后,他就再也没独自过夜过了。

  ·

  人间的局势已经明朗,北原上打劫的游牧部落全都南下做生意去了,想要赶路到仙界的灵通书院,完全可以走剑道御剑而行,又快又舒服,但南门柳却偏说要坐马车欣赏雪景,方便边赶路边修炼,抓紧结成元婴。

  陈开当然劝过他不要继续修行了,可是他怎么会听?

  要知道,这可是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少年情窦初开……

  谁能刹得住车?

  当初陈开十四五六时正是看破红尘的年纪,完全没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现在他只后悔自己想得太简单,以为小徒弟毅力惊人,应该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可是没想到他只在修炼上能坚持,感情上却是完全的放纵自己越陷越深,甚至还曾说出“不找道侣”这种话。

  出发前夕他一听到小徒弟这样说,就想立刻纠正,结果小徒弟岔开话题,说累了,就缠着他的胳膊睡下了。

  此后在雪阁小住了两天,之后上路又过了两天,南门柳都是如此,一提起这件事就说累,丝毫不给陈开把话讲明白的机会,要么“师尊看风景”,要么“师尊吃水果”,总之避而不谈。

  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不停地吃陈开豆腐,一个亲亲学了好几天都还说不会,导致陈开逐渐警觉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徒弟已经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

  “你……”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陈开坐在温暖的马车里,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躺得舒舒服服的小徒弟,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南门柳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有点要睡着了,轻声说,“再摸摸,师尊……”

  陈开只好继续抚摸他背后的长发。

  就像被顺毛的猫一样,小徒弟舒服地眯起眼睛,好不惬意,心想:小猫咪,跟我争?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陈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打破他这份惬意,担忧地说,“否则很容易动真感情,对你的修行不利。”

  小徒弟采取惯有的手段,直接问起了别的事。

  “师尊,”他缓缓坐起来,温暖柔软的身子贴着陈开,问,“你之前说,我适合去灵通书院的书海悟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悟出来了,那我还去做什么呢?那里能容得下魔修的子弟吗?”

  虽然又被硬生生转移了话题,但小徒弟终于开始关心未来,而不是沉醉于你侬我侬的亲密接触中了,陈开很欣慰,为他积极解答。

  “你有所不知,灵通书院的前身就是魔窟,书院的院长灵通君还是妖修,入学以后以实力为尊,不管你修什么道,只要实力够强就不会有人能欺负你,所以我才建议你去书海多学习一些别的知识。”

  小徒弟点头,蹭着他的肩膀,又问:“那这位灵通君,修为又是什么水平呢?”

  陈开以为他害怕了:“化神期,在我之下。”

  仙界灵气充足,陈开能分分钟达到大乘水平,所以严格来讲,所有人实力都在他以下。

  “那我就要赶紧化神!”小徒弟颇有雄心壮志,“争取在路上就突破元婴期,到书院突破出窍期,像洞庭君一样在化神之后闯荡仙界,傲视群雄。”

  陈开:“……”

  虽说元婴期只是金丹期第四层,而小徒弟突破金丹期时就达到了第三层,与元婴只差一层而已,但这也难到很多修士,比如廉悉,一生都没能参破的,磨砺个几十年都不能算长,结果小徒弟却说要在路上这一两个月里突破,还是冲着第七层出窍期使劲的,这就有些夸张了。

  放在以前,小徒弟这么上进,他心里都是支持的,也数次辅助小徒弟精进修行,次次连跃三级,突破的速度就像飞箭,但是现在……

  合欢道,连续突破,这……

  “柳儿,你听我说,修合欢道很容易动感情,”陈开连忙按住他宽衣解带的手,“这条道急不得。”

  “没关系,”南门柳大大方方地说,“我喜欢师尊,就像喜欢师尊一样喜欢,绝对不会像喜欢道侣那样子的,我不是答应过师尊吗?”

  说话间,他已经跨坐在了陈开的大腿上,香肩半露。

  陈开握住他的腰,制止他解腰带的行为:“你是答应过我,但……”

  “师尊,”南门柳双手放在他胸、前,失望地盯着他,“难道你、你不相信我吗?”

  那双圆圆的眼睛让陈开联想到雪阁里的热泉,蒸腾着雾气,水淋淋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我当然相信你,”陈开其实已经有点不相信他了,但是本着不能动摇小徒弟自信心的态度,还是想了一个迂回的说法,委婉劝说,“但是通常来讲,你将来的道侣可能会不相信你,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先不要……别,下来……”

  南门柳摇晃了一下,委屈道:“我说不要道侣就是不要道侣,有了师尊,为什么还要道侣,师尊一直说要我找别的人一起修炼,难道是因为……嫌弃我,不想要我了吗?!”

  陈开感觉更头痛了。

  “不是这样的,你……”他被小徒弟说服了,“确实,也可以不找道侣,但是你还记得吗,你需要学习多多用情,如果只和我一个人修炼,在痴情道上越走越深,就没办法学习心弦了。”

  南门柳轻轻笑了一声。

  【他突然抱出来一张琴。】

  “那好,”他在陈开耳边说,“我答应师尊,以后也会去找别人修炼,在那之前,师尊应该先教会我最基本的方法弹琴吧?”

  陈开只好将琴也抱在怀里,手掌抚摸过光滑洁白的琴身。

  “嗯……”小徒弟红着脸轻轻叹息,“师尊,我听不见声音,学不会的,你重一点拨弄好不好?”

  陈开只得加重力道,抚摸琴的下半部分。

  “这里是最致命的音,”他低声教导小徒弟,“上次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小徒弟又哭了。

  “不记得了,”他边哭边说,“师尊帮我弄弄,我不会弹琴呀……”

  陈开无奈,食指在琴池上轻轻摸索两下,就按到了藏得最深的那根弦。

  一声极轻的婉转“琴音”传了出来。

  洛茵茵骑马走在轿子前面,茫然回头看了一眼:“什么声音?”

  “师尊,”南门柳跪在陈开的双、腿间,与他只隔着一张仙琴,腰部已经塌了下去,忍不住轻轻咬住陈开的肩膀,道,“学琴好累,我不想学了,师尊饶了我。”

  陈开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琴上,那里有一根绷紧的琴弦,就像勒住书页的红色丝带书签一样,牢牢地掌握着他,让他没有办法休息。

  “师尊……”

  小徒弟哭着想要拨开那根弦。

  “不可以。”

  陈开冷静地与他十指交握,阻止了他颤抖着想要拨弦的手指。

  “既然开始学了,就要坚持学完,否则有损修为。”

  说完,他缓缓动了动手指,在小徒弟耳边疑惑地问:“你今天……似乎比之前耐力弱了一些?怎么会越修炼忍耐力越差呢?”

  就连手指缝都更敏、感了。

  “唔……”小徒弟咬了一口他的嘴唇,“因为……声音……”

  哦,对了。

  陈开这才想到,今天他要忍耐住声音,不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弦音,而且外面还有个洛茵茵呢。

  “还是柳儿聪明,”陈开轻笑道,“为师知道了,这次是你教给了为师知识。”

  南门柳的脸颊已经红得可怜,埋头在他颈肩,不许他看。

  两人贴得很近,正巧此时,马车颠簸了起来。

  这段路通往冥河,向来是没什么人走的,而且越走越靠近河畔,雪逐渐化开,露出了泥地上的石头,所以颇有几分坎坷,颠得深一下浅一下,没有什么规律。

  陈开的手很稳,可以控制自己抚琴的手指不动,但是他知道怎样抚琴,才能奏出最美的乐曲来,所以他没有可以控制。

  “唔……”

  车厢内的声音很轻,琴声和细碎的哭声被车轮和车厢颠簸得响动遮盖住。

  “怎么这么爱哭?”陈开用左手摸着小徒弟的头,无奈地问,“这是最简单的谱子了,有那么难么?”

  “好难,”南门柳哭着求他,“师尊,亲亲我……”

  陈开能说什么呢?

  他低头轻轻吻住小徒弟的唇。

  触感像是花瓣一样,伴随着可爱的呼、息声。

  “乖徒儿,”亲吻的间隙,陈开安慰他道,“乖一点,谱子要背住的。”

  陈开拨弦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小徒弟每次学着学着都会神志不清,只知道傻乎乎叫“师尊”,陈开只能怜惜地抚摸他的脸颊。

  “乖。”

  雪白的仙琴在陈开的抚动下,因为逐渐渗出一层灵力而变成了诱人的粉红色,琴身不停发颤,下半段的琴池还融化了一些,雪做的琴身化成了粘稠的透明液体,流在陈开的右手手掌上,甚至弄湿了陈开的衣服。

  “师尊,”小徒弟混乱中摸到了他的衣摆,贴心地说,“我、我嗯……帮你换身新的。”

  陈开无语。

  他怀疑小徒弟控制不住自己,要做多余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身上确实湿了,只能换掉湿的。

  而在他换衣服的过程中,小徒弟抱着仙琴乱弹,摸到了很多奇奇怪怪不该乱摸的弦。

  “别弄。”

  陈开淡定地按住他的手。

  南门柳又用身子蹭在琴上,最后膝盖都蹭了上来。

  “别碰我,”陈开被他逗笑了,“琴不是这样弹的,不需要用到这部分弦,我帮你是为了修炼,你乱动弦是为什么?”

  “师尊,”小徒弟痴痴地说,“你笑起来好看,比平时还好看……”

  说完,他就害羞地曲起身子,把脸藏在琴上。

  雪做的琴是软的,但又有硬的支撑敢,南门柳在琴池上蹭了蹭脸,小声说:“师尊,好闻的味道,是雪的味道。”

  陈开笑道:“你是不是猜到我的灵根了?”

  是的。

  为什么岑绮思会送这张琴给他,还说是求他办一件事呢?因为这琴是雪做的,想来是快融化了,她想保住自己喜欢的琴,所以拖有一个雪灵根的陈开帮忙收下照顾。

  没有人知道陈开是什么灵根,她应该也是才猜到的,因为直到最近,北原才突然开始下雪了。

  可是……

  “你怎么会是冰雪双灵根呢?”小徒弟茫然的摸着倚靠在他胸、前的那片柔软的琴池,“师尊明明是很温柔、很温暖的。”

  “不,”陈开摸摸他的头顶,说,“除了你以外,别人都说我是冷冰冰的。”

  他是天生的冰雪双灵根。

  这两个灵根都是水的异变,出自同源,所以从本质上讲,其实他是天灵根,但无论是水、冰还是雪的单灵根,都不如一冰一雪来得更有攻击性,所以说他是上天眷顾、指明的天道都没什么问题。

  他怕平平无奇三灵根的小徒弟知道后会比较,会自卑,就一直没有说。

  不过现在看来,小徒弟不仅没有自卑,还有点骄傲。

  “师尊,你好厉害啊。”

  他抬头,脸红红的。

  随后他的手向下摸到了稍有一点融化的琴马,有些粘稠,但还维持着原本由雪凝成的形状,是坚硬的。

  “师尊……明明……”他低头说,“好热呀。”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我把自己都给写笑了……希望你们看的时候没有笑场。有些词可能用的比较怪,你们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