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江牧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看着旁边的闻斜在顾沈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缱绻地一寸寸打量着“他”。

  他现在心里的难受倒是消了些了,开始考虑起了出了幻境之后的事。

  看这臭小子的样子,岂止是对他情根深种,简直已经没了他就活都活不下去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要是闻斜不是他徒弟,说不定江牧就想着反正也不一定能遇到个喜欢的,看在这混账东西对他死心塌地的份儿,将就将就得了。

  可问题是他是这小兔崽子的师尊。

  他是做长辈的,就像他之前跟沈霜白说过的一样,这小子一头热,难不成他这个年长他百多岁的长辈还跟着他乱来?

  不成不成。

  更何况,他的将就,还配不上闻斜对他的一腔热忱。

  哎。

  头疼。

  顾吹雪过了许久,才又开口:“对了,小斜,我把我那块千年玄冰带过来了,以后就不用你给……阿牧输灵力了。”

  听到这句话,闻斜才终于抬起了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像模像样地拱手道谢。

  顾吹雪和沈霜白没一会儿就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闻斜和“江牧”。

  江牧在旁边看着他动作利落地把床收了,让“江牧”躺在了椅子上,又把千年玄冰放在了床的地方,放枕头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做坏事怕被发现一样,他红着耳朵尖悄悄地看了一眼“江牧”,在玄冰上多放了一个枕头。

 

22.白夜不知琉璃火(13)

  他给“江牧”擦了擦身体,本来一个静尘决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做得小心翼翼,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且,江牧很明显地看到他红着耳朵,应该是想看他,但是斟酌之后,又十分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像只听话的大狼狗。

  把“江牧”收拾好了之后,他才找了一床被子,动作很轻地给“他”盖上。

  他站在床边犹豫了很久,甚至还胡乱翻了本书出来看,直到月上中天了,他才收了书,耳朵越来越红,小心翼翼地躺在了“他”的身边,缩在“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怀里,好久都不肯闭上眼睛。

  江牧看了他一晚上,很清楚地知道他一晚上都没睡,但他第二天的精神却出乎预料地好。

  他一大早就起来了,眉眼中带着笑去了厨房,又煮了一碗粥,还是跟昨天一样,他耐心十足地哄着“江牧”喝粥,但没得到回应之后,他自己一边含着笑小声抱怨着“江牧”,一边把粥喝了。

  喝粥的时候南符子过来了一趟。

  可能是昨天顾吹雪和沈霜白跟他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不太好,但是面对着闻斜,他还是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小斜,我过来看看你……你师尊怎么样了。”

  闻斜像是没察觉到他话里的漏洞一样,朝着他微微笑了笑,带了点抱怨回答:“师尊今天又没起床。”

  南符子眼睛里面盛满了难过,沉默了一会儿,强行笑着:“他应该很快就会醒了,你——”

  “宗主师伯,”闻斜喊了他一声。

  南符子连忙应:“怎么了?”

  “你下午能不能送些新鲜的莲子过来?三尺峰的被我摘完了。”

  南符子自然满口答应,甚至走的时候还觉得他好了一点。

  江牧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眸光闪了闪,看着闻斜在南符子走了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他十分耐心地给“江牧”洗漱,之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储物袋,看着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走之前,他红着耳尖,嘴唇轻轻地在“江牧”的额头上碰了碰,像是凡城里一对平凡至极的夫妻,丈夫出门前亲吻着妻子的额头,轻声告诉她“我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拿了桌上他平时把玩的红色发带,小心翼翼地绑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江牧愣了愣。

  他还以为这根发带是闻斜为了挡住手腕内侧的道侣契才系上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桌案上放着的点苍剑也想跟着他去,“嗡嗡”地绕着他转了几圈,他有耐心极了,点了点它的剑柄,“你留下,保护师尊。”

  点苍剑不太满意,但还是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失去了主人的孤儿,乖乖地听了家里大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