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你的白月光真不错(重生)>第157章 出来混

  喧闹声响起时, 贺林晚和加列正在舞池正中央。

  宫廷乐团像是不知疲倦般,奏响一首又一首欢快舞曲,按照传统, 晚宴上新人要携手进入舞池,为在场的宾客们领一支舞。

  作为帝国炙手可热的大贵族, 拉斐尔男爵拥有极为优秀的外形条件和与之匹配的完美舞步, 十一王子殿下也毫不逊色。

  洛克今晚老实得出奇,尽管眼神时不时就偷瞥向江乘舟,人却乖巧陪在亲王身边,最难得的是, 他没去给自己哥哥添堵。

  江乘舟今晚拒绝了所有的邀舞, 这让洛克倍感满意,至于楚明远……

  洛克从小接受高贵的宫廷教育,脑子里并没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的认知中,领主和贵族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并且据他所知, 楚明远那脾气也不是江乘舟的菜。

  洛克偷偷打听到, 江乘舟喜欢温柔听话的。

  人类发展至今, 星际社会早已不流行大男子主义, 但偶尔遇到那么一两个,洛克觉得挺新鲜的。

  洛克从小急性子,喜欢什么就必须得到, 为此父王多次批评他恃宠而骄。

  长大后的洛克有所收敛, 但更懂得“包装”自己的欲望,让自己做的一切看起来更符合身份。

  最起码这样能少挨点骂,要是连母父都不向着自己, 那就真的糟了。

  母父什么都好, 就是太喜欢拿他和哥哥加列比较。明明都是母父的孩子, 洛克各方面都比不过哥哥。

  其实洛克成绩并不差,宫廷老师都说他在星际建设方面格外有天分,是其他王子王女难以望其项背的。

  可父亲依然偏心加列,十三四岁后,就连勒罗伊亲王都开始念叨自己。

  步入叛逆期的洛克开始顶撞父母,并频频找加列的麻烦,只要能让加列暴躁,洛克什么都肯做。

  但今晚不一样,今晚江乘舟在场。

  先前江乘舟总有些躲着自己,洛克察觉到了。多半是因为与王室联姻是件麻烦事,并非什么人都喜欢攀附权贵。一想到江乘舟是这样的人,洛克对他的好感又增进几分。

  于是他宁愿坐在母父身边当个淑男,即便江乘舟好像没注意到自己,洛克也不气馁。

  少了弟弟这根搅屎棍,加列今晚真是春风得意。

  贺林晚在订婚宴上给足了面子,向来阴晴不定的拉斐尔男爵今晚甚至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在众人的祝福下,俩人当真像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新人般。

  气氛过于浓烈,几杯酒下肚后,加列整个人晕乎乎的,甚至开始在脑海中幻想——贺林晚是个对家族(庭)负责的男人,种种矛盾都会变成过眼云烟,以后他们一定能强强联手。

  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切美好幻想都在门口骚动发生的刹那化作泡影。

  在舞池中的翩翩起舞的加列,明显感觉到贺林晚指尖瞬间变得冰凉,隔着一层白手套都觉得自己攥着的是一块捂不热的冰。

  但加列仍然倔强地拉着贺林晚继续起舞,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回到舞池中央——国王夫夫正坐在一起小声交谈,慈爱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

  加列握紧未婚夫的手,竭力跳完这支只剩最后二十秒的舞曲。

  可他的腰后忽然一轻。

  贺林晚松手了。

  “抱歉……”

  男爵松开加列的同时,对着主席台上的国王陛下与王夫躬身行礼。

  “门口好像有些情况,我去处理一下,失陪。”

  说完他便在一群贵族们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大步走向刚才骚动的方向。

  加列手还虚握着停留在半空中,耳边是尚未结束的欢快舞曲,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

  **

  时寒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大。

  准确地说,他来之前抱着一种“哥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心态,说什么也得抓江乘舟回去做苦力。

  但老天就这么爱开玩笑,正当时寒准备硬闯会场,南若瑜忽然拽拽袖子告诉他:洛安找着了。

  消息准确可靠,目前斯里兰的情况已经被完全控制住,出面的是时寒的老仇人——内阁大学士,纪凛。

  摄政王旧部下遭到打压或吞并后,斯里兰王都哪一派势力成为最强?

  当然是先帝留下的保皇派。

  如果不是有一帮忠心耿耿的老臣驻守金都,楚明远也不会放心出来两个月。

  但对和保皇党斗了七年的时寒来说——对不起,这场面他真没见过_(:з」∠)_

  宴会厅的侍卫又惊又怒,侍从急得满头大汗,在门外醒酒顺带观赏夜樱景色的贵族宾客们一个个睁大了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脸上表情仿佛在说——国王陛下就在门内,我敬你果然是诺兰侯爵本爵。

  时寒:“……”

  来都来了,小龙人又能怎么办呢?

  好在副官不是第一次给上司打圆场,毕竟论社交牛逼症,江乘舟敢自称第一,时寒都只能屈居第二。

  科隆纳早有准备,他昂首挺胸上前一步,气势汹汹道:“怎么,今晚奥利维拉家族联姻之喜,我们十六区的领主和爵士都在里面,现在侯爷亲自来送礼道贺,你们还敢阻拦不成?”

  侍卫面面相觑。

  时寒的身份尚未经过斯里兰确认,龙族血统也没能给出合理解释,时寒这会儿大摇大摆地顶着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号出现,宫廷侍卫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可偏偏他们还真动不得他。

  因为教皇说了,这位是圣教苦苦找寻几十年的“圣婴”。

  他们对时寒动手,等同于要灭了人类恢复精神力的最后一丝希望。

  除非赫连薇亲自改口说自己那天喝多了,否则这后果谁承担得起?

  哪怕国王也只能三思而行。

  一名侍卫上前放缓语气恭敬道:“侯爷,并非属下想为难您,您拿的是艾利斯公爵的请柬,属下要是放行,那就是属下的失职了……”

  科隆纳副官挺起胸膛:“你失职与我们侯爷何干?好狗不挡道,让开!”

  侍卫被骂了也不敢回嘴,只能生生受着,先前阻拦这一行人时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时寒诧异地一挑眉稍,倒是对这位咋咋唬唬的副官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得不说,江乘舟还是挺知人善用的,科隆纳乍看不起眼,接触下来倒是确实有可取之处——起码他能能迅速搞清楚上级的需求,同时给自己加戏。

  时寒现在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就得有人帮他虚张声势。

  南若瑜好奇地观察着科隆纳的一举一动,却忽然被时寒往身边一拽:“看什么,你又不是这块料,别跟人家抢饭碗。”

  南若瑜怒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副官隐约听到侯爵提起自己,出于奇心,他悄悄竖起耳朵听他们准备怎么夸自己。

  结果就听到时寒说:“知道炮灰一般什么下场吗?”

  副官:……呜呜?

  要不说时寒乌鸦嘴呢,他话音未落,拉斐尔男爵就从宴会厅里走出来。

  贺林晚一袭高贵的白色燕尾服,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副官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

  与他一起来到门口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公贵族们。

  时寒感觉到一股冷意落在自己身上,那是贺林晚的视线。

  上一次被这样打量还是在寒武星的拍卖会场:贺林晚的手下把少年丢进兽斗场,接二连三的变故打乱时寒原本的计划。

  在时寒的观念中,无论活在哪具身体里,他的灵魂始终站在人类利益阵营。

  即便他是第一个与兽人发展商贸关系的星系统治者,也是基于自身获利才这么做的。

  寒武星的空难警报拉响的瞬间,时寒再也不会忘记巨龙索里那双鸽血宝石般的眼睛,在他眼前永远地阖上。

  他甚至私心希望索里能被救回自己母星,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两族开战,索里将作为谈判筹码用来拖延时间,等人类军队完成集结后,她就没有多余的利用价值了。

  这是保卫战,帝国军队大概率会用龙族公主的血来誓师祭天。

  贺林晚本来能争取到更多时间,只是不知为何,龙族军队像提前得知索里死亡的消息一样,突然直接进攻,不到半小时就将整颗寒武星化作炼狱,还重创了拥有A级机甲的拉斐尔男爵。

  说实话,刚得知消息那会儿,时寒非常的……解气。

  他对拉斐尔男爵没好脸色,贺林晚看时寒的神色却复杂得多,除却那股冷意外,还夹杂了许多其他情绪。

  时寒笑吟吟道:“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见时寒替自己解围,科隆纳向对方投去感激的目光,然而时寒却没有看他。

  时寒直面贺林晚的目光。

  四目相对,极度喧闹和安静同时充斥着这片空间。

  那种处变不惊的神态和语气,只有曾经一手支撑起整个斯里兰的那人才有这般底气。

  事发突然,贺林晚急匆匆赶来门口,却没想好该说什么,以至于站在这里后也只是只死死盯住对方,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要穿透这一层皮囊刺探入灵魂深处,确认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时寒不记得他。

  当年在赫利厄斯王宫匆匆一面,不记得也正常。

  那年时寒还是名十七岁的贵族少年,挨骂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半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而今自己订婚,对方却携伴侣来“道贺”。

  物是人非四个字,贺林晚从没有现在这么深刻的体会。

  加列见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杵在门口看好戏,勉强定了定心神,脸上扬起一抹笑,道:“这么巧,出来醒酒还能遇到故人。”

  他走到贺林晚身边,关切地为对方整了整衣襟,俨然一副正宫宣示主权的模样,说道:“外面风大,父王还等我们回去呢。”

  这一波秀得刻意又明显,时寒简直莫名其妙。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贺林晚一直没把目光从自己脸上挪开。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古怪。

  见贺林晚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加列有些气恼不过,他终于扭过头来,皮笑肉不笑道:“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陛下希望能广邀宾客,既然你们来都来了,我也没有不请你们进去的道理,刚好,陛下前两日还与公爵说起你们。”

  不愧是死对头,贺林晚听到“公爵”俩字就条件反射般回神。

  好在他涵养极佳,当着众宾客的面也没有失态,贺林晚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让开半步,朝宴会厅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贵族宾客们也自发散开,让出一条过道。

  时寒就这样挽着南若瑜的手,在万众瞩目下,步入整个星际最顶尖的社交场合。

  **

  他们这一次露面,议论声小了许多。

  没人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议论兽人,目光却比过去更好奇。

  仿佛一群猹在瓜田里乱窜,看见时寒的一刹那所有猹的眼睛都亮了。

  南若瑜的绝色容颜在任何环境、光线中都很能打,出挑得不需要一丝装饰。

  他与时寒手挽手,顶着夫夫相露面,相爱的人不需要任何刻意的秀恩爱,就让旁人感觉像泡在蜜糖罐子里一样甜。

  时寒顺手从侍从托盘里取走一杯白葡萄酒,朝不远处的江乘舟举杯颔首示意。

  目标明确,姿态闲适,神情放松,一看就是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那种。

  江乘舟脸色一黑。

  自己得多瞎眼才能以为“小老乡”弱小无助又可怜?

  六边形男主正在气头上,哪肯输了气势?于是也朝时寒的方向躬身致意,客气得仿佛俩人今晚第一次打照面。

  一贯自来熟的龙傲天突然这么疏离,着实让时寒愣了下。

  诺兰侯爵日理万机,懒得在猜人心思上花时间,他婚后唯一的耐心就是用来猜那条一会晴一会儿雨的家养鱼,哪怕鲛人心海底针,也只当作夫夫间的小情趣。

  但现在时寒发现江乘舟心思难猜多了。

  出于礼节,他现在不得不晾暂时着男主,先来到国王和王夫面前。

  王座上的奥利维拉四世显然没因为这一段小插曲影响心情,祝酒的宾客熙熙攘攘,硬是让时寒等了一会儿才散去。

  国王穿过人群看见时寒,第一句话就是:

  “艾利斯公爵已经和朕说了。”

  换做旁人,肯定打算解释一番的,准备好的腹稿刚开局就全被噎回去,多半要乱了阵脚。

  时寒却心系雪貂的安危,跟本没打算解释。

  南若瑜刚悄悄松一口气,就听国王下一句说的就是:“但朕还有疑虑。”

  情绪再次紧张起来。

  南若瑜显然把国王当成了最大的敌人了,时寒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对方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关切之情令旁边许多围观的贵族倒吸一口气。

  ——这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一张嘴就能气死神仙的诺兰侯爵?

  人们的目光在两张脸上转来转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时寒无畏道:“陛下请说。”

  国王神色轻松,语气舒缓道:“要打消疑虑,并非只有一种方法。”

  “朕听说侯爵喜爱喝酒,收购几百座酒庄不说,家中还私藏不少,要不你说说看,今晚的美酒产自哪个星际哪颗星球的哪座庄园……”

  “说对了,朕就不追究。”

  到底是君王,刁难的话也能说像赏赐一般。

  国王像是与自家人谈笑般,却让在场不少贵族暗自心惊——究竟安插了多少眼线,陛下才能对一位偏远星系贵族的喜好了若指掌,连对方收购酒庄的事都一清二楚?!

  立即有侍从用价值连城的夜光杯从喷泉池里盛起浓郁晶莹的酒液,献到他们面前。

  时寒放下自己的酒,端起夜光杯,道:“臣多谢陛下出了道送分题。”

  国王高高地挑起眉梢。

  有人奇道:“没喝就知道是送分题?”

  “就算知道十一殿下订婚,陛下必然会挑选最好的佳酿,可您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还有人煽风点火道:“要知道说错了的话,陛下可是要罚的。”

  国王从没说过错了要罚,这帮贵族故意借着酒意在拱火。

  可惜,时寒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他晃了晃杯中晶莹的葡萄酒液,笑道:“这星际间最好的酒都在我的地窖里,攒了那么多年,却被沈念那个败家东西挥霍了一大半,这怎么能行。”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时寒说的不假,早有人看出沈念徒有虚名,没什么真本事——未婚夫战死不久,他转头就把家底给败了,最终也没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这事哪怕放在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身上,也是叫人笑掉大牙的。

  只不过时寒“死”了,这种贵族圈子里的闲言闲语落不到他耳朵里来罢了。

  国王笑眯眯道:“如此说来是朕横刀夺爱了。”

  时寒面不改色道:“一码归一码,沈念犯浑的事做得不少,美酒倒没献错对象。否则臣今晚连件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手,应当无地自容了。”

  到底是诺兰侯爵,人心拿捏得分毫不差,适当的示弱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这么多贵族大臣都看着,奥利维拉四世向来以仁君自称,被这番话拱得下不来台,只道:“这些年你不容易,十六区的发展与你密不可分,功劳有、苦劳也有,对身边人关心少也情有可原……”

  “朕不是一个苛刻的君王,恕你无罪。”

  时寒风度翩翩道:“谢陛下。”

  起身后,他向太阳王座的方向举起夜光杯,语气一如从前:“臣,时寒。愿陛下与亲王永沐神恩,愿星际再无战火。”

  贵族们纷纷举杯附和。

  “愿陛下亲王永沐神恩,星际再无战火……愿帝国的荣光容垂不朽!”

  国王与众大臣们共饮。

  南若瑜领教过酒这种东西的厉害,上一次断片经历还历历在目,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

  然而考验并不会因为君主作罢而停止。

  坐在亲王身边的洛克放下水晶杯后,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乐师怎么停了,刚才不是还跳舞吗?”

  乐师正吃瓜呢,忽然记起自己的职责,忙不迭又演奏起来。

  欢快的舞曲再度充满宴会场,洛克这才满意地转回头来,笑盈盈望向大厅中央的一对璧人:“既然是来参加晚宴的,迟到这么久,还是要罚的。”

  他眼底带着恶作剧般的光芒:“说吧,各自罚三杯还是一支舞,你们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