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 我们现在所接触的宗教,都已经剥去了残忍的外衣,你们不知道, 在以前, 宗教是什么样子的。”谭墨垂着眼眸。

  在很早以前,可能是在上辈子的某一个时间段, 他也接触过和宗教有关的亡灵。他们无一不是满身的戾气,要么身上充斥血腥味儿,要么便是满身的绝望。

  宗教的神秘是用一条条人命堆积出来的, 就比如说, 谭墨怎么也想不到, 明明可以用牲畜的皮毛来制作鼓面, 为什么偏偏要用人的皮, 还刻意把这一过程拖得很长, 异常痛苦。

  这不就是把人命看做牲畜的命, 用另一种更为残忍的奴役方式来奴役人类吗?

  最后, 谭墨用一种尽量轻松的语句, 做了个总结,“古时候的人可真会玩。”

  甚至可以用人的生命来玩。

  领头的那个领导脑子还转不过弯来,“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吗?这只能说明了古代的血腥跟残忍,而这份血腥更残忍,就是这份文物的价值,也是历史的价值。”

  谭墨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动了动, “你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已经多久没有睡着了,或者说你已经做了多久的噩梦?”

  穿着西装的男人顿时不说话了,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茫然和害怕混杂的神色, 以至于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最近做梦都想把自己的死对头给搞下马。他的那个死对头可不一般,浑身滑溜溜的,跟个狐狸一样。他三番两次想找麻烦,却都吃了个哑巴亏。

  甚至有几次他都想……

  谭墨看到了他的神色,说,“其实也没事,多念念清心咒,没有欲.望,就什么都不能打败你。”

  这话说的倒是挺玄乎。

  正好他家里就有两本,有事没事也会念念。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脸上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他甚至讨好似的拿出手机,说想要一个联系方式。

  却被谭墨近乎无情的拒绝了。

  西装男隐隐约约想到最近负责装修的工人一个个都出了事情,而且,这些事情还不小,好几个都被关了进去,至今没有踪影,了无音讯。以至于他现在根本找不到人继续装修。

  好在这里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打扫垃圾之类的杂活。

  问题不大。

  只是……

  一开始他是冲着提高业绩去的,但是现在看来,一个弄不好,这份工作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西装男想着想着,额头冒出了一些冷汗。

  “您一定得帮帮我们。”

  谭墨不以为意,说道,“很简单啊,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你就放回哪里。”

  西装男脸上露出了急切的表情,“这个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搞不好。我会弄丢这份工作的,您……要不要在想想其他办法?”

  谭墨没有言语。

  西装男好说歹说,就差跪下了,谭墨这才点头允许了。

  就是凭借着此前部分的躯体,勉强勉强作为一缕意识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要驱散真的很简单,更何况他们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谭墨闭上眼,看到了一个个面色扭曲的孤魂,他们正在拼命地吼叫着,只可惜,对,这个声音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到,但是声音发散出来的余波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他们身边其他的人。

  谭墨让他们几个人都离开。

  若他的博物馆还没有装修完成,四周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还没摆放装饰物,也没有拉上用来隔离人群的绳索。

  谭墨念起了往生咒。

  在一片迷雾中,也看到了那些人生前的样子。

  大都十八九岁,年轻而富有朝气,只是脸上总是呈现出一种化不开的阴郁神情。

  谭墨的手中有一团光。

  那些冤魂奋力地朝着谭墨的方向飘去,准确来说,他们都是冲着他手中的那团光来的。

  光团渐渐熄灭。

  整个博物馆里压抑的氛围也舒缓了不少。

  那些冤魂冲着谭墨道谢,口中呼喊着,“我们解放了。”

  男男女女欢呼着,惊叫着抱在一起。

  比起之前为了泄愤的呼喊,这样的声音就算是再吵,也多了点儿鲜活的人气。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鬼混中走出了一个少女。

  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大概是住在高山上劳作时被日光晒的,有一种鲜活的美丽。眼睛大而圆,清澈见底。

  “您好,非常感谢您救了我们。”少女冲着他活泼地地眨眨眼睛,“刚才那个男生……我好像在他的回忆中不止一次看到您的身影。”

  谭墨笑了笑,说,“我有点好奇。”

  ……

  谭墨也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些什么,谭知讯只知道,过去了很久,谭墨还是没有出来的打算。

  里面甚至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谭知讯仔细听了很久,也没听出什么动静来,只是类似于纸张摸索的斯斯声,当然了,也可能是落叶落下的声音。

  良久,谭墨才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