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安突然听到有人略带亲昵的喊了声自己, 他回过头却发现并不是他认识的人。
那青年长相清秀，举手投足间带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但论气质似乎比在场一部分的人还要显得矜贵,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嘶, 这不是司家少爷吗？”有人窃窃私语道，“没想到白家还跟这位有关系啊……”
而白昊看到司成瑾出面后也皱着眉看向白子安, 他沉声问道：
“你认识司成瑾？”
白子安闻言，抬眸对上了司成瑾的目光, 男人回以他一个微笑, 又是语气熟稔地道：
“小白, 多年未见就不认得我了？”
白子安很肯定自己的人生中是没有跟这位司少爷产生过交集的, 不过……
司成瑾是在场唯一愿意相信他的人, 还提出要带他进去。
这是父亲特意给他的邀请函, 回去保不齐要问他玩的怎么样，或是跟藏品相关的问题，如果他不能进去便回答不了。可他也不愿意把白昊这么对他的事情告诉父亲，那只会让白父生气, 而白昊可能会想出新法子来对付他。
白子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笑了笑,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怎么会？我怎么能忘了成瑾哥哥呢？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罢，他朝司成瑾身边走过去, 然后轻声道了句：“谢谢您。”
白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就见司成瑾拉着人回到了队伍里，他咬着牙只能作罢。
——这人是什么时候攀上了司家的关系？
争论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君越的员工们便加紧了速度检查邀请函和安检, 顾星淮看着白子安跟着司成瑾离开, 而自己也跟梁佑天上了二层的VIP室。
包厢里摆放着iPad，除了用于拍卖叫价，顾客还可以在上面的app里挑选食物进行下单，多是小食甜品一类的吃的。
听梁佑天的意思这次的拍卖会有三十件委托，起码会持续两个小时，他们便各自选了充饥的食物，附赠的果盘也很快被服务人员端了进来，顾星淮浅尝了几颗草莓后，拍卖会便开始了。
起初的藏品让顾星淮不明觉厉，有什么珠宝房产一类的，但并不是他感兴趣的。
倒是梁佑天像个鉴宝家一样跟顾星淮细细道来，有时比台上的拍卖师说的还起劲，也拍下了其中两件藏品。
“下面就到了今天这场拍卖会的重头戏——书画藏品！”拍卖师兴致似乎比刚才更甚，语调变得高昂了不少。
“今天我们不光有国外抽象派大师Leo的遗世之作《人鱼泪》，超写实主义画家Olivia的两幅名作，最重要的还有我们国宝级近代国画大师翰墨的《雪梅图》。”
随着屏幕上展示图的出现，顾星淮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
虽然他对这个世界的画家们尚处于了解阶段，但从图上也能感知到那蓬勃的艺术生命力。
况且这几位大师的名号他也是听说过的，尤其最后一位翰墨大师还是童老师的恩师。
“我去，大伯真是下功夫了啊！”梁佑天看到这几幅画也惊呼道，“星淮，你有想拍的吗？”
顾星淮点点头，但语气遗憾地道：“要是我有钱就都拿下了！”
“谁不是呢？”梁佑天一听也泄了气，“算了，先听听价。”
两人毕竟都是家中的小辈，梁佑天是有严格花销指标的，刚刚已经花出去了七百万，三百万拍其中哪幅画都估计够呛。
而顾星淮纯粹是觉得自己还没给家里创造财富，如果继续那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的。
“相信各位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拍卖师对着话筒说道，“首先要进行拍卖的是《人鱼泪》。”
大屏幕上出现了高清摄像头给人鱼泪的全景加上特写，台下响起了低声交谈的声音。
《人鱼泪》是幅油画，尺寸并不大，从上看过去就像是平时挂在家中的装饰画一般。
但贵在年头久远，又是Leo的最后一幅画，有传言说从纸张到颜料都是这位大师亲手制作的。
画面中的人物栩栩如生，邃暗幽深的深海之下，那只人鱼甩尾向上游去，鳞片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彩光，波光粼粼中，人们对上了人鱼完美无瑕的面庞，一滴在眼角的泪徒增魅意，嘴角微微上翘，让人分不清这是因何情绪而落下的泪。
拍卖师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便道：“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竞拍开始！”
“五百五十万！”
“六百万！”
“七百万。”
这声一出，叫价的人数变少了些，毕竟一次加上一百万看上去是势在必得，他们还得留些预算拍后续的作品。
顾星淮本也想凑凑热闹，但听到那声音有些耳熟，应该是司宸的。
——没想到他也对绘画作品感兴趣啊……
青年便停下了按键的手，他倒是没必要跟司宸争这个，抬高价位，说不准司宸是为了买回去放家里，他到时候还能观摩一二。
叫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被司宸拿了下来。
“七百八十万一次……七百八十万两次！”
“成交！恭喜VIP08号房的先生拿下《人鱼泪》！”
剩下两幅超现实主义的也被以八百万和一千万的高价被台下的人拍走，最终轮到了《雪梅图》，在拍卖师的讲解之下，勾得人蠢蠢欲动。
“《雪梅图》的珍贵之处大家有目共睹，因此我们的起拍价在八百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二十万，下面竞拍开始！”
“一千万！”
“一千零四十万！”
“好，这边VIP03号房的王女士出价一千一百万！”
场上的气氛焦灼了起来，而梁佑天听完也拿起平板加入了报价之中。
虽然可能拍不到，但他对国画的赤诚之心还是得表示表示的，报了价四舍五入也曾经为它争取过，就不后悔了。
青年叫完价后看到了一旁沉默的顾星淮，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顾星淮回过神，看向了梁佑天：“你们拍卖会的委托有可能出问题吗？我的意思是这幅画是有人鉴定过的吧……”
他突然想起来，此前去童老师家里做客时，有看到过这幅《雪梅图》，当时童老师还特别自豪地对他道：“恩师去世前不愿将画流落于那些不懂画的人手中，便按照每人的风格转送给了我们。”
童连生语气中的爱惜可做不了假，看着不太像是会把那画拿出来拍卖的。
梁佑天：“当然，所有藏品都是有经验的老师父鉴定过的了，而且至少要轮流三人以上才能被选进名单之中。”
顾星淮闻言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或许是童老师有了什么别的想法才打算拍卖了吧。
将近二十分钟后，《雪梅图》的买家还未确认，众人的加价势头很猛，场下的普通席位渐渐退出了争抢，而VIP包厢中的人却还有余力，那名王女士再次报出了五千万的高价。
“五千万一次，五千万两次！”
正当大家以为这画就要花落王女士那里时，一直安静的VIP02号包厢开口了：“五千一百二十万。”
“五千一百二十万！还有人加价吗？”拍卖师激动道，但显然王女士的最高价便是五千万了。
房内的司成瑾听到隔壁传来那不甘心的喊声后，心道稳了。
果不其然，最终这《雪梅图》被他拍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有员工敲门，二人付了定金后确认了尾款的支付方式。
“司先生，请您稍等片刻，我们的员工十分钟之内会把拍品拿来让您验货。”经理笑眯眯地说道，随后用领边的麦跟员工对起了话。
司成瑾点了点头，心下却对司宸出现在拍卖场一事有些怀疑，莫不是有人向他透了司家老爷子要回来的口风？
司耀宗身子骨硬朗，自打退休后便一直在外旅行，说是要圆自己的环球旅行梦，前阵子终于是有些吃不惯国外的食物，还没到春节，就嚷嚷着要回来换换胃口。
司耀宗出国旅游时他才刚上大学，一转眼他都读研了，只不过他和老爷子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司耀宗不喜司霖海和罗姿总是将他溺爱的教育方式，对他不近不疏，只是老爷子在家中是有话语权的长辈他还是得讨好才行。
他记得司耀宗从前便喜欢品茶赏画，也很是欣赏翰墨大师的作品，家里就有十来幅他收集回来的画作，其中梅兰竹菊正好差这一副《赏梅图》，若是他到时候送给司耀宗便是份极其有心的礼物了。
但好在他最终还是拍下了这幅，也不知道那人为何选择拍了《人鱼泪》。
况且，司宸是他亲生孙子一事还被司家父母瞒着，上一世那老头知道后便发话让他俩各回其位，给司宸也提供了不少帮助。
至于这次，如果那老头还是软硬不吃，他也不介意提前让司耀宗因病离世。
“司少爷？”
耳边传来了一声软糯的声音，司成瑾才回过了神。
白子安对上那人的眼神后，再次道谢：“今天多亏了有您在，不然我可能就进不来了。”
司成瑾摆了下手：“其实，我也是因为我哥的缘故才搭了把手。”
“你哥？”
“嗯，他叫司宸，我记得他以前说过读高中被孤立时有人帮助过他，给我们看过照片，我当时觉得你很像才想着帮帮你。”
白子安一愣，听到司成瑾报出了个高中的名字，随后似乎在记忆中想起了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留着几乎要把眼睛遮住的刘海的男生。
那时母亲刚去世，他整个人都很迷茫，如果不是那个人看出了他的异样，开导了他，自己可能会选择和母亲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是他啊……”白子安喃喃道。
“所以小白，既然这么有缘，不如我们加个好友吧？到时候还可以把你介绍给我哥。”
“好！”青年眼神一亮，猛地点了下头又很快摆了下手：“我只是想感谢您，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可以直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怕司成瑾将他误会成了要跟他攀关系的人，毕竟从先前那群人的反应来看，司家似乎很厉害。
司成瑾笑了笑，掏出了手机：“知道了。”
……
另一边，司宸的包厢也进来了员工，司宸失明也无法确认画的完整性便交给了谢尧，自己则决定带趴着休息的派恩先行一步，他担心派恩在房内憋坏了。
“司宸？”一道声音从男人的身后传来，随后那人上前，“真的是你诶！”
白子安也不好叨扰司成瑾太久，打算先离开，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司少爷给他描述的司宸，那人比高中时变得更加成熟了，却也比过去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想到司成瑾的嘱托还有对司宸的感激，他才大着胆子叫住了男人。
而且他对司宸也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司宸停住脚步：“你是？”
“我是白子安，以前和你是同一所高中的，你还记得当时我们结束了活动后，你在天台跟我聊过天吗？”
“记得。”司宸似乎回想起来了，冲他点了下头，“好巧。”
白子安看着司宸似乎没那么紧绷后，笑着道：“我一直很想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做傻事了。”
就在此时，二人正对着的包厢门被打开了。
顾星淮一开门就看见熟悉的派恩正想上去rua一把，再问问司宸要不要一起回家，就听到另一个男声说道：
“所以，我能不能请司同学吃顿饭？”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