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这个时候铺子门前都排了长龙了, 今日怎么这样反常?

  冬哥儿小跑着出门望望四周,中心街人来人往的,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他挠挠头回了屋。

  “相公, 这怎么回事儿?”李钰也不解。

  林时有面色沉静,站在店门口望着过路的行人, 不远处的酒楼热闹非凡,小吃摊上也坐满了食客, 再平常不过了。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 不少经过铺子的人都会瞥上一眼, 嘴里喃喃着什么。

  林时有道:“小钰, 咱们出去看看吧, 就去小吃摊附近。”

  李钰应声交待冬哥儿看铺子, 拉着林时有的手大步出了店。

  中心街的包子铺的小贩麻利地捏着包子褶,掀开笼屉被热气烫了手,小贩哈了口气继续捡着包子。馄饨摊热气扑面,各式各样的小摊前都有人光顾。街上来了个卖艺的, 看似不动没张口, 但各种声音交替对话, 男人声女人声鸟叫声狗吠声,原来是练腹语的, 围观的人们拍手叫好, 喝彩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片刻帽子里就有了一大把铜钱。

  李钰看了一会热闹也扔了两文,林时有边走边睨着人群, 确实和平常无甚差别。

  他们路过包子摊, 突然听见店家嗤了一声, 李钰转头,那婆子立马转过身去装作搅肉馅儿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她发出的。

  林时有也觉得奇怪,索性直接问道:“丁婶子,给我来两个包子。”

  “哎呦真不巧,熟的卖没了,剩下的没蒸熟呢。”丁婆子眼睛都没抬,语气轻蔑直接回:“要想吃去别家吧。”

  李钰悄悄碰了碰林时有的手臂,明明那么多包子却不卖给他们,刚有人要一屉都够呢,看样子就是针对他们了。

  “相公我们先回去吧。”

  铺子里依旧无人光顾,冬哥儿撑着下巴正在发呆,见他们回来了急忙起身问:“钰哥儿咋样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时有先给李钰倒了口茶,一杯茶下肚,李钰心慌之感才稍微压下去了些,“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街上人看到我俩都偷偷议论呢,连包子都不卖给我们。”

  冬哥儿刚来不久但也知道老板夫夫都是好人,怎么还能这么不招待见,前几日来买吃食的客人也都热情着呢!

  他看着林时有和李钰脸上带了愁容,自己也跟着担心,连话都不愿意说,他们怎么打听呢?

  几人各说了一些想法,也没理出头绪。下午张蒙和李青照常来打扫铺子,看见屋里又干净又整洁惊叹道:“掌柜的你们今天把活儿干完啦!不说留给我们干吗?”

  李钰正在思索着没出声儿,冬哥儿在一旁喏喏说:“今日铺子开张了,但是一个客人也没来。”

  “咋回事儿!”张蒙嗓门大,宽厚手掌把桌子拍得一震,“快给我讲讲!”

  冬哥儿望了一眼两位掌柜的神色,看样子也不想开口,他和二人分析了一通,张蒙听后挠挠头,“嗨,在这儿猜有啥用!我去问问!”

  林时有听见他的吼声回了神,嘱咐道:“别吓到别人,打听不到就先回来!”

  “放心吧。”二人摆摆手大步跨出了门。

  等了一个时辰张蒙终于回来了,他干咽了口唾沫快速地说着,“掌柜的,打听到了!”

  “街上人都说林哥品行不端,在村里就坑了别人家的姑娘,现在那个姑娘都被逼走失踪了,到了镇上书院还把武夫子算计走了,趁机捞到了他手里的活儿,好处都让他得了,这样黑心的人还开铺子赚钱,谁来买啊!”

  张蒙把原话学给大伙儿听,他虽然不再街上混了,但是打听点儿事儿还是容易的,举起拳头一问,几个人立马从头到尾解释了清楚,说是前日早上就开始有人传,今日彻底传开了。

  李钰听得心惊,这些事是被谁传出来的,明明是谣言却传的像模像样,这是要毁了他们夫夫。

  林时有手掌交叉面上不动声色,听后也只是点了头,这个时候他彻底冷静了下来,知道了原因反而好办了,最重要的是找出谁最先散播的。

  关于村里的发生的事只有鹿家村的村民和林家人知道,事情的原委清楚明白,是刘娇娇害人在先,事后也和他们无关,但此谣言却说他是罪魁祸首。

  书院的事刚发生不久,他偶然和院长目睹了武夫子勒索伤人,院长辞了他,自己更是旁观者半个字都没提,怎么又说他要有算计?

  这两桩事看似没关系,实则都是指向他品行不端,不仅担不起教书先生一职,更无法开店在镇上立足。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个圈套,我们中计了。”

  李钰也想到了,此番明显是个知情人有意害相公的,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没和别人结仇,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相公,会不会是那个武夫子搞的鬼?”

  林时有肯定道:“他确实值得怀疑,书院的事没几人知晓,但我只和他匆匆见过一面,为何会让他惦记上?还有村里的事他怎会知晓,难不成还去了咱们村?”

  看似有了头绪但其中细节他们也想不通,李钰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乱了阵脚,否则正中敌人的下怀。

  “咱们先吃点东西吧,晌午都没吃饭呢。”李钰调整了表情扯出一个笑,招呼几人:“张蒙你俩还没吃过我的新吃食呢,今日做了凉皮,让你们先尝尝!”

  一直优思也没用,张蒙赶紧活跃气氛,“那敢情好,我们哥俩有口福了!”

  冬哥儿也笑着道:“跟着钰哥儿吃得都是新鲜玩意呢!”

  被伙计们安慰着李钰心里有一股暖流滑过,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们措手不及,还好有自家伙计在这儿帮忙,这回可得感谢张蒙二人了。

  众人吃了麻酱凉皮儿,虽说心情都低落但是食物的味道却没打折扣,一顿饭吃下来鼻尖被辣出了汗,凉皮味道醇香让人不禁回味。

  反正也没客人,李钰让冬哥儿也早些回,他们回去再好好思量思量这件事,冬哥儿担心掌柜的,也想留下帮忙,却被钰轻笑着打发走了。

  张蒙和李青也留下话一定会再找人打听打听源头从哪来。

  伙计都走了,李钰才跨下脸趴在林时有怀里,他眸光低垂眼里蕴着似有似无的雾气,“相公,他们颠倒黑白,明明我们都没错,却要被那样诋毁!”

  林时有安抚地吻了吻他透白的耳垂,温热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既然是造谣肯定要把事情夸大,黑白颠倒只不过是常用手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不定人们乐意听的就是这些,哪管是真是假呢?”

  李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颈窝,鼻子狠狠地吸了口林时有身上的沉香味,轻声喃喃着:“可是造谣容易,澄清可就难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小钰先别急,这事和武夫子脱不开干系,我们就从他身上下手。”

  林时有语气沉静,仿佛有了对策,有他在李钰就安心了许多。又腻歪了一会儿,见他紧绷的小脸也被逗得笑开了,林时有才缓缓地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二人打算先回鹿家村,刚要关铺子大门,林时有不经意瞥了一眼门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墙角望着这边。

  林燕子怎么会来这儿?

  镇南武家药铺内,林燕子提着菜篮子匆匆地走了进去,今日公公打发她出去买菜,还让她把娘叫来,大家伙庆祝庆祝。

  她一听就慌了手脚,庆祝什么?他们那日商量出了阴损注意了?还是已经把事情办成了?

  林燕子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公公嘱咐他的话她也木着脸草草地敷衍了事。她抓着菜篮子止不住得哆嗦,心中不安。茫然地走了一会儿才咬咬牙绕路去了中心街,找了个墙角看了看林时有的铺子。

  果然门庭冷清,别的小吃摊人来人往,只有李林记门前半人也无。

  她心下了然,果然他们用了损招儿,这么快就有效果了,钰哥儿的铺子生意干脆被搅黄了。

  林燕子估摸了下时辰,也不敢多留,转头就走了,刚回到药铺不久武明和自家娘亲都来了,本来公公是要爹一起来,可是爹近几日回村里帮忙收拾地去了,这些事自然也不知道。

  武明背着手一进屋就拍掌大笑,“三叔,我这主意果然有用了,才散出去几日,姓林的铺子就没人去了!”

  说完还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武老爹捋着胡子也撇撇嘴,“你办事我放心,人多口杂,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到你头上,别说书院先生了,到时候铺子也得关门。”

  “武少爷还真是脑子活泛!”二房夫人在后头轻拍了几下巴掌捧场道:“这回看他怎么办,生意黄了还能做,这名声臭了可就难了。”

  几人对视一眼,目光透着狠毒。林燕子在厨房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半晌她心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光是想着脸颊就涨得通红,指甲颤抖着无意识地抠着门框,眼里却透着坚定。

  堂前传来公公的声音,林燕子缓了缓神,端着茶壶走了出去,心里算着日子,爹今晚就能回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

  钰哥儿:“生气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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