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看了一眼白松骤然阴沉的表情, 没露什么端倪,只是说:“明天你找个时间,把小风带出来问问。”

  “……”白松迟疑了一下, 小声说:“不至于吧?最多就是个反叛军派来的棋子……”

  他压低了声音说:“斯坦的身子不是早就不好了吗, 反正达克是个聪明人,只要我们拿的住斯纳, 斯坦的立场算什么?他那个雌君最宠大儿子了!”

  江廷斜了他一眼,说:“你觉得,斯坦是在乎自己儿子的人吗?他雌君那日志瞎话编的,你看不出来?”

  白松默然片刻,小声说:“要么,想想办法走走反叛军的路子,我听说……军部那边不是刚刚卖了机甲给他们吗。”

  江廷闭着眼揉揉头, 忍无可忍:“反叛军那群家伙,成不了什么气候。要不是研究所出了失误挪不出钱来, 就该趁机抄了他们。”

  “您别这么说。”白松微微朝他倾了一下身子, 搓了搓手:“那可是一笔大进项啊……”

  江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室内的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和这间小小的会议室一样冷寂无声的, 还有斯坦的卧室。

  林宇的身份被揭开了,临夏也就不再避讳, 第一次主动把林宇拉在怀中,十指相扣。

  斯纳刚刚知道了一件隐秘的大事,呆呆的, 脸上有着隐约的红晕, 眼神一会瞟瞟临夏, 一会瞟瞟林宇。

  又过了一阵,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用手拍了拍胸口。

  斯坦看着他长吁短叹的动作, 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做什么?”

  斯纳眼珠转了转,恍恍惚惚地说道:“临夏元帅的雄主和我喜欢吃的零食一样哎……”

  他眼神都明亮了几分:“我和临夏元帅果然很有缘分!”

  又是临夏的隐形粉丝。

  林宇扣着临夏的手都紧了几分:“……零食是零食,只不过是口味相似而已。”

  斯纳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自顾自地点点头:“我果然也很有做大事的潜质……”

  林宇翻了个白眼。

  斯坦咳嗽一声,说道:“说来也奇怪,斯纳小时候吃惯了,喜欢那些雄虫用的小零食很正常,但是……林先生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那些东西不是雄虫幼崽时才会吃的吗?

  林宇茫然无辜地和他回望:“它好吃啊。”

  “看来雄主挺喜欢的。”临夏笑盈盈地转向斯坦,接过了话头:“我能看看您买的是什么零食吗?”

  “喏,就是这些。”斯坦三两下点出界面来:“都是一些……果干啊之类的东西。”

  “雄主喜欢这些?”临夏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可是……雄子协会的邮件上没写啊!”

  “邮件上没有有什么奇怪的。”林宇有些心虚地为自己找补:“我小时候跟在江廷身边,本来也没怎么吃过那些东西啊!”

  他当初也偷偷的回忆过原主对于食物的喜好,得出来的结论是,原主并不挑食,其实什么都吃。

  而且由于常年跟着江廷,所以其实吃零食的机会很少。

  江廷要开会,大部分时间原主都是靠着肉干和各种口味的营养液过日子。

  所以那封邮件上提的喜好……其实是江廷照搬了他表弟的喜好。

  不过,由于林宇初来乍到,倒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应——他也不挑食,而且怕露馅儿。

  他跟临夏说了前半段,临夏脸上现出心疼的神色来:“他连开会都要带你去?!”

  别的雄虫在协会里呆的好好的,受人照料,自己的雄主却要孤零零的在会议里坐着听他们长篇大论!

  “这么一想,倒是的。”斯坦也渐渐回忆起什么来:“十年前,我去开会的时候,是有一个小雄虫在那睡觉吃东西。当时我以为是白松的儿子……现在想想,怎么会,不过他带着你做什么?”

  林宇卡壳了一下。

  他想了一会,迟疑着对斯坦表明了真相:“克莱恩和我说,江廷曾经是一个雌虫……”

  当啷一声,斯纳滑了一跤,不可置信地瘫在地上,看着林宇,过了几分钟才说了一句:“你……你说什么?”

  斯坦倒没有那么意外,只是微微地坐直身体,和临夏对了一个眼神:“这样就说的通了。”

  “什么……什么说得通了?”林宇有些茫然地问。

  “比如,他为什么会选激进派的雌虫做雌侍,那个雌虫还恰好是个医生。比如为什么那次刺杀明明是他安排的,却是激进派的杀手去执行,我还以为……”斯坦摇了摇头,:“不过这就奇怪了,他和克莱恩既然有这么一段渊源……克莱恩怎么会去了反叛军?难道江廷一直拖着不打反叛军,就不怕哪天反叛军把这事爆出来?”

  他的语调有些好奇,眼睛却闭着,右手一下下摩挲着自己的掌心:“不应该啊……这么大一个把柄,克莱恩知道了,应该早就被灭口了才对……怎么可能……”

  “就算爆出来,有谁会相信?”临夏突然冷笑了一声。

  “克莱恩本来就是反叛军首领,反叛军扯过的大旗多了,何况,现在年轻的雄虫都是在雄子协会吃到了好处的,恐怕江廷自己都不用辟谣,自然有一大批雄虫替他摇旗呐喊。要是说出来,反叛军才真是活不成了。”

  “难道江廷对反叛军态度暧昧,是因为这个原因?”斯纳猜测道。

  “克莱恩的身子骨,还能撑几年?”临夏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声:“前几天西斯在谈判的时候还说过,克莱恩这几年身子不好,经常无缘无故昏迷,医生建议他去气候温暖的地方静养,他们才会把战火烧到西线去,想在诺斯丁行省那边找一块地方把他安顿下来。反叛军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恐怕克莱恩一倒,那些雌虫又要散了。”

  “也许不至于的。”斯坦笑了一声:“自从林先生拜访过克莱恩以后,我私底下听说,克莱恩的身子好转了不少。”

  临夏征询的目光看了过来,林宇对他摇了摇头。

  克莱恩现在还是他们的盟友,如果斯坦今晚要安排后事的话,他和斯纳之后的道路就要分道扬镳——

  到时候一旦斯纳被其他势力收买……

  “你又忘了,林先生。”

  斯坦叹息着开了口:“我们的精神网是相连的,我感受得到你的想法。”

  林宇抬眼朝他看去。

  斯坦笑了一下,垂下眼:“我理解你的顾虑。”

  “所以下次,不要再这么心软。”

  “精神力相连太危险,也太容易有所偏差。你的精神力比我的强大很多,所以我能感觉到你每一点思维的变化。”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起码这里,就很可能已经安插了江廷的人,我一直在担心,或许有一天,斯纳也会成为江廷的猎物……”

  斯纳有些诧异地指指自己:“我?不可能吧?我根本弄不懂你们说的这些事,我只是一个小职员啊!”

  “江廷从来不会明确的把目光放在雌虫身上。”临夏满心嫌恶的开口了:“或者在他的思维里,搞定一个雌虫,只需要先拉拢雄虫就好……比起担心斯纳,担心那个被你青眼的女婿倒是快一些。”

  “达克也不坏……”斯坦勉强地替自己的眼光争辩了一句。

  “等、等一下。”布格终于抖掉了堵着他耳朵的棉球,小心翼翼地开口了:“那个……”

  其他人齐刷刷地转头看他。

  “我、我那个、我……”布格犹豫了一会儿,耳朵慢慢慢慢地变红了,他面对着几位大佬极为不爽的目光,勉勉强强地说完了这句话:“我想、上厕所……”

  斯纳翻了个白眼,很凶地说:“你一个俘虏还想上厕所?”

  “……那,你总不能让我尿裤子吧,多影响气氛啊。”布格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瞄着斯纳:“我、我也没造成什么特别大的影响,您就大人大量,就算不让我走,起码把我的生理问题解决一下啊。”

  林宇迟疑了一下,看着他期期艾艾的样子,有些犹豫地道:“要不,先让他去上厕所?”

  斯坦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把布格提到空中,抖了抖。

  一个锐利的刀片落了下来。

  林宇觉得自己又被一个心机虫骗了,讪讪地住口不说了。连斯纳都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我不是想跑,这不是杀手必备吗!近战用具!”布格不太舒服地抖抖翅膀:“我是真的想上厕所,要不我一会把门开着,行不行?”

  “你、你耍流氓!”斯纳气呼呼地啐了一口:“谁稀罕看你上厕所啊!”

  斯坦皱着眉头,又抖了抖。

  一瓶奇奇怪怪的药掉了出来。

  小药瓶咕噜咕噜地滚出来,布格一急,终于变了脸色:“……把它给我!”

  药瓶滚到林宇手边,林宇下意识的拿了起来。

  “这……?”林宇歪着脑袋看了看药片的名字,递了回来,有些奇怪地吐槽了一句:“不就是一瓶药油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不是药油!”布格拍打着翅膀,急红了脸:“快给我,那是抑制剂啊!”

  斯坦骤然把他放开了:“你不是雌虫?”

  “谁告诉你杀手非得是雌虫啊!”布格叹了一口气,把抑制剂的盖子打开,朝自己的手腕上抹了抹。

  “你是雄虫,怎么可能通过身份验证?”斯坦愕然地看着他:“你总不可能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靠这个啊!”布格指了指那个小药瓶:“这个是前几年我和激进派那边的人弄到的,特别好用,说是研究所的什么……什么实验产品。”

  他看了看斯纳的表情,迟疑着,十分卑微地开口对斯坦说:“那个……要是,要是你要的话,我分你一点,你让我上个厕所行吗……”

  “我……我真的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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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