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的预感来的快,散的也快,不似遇到危险。容衍压下不详的预感,踏进房门。

  容等仙和稀

  不详的预感来的快, 散的也快,不似遇到危险。容衍压下不详的预感,踏进房门。

  容等仙和湘秀云依然坐在凉亭内, 见他单独回来,招了他过来。

  容衍快步走了过来,弯腰行礼,“父亲,母亲。”

  容等仙道:“还知道是父亲、母亲, 你方才带着人,难道没瞧见我们?”

  “瞧见了。”

  “既是瞧见了,怎的不过来行礼问安?”容等仙道。

  湘秀云本是想劝和几句, 将此事掠过, 听容衍说瞧见了,没了劝和的心, 她蹙起一对弯弯柳叶眉。

  “我们听帆儿说了, 你和他已结为道侣, 既是道侣,行礼问安也不失为过。”

  容衍倏然抿紧唇,他垂下眼帘, 恭顺道:“没结为道侣,之前是说错话了。”

  容等仙:“”

  湘秀云:“”你这话说错得可真离谱, 硬生生搞出个道侣, 害他们连补办道侣大典时间都定好了。

  容衍接着道:“父亲母亲见谅。”

  容等仙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按了按眉心, 容等仙道:“下去好好养伤, 心思放在修炼上, 别整日想着月折枝, 月折枝。说来,你已在金丹后期停驻三年了,还没把握突破元婴期?”

  “转道后,体内灵力倒是足够冲击元婴期,但缺乏一个契机,无法突破元婴期。”容衍垂眸,恭敬道。

  “依我看,你就不该转道。”容等仙敲了敲石桌桌面,沉思片刻,道:

  “现下时局乱,出去寻找契机不合适。容家千湖境过些时日要开了,你把伤养好了,即刻——”

  “衍儿已然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比你当年更盛,你逼如此急做甚。”湘秀云不喜欢容等仙严厉的教育,开口截了容等仙的话。

  容等仙蹙起眉,他端起茶杯,“我这不是为他考虑吗?换作旁人,我说都不会说,白讨人嫌。”

  湘秀云摇了摇头,她不与容等仙争辩,舒开眉头,走到容衍身旁,拍了拍容衍手臂,温柔道。

  “无论何道,修炼都为修心修行,便是在金丹后期停滞十年也无妨。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明白了。”容衍道,他躬身道,“父亲母亲,我先退下了。”

  “等等。”湘秀云叫住容衍,递给容衍一块白玉双龙玉佩,“你若与月折枝再见,把这个给月折枝。”

  “这是?”

  “见面礼。”湘秀云道。

  容衍接过白玉双龙玉佩,玉佩细腻,蕴含一道化身的剑意。

  抚了抚白玉双龙玉佩,容衍压着微微上扬的嘴角,眼睛亮了几分,轻声道:“多谢父亲母亲的见面礼,我见到大师兄,会转交给他。”

  容等仙闻言,掀起眼皮,“没出息的样。”

  湘秀云道:“还有,顺便也带句话,就说我们没有怪他,或许你本就不适合无情道。”

  湘秀云与其他人对无情道的看法不同,她认为——

  真正的无情道,并非绝情断恨,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里,而是堪破世间万物、明了生死离别后,达到的一种无情胜有情的状态。

  这种状态,平和、超脱、爱万物即不爱万物,贴合于天道,绝非人力可破道。

  凡人力可破道的无情道,在湘秀云看来,就算气运好,修炼一路顺风顺水,到了飞升期,也会陷入瓶颈,痛苦不已,自发堕入情爱。

  与其到了后期痛苦不已,自发堕入情爱,不如早早破了,寻求合适自己的道。

  “多谢母亲理解,我会把话带给他。”容衍收起白玉双龙玉佩,语气轻快。

  湘秀云笑道:“好了,下去吧。”

  容衍转身退出凉亭。

  他刚退出凉亭,转身没走两步。

  鬼域方向忽然爆发一道强光,强光边缘呈银灰色卷纹,像一簇点燃山林的火苗,朝四周滚开。

  只瞬间,天色阴沉下来,无数细如柳絮的雪白小碎片从天上飞扬而下。

  容衍抬眸看向鬼域方向,他缓缓扯出个阴暗的笑,目中浮现冷光。

  刹那间,他收敛起了情绪,蹙眉,困惑道:“是鬼域那边出变故了吗?”

  容等仙闻言,豁然站起身,他三步作两步,快步走到开阔的凉亭外,同样看向鬼域。

  天色昏暗下,鬼域方向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凝重。

  容等仙收回视线,他察觉到空气有几分波动,抬手一拂。

  眼前浮现一道金色符文。

  金色符文上浮现出一行字:“鬼域结界,破,经反复试探,已能自由出入鬼域,速来龚音寺商讨营救事宜!”

  容等仙目光一凝,骤然揭破符文,他转身向湘秀云道了句,我去龚音寺,不等湘秀云回复,已然凌空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归心宗的宗主也收到了鬼域结界破开的消息,他飞快离开归心宗,前往龚音寺。

  事关鬼域被困之人,不得不着急。

  月折枝带着九阶妖虎和凌踏浪刚来到归心宗正门,便碰到了一道光似的从空中掠过的宗主,抬头看了看异像横生的鬼域,月折枝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岳前辈已经去鬼域,把鬼域结界破了?

  他抬手接住从天而降,宛如柳絮的雪白小碎片。

  雪白小碎片落在手里有些阴寒,月折枝捻开雪白小碎片,雪白小碎片像雪一般从指尖融化了。

  “别多碰,这东西来自鬼域,也不知鬼域出什么事了。”

  月折枝一次没感受到小碎片是什么东西,又伸手去接,只是这次刚接到手,便被凌踏浪拍了下去。

  凌踏浪面色凝重地看着鬼域方向。

  月折枝手中雪白小碎片被拍下,心中也没有半分恼火,他想着鬼域结界可能破了,心情极其娱乐。

  转头看向凌踏浪,月折枝道:“我已经到宗了,不必再送了。”

  凌踏浪非要送他回宗,说什么世道乱,他不放心。

  月折枝拗不过他,便让他送自己回宗了。

  凌踏浪闻言,收回看着鬼域方向的视线,不舍的点头,“好,哥,我们有空联系。”

  月折枝应下了。

  “你自己小心点,鬼域那边突生怪像,肯定要出幺蛾子。”凌踏浪恋恋不舍。

  月折枝点头又应下了。

  “我走了。”凌踏浪道。

  月折枝:“走吧。”

  凌踏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月折枝目送凌踏浪离开,带着九阶妖虎,沿着台阶回到住处。

  他刚回到住处,管事处弟子就找上门了。

  月折枝以为管事处弟子找他是为擅自出宗一事,正要开口求饶,便听管事处弟子道:“擅自出宗的事我没给你登上违规薄,找你是为还东西。”

  “还东西?”月折枝有些困惑。

  管事弟子点头,他从怀中取出面具,交给月折枝,“面具。”

  “诶,你在哪里找到我的面具的?”月折枝接过面具。

  面具中间上有一道裂缝。

  月折枝戴上面具试了试,发现已经失去了遮挡神识窥探的重要功能。

  管事处弟子看向跟着月折枝的九阶妖虎,解释道:“前些日子你擅自出宗,我来你院子里记录你出宗时间时,正好看见九阶妖虎凶神恶煞的在树底下埋面具。我怕九阶白虎踩坏,就帮你先收起来了。”

  月折枝闻言,顿时看向九阶妖虎。

  九阶妖虎跺了跺脚,规矩地坐下来,扬起脸,似乎是在求表扬。

  月折枝:“”月折枝不明白为什么面具会出现在九阶妖虎这里,他明明记得面具在洞府丢了。

  凝了凝神,月折枝道了声谢。

  管事处弟子道:“不必道谢,下次别擅自出宗了。也不知你擅自出宗出什么,外面这么乱。”

  月折枝心说擅自出宗去鬼域办「大事」了。

  他笑眯眯的又朝管事处弟子道了声谢。

  目送管事处弟子离开后,月折枝rua了一把九阶妖虎的耳朵,严肃问道:“小白,说,你从哪里得来我的面具的?”

  九阶妖虎听不懂月折枝的话,它歪了歪脑袋,把头递了上去。

  月折枝这才想起他没跟九阶妖虎缔结契约,之间不能沟通。

  咬破手指,月折枝挤出一滴心头血,滴在九阶妖虎脑门处。

  血液飞快浸透九阶妖虎脑门处的绒毛,紧接着,完全融入九阶妖虎皮肉,在皮肉上浮现一个锲字。

  月折枝挤出心头血,眼前有点花,他稳住身体,拍了拍九阶妖虎的头,问:“能不能听懂我说话?”

  九阶妖虎兴奋地点头。

  “好,那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找到面具的?”

  九阶妖虎走到石桌前,抬爪拍了拍石桌。

  月折枝理解了它的意思,“你是说,面具是一个长得奇奇怪怪,像一张皮的魔物,偷偷摸摸放到这里的?它放完就跑,你没有逮到它?”

  九阶妖虎点头,它又拍地。

  “看我不在,怕它坏了,就挖坑想埋起来?但管事处弟子说你会弄坏,你就让他保管了。”

  九阶妖虎直点头。

  事情就是这样。

  九阶妖虎讲述完事情,又去蹭月折枝。

  ——我本来还想等你回来,但凌三公子说你出去办事了,要我去他哪里玩两天,我就去了。我没咬他,他说谎!我只是轻轻张嘴含了一下。

  九阶妖虎还记着凌踏浪在容家大门,向月折枝告状,说自己咬了他。趁能跟月折枝沟通,九阶妖虎一股脑儿地为自己辩解。

  月折枝:“”

  月折枝:“下次被含了,人很脆弱,会出人命。”

  九阶妖虎蹲坐下,眼神很迷茫。

  人为什么很脆弱?

  月折枝没有解释这个问题,他目光落到面具上,陷入沉思。

  九阶妖虎说面具是一个长得奇奇怪怪,像一张皮的魔物放到这里的?

  什么魔物会好心还他面具?

  这魔物又是在哪里找到的面具?

  洞府?

  莫不是李见霜派魔物送来的?

  月折枝不相信有好魔物,也不相信有好的妖鬼怪,在他看来,除了李见霜,所有妖魔鬼怪都该死。

  特别是应尊者,最好死无葬身之地!

  月折枝想到应尊者,就觉烦躁厌恶,他抬手直接把面具烧了。

  不管是不是李见霜派魔物送来的,小心为上,烧了最安全,反正也不能用了。

  月折枝刚烧完面具,便听到联络玉牌传来嗡嗡的响动。

  点开一看,是容衍在请求通话。

  容衍?

  月折枝眼睛一亮,当即就要接通,指尖即将碰到玉牌,月折枝又犹豫了。

  凌踏浪说得没错,老联系容衍会耽误他养伤,进而惹容家不快。

  月折枝实在不想惹容家不快。

  他盯着联络玉牌犹豫了许久,正想装没听到,九阶妖虎抬起前爪,好奇地按着他手碰了一下联络玉牌。

  这东西为什么在叫?

  碰到联络玉牌的瞬间。

  “怎么这么久才接?”容衍的声音从联络玉牌那边传来,清清冷冷。

  九阶妖虎听到联络玉牌传出容衍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睛。

  月折枝从它眼睛里读出来,容坏蛋是被关到里头了吗?好恐怖。

  月折枝:“”等下把你也关到里面,乱碰东西。

  “折枝?大师兄?你在吗?”容衍久久听不到月折枝的声音,询问道。

  月折枝收回睨九阶妖虎的目光,轻轻嗯了声,“在,有事?”

  既然已经联系上了,月折枝也没必要再纠结了。

  怪就怪吧。

  “你回宗了吗?”容衍问。

  “回了。”月折枝不由放软了声音,他走到房间内,爬到桌面上,懒洋洋回道。

  “刚回宗,鬼域那边就出异象,天上飘下雪白小碎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衍沉呤片刻,道:“鬼域结界破了,能够自由进出了。”

  猜测忽然得到人证实,月折枝一下子有精神了,“真的假的?”

  “真的。”容衍道,“父亲已经去龚音寺商量营救事宜了,相信师尊等前辈,很快就能从鬼域安然无恙地回来。”

  “那太好了。”月折枝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恨不得站起身,转一圈。

  容衍似乎也被渲染了,他抿着唇浅笑,“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说,相信,并非一定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月折枝顿时蔫了,“你提醒我了。鬼域还有个应尊者,要想安然无恙,除非应尊者死无葬身之地。你说,为什么应尊者为什么不能死无葬身之地呢?他都活了一千多年了,也该死了吧。”

  容衍:“你很讨厌应尊者?”

  月折枝:“不是讨厌,是恨不得他赶紧下地狱。”

  容衍:“那假设我是应尊者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月折枝忽然想到医灵的话。

  ——容衍就是应尊者。

  “问问。”

  月折枝认真想了想:“如果你是应尊者,要么我死,要么你死。”

  容衍手抖了一下,“非要如此?没有其他选择?”

  “有啊。”月折枝道。

  容衍还没来得及喜悦,便听月折枝说,“我们两个同归于尽,死后对岸相埋,成就一段旷世恋情。”

  容衍:“”

  月折枝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么紧张,我真的会认为你是应尊者。”

  容衍喉间干涩,“我不是,绝对不是。”

  月折枝:“知道了,我又没说你是,你这么紧张。”房间里有些暗了,月折枝点燃灯,“对了,你父亲没说你什么吧?”

  “没说什么,他们让我转告你,我无情道破的事,他们没有怪你。”

  月折枝怔住了。

  “另外,我母亲送了你一枚白玉双龙玉佩,见面礼,等我伤好了,回宗给你。”

  “你父母亲”月折枝沉默了很久,扭过头,看向窗外,“人真好。”好得让我觉得我喜欢你,简直是在作恶。

  旁人尚且知错能改,为什么我屡教不改,明知不该动心,还控制不住自己。

  月折枝心理愧疚更重了,重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他不想再与容衍说话了,猛然挂断了联系。

  九阶妖虎正趴在地上修炼,察觉到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他抬头望向月折枝,却见月折枝双臂趴在桌面,埋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九阶妖虎感觉他很难过。

  歪了歪脑袋,九阶妖虎爬起来,走到月折枝背后,绕着月折枝蹭。

  月折枝抬手推开它,手上湿润的泪水打湿了九阶妖虎几根毛,“别蹭我,我没事。”

  九阶妖虎犹豫地盯着月折枝。

  月折枝冒火了,他把联络玉牌往桌上一拍,猛然站起身,红着眼眶摔门而去。

  “你烦不烦。”

  月折枝摔门而去后,联络玉牌又发出嗡嗡的声音,九阶妖虎低头一看,虽然它不识字,却也猜到这是容衍在联系月折枝。

  想了想月折枝跟容衍说话后难受的模样,九阶妖虎一爪子把联络玉牌拍到墙角。

  不是个好人。

  九阶妖虎天生对人有敏感直觉,它不喜欢容衍,容衍这人很奇怪,刚碰到他时,偶尔煞气重偶尔清风明月,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敏锐地感觉两种气息混到了一起。

  它也不喜欢凌踏浪,气息浑浊,笑里藏刀。

  两个人左看右看,都绝非什么纯良之辈,如果有人想算计他们,估计骨头都能被腐蚀了。

  月折枝调整好心态,回房已经彻底天黑了。

  在角落里找到联络玉牌,月折枝褪去身上并不太合适的衣服,沐浴好,从头到脚换了身新宗袍。

  他其实早该换身新衣。

  身上带了钱,在漳州就能买身新衣,但鬼使神差,他忘了。

  换了新衣,月折枝熄灭灯,把自己摔到被子里,蜷成一团。

  九阶妖虎趴在床边守了一会,见月折枝睡着,闭目修炼起来,它没发现,有道黑影凭空出现,静静看着月折枝。

  旭日东升。

  月折枝刚起床便收到消息,说是宗主等仙门世家领头人昨晚带着金丹以上的修士出发去了鬼域。

  “我还以为宗主他们不打算去鬼域救师叔他们了,原来只是在等待时机。”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来。”

  “平安回来怎么够?最好灭了鬼域,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