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珏原以为陆星野听了他的话后, 会恐惧,会害怕。

  可他想不到的是,陆星野竟说:“星野知道……公主不会真的杀了我。”

  “星野也不愿长成这幅模样, 可既然木已成舟……星野全听公主的安排。”

  陆星野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可眼神竟仍坚定。

  也许, 这就是师傅说的噩运, 可只要这噩运不是降临在公主身上,再怎么样他也甘之如饴。

  姜明珏微微垂下眼帘,不由得为自己刚刚的言论感到有几分羞愧。

  尽管那确实是“公主”会说的话,但无论如何,主动引导着陆星野露出脸的, 也确实是他。

  欺负像陆星野这样善良的人, 绝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知自己眼中已经现出动摇之意,只以为自己的语气仍然是冷漠的:“你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陆星野仍然仰头看着“她”, 只觉手心中公主的手柔软细腻。

  与他这种平民的手全然不同。

  “你……”姜明珏放慢了语速,心里思考着要对陆星野“做什么”。

  他放下捧着陆星野脸的手,同时也将手从陆星野的手心中抽离。

  陆星野只觉手心一空,眼中不免闪过一丝失落,下一刻就见公主径直走向床边的乌木衣柜, 几乎埋在那高大的衣柜里寻找了片刻,便翻出一套与“她”身上所穿相近的红裙,拿着红裙转身走过来。

  陆星野眼中还含着泪,直直盯着公主的动作, 不知对方想做什么。

  下一刻, 却见那件衣裙被公主扔了过来, 带着沉沉的馨香, 仰头洒在身上。

  红裙滑下, 露出陆星野惊愕又不解的脸,手里还接着那件裙子:“……公主?”

  姜明珏却只淡淡道:“穿上。”

  “可是……”

  陆星野耳尖微红。

  他想说,这是公主的裙子,他怎么敢穿?

  可姜明珏见他那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还以为陆星野心里不愿,皱着眉头瞪过去:“怎么?不是你说的全听本公主的安排?现在就不愿意了。”

  “还是说,你不过是说说而已?”

  姜明珏的语气里含着讥诮,说得陆星野的脸立刻苍白了起来:“不,星野不是这个意思。”

  他焦急地站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将公主的衣服套上,以鉴一片诚心。

  可双手搭在腰带上时,陆星野便突然想到,公主还看着,立刻就窘迫得想要一头扎进地里。

  他的脑子似乎已经烧糊涂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解决方法,不能让公主背过身去,更不可能叫公主出去稍等,只能拿那一双不知所措的眼悄悄看向姜明珏。

  陆星野想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姜明珏却以为他正害羞着:“怎么,怕被我看了?那就找个屏风遮着去。”

  原来还有屏风。

  陆星野终于转过脑筋了,他羞红了脸,轻手轻脚护着怀里的裙子,到屏风后边去换衣服。

  姜明珏便坐在梳妆镜前,一边等陆星野换衣,一边掏出桌下藏着的一本话本,侧着身遮着话本在看。

  不一会,便听屏风后一阵动静,他还以为陆星野换好衣服了,下意识用宽大的袖沿遮住桌上的话本本,回身去看。

  却见屏风上搭了几件衣服,是陆星野原来身上穿的。

  烛火将陆星野的影子洒在屏风上,那影子歪歪扭扭的,似乎正奋力要将姜明珏给他的衣服穿上。

  刚刚的动静,应该只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屏风发出的。

  姜明珏又将手移开,看见话本上的小人舞着大刀破了衣,同时,屏风后也传来一声裂帛声。

  屏风上的影子被定住了似的,僵了一会,便传来陆星野不知所措的声音:“公主……”

  姜明珏明白过来,陆星野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穿,把衣服弄破了,心里有些好笑,嘴上却仍然说着:“怎么,你一个九尺男儿,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穿?”

  但陆星野遇到的,恰恰不是衣服不会穿这个问题。

  他被包围在公主的香气中,渐渐地反应过来——

  他穿的衣服,曾被公主穿过。

  现在穿在他身上,就好像……他与公主有了肌肤之亲。

  意识到这点,他竟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系衣带的手。

  等到他意识过来时,那衣带已经被他拉裂了一角。

  甚至在腰下,那裙子被什么顶着,突出了一块。

  怎么办?陆星野双眼瞪大。

  听公主的声音,“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窘状,陆星野通红着脸,只含糊地应了两声,生怕叫公主听见了自己有几分喑哑的声音。

  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系好衣带后,把那裂开的一角偷偷往里塞去。

  可看着那突起的一块,陆星野却发愁了起来。

  他怎么会这样?要是叫公主看见了,他恐怕……

  陆星野憋了一口气,想把那反应憋下去,到他面红耳赤了,才见得那一块微微下去了。

  他只担心外头的公主等得就了,轻轻移开屏风,微微探出身来:“公主……”

  姜明珏回身去看,背着的另一只手将话本塞进桌底。

  见到穿了女装的陆星野,他竟颇为惊讶。

  换上了女装,陆星野与“公主”长相上的差异才显现了出来。

  李明珏的脸偏艳丽,陆星野则偏清秀一些,穿着红衣,也娇滴滴的像个邻家姑娘。

  尤其陆星野还两手纠缠着放在腹下,似乎很是羞怯的样子。

  他站了起来,围着走到面前的陆星野绕了一圈,又伸出手捏着陆星野的下巴,皱起眉头。

  原文是怎么把人弄混的?也没有特别像啊?

  陆星野垂着眼看“她”,在对方站在自己面前时,束在腹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幸好公主并没有发现,只一手推着他,让他坐在梳妆镜前。

  姜明珏从梳妆台上翻找出立夏日常为他上妆时用的东西,在纱上沾了香粉,就要往陆星野脸上涂去。

  “公主这是做什么?”陆星野一脸不解,却没有闪避。

  姜明珏捏着他的脸,为他细细敷粉,似乎是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脸上,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能和我怎么相像。”

  陆星野便只能仰着脸,任凭公主在他的脸上随意描画。

  可姜明珏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做得过来?立夏为他上妆时,也只是简单地点了淡妆,姜明珏打个盹就好了,怎么学得来?原本四五分相似的脸,到了他手上,也只剩下两三分相似,哪怕是在陆星野的眼角点了红痣,也无事于补。

  姜明珏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猛然发现他忘记为陆星野涂唇脂了,便揭开唇脂的盒子,拿食指挖了一些,涂抹在陆星野的唇上。

  这一涂,不仅将陆星野的唇涂红了,也将他的脸颊也抹红了。

  那细长的食指已离开了他的唇,可他的唇上似乎仍然残留着触感,令他不住将下唇含入嘴里,眼中蕴着迷离之色。

  姜明珏看了,皱起眉来,捏在陆星野下巴上的手向下一按,将他含在嘴里的唇往外拉:“别舔唇,会把唇脂舔没的。”

  陆星野声如蚊呐,不由得将双腿并了起来,好遮着些。

  姜明珏又捧着陆星野的脸,左右看了看,总算用那唇脂救回来些,便高声唤立夏进来。

  陆星野不愿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穿着公主衣服的样子,原本搭在腹前的手不由得抬了起来,揪住了公主的的袖沿。

  发现立夏只在屏风外应话后,他就放松了下来,胆大包天揪住公主袖袍的手偷偷松了开。

  却不想,公主竟对着立夏吩咐道:“叫弘毅来屋里找我。”

  那手还未完全收回,就又惶恐地拉上了公主的袖子。

  姜明珏不知道他是不愿让别人见到了现在的样子,只以为他还担心噩运的事,便敛着眉眼,反问他:“怎么,你还担心噩运的事?”

  “你的脸被本公主见了,至今也没发生什么噩运,你师傅只怕是不知从哪知道了我的长相,担心我把你杀了。”他说道,“既然你师傅这么说了,我非要逆着他的话做,叫周围人都见一见你的脸。”

  他扬起眉,脸上满是蛮横。

  却看得陆星野心里一动。

  确实,直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噩运……甚至,现下发生的,并非什么噩运。

  若非公主见到了他的长相,他也没有机会穿上公主的衣服,甚至被公主半搂在怀里,让“她”亲自为自己上妆。

  唇上似乎仍带着公主手指的触感,陆星野那维持了近二十年对师傅的信任之心,竟可耻地动摇了片刻。

  也许,师傅也并非真的……全知全能。他的心里竟冒出如此想法。

  除此之外,他的脑子里还有空闲去想弘毅公子的事。

  不知弘毅公子是否还待在瓦顶上,听到了公主的话,又是否会立刻离开,回去自己的住处。

  另一头,贺弘毅却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早在见到姜明珏将陆星野按在床上时,就忍不住离开了屋顶,因此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他皱着眉头,满脑都是姜明珏对陆星野极为亲昵的模样,止不住在屋里绕来绕去,看得笼里的桃云头晕目眩。

  贺弘毅忍不住将屋里自己的东西打包进一个包裹里,背在身上就要离开。

  在看见姜明珏贴近陆星野时,他的心底竟冒出了极为荒谬的念头。

  他竟想着,将姜明珏抢走,永生永世困在自己怀里,叫他再也看不见别人,眼里只有自己。

  贺弘毅一脚已踏在门外,另一脚仍收在屋里,犹疑不决。

  他一手捏在门框上,手背上现出青筋。

  不一会,竟“咔”地一声,将门框捏得裂了个口子。

  那一声脆响,将他和屋里的桃云都惊了一阵,他下意识松开手,一脸怔然地看着门框,桃云则立起身子,探出头来迷惑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提醒了贺弘毅屋里还有个活物,他折回身来,蹲在金丝笼前,眼中见到的却不是笼中日显富态的金丝肥狸猫,恍惚间似乎陷入自己的的思绪,见到了纤细的身影,白皙的手臂搭在金丝笼的栏杆上,只能无力地晃动。

  桃云又“喵”了一声,他才险险收回思绪,眉头拧得越发紧。

  他眉眼沉沉,似乎终于定下决心来,提了金丝笼就往外走去。

  那动作有些急切,将笼里的桃云晃得在笼里摔了个大马趴,恼火地冲他怒喵,像是在骂什么。

  他只走出去没多久,就迎上了提着灯笼走过来的立夏。

  立夏见了在外头乱晃的贺弘毅,倒也还未意识到贺弘毅违逆了公主的话,没有好好待在自己屋子里。

  她只还想着今晚的事,神色有些奇怪,只觉公主玩的真是越来越大了,屋里有了一个陆大夫,竟然还要叫弘毅公子过去……

  立夏尽力维持面上的笑容,朝走来的贺弘毅道:“弘毅公子……”

  她还未说完,手上便被塞了个笼子,低头一看,懵逼的桃云与她两两相望。

  再抬头一看,真真大事不妙,弘毅公子竟然背了包裹,似乎今晚就要启程离开。

  贺弘毅说道:“我此番前来,是想和公主告辞,我在贵府也已待了太久,伤势已几乎痊愈,是时候该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莫非弘毅公子是觉得公主不能独宠他,便愤而欲出走?

  立夏犹疑道:“可公主今日……还吩咐奴婢为公子准备养身子的汤药……”

  她只希望弘毅公子听到了公主对他的关心,能够留下来。

  只是不想,听了这话,贺弘毅眼中竟越发坚定。

  他沉声道:“此份恩德,弘毅必将回报,只是现下有要务在身,不能立刻报答。”

  立夏不知他能有什么要务,见贺弘毅一脸坚定,便知自己说不动他,只好引着他到主殿去。

  贺弘毅一进里间,这里面昏昏暗暗,只在梳妆台上点了蜡烛,见梳妆台前坐着个人,还以为是姜明珏,唤了一声:“公主。”

  那人头上只簪了个简单的发式,只小幅度地转过脸来,微微露出映着烛火的半张侧脸。

  贺弘毅心间的违和感却越发突兀起来,他沉了眉眼,冷声道:“你是谁?公主呢?”

  他大步上前,一旁的屏风突然动了动,贺弘毅便绷住了全身,只要他想,就能立刻爆发。

  可那迎面袭来的香气是这么熟悉,轻易便叫他松懈了浑身防备。

  屏风旁亮起一道火光,一座烛台被端在细白的手里,照亮了姜明珏那张明艳的脸。

  姜明珏心里疑惑,面上却并不显现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贺弘毅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梳妆台前的人,那人的脸似乎与姜明珏的脸有些像,可他并非靠着脸来识人的。

  若真是如此,早在他仍是康国太子、随父来晋时见着了五官已然长开了的晋公主,就应尝到心动的滋味。

  可他并没有。

  直到如今,他心中的公主也只是明珏,而非李明珏。

  姜明珏把屋里的烛台都点亮了,走到了梳妆台前,挑起那人的下巴,两张脸凑在一起,又穿着相似的女装,仿佛一对漂亮的姐妹花。

  “不像吗?是我画得不好吗?”他不由得疑惑道。

  那人开了口,是熟悉的声音:“公主,星野万万不愿玷污了公主的身份,还是让我卸了妆吧!”原来是陆大夫。

  姜明珏也只是想验证一下,现在的贺弘毅是否还会像原文一样,将两人认错。

  现在到了这一地步,贺弘毅似乎是不可能再将他们俩个认错了,可989仍然没有报错。

  又或者说,989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对话了。

  虽然这一段时间他都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想,希望在这个世界找到任何一点林清宇可能存在的可能性,因而疏于与989交流,可989也不应该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

  上一次出现,还是他见了晋王的长相,忍不住质问989,那之后,989就消失不见了。

  姜明珏抿了抿唇,“罢了,你卸掉妆吧。”

  陆星野拿了纱巾为自己卸妆,那动作,比姜明珏的还要笨拙上几分,看得姜明珏忍不住亲自上了手,为他卸妆。

  贺弘毅被忽视在一旁,却觉得内心越发焦躁,上前道:“公主。”

  姜明珏与陆星野都一并看了过去。

  姜明珏才看见他身后背着的包裹,终于意识到问题:“你……?”

  “正如公主所见,弘毅身负要务,今夜便想离去。”贺弘毅说道。

  可不论他原先是多么见到,见到姜明珏那不可思议的神情时,还是不自主柔了心肠,动摇了几分。

  “你为何……?!”姜明珏朝着他侧过来,脸上带着冰冷的怒意,捏着纱巾的手自然也离开了陆星野的脸。

  下一句吐出的,便是满满带着公主倨傲之气的质问:“你一个奴隶,能有什么要务?”

  身为尊贵的公主,只有“李明珏”抛弃别人的份,而没有别人主动离开自己的份。而对于姜明珏来说,他心中已不自觉将贺弘毅划在自己的界限内,因此尽管知道了贺弘毅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却也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

  陆星野竟不知贺弘毅还有这样的身份,可见姜明珏的注意力全然被贺弘毅吸引了过去,心里还来不急,就先一步泛起了酸,看向贺弘毅。

  谁知,贺弘毅下一句就是:“公主,可以请陆大夫暂时离开一会吗?”

  陆星野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忧虑地看向公主。

  姜明珏却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

  他倒是想要知道贺弘毅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要务”,便头也不转,冷冷道:“陆大夫,到外间等一等罢,本公主倒要和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家伙好好说道说道。”

  陆星野还带着半脸妆,失落地拾了面纱挂在脸上,朝外走去。

  连通里外间的门一被关上,姜明珏便开口说道:“说罢,你有何‘要务’在身?”

  却不想,贺弘毅下一刻便半跪下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句句属实,只望公主相信。”

  “我姓贺,全名为贺弘毅,原是康国太子,却在带兵出征之时不幸遭了背叛,重伤落入崖中,幸存下来后,却又不幸被认作是逃兵,又深受重伤,不能逃脱,四处辗转……”贺弘毅沉声道,“才终于被公主救下。”

  姜明珏皱着眉头:“你是康国太子?如何证明?”

  “公主十六岁生辰时,我曾随父来晋。”贺弘毅继续说,“那时曾与公主照面,公主曾问我,婚配否……公主还记得吗?”

  说话间,他抬起眼来。

  记忆中的公主仿佛一道背景。

  一个牵线木偶。

  现在的公主,却像是猛然挣断了牵引绳。令人……想把他重新绑回牵引绳。

  贺弘毅神色一阵恍惚,竟不知刚刚那股涌动起的黑暗情绪从何而来。

  而姜明珏听了他的话后,脑中竟突然冒出一段过往。

  他仿佛矮了几分,走在宫中。

  让过一段宫墙,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郎打马过来。

  意气风发,傲然自得。

  他比那高头大马还低上一头,却敢直直上前去,挡在马前。

  那少年郎一惊,猛地勒马。

  他却浑然不觉危险擦身而过,以为对方是哪个官员的子嗣,笑道:“你是哪家子,可曾婚配?”

  手还搭在腰间的鞭子上,心里冷冷地想着,对方若是摇头,他就把对方绑回去。

  但最后他也没能真的将对方绑走,一个宫女寻觅了半天,终于找着了他,焦急地连声道陛下在找公主。

  之后他再想找对方,却已找不着。

  姜明珏从回忆中抽离,不觉间竟受了回忆里公主的情感,见了贺弘毅这张脸,便又爱又恨,终于化作满心的暗恨。

  鞭子不在身边,他便一脚踹过去:“竟是你这混账!你竟还想离开我!”

  便是原文中,公主对贺弘毅的情感由来。

  公主对贺弘毅一见钟情,却找不到这人的下落,心中大恨,直到几年后,物是人非,他在闹市中见到了伤痕累累的贺弘毅。

  他如何不暗喜,将人带回去?又如何不恨对方不爱自己,将人疯狂折磨?即使是后来扮作陆星野模样,受着贺弘毅那难得的爱意,他也只想着如何毁了对方,以至于最后勾结失势的二皇子,想把贺弘毅拉下马来。

  身为男子,却扮作女装,他的心早已扭曲。

  如今姜明珏看着贺弘毅的眼神,竟也带着相似的扭曲与恨意。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只有贺弘毅向后倒去时,看向姜明珏的眼中带着原文并没有的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